秦海告诉我们,他之所以有些事情没有提前打招呼,是怕走漏风声。实际上,他被派出所开除,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其目的就是为了追查当年导致他父母死亡的蛊师案。这个案件虽然复杂,但是领导很重视,缉毒队一直与刑警队密切配合,合作办案。经过缜密细致的侦破,他们终于发现了黄子文这条线索,于是秦海主动请缨,被安排到了公园派出所任职,便于他近距离调查和监视黄子文。当初,派出所之所以低调处理我和贾小兵的报案,就是为了避免打草惊蛇,影响了大局。不揭穿黄子文,是打算顺藤摸瓜,抓到他后面更大的黑手,也就是他的师父——当年的“蛊师案”的主犯。可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由于低估了黄子文的凶残与狠辣,差点酿出人命。

我清楚记得,自己险遭黄子文的毒手,被秦海所救,但却在追捕黄子文的路上误入阵法。如今听秦海所说,原来黄子文早已在公安局的视线之中,可因为救我,秦海的身份肯定会暴露,黄子文也势必会逃之夭夭,于是问起黄子文后来的行踪。秦海苦笑了一下,才告诉我,幸亏领导安排得周密,盯着黄子文的不止他一个人,黄子文那天杀人失败,连夜准备逃走,结果在长途汽车站被抓了个正着。经过连续审问,掌握了他将要进入无量山挖宝藏的计划,他在公园里布下风水阵,就是为了进山做准备,而他的接头人,正是马一飞,他们很早就有联系。为了不破坏整个计划,领导决定由秦海冒充黄子文。

“可你不是黄子文啊,难道马一飞看不出来?”我觉得十分不解,便追问道。与此同时,我发现秦海的红眼珠子渐渐开始恢复正常。这个情况很古怪,我也没有点破,而是继续听秦海介绍情况。

事实上,黄子文与马一飞以前从未谋面。他们所在的贩毒组织为了自身安全,通常是按照秘密指令行动,接头交易也是采取人与物的分离方式。马一飞在组织里就是个送货的,黄子文也只是负责接货,都是小喽啰。二人虽未谋面,一来二去也算彼此知道。来无量山挖宝藏其实是他们背着组织私下里商量好悄悄来的。秦海冒充黄子文,继续按照原来的接货方式进行交易,同时私下里接受马一飞的留言消息,至于是什么样的接货方式,秦海只字未提,这一点,我们都理解,毕竟他是警察,有些秘密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这次来无量山,秦海以黄子文的名义提前告诉马一飞,他要用秦海这个化名。之所以这样做,秦海是考虑到我们这样称呼他很真实,不会引起马一飞的怀疑,从而可以获得更多有价值的情况。可惜的是,直到目前为止,从马一飞这里,秦海都还没有任何收获。

最后,秦海说:“我之所以说出真相,是因为咱们目前的处境越来越复杂。如果这个时候大家还不能同舟共济,咱们很难渡过难关。”

秦海的这番话虽然不在意料之中,但我也没觉得太过意外。在我的潜意识里,秦海就是个好人,他进山后表现出来的种种的恶劣言行都没有左右我对他的判断。可以说,秦海是一名好警察,但绝对不是一个好卧底。现在真相大白,我更能理解,心中不禁释然,可让老豆腐不计前嫌,看来不容易。

针对老豆腐的质疑,秦海很快找到了突破口,他走到老豆腐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如果一个人太过于关注一件事,那么他的观察力就会出现大问题。这么多天过去了,你的眼睛只停在林丽身上,如果稍加识别,你也应该发现,她的五官和我的有某些相似。”说完,他转回头朝林丽笑了笑,“林丽,你告诉他,这是为什么?”

林丽顿时满脸通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说吧,我不想回答这样的问题。”

听了二人的对话,老豆腐看了看林丽,又看了看秦海,禁不住自言自语道:“别说,你俩确实很像。”

林丽一直站在老豆腐身旁,此刻也笑道:“什么叫很像,就是一模一样。我们是亲兄妹,秦海是我亲哥哥。父母出事时候,我年纪还小,被我父母的同事领养,姓名也是今年才改的。”

这下,老豆腐顿时没话好说了,只是站在原地傻乐。我上去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说:“你笑什么呢?傻不傻啊?”这时,我注意到,老豆腐眼珠里的血红色也在渐渐消退。

面对着突如其来的这个结果,我先是有些意外的惊喜,之后又有些疑惑,忍不住转身问秦海:“真的是无巧不成书,老豆腐找的女朋友,居然是你妹妹……”

我的话音未落,秦海好像看出了我的疑惑,笑道:“那得问他表哥了。”

“常俊?你认识常俊?”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当然认识。不过,你也别多心,他介绍林丽给你认识,绝不是我的授意,而是他觉得你小子实在太花,希望有人能管管你。这一点,我应该没有猜错。”秦海笑着道。

老豆腐点头道:“我明白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丽丽非要我带着她进山了,她是想帮你。”我这才知道,原来跟着我进山不是老豆腐的主意,而是林丽的意思。想到这几天老豆腐白吃的这些醋,我实在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老豆腐也十分尴尬,不过眼珠子里的血丝已经完全消失了。

秦海这时又说道:“无论是黄子文,还是马一飞,都是一群实实在在的罪犯,警察抓他们是天经地义。贾小兵和何冰的事,我会尽最大力量帮助你们,这是我义不容辞的。当然,既然我抖了自己老底,后面就拜托大家多多帮忙了。眼前,咱们必须把马一飞的伤势先处理一下。冰子下手也够黑的。”

我也觉得这一下有些过重了,看着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马一飞,我不禁有些担心,秦海却对我笑道:“你放心,他没有生命危险,至多是中度脑震荡。”

“可我们该怎么办呢?”我问道。

“寻些草药,先把他的伤口处理一下。只要止血不发炎,就不会有大事。”秦海说罢起身,对贾小兵和于求真说,“你们俩在这里把人看好,我们去找草药,没问题吧?”

两人都表示没有问题,于是我们朝林子深处而去。这里的树木茂盛,走了不多远,营地那三人的身影已经看不太清,秦海忽然压低嗓门说:“于求真这小子想让我们自相残杀,他以为咱们这帮人里没人能看出这道阵法。”

老豆腐对这位未来的准大舅子现在是言听计从,此时连连点头,回应道:“是啊,他甭想拿我们当傻子。”

秦海没理他,只对我道:“从你说我们的眼珠子红了的时候,我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杀人风水术里有一种古阵法,是让局内人互相猜忌,进而自相残杀,凡是心中有所图谋的人都会中招,中招者都会双目充血,于求真肯定把我们带入了那道阵法。比方说,我就想着要对付马一飞,而马一飞自不必说,我相信他有机会,会杀了我们所有人,冰子没想过要对付任何人,所以就没有中招,反而能看出我们身体上的变化。”

“可是老豆腐和贾小兵呢?他们俩眼珠子也都红了。”我问道。

秦海看了老豆腐一眼说:“他当然也有自己的想法,不过现在应该不会再有了。”老豆腐脸上一红,大家心里都明白,之前他想对付的人肯定是秦海了。可是贾小兵呢?他心里想要对付的人又是谁呢?

秦海并没有说贾小兵的问题,而是说道:“我早知道于求真这小子不厚道,就是想见识一下他到底能有多狠毒,顺便了解一下隐匿于无量山中的那些杀人古阵法,等有机会,就得破坏了它们,为民除害。眼下,就是个机会。”说罢,他带着我们悄悄绕到了营地左边。

于求真指着昏迷不醒的马一飞说:“这就是你唯一的机会,错过可就再也不会有了。”

一旁的贾小兵,面色苍白,满头冷汗,浑身抖个不停,此刻,他右手正拿着一把匕首,左手拎着一只死猫的尸体。

我顿时恍然大悟:“贾小兵还是想炮制猫鬼,他心里想对付的人就是马一飞。”

老豆腐皱着眉头道:“得阻止他,总不能让他变成一个杀人凶手。”

我们正要冲出去,秦海则拦住我们说:“先别动手。如果我们强制他取消这个念头,贾小兵迟早还是会做这件事,而且说不定还会随便找一个人下手。这个心结必须由他自己开解。说实话,我不觉得他能找到灵芝仙草,所以……”说到这里,秦海住了口。

我虽然也觉得这么做有些残忍,但确是事实,世上所谓的千年老参和万年何首乌都是传说而已,拿出来见人的基本都是假货。就凭我们这几个半大孩子在山里随便转一圈就能找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而贾小兵的孝道,在这里,很可能会对别人造成灾难性的后果。

看来,于求真将猫鬼这件事说出来,根本就是有所图,他早就开始准备利用贾小兵杀人了。于求真本来在我心中还算是个受害者,可到此时,得知他居然利用别人救母心切而借刀杀人,实在有些丧尽天良。说实话,马一飞与他相比,要磊落多了。

贾小兵的内心似乎正激烈地挣扎着,浑身越抖越厉害。于求真见他总没有答复,有些着急,便道:“你就是个没种的脓包。想想你自己的妈,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还能活吗?你说你进山是为了母亲,既然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那么就应当为自己母亲做出任何牺牲。”

贾小兵猛地抬头,望向马一飞,内心似乎矛盾到了极点,脸上的神色是既害怕又期待,既无奈又焦急。这时,于求真拿来两把工兵铲说:“还等什么?赶紧挖坑吧,等他们回来,你想做事都做不成了。在这种地方,除了猫鬼,谁能弄来你想要的东西。”

贾小兵下意识地四周望了望,想必是在寻找我们。过了几分钟,他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哆哆嗦嗦地点了支烟,然后,拎着工兵铲,跟着于求真,转到了山脚背阴处,挖坑去了。

我刚要问秦海下一步怎么办,本来昏厥在地的马一飞突然坐了起来,他冲两人的挖坑处看了一眼,恨恨地“呸”了一声。看来他早就醒了,此刻见危险解除,便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朝我们这边走来。眼看他由远及近地走到了我们藏身的树林,刚要继续深入,秦海一跃而出,突然站在了他的面前问道:“你想到哪儿去?”

马一飞一见是秦海,立刻就像泄了气的皮球,皱着眉头道:“我也是鬼迷心窍了,居然相信你说的话。”然后,一屁股坐到了地下,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秦海拿出钥匙,打开了铐子,说道:“你以为我想怎么办?咱们之间只有兵与贼的区别,至少我不想取你性命。而且,在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因为你发飙,也没打算把你怎么样?没了我们,你有把握自己一个人出去吗?”

马一飞被问得愣住了,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道:“你到底想我怎么样?咱们现在把话说清楚。如果我能配合你,我会尽量配合的。可如果不能,我也不想骗你。”

秦海冷笑一声,说道:“你没必要配合我,你需要配合的是警方。就算审讯你,也不是在这种地方。”

“所以,你的目的只是把我带回去?”马一飞斜着眼问道。

“没错。从一开始见到你,这就是我的任务,所以,我肯定不会让别人伤害你。就算你是个罪犯,也是如此。”

“嘿嘿,嘿嘿……”也不知道马一飞心里在想什么,他冲秦海莫名的一阵阵冷笑着,秦海则不动声色地望着他。不知僵持了多久,忽然,于求真表情慌乱地从山脚背阴处跑了出来,身后跟着同样神色慌乱的贾小兵。

两人回到营地,同时发现马一飞失踪了,不过看样子,他们并不打算去寻找。于求真拎了一个背包说道:“不是我不帮忙,你自己也看见了,再待下去,咱们就是死路一条。无论如何,我得先走了。”难道他们又发现了什么不寻常之处?

这时,又听贾小兵说道:“你想逃跑?”

“随你怎么说,我就是想跑,也正常。谁愿意陪着你们送死呢?我和你们什么关系?”

于求真一边说,一边背起了包,转身就要走。贾小兵忽然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而这一切,于求真背对着他,并不知道。我暗道不妙,看来动不了马一飞,贾小兵又把目标放到了于求真的身上。这真是害人终害己,看来于求真人虽坏,但坏得还不够境界,否则就不会把自己给搭进去。

果不其然,贾小兵对准于求真的小腿肚子就是一刀。于求真猝不及防,唉呦一声惨叫,捂着伤处连退两步,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他似乎并不相信贾小兵能下此狠手,所以面带怀疑之色看了贾小兵一眼。

此刻的贾小兵眼珠通红,眼眶铁青,握着匕首的手不停地颤抖,看起来简直就像是个精神病患者。不但手在哆嗦,他的嘴唇也在哆嗦,能看出来,贾小兵紧张到了极点,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对着于求真的两条腿又连捅了好几刀。

这下,于求真顿时如杀猪一般嚎叫起来:“我的爷爷,这是造了哪门子孽。我没有想害你,你居然用刀捅我?”

贾小兵面部肌肉都扭曲了,低声吼道:“这不能怪我,我要一只猫鬼,我要一只猫鬼。”说完,抓住于求真的一只手,就朝石头后面拖去。

秦海道:“坏了,赶紧出去,这孩子要神经。”

贾小兵根本不顾于求真的求饶,只要稍遇反抗,他举刀就冲于求真胳膊上乱扎,扎得于求真哭爹喊娘。虽然胳膊受伤不会立刻致人死亡,可万一扎在动脉上,于求真就是死路一条。

贾小兵忽然表现出的失去理智的这一幕,让我十分吃惊。一个平时看来有些胆小的人,突然之间露出如此残忍的一面,虽也有中了古阵法的原因,可如此歇斯底里,让人看来,也不由得心生惧意。

秦海当先冲了出去,喝道:“贾小兵,你是不是疯了?”

贾小兵一看是我们,立刻就像是看见了瘟神,“啊”了一声,放下于求真,转身要跑。突然,他又迅速地做出了第二反应,竟然用胳膊搂住了于求真的脖子,接着又用匕首抵在了他的咽喉上,恶狠狠地说:“你们……你们最好别拦着我,否则……”

“否则怎么样?你把我们全部杀死?”秦海望着他,严厉地质问道。

于求真疼得脸都没了人色,用微弱的声音说:“求求你们,救命啊,这小子疯了。”

秦海没有理他,继续劝着:“贾小兵,如果你真的希望救自己的母亲,那么就应该放下手上的凶器。以他人的性命换取自己需要的东西,就算你真能挽救自己的母亲,可不还是把自己折进去了?杀人是要偿命的,如果让你的母亲知道自己儿子成了杀人犯,对于她疾病的治疗也是不利的。贾小兵,我认为你应该综合性地考虑母亲治疗恢复的方案,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择手段。”

贾小兵似乎是被说动了心,他才稍一犹豫,马一飞就扯着嗓门吼道:“你小子居然想活埋了老子,这笔账,咱们可得好好算算。”

秦海皱着眉头对他道:“你少说两句吧,现在你没什么事。”

对老豆腐来说,贾小兵算是他半个兄弟。秦海有可能成为他未来的大舅子,此时此刻,适时的出头是很有必要的。见马一飞还要说话,老豆腐指着他道:“早他妈看你不是个东西了,活埋了你,又能怎么样?”马一飞脸色大变,刚要动手,老豆腐满不在乎地掏出匕首说,“来啊,有种你小子就上,今天我就放了你的血。”以我对老豆腐的了解,他根本不敢对人动刀子,但在林丽面前就难说了,毕竟他有在女生面前打肿脸充胖子的潜质。

我也马上站到了老豆腐身边,笑着对马一飞说:“怎么着,脑袋还没给敲明白呢?要不要再来一下?”看着我们两个人的态度,马一飞压力不小,遂闷声不响地走到一边去了。老豆腐则是满脸警惕地盯着他。

于求真此刻已是满身鲜血,呻吟声由高到低,随时有昏厥的可能,而贾小兵就是不肯松手,秦海只得继续劝道:“兄弟,你别钻牛角尖,于求真给你出的点子是想借刀杀人,安的不是什么好心,你可千万别上当。”

“我不管他是什么意思,这回我不用别人,就用他做猫鬼了,他想害也只能害自己。”

“你觉得我们能眼看着你一步步错下去吗?”虽然秦海表达了愿意帮助他的意愿,可贾小兵就是不领情,并没有放下手上的匕首,虽然表情上稍显犹豫,可于求真微微一动,他又立刻用刀在于求真的脖子上划出了一条血痕,于求真又如杀猪般大叫起来。秦海皱着眉头道:“贾小兵,你要是相信我,就应该放下手上的刀。”

这次,不等贾小兵说话,于求真急切地喊道:“快跑……快跑啊,这里是‘屠神杀场’,我们都活不了……活不了啊。”

“屠神杀场”是什么东西?没等我想明白,只听滋溜一声,接着传来了一阵嘎啦啦的声响。我们循声望去,声音传来的方向正是二人挖坑之处,只因为石头遮挡,并不清楚这后面发生了什么事,就连马一飞都不自觉地走到了我们身边,盯着那方面的动静。

于求真此时已经有气无力,长叹道:“也是我鬼迷心窍,这就是报应啊。”说罢,苦笑了一声,“屠神是一种山鬼,它被镇压后埋在了此处,刚才挖坑,我们无意中挖到了镇压它的法器,一旦屠神被放出,属于它的山地内,有生命的肉体都无法可活,你们赶紧跑。”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一声类似于猿啼的吼叫传来,接着,石头背面忽然跃出一只巨大的类似于猩猩的家伙。目测身高,足有两米左右,浑身满是金黄色的体毛,胳膊比练健美的人的大腿还要粗,手掌和脚掌上的指甲根根直竖,犹如匕首一般,一张大脸湛青碧绿,连眼珠子都是绿色的,只有鼻子微微泛红,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看着,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没等我们反应过来,这东西咚的一声跃下石头,已经落在了那二人面前,一把拽过于求真的双腿,倒拎起来。贾小兵惊呆了,眼瞧着山鬼将于求真活生生地撕成两截。血光迸射之后,屠神将尸体随手抛在地上,转身又朝贾小兵而去。看样子,贾小兵是被吓傻了,竟然握着刀一动不动。秦海立刻掏出手枪,对准屠神的背后连开数枪。那东西金毛微扬,根本没有受到任何伤害,不过却暂时放弃了贾小兵,忽而转身,以难以置信的速度朝我们冲了过来。它硕大的脸上一对绿眼凶光毕露,张开的血盆大口一嘴牙齿,颗颗锋利如刀,口水顺着嘴巴流下来。

我们哪里还敢犹豫,转身就跑,但我知道,凭我们的速度,跑不了多远就会被追上。果然,很快就听见身后的刷刷声越来越响,屠神距离我们是越来越近。

正当我们面临绝望的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在我们前方,出现了一个身着破衣烂衫的人,脚上趿拉着草鞋,浑身满是泥灰,脏得不像样子。我立刻辨认出,这人就是之前飞刀射穿老炮筒的那位神射手。他能对付人,还能对付这头怪物吗?

屠神根本不存在于任何生物教材上,仅从称谓上就能知道,它属于怎样一种生物,这个人居然一动不动,难不成是疯了?可就是这么一个人,面对着金毛怪,无比镇定,仿佛胸有成竹一般。就算他能射飞刀,而且奇准,可屠神是连枪都不怕的怪物,还能怕刀吗?就在我胡思乱想之时,那人背后的树林中,草丛一阵剧烈地晃动,一头巨大的怪物爬了出来。那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自己身后出现的危险,还是镇定地一动不动。没等我们惊喊出声,那人身后的巨大怪兽三两步便爬到了那人的身边停下,晃着脑袋。

这怪物说不好是什么东西,身体类似于鳄鱼,但嘴巴没有鳄鱼那样长,浑身上下长满了拳头般大小的疙瘩,皮肤呈土黄色,拖着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犹如一艘小型炮艇一般。

身后是屠神,身前一头大怪物,虽然那个怪人没有说话,相比较身后追逐我们的屠神,我们立刻做出了选择,毫不犹豫地朝着他立足之处而去。忽然,身后一阵劲风袭来,而后,头顶上一团黑影飘过。原来是屠神越过了我们,站在了那头鳄鱼状的怪物面前。秦海赶紧示意我们停住,然后朝树木密集的左边靠去。

屠神身上的金毛洒满了于求真的鲜血,看起来愈发地狰狞恐怖,可那条巨型鳄鱼似乎根本就没把屠神放在眼里,此刻,正蹲在那人身边,半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僵持了一会儿,忽然屠神一声怒吼,从地上挖起一大团泥巴朝怪物砸去。扑通一声闷响,泥团砸在它的头上,这东西却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反倒是它身边的那个怪人的衣袂被劲风冲击得飘飘而起。

屠神忍耐不住,大吼一声,朝怪物冲过去。直到此刻,那条形似鳄鱼的东西才对冲而至,两头怪物瞬间扭打在一起,而那个人则身手敏捷地爬到了树梢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场拼斗。

连连吼叫中,屠神似乎渐占上风。虽然那鳄鱼怪看似皮糙肉厚,却没有屠神四肢灵活,几次撕咬都被屠神轻易躲避,终于被屠神摁住了脑袋。屠神翻到怪物身上,用脚紧紧盘住怪物的身体,双手合抱成拳,狠狠捶击着对方的脑壳。每一下捶击都发出巨大的响声,可鳄鱼怪却似乎浑然不觉,只是因为甩不掉身上的屠神而愈发急躁,开始在林子里横冲直撞。成片的树木被撞断,屠神也腾不出手去击打对方。鳄鱼怪忽然开始蹦高,它能跃起三四米的高度,差点儿就把屠神抖落。几次跳跃没有甩掉屠神,鳄鱼怪开始用尾巴抽击,两三下后,屠神一声怒吼,反身抓住了抽击而至的尾巴。鳄鱼怪虽然不是正宗的鳄鱼,可它的肚腹却正是全身最柔软之处,只要被屠神翻转过来,那就是死路一条。秦海见状,对我们大喊道:“准备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