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又钻进了一片林子。只见落叶满地,而这些落叶下的泥土却十分肥沃,一脚落下,力度稍大便向下陷。可走了一段,禁不住有种异样的感觉,这片山林似乎与之前走过的那些林地很不一样。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心理原因,还是确实如此,我一进来就特别压抑,觉得这里的草木绝大部分都是枯萎的,只有一小部分的参天大树显得茁壮挺拔。

“你们赶尸走这条路,难度也太大了,万一把尸体陷在泥里不就麻烦了。”于求真问。

“尸体绝对不会陷入泥地里。”焦魁道。

“难道你会给跳尸穿特殊的鞋子吗?”老豆腐似乎对这事儿非常好奇。

焦魁猛地转身,表情狰狞地对着老豆腐:“你见过能沉下水的尸体吗?以人之常理去妄谈一具尸体,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行就不行呗,那么凶干吗?”老豆腐压低嗓门,喃喃自语道。

一路上,焦魁边走边用脚扫着地面上的落叶,搜索得很仔细。旁边的于求真看起来也很尽心尽力地帮着他在找镇魂铜锣。可我总觉得于求真是在装,铜锣一定藏在他身上。有了这个猜疑,我自然不会花工夫去做这件事,只是装腔作势地跟在后面乱找一气。

就这样,我们沿着焦魁来时的路线一路向西而去,一直走到了下午时分。镇魂锣自然是没有发现,但我们却发现已经远离了泉水应该所处的南方。再看眼前,又是一座险峻的山峰横在那里,就像是一堵高大凸起的墙壁。

如果要绕过山峰,则必须通过一段险峻的悬崖,而那段狭窄的山路最多只有一米宽,看得人心惊胆战。但好在这并不是唯一可以通过山峰的路,因为据焦魁所说,山体中有一个巨大的溶洞。

我们跟着焦魁来到洞口,于求真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溶洞?”

焦魁点点头:“没错,就是这里。穿过山洞就是一座赶尸客栈。那个道士胆子真大,他昨天夜里在客栈里假装尸体,等我吃饭的时候,他从棺材里爬出来偷走了尸体。”

于求真想了想,问道:“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焦兄。”还没等焦魁回应,于求真便直截了当说起来,“据我所知,观阴术士并不会赶尸术,他应该没有本事驱尸。可我昨天看到,那个道士的能力未必在你之下,而且,观阴术士如无特别意外,是绝对不会也不敢伤害赶尸匠的,这是古老相传的规矩。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还有其他隐情?”

焦魁似乎被问住了,他昂着脑袋想了半天,才道:“难道那个人不是观阴术士?”

“是也好,不是也罢,这件事不会像开始以为得那么简单,我们还是要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觉得,接下来可能会有大麻烦。”于求真皱着眉头说。

听了这话,焦魁叹了口气:“‘赶尸,赶尸,脚步一迈,前途未知。’老人都这么说,绝对是有道理的。我们那儿的赶尸匠,做这活儿决不超过一百个,超过一百,正常人身上就会有尸气。可我……唉,都不知道赶了几百具尸了,而且还镇过诈尸,遇到麻烦是迟早的事。没想到,这次居然就真遇到了。”

“那也未必。事情还没有定论,现在说这些,为时过早。不过我想,事到如今,咱们必须加倍小心了。”于求真又道。

不等焦魁回答,马一飞粗着嗓门说道:“我说你们现在讨论这个问题是不是有些太早了,我们还有正事要做。于求真,我警告你,别当我们是傻瓜。”

于求真冷哼一声,说道:“你觉得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我看不然。不光与你,我看与你们所有人都有关系。如果无量山真有大事发生,咱们谁都无法独善其身,你们更不可能有机会去完成自己所谓的任务。”

“你唬谁?这里本来怪事就多,老实告诉你,怕,咱们就不来了。”马一飞斜着眉毛道。

“你当然不怕了,你们胆子多大啊。可是,只要有脑子的人都应该想明白了,这山里的怪事着实有些太多了。自从咱们见面,这短短几天,有哪一天是风平浪静的,不是这事儿就是那事儿。这一切,未必是巧合。”

“你这算是妖言惑众吗?”马一飞道。

“你可以不相信,就当我没有说过这句话。”于求真不再说什么,默默地朝山洞里走去。焦魁两眼转了转,立刻跟了过去,在于求真耳朵边说了几句话。于求真闻听,立刻停住脚步,表情有些夸张地问:“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我也不知道,还以为是一件普通的事呢。”焦魁似乎也有些着急。

于求真又大步朝我们走了回来,说道:“咱们赶紧回去,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什么,回去?怎么回去?回哪儿去?你脑子坏了吧?”马一飞皱着眉头追问。

秦海则不露声色地说:“于道长,你想起了什么事情?”

“总之,大家相信我,没错。此地不宜久留,必须立刻出去,一旦错过机会,我们都将葬身于此。”

于求真的表情异常严肃,看来不像装的,这反倒引起了我们的好奇。于是,老豆腐问道:“有什么事情,你就明说呗。都到这份上了,还有必要瞒着咱们吗?”

“好,我也不瞒着大家了。刚才焦兄对我说了一件事,他来此的路上。看见有人设坛作法。按照仪式的进行方式推测,应该是修习禁术之人在以五行之法祭祀邪神。我曾经听师父说过,山精每隔七十二年为一劫,如果满了修行之日,最后一劫度过,便是其登天之路了。五行之法便是山里的邪目道人在祈求邪神相助,阻止山精对他们的骚扰。大家往前想想发生的事,首先是历豪想挖宝,结果碰到了老龙窝里的山精。后来,林子里到了晚上就有巨大的怪声,那显然不是一般的生物能发出的响动。还有那个女人,我可以肯定,她就是一个鬼兽师,除了这种人,没人能养出那么巨大的蜈蚣,她毫无来由地让我们杀死她,或许是因为她早就知道自己很难度过这一劫,与其被老龙所伤,还不如死在我们手里死得痛快。这几件事根本就是能联系在一起的,你们觉得我是在瞎说吗?”

“好像很有道理。可是那女人既然已经提前知道了危险,却不逃跑,在这里等死,能说得过去吗?”秦海反问。

“并不是她不想走,而是因为她根本走不了。鬼兽师一旦出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那是会被她饲养的蛊物反噬的。她自己也说过,来这里将近六十年,也就是说,当初进入她未必知道渡劫之说,而等她知道了,也就无法再出去了,除非……”说到这里,于求真顿了顿。

“除非什么……”我听入了神,下意识地问。

“鬼兽师也和溺亡的水鬼一样,需要找替身之人,只要能将自己饲养的蛊物转嫁给另一人,她就可以平安离开。”于求真道。

我恍然大悟:“难怪她和咱们说了许多不相干的话。她是想博得我们同情,乘机从咱们这些人里找到一个替换她的人,然后逃离此地。而让咱们杀她,应该只是一个替补计划。”

“行啊,冰哥,我看你有做警察的天分。”老豆腐开玩笑道。

“事情到了这份上,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是不会再继续深入了。我要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于求真大嗓门道。

“你他妈走给我看看?”马一飞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粗鲁,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了那把锯了枪管的老式猎枪,对准了于求真。

“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在老龙渡劫之日停留在山里。”说罢,于求真转身就走。

我清楚地看见马一飞对他的后心举起了猎枪,我一句话还没有喊出来,忽然刷的一声轻响,寒光闪现之即,猎枪口插入了一柄寒光闪闪的飞刀。这一下来得突然,马一飞根本没想到,浑身一激灵,猎枪就落在了地上。

我们顺着飞刀飞来的方向望去,只见距离我们十几米的一棵树下站着一个衣饰奇特的人,满脸都是泥巴和灰尘,脏得根本看不出五官,只有一对眼睛又大又圆,正逼视着我们。

马一飞毫不犹豫,又掏出背后的手枪,想对那人射击。但对方的速度比他快,马一飞才把枪掏出来,对方一扬手,啪的一声,马一飞心口的衣服上顿时灰尘四溢,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块黄褐色的土块。

如果那人掷来的不是泥块而是一把飞刀,马一飞此刻就是具尸体了。马一飞还算知道好歹,不敢再轻举妄动,乖乖地又将手枪插回了腰间。

再看对方,身子一闪,隐入了树后。显然,他并不想和我们接触。这应该是山里的原住民,能在这里生存的当然不会是普通人,我们不敢贸然上前打扰。可于求真却停住了脚步,仔细朝那人站立的方向看了很久,才问焦魁:“这人是不是那个偷尸体的道士?”

焦魁道:“不可能。那个道士虽然功夫不错,但没到这份上。这飞刀一出手,真是指哪儿打哪儿,了不起,实在了不起。”

马一飞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点了支烟,闷闷不乐地抽了起来。“你走吧。看来,这里没人能动了你。”秦海终于向现实低头了,也开始动员于求真离开。

“我是想走,不过刚才又想到了一个问题。我担心会遭到女人的毒手,仅凭我一个人,根本无法穿越。”

“这个我们可帮不了你。我们无法阻止你离开,但你也没法子强迫我们回去,对吗?”

“确实是这样。我想了想,还是不走了,如果大家愿意跟我一起撤退,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求真说。

“嗯。我想,咱们最好马上离开此地,否则会有大麻烦。”焦魁道。

“你的镇魂铜锣呢?不要了?”秦海问道。

“铜锣事小。老龙渡劫之日,此山必封。到时候,各种妖魔鬼怪都会在路上,等着我们送上门,我可不想走到那份上,所以……”焦魁显然是怕了,他宁可不要尸体,也要离开这里。我悄悄朝贾小兵望了一眼,只见他急得简直要哭出来,可他知道,就凭自己,根本无法留住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我们都有退路,都可以在这个时候适时地退出无量山,只有他,必须留在这里,那是挽救自己母亲生命的唯一希望。一旦离开,就意味着自己的母亲终将死去。我心里一声叹息,也替他挠头。

“那射飞刀的是什么人?本领可真不小,不过对咱们应该没啥恶意。”秦海盯着那人隐身的大树说。

“估计可能是某位邪目道人,咱们还是少招惹为妙。我说,也别耽误工夫了,咱们撤吧。”于求真说道。

这时候,秦海说话了:“事情不办完,谁都别指望出去,也出不去。”他表情严峻,左手按着腰里的手枪,这是他拔枪前的前兆。

没想到站出来阻止于求真的人会是秦海,这真出乎我的意料,因为在我的心目中,秦海不像马一飞那般粗鲁和贪婪。面对如此危险,钱的诱惑力便不是最重要的,可阻止于求真的人恰恰就是他。他不但不同意于求真走,连我们都不让走,这人心里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实在令人捉摸不透。

焦魁不理这套:“你管得了别人,却管不着我。我要走就走,想留就留。你能奈何我吗?”

“我当然奈何不了你。如果想走,请便。”

秦海的这个态度反而让焦魁有些摸不着头脑,最终他还是说:“无论如何,大家也算是帮过我,这份恩情老焦记在心里。将来如果有机会再见我,请你们喝酒。”说罢,他转身要走。秦海真不错,拿了一个包裹,放了些水和食物在里面,递给焦魁。

焦魁也不推辞,斜跨在身上,转身就走。没一会儿工夫,消失在了山林中。

“老秦,你到底有什么打算?我本来想先退出去,等太平了再回来,反正宝藏总不怕它自己长腿跑了。”马一飞对秦海的决定也有些不太理解。

“既然来了,不找到东西就别走。别人随便一句话就被吓退,就这胆子,能做什么事?老龙窝里有大型的生物存在,但和咱们没有太直接的联系。我还是那句话,做好防范人的工作,那就成了。”

“最好是你别信我。”于求真显然不想继续进发了。

“你如果真的想走,我们拦不住你,有武艺如此高强的人做你的后盾,我们也是没办法。不过,你得搞清楚一点,如果让你走,你是否能安全退出这座山,可还是一个未知数呢。而且,就算你能出去。历家的人能放过你?那片现场,公安部门的人肯定已经介入。死了这么多人,却少了你,我想,这对你未必有利。”秦海的分析不无道理。

“可是马一飞也不在现场,要倒霉,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于求真明显弱了气势。

“你走吧。我想和你打个赌,看究竟是你先出山呢,还是我们先出去。”秦海略带嘲讽地说。

于求真彻底无语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往前走,最多是前途难料,吉凶未卜,但如果原路退回,才是最危险的,尤其是独身一人,危险系数更高。于求真权衡再三,终于叹了口气说:“还是一起吧。我会尽自己最大能力帮助你们,不过,我也有一个要求。”

“你说。”看秦海的表情就知道,于求真的回答早就在他的预料之中。

“咱们之间要以诚互对。我将不遗余力地帮你们,你们也不能只把我当做一个工具。大家都不是傻子,现在情况特殊,我们只有同心协力,才能渡过难关,否则……”

秦海用力拍了他肩膀一下,笑道:“兄弟,这话还用你说吗?道理我们当然都懂。你放心,无论遇到了怎样的状况,咱们都不能放弃对方,一定得做到不离不弃,否则就被天打五雷轰。”说实话,现在秦海说的话,我根本就不信。看样子,于求真也不信,却又无可奈何。

“对了,于道长,你该把那面铜锣交出来了吧。都到这份上,你留着它,也没有用。”我们往洞口的路上,秦海略带讥笑地说。

于求真又叹了口气,从道袍里取出一面和人脸差不多大的镶着木边的铜锣,说道:“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只有焦魁那种老粗不知道。”秦海顺手接过铜锣,里外看了看,“这东西有什么用?”

“从名字上,你应该知道能起什么作用。赶尸匠在驱尸的长途跋涉中,难免会遇到一些意外情况,如果引发了尸变,要在还没变成僵尸前,用锣声指引死者的灵魂重归体内。”

“真够能胡扯的。”马一飞不屑地说。

贾小兵忍不住,问道:“你们谁能帮我想想点子,我的东西怎么弄到啊?”这些人中,压力最大的人应该就是他了。

“现在能自保就不错了,谁还有心思去想着挖药,你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马一飞道。

贾小兵似乎失望到了极点,自此以后,他面色苍白,一言不发。我暗中安慰他:“哥们儿,别急。马一飞虽然说的不中听,但是句实话。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如果天上真有神仙,他一定会保佑你找到仙草的。只要我在,一定尽全力帮助你。”

贾小兵长长叹了口气:“无论能不能找到,我都感谢你,冰哥。”话虽这么说,但我知道,贾小兵的希望几乎为零。所谓的人形何首乌或者万年的灵芝仙草,这本就是很虚幻的传说。

不一会儿,我们已经进入了洞中,本来就阴暗的光线顿时变得漆黑一团。秦海将大部分装备都收了过去,背在自己身上,只分了三支手电。他和马一飞一人一支,在最前方探路,老豆腐拿着另一支手电断后。

很快,我们就听见哗哗的水声。秦海用手电照去,只见靠左边有一条不算宽阔的小路,一直延伸下去,而右边则是一处断层,并不高,垂直落差至多两三米,下面是一条暗河,水源应该来自于地下,在手电的照射下,河水显得有些浑浊。

秦海笑道:“焦魁真不是个有文化的人。这哪儿是溶洞,不就是个一般的山洞吗?”

“你指望一个赶尸匠能有多深的文化知识,识字就不错了。”马一飞说。

“秦哥,咱们得搞清楚前进的目标吧,总不能为了向前而向前。”我问道。大家都知道,通过这个山洞,就是焦魁赶尸的起始地。我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值得我们必须去一趟的。

“当然有目标了。我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家委托了焦魁这桩差事。好不容易来一趟,这些奇怪的事情不能错过,回去也有个吹牛的资本,对吗?”

这时,老豆腐在我耳旁低语说:“别听他的鬼话,这孙子是想去看五行祭坛。”

老豆腐的一句话提醒了我,看来秦海肯定是想从五行祭坛那里得到一些信息,或许,里面真有他需要的东西。

老豆腐和秦海的关系一塌糊涂。老豆腐有足够的理由痛恨秦海,都说痛恨一个人会使人失去理智,可老豆腐却居然变得睿智了,这说明恨一个人也是有益处的。想到这儿,我不禁觉得好笑。这念头还没消失,忽听哗啦一声。这声轻响顿时引起了所有人的警惕,三支手电立刻在暗河里前后乱照。照了很长时间,狭长的河面却波澜不经,“别疑神疑鬼了,说不定是石头调入河里,有必要为这一声浪费时间吗?”老豆腐说。

我们继续向前,却没有人说话,大家就像心有灵犀,都竖起耳朵听着异动。忽然,林丽喊道:“你踩我脚了。”

她与老豆腐走前后,踩她脚的只能是老豆腐。“我没踩你。”老豆腐似乎有些委屈。

“除了你,还能是谁?总不能我自己踩到自己吧?你太紧张了。”林丽道。

老豆腐道:“我就是胆子再小,也不至于到这份上,踩了你,能没感觉吗?”

“行了,你们就别为这点小事抬杠了,有意思吗?”秦海似乎有些恼怒。

“我们抬杠,关你什么事?”老豆腐火气越来越大。

“大家别吵了,总之……”我话没说完,林丽忽然“哎呀”一声,掉入了暗河。马一飞立刻用手电照向河面,老豆腐和秦海毫不犹豫地前后跳了下去。

“闹鬼了。”贾小兵凄厉地叫声立刻回荡在山洞里,听着愈发可怖。

林丽很快被架着浮出了水面,看样子,他们三人的表情都很古怪,似乎很是吃力。马一飞急道:“赶紧用绳子,把他们拉上来。”

贾小兵从自己背包里掏出一捆绳子,慌里慌张地就绳子的一头扔进了水里。秦海比老豆腐还要积极,他一把将林丽推在绳索上,大声道:“先把她拉上去。”

除了照明的马一飞,我们几个人立刻扯动绳索,打算将林丽拉上来。可林丽似乎被什么东西固定在了水里,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合起来,居然不能拉动分毫。本来我还以为是水草,可很快就发现不对了。当我们气力一弱,那股力量竟然瞬间增强,差点儿把我们都拉入水中。在林丽的惊呼声中,我们赶紧再次用力,勉强保持了一个均势。

见此情景,秦海急忙从身上摸出那柄伞兵刀,横着咬在嘴上,拿着手电就潜入了水里。过了没一会儿,那股僵持的力量忽然消失了,猛地一下,林丽被我们拖出了水面,而我们也被惯性狠狠摔在身后的石壁上。我被撞得痛入骨髓,但还是咬牙坚持,将林丽拉出了水面。接着,老豆腐和秦海也被一一拽了上来。

秦海上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不顾一切地拉住花容失色的林丽的手,将坐在地上正浑身发抖的她从地上拽起来,大声对众人道:“赶紧往回跑。要不然,咱们都出不去了。”话音刚落,只听水里哗啦啦地响成了一片。再看那浑浊的河水,瞬间伸出了四五双人手一样的东西,颜色紫黑,指如钢钩。本来我们在秦海的喊声之后还有些犹豫,这一下,就像听到了发令枪,所有人开始拼命地狂奔。

这时候,我们的身后也响起了骇人的呜咽,就像是一群受了委屈的男人正自低声哭泣。在这诡异的响动中,还夹杂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我们更不要命地疯跑起来,与此同时,马一飞的枪响了,那呜咽的声音顿时更加凄厉,只听得人浑身汗毛直竖,我们心里那叫一个骂。好在离洞口并不远,很快就冲了出来。

惊吓过度加上奔跑时过于用力,一旦告别了恐惧、黑暗和阴森,所有人都近乎瘫软地靠在车上。幸亏秦海当机立断,只要稍有犹豫,我们可能都无法从这可怕的山洞里脱身。如果说之前的危险只是我们的一种感受,那么这次是真实地直面死亡。

可接下来又有了麻烦,因为受到巨大惊吓的林丽正将脸埋在秦海的怀里低声啜泣,而秦海也将林丽紧紧地搂在怀里。从秦海甘冒奇险营救林丽,再到此时这般光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两人早有故事。老豆腐啊,真是可怜。我随之又将目光转向洞口,幸运的是,里面的东西似乎并不想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并没有尾随而出。洞口内黑黢黢的,根本不可见物,那深邃的黑暗将一切骇人的因素都隐藏了起来,只等着不了解内情的人进去送死。

忽然,传来老豆腐怒不可遏的声音:“你他妈规矩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