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没料到车里还有一个人,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很久,黄毛道:“你……你是人是鬼?”

我绕过车子走到他们身旁道:“你们看呢?”

耳钉道:“我操!你车子上是什么鬼东西?你不是把人包在里面了吧?”

我道:“你疯了。人能放进那里面吗?”

之前我一直没有注意过车后座,也搞不清楚究竟是马天行本来就带着它,还是莫名其妙出现的,所以我们三个人对视了很长时间。耳钉从地上站起来,道:“老子腿都被吓软了,我说你给句话,这玩意儿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道:“我要是知道就不会和你一样被吓成这副熊样了。”

耳钉回味了一下觉得也有道理,道:“不会是真有鬼吧,你是干吗的?车子里面进了这样一个东西还能待到现在?”

我忽然想到马天行说这车子是用团长的钱购买的,那么这尊佛像会不会也与团长有关系呢?普通人的世界是不会存在这种佛像的,只有阴森小巷才会有这种鬼气森森的东西,想到这里我不由自语道:“肯定是团长。”

他们二人同时问道:“肯定是谁?”

我道:“这和你们没关系,不想惹麻烦就赶紧走远点,车子里的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亏得你们没动这辆车。”

那两人对视了一眼,耳钉道:“甘拜下风,咱哥儿俩可是误闯,麻烦您跟菩萨说一声,我们不是有意惊扰。”

说罢,掉头走没影了,他们一走我看着黑咕隆咚的车子心里一阵阵发凉,但也不敢走出胡同,因为对面就是公安局。我只能尽量离车子远一点,以防车子里的东西爆起发难,等站稳了后才想起来报话机留在了车子上,马天行说的什么我基本都不知道,可现在要我去把报话机拿回来,打死我也不敢。

心里这么想着忽然一个人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冷不防这么一吓,我差点儿没跳起来,转身一看原来是马天行。不过今天遇到的怪事实在太多了,我甚至不能确定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马天行,便问道:“你是谁?”

马天行怪异地盯着我看了一会儿,道:“兄弟,你不是犯病了吧?”

我惊疑不定地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实在看不出哪里有冒充的可能,道:“你车子里那是什么东西,差点儿没把我吓死,知道吗?”

马天行道:“我还以为怎么了,搞了半天你才看见啊。罗子不是我说你,你是搞调查工作的,这么粗心怎么在这行混啊!”

我道:“别跟我扯没用的,今天差点儿被你给吓死,以后你要是再有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是否可以先告诉我一声?”

马天行略带嘲弄地笑道:“知道了,以后一定记得向领导请示。”说罢,向车子走去。

我跟在后面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看像是观音菩萨的佛像,但这眼珠子也太吓人了。”

马天行没有回答。而是道:“刚才我在局里通过技术手段追踪了这个号码,发现用电话的人胆子还真不小,脑子也确实不太够用,拨了好几个电话。”

我道:“那么你已经追踪到了信号?”

马天行道:“追踪信号需要与对方通话至少30秒以上,鬼知道对方还会不会用这个号码,傻等的事情咱们可不能做。”

我道:“这么说事情就不了了之了?”

马天行道:“那倒也不是,虽然号码没有追踪到,但是这个号码拨打的其中一个号码,市局的同志却知道是谁的。”

我道:“还有这么巧的事情,那咱们能买彩票了。”

马天行道:“也不能说巧,因为使用这个号码的是公安局的常客,一个扒手集团的负责人,也就是俗称的黑帮老大。这个人因为进局子太多,所以和市局很多人都认识,他的号码是挂在墙上的,方便随时联系。”

马天行没有丝毫犹豫地上了车子,我却犹豫了,马天行替我打开车门,道:“你就放大胆子上来,这里没谁会对你下手的。”

我道:“你就不能和我说明一下这是个什么东西吗?”

马天行道:“不是我不想说,关键是团长他没告诉我这是什么东西,你让我怎么说?”

我道:“你别当我是3岁小孩,团长绝对不会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事情。”

马天行道:“关键是团长确实没有告诉我这是尊什么佛像,他只是说这肯定不是观音。”

我道:“那么……”

马天行冲我双手合十道:“我的活菩萨,你就当是可怜我,别再问了,下次如果见到团长,我什么事情都不做,先把这点给您弄明白了可以吗?您就当可怜我,还是先上车再说吧。”

我忍不住笑道:“你最好别骗我,要不然兄弟没得做。”

马天行叹了一口气,倒着车子出了胡同口,道:“咱们现在就去拜会这位黑帮老大,你可得精神点,别让对方以为你是能发展的下线。”

我没听明白道:“什么下线?”

马天行摇摇头道:“别让人以为你毒瘾犯了,卖药丸的下线啊,大哥。”

我道:“去你的,你才需要这些东西呢!”

车子向西而去,我道:“咱们现在应该去哪儿?”

马天行道:“当然知道了,带你去个好地方,野玫瑰桑拿中心,你小子可别把持不住犯错误。”

我道:“你还是替自己担心吧。”

开了没多长时间。我们就到了这座算是比较上档次的桑拿馆,虽然已是半夜,但这里的停车场上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车子,足见生意之好。马天行摸出手机拨了号码接通后客气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对我道:“马上来人接我们过去。”

过了没一会儿来了两个人,我一看居然是半熟人,就是黄毛和耳钉,看得出他们见到我的表情也有些诧异,互相盯着看了一会儿,耳钉使了个眼色,黄毛有些不情愿地走到我面前道:“孙哥说来的人是陈队长介绍的,今天晚上的事情有些误会,两位大哥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马天行显然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我道:“要是有心来的就不会是我们两个了,带我们去见你老大。”

那两人屁也不敢放一个,立刻在前面迎着我们进了桑拿中心,只见里面服务生穿插不停。我们进了电梯,上了四楼,这是包厢区,两人带着我们进了一间算是中等的房间。里面四个人正在打牌,其中一个胖子光秃秃的脑袋,满脸红光,叼着根烟,看见我们忙起身,道:“两位也玩两把吧。”

他话说完就有人给我们让位子,马天行故作严肃状道:“不好意思,我们公务在身,先说明我们不是公安局的。”

倒不是马天行太过于诚实,因为冒充执法人员是触犯法律的,我们肯定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以防被对方抓住把柄。秃头听说我们不是公安局的,两眼一眯道:“那你们是陈队长的朋友?”

马天行道:“这个身份我们倒是可以承认。孙老板,我们这次来也是为了一点小事,你要是有空咱们就聊聊。”

秃头两眼一转,对几个牌搭子道:“你们先去大厅待一会儿,我有事要谈。”

那几个人包括黄毛、耳钉都跟着走出去关上了门,马天行坐到椅子上道:“孙老板,咱们明人不做暗事,今天找到你也不是为了多大的事情,如果孙老板能给面子,那这件事情立马就可以解决掉。”

秃头有些不自然地笑笑道:“我这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在外面走了,每天就是陪人打打小牌而已,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当然如果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

这个老狐狸撇清得倒快,马天行笑道:“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一个朋友的手机落在你们这里了,我来这里就是把这部手机带回去还给他。这个面子孙老板总不至于不给吧?”

秃头打着哈哈,道:“兄弟客气了,我想你可能有点儿误会,我和陈队长打了十几年交道,他始终不太信任我,其实我早就不做这行很久了。别说手机,就是电池我也不会随便动人一块的,如果有需要就掏钱买嘛。”

马天行笑道:“看来孙老板现在是当上良民了,那么我们这次来得确实冒昧。”

秃头连连摆手,道:“太见外了,我这个人最好交朋友,只要你们不嫌弃,我随时恭候两位大驾。别的管不起,一顿饭总还是行的。”

马天行站起身子,道:“那我也不打搅孙老板玩牌了,今天的事情我回去会和陈队长说清楚的。”

秃头眉开眼笑地道:“那就麻烦兄弟了,和陈队长说一声改天我亲自去汇报情况。”

马天行拉着我走了出来。在走廊上,我道:“你什么意思,手机信号明明就在他这里,随便两句话你就让人打发了?”

马天行道:“他是一个小偷,你能指望他主动承认自己的罪行吗?别这么天真好不好?”

我道:“既然你明白这一点,我们来还有意义吗?”

说话间我们已经走到了电梯口,没想到又碰到那两个人,他们看见我后就要鬼鬼祟祟地走,马天行道:“站住,你们准备去哪儿?”

耳钉有些愁眉苦脸地对我道:“大哥,我们只是一班跑腿的,今天的事情真是误会。”

马天行看了我一眼道:“今天还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他俩打算偷车子的经过告诉了马天行,马天行道:“你们俩行啊,我们的车子你都敢偷,吃了豹子胆,是吧?”

耳钉道:“警察大哥,我们真的错了,今天就是一时脑子糊涂,其实我们哪会偷车啊,最多也就是用钥匙划车。”

马天行道:“这么说你们是准备划我车子了?”

看得出耳钉是非常后悔今天的事情了,愁眉苦脸道:“借我个胆子也不敢,您消消气,以后我们晚上再也不出门了。”

马天行道:“对了,孙胖子最近有没有收到什么好货?”

耳钉面露难色道:“您这真是为难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马天行拍了他的脑袋一下道:“小伙子,做人还是要脚踏实地,一步走错回头可就难了。”

两人连连点头道:“您说得是,我们都记下了。”

教育完他俩,我们正要走,忽然一阵电话铃声飘了过来,耳钉从腰里摸出一个电话,看了一眼就挂了。这对他是个很正常的动作,但是对我们而言就很不寻常了。因为这个手机就是何壮的,是他用了很多年的诺基亚3110,被淘汰了一万回的“大鱼头”,如果他不是用这款手机还真不好分辨。

他们二人看我们忽然又不走了,显然还没有明白过来是为什么,耳钉有些谄媚地笑道:“二位同志还需要问些什么事情吗?”

我道:“我对别的不感兴趣,你能说清楚这款手机的来历吗?”

两人对视了一眼,没话可说了。马天行摸出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耳钉手上的电话响了起来,耳钉的表情顿时就像尿了裤子,手放也不是,抬也不是。

马天行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这个手机你究竟怎么得来的?”

耳钉愁眉苦脸地将手机递了过来,道:“我说是捡的您相信吗?”

我接过了手机道:“当然信了,不过你们要告诉我这是在哪里捡的,说不出来咱们就去公安局。”

耳钉道:“成,只要您相信我,我就把什么都告诉您。”

我听他话里有话,道:“那你说,我们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