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马,方伦春道:“现在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去找他们?”

团长道:“不行,现在还不是时候,况且罗子现在的身份也不该被他们知道,福祸难料。”

我道:“团长,我曾经看见过何抗天的过去,他应该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好汉,当初为了救我母亲,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他对于我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

团长道:“他现在是非常危险的,刚才对我动手你也见到了,我们本来是盟友,但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如果你落在他的手上会有怎样的下场?”

我叹了口气道:“这些年为什么变化如此巨大,我真的不想与他为敌。”

团长道:“罗子,你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当然我理解你,任何人有了你这样的遭遇都会觉得心力交瘁。何抗天从来都不是你的朋友,他是噩梦骑士,本来就可以控制人的梦境,谁知道你的梦是不是受他控制呢?过去发生的事情没人能知道,除非阴阳书生亲口对你说话,但是如你所见,阴阳书生一样可以造假。”

我道:“可是……”

团长阻住我的话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放心我不会逼你做挖坟掘墓的事情,就算这件事是花面娘子逼我做的,那也不行。”

我心里感激道:“团长,谢谢您的支持。”

团长笑道:“和我还用这么客气吗?”

方伦春道:“咱们现在去哪儿?”

团长道:“先离开这里再说,罗欢还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清楚,我想应该给他一个提问的时间,对吧?”

我笑道:“说实话,我真的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弄清楚,不过问题太多,我反而不知从何问起了。”

团长道:“那就别问了,只要你能相信我,一切问题最终都会有答案。”

我对团长的信任是天生的,就算明知道他是骗我,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接受这个结果,所以我扶着他朝雪山深处而去,路上方伦春道:“这里的黑巫师被杀光了倒也是一件好事,否则我们还会有麻烦。”

我道:“你不说这事我都忘了,那天晚上在堆放尸体的地方我看到一个和方哥用幻影变出来的人一模一样的人,那会不会就是阴阳书生?”

一听我说这话,两人立刻停住了脚步,团长道:“你确定自己没看花眼?”

我道:“怎么可能看花眼,我盯着他看了很久。”

他俩对视了一眼,团长道:“没想到他真的露面了,花面娘子担心的没错。”

我道:“可是你们是如何知道阴阳书生的模样的?”

团长道:“你问方哥吧,我没办法回答。”

方伦春道:“因为我的父亲,我们是至尊家族的后人,掌握一切世上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吃了一惊,道:“你是至尊家族的人,那么和严童丽身份是相当的?”

方伦春道:“没错,不过她比我还要低一辈。”

我很难想象方伦春居然是至尊家族的人,因为凭他的超能力,也只能算是一个比较讨巧的本事,没有多强悍之处,凭什么位列至尊家族之内呢?不过这种问题是没法去问的,团长道:“你现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就应该相信没人可以欺负到你了,放心吧,我们会尽全力保证你的安全。”

我忍不住道:“方哥好像不是一个很能打的人,虽然身份和严姐差不多,但严姐一旦异变,那种能力简直难以想象,方哥的路子还是比较平和的。”

方伦春呵呵笑道:“我知道你肯定是不相信我,不过也不能怪你,因为你的担心并不是多余,我确实没有能力保护你,不过至尊家族从来指的不是个人,而是一整个家族,你懂我的意思吗?”

我恍然大悟道:“这么说白骨真人其实并没有消失?”

方伦春道:“当然没有了,水晶王子、冰雪皇后、超级妖兽、白骨真人都是最古老的种族。任何一股力量都不可能被轻易消灭,他们连圣战都能挺过来,这世界上没有事情可以难倒他们。”

还没走出几步,忽然我看见那只双眼冒着红光的老公羊站在不远处的一块凸起石块上,它似乎总是直勾勾地看着我,我道:“真是见鬼了,又遇见这鬼东西。”

团长有些莫名其妙地道:“你说什么呢?”

我指着远处那头公羊道:“你没看见那头羊吗?”

团长和方伦春对视了一眼,团长道:“你没眼花吗?”

这回轮到我诧异了,道:“难倒你们什么都没有看见吗?”

团长摇摇头道:“在我的眼里,你指的方位就是一块石头而已,其余什么都没有。”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明白了,看来问题是出在我这里,我看见了一头两眼冒红光的公羊,一个黑巫师曾经告诉我这是啃食尸体的结果,现在看来他可能是在骗我。”

团长道:“不可能靠吃东西改变眼珠子的颜色,这种话你都能相信?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应该存在两个世界的交界点,所以你能看见的东西我们有可能看不见。”

正说话间,那头公羊跳下石块,缓步朝我走来,我心里一紧道:“它过来了。”

团长道:“没什么好怕的,只要你能看见,就不可怕。”

公羊走近,只见它的羊毛光滑柔顺,异常干净,别说吃尸体了,就是草都未必会吃,有点像是家养的宠物。我道:“真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团长道:“我可以肯定它是阴森小巷里的东西,不过我们应该能够看见才是,反正你别惊着它就行了。”

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响,那头羊人立而起,两只前蹄用力砸在雪地里,接着将雪地刨开,一件破烂长袍出现在我的眼里,居然是阴阳书生所穿的那件。我盯着这头公羊,心里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情,道:“阴阳书生和你是什么关系?”

团长显然又被我这句没头脑的话问得莫名其妙,道:“你在对谁说话?”

我道:“你肯定能听懂我说的话,阴阳书生到底在哪里?”

公羊用嘴将长袍叼了出来,放在我的面前,团长二人似乎也没有看见这件长袍,我伸手拿了起来道:“现在你们看见了什么?”

团长有些奇怪地道:“这根拐棍你是从哪儿变出来的?”

没想到一件软塌塌的长袍在他眼里居然是一根棍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没有想清楚,方伦春道:“老陈,你看着是一根棍子吗?我看着像是长袍啊。”

我脱口而出道:“你看见的才是正确的。”

团长道:“不可能啊,我看见的明明是棍子,要不然你给我看看。”

说罢伸手要接,那只公羊张嘴一口咬在团长的手腕上,团长“哎哟”一声,捧住了手腕。被咬处立刻红肿起来,方伦春脸色大变,用指甲掐破了团长的皮肤,所幸流出来的不是黑血,并没有中毒症状。

团长道:“刚才怎么回事,突然手就是一阵火辣辣的痛。”

我道:“那头羊咬了你一口,它似乎不希望你碰到这件长袍。”

团长有些恨恨地道:“真他妈的邪门了。”

方伦春道:“我来试试。”说罢伸手就将衣服接了过去,那头羊并没有表现出攻击的态度。

团长犹豫了很久,最终没有表现出想伸手的意思。公羊头一动不动地盯着我,红光闪闪的双眼既诡异又可怖,我心里多少有些畏惧,不由自主退了半步,那头公羊似乎看出了我的胆怯,向后一路倒退,离开我一段距离。

团长摸了摸自己手腕上的伤处,道:“不管它是棍子还是衣服,咱们得把自己的事情做好。”

方伦春道:“不过老陈,我觉得这件事情不太靠谱,我们不可能去找异能人寻求保护,他们和校长是一头的,现在去找秋清月,那不是自投罗网吗?”

团长皱了皱眉头道:“至尊家族的人你能联系几个?”

方伦春笑道:“你不是为难我吗?至尊家族的人也未必人人都能至尊,这个道理你早就应该知道的。”

团长点点头没继续说下去,转而对我道:“现在面临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必须保护你,准确说应该是你的那把血诅刀。”

我有些不解道:“血诅刀怎么了?”

团长道:“血诅刀是痛苦血原势力通往光明世界的钥匙,如果他们需要大批进入,就需要血诅刀的帮助。圣战之初这把刀还是上古时代的神铁,被利用打开了死亡之门,后来圣战结束,阴阳书生将它打造成两柄佩刀,亲自守护,可是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两把刀都到了天灵族中,你手上就是其中之一。”

我道:“可是当初何壮说这刀是屠杀龙太子的凶器,难道那也是句假话?”

团长道:“不知道,他是你的表哥,家人曾是天灵族的战士,知道的情况或许比我们真实,但血诅刀是凶器指的应该是能够打开死亡之门,现在痛苦血原很多魔族战士都在沉眠中醒来。取得这把刀打开死亡之门是必然的事情,我们已经挫败了不止一起这方面的阴谋。”

这是相当令人震惊的事情,没想到情况已经恶化到如此地步,我道:“这么说圣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团长表情凝重地道:“如果死亡之门最终打开,第二次圣战就将爆发,人类或许将再次面临灭顶之灾。”

我的心情变得极度沉重,道:“事情都到这份上了,你们还有心思对付阴阳书生的坟墓?”

团长道:“两码事,花面娘子根本什么事情都不考虑,她要的就是让阴阳书生永无宁日。其实阴阳书生出走阴森小巷也和她有直接关系,不过我们商议过后都觉得这件事情应该去做,因为动了他的根本,阴阳书生肯定会露面,现在这个时候只有他才能阻止最坏情况的发生。无论是人类还是天灵族或是邪将,都不可能对付那些潜伏到人类世界中的魔族战士,你明白我们的计划了?”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魔族战士究竟能有多厉害?”

团长道:“我不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用来佐证,圣战之前并没有邪将,天灵族是当时最强悍的人类,但是当死亡之门打开,魔族战士根本没遇到任何像样的抵抗,就通过了天灵族圣地所在。这就是人类与他们的差距,就算现在有了枪炮,这些东西对于魔族势力还不如刀剑有用,就算现在阴森小巷的邪将可作为一战的资本,但他们从整体上并不比天灵族强,否则就不会发生两族一战千年的拉锯状况。我看指望他们根本不靠谱,反倒是异能人可能还有一战的资本,尤其是至尊家族,但是最终没有阴阳书生,我们就无法对抗复活的大恶魔,这是异常恐怖的生物,他一个就可以毁灭整个世界,当初若不是龙太子,人类可能早就不存在于世了。”

我道:“你们破坏鬼王墓的目的是逼阴阳书生现身,但何抗天不至于出手伤人吧?大家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而且我曾经也得到过他的照顾,他却想杀了我们,这个人实在太疯狂了。”

团长道:“他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放弃了享受天伦的机会,自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任谁脾气性格都会大变的。你别怪他,要理解他,无论如何他对你们母子是付出了巨大心血的,换句话说就是你要报答他,不过肯定不是今天。”

我叹了口气道:“我看从今以后他是不会接纳我了。”

团长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你只要有这份心就可以了,不要排斥他。”

此时天色渐暗,方伦春道:“该上路了,可以边走边聊天的。”

当我从山羊身旁走过,那只羊一动不动,并没有跟过来,手里的长袍虽然破烂,但我知道肯定非同小可,可能就是阴阳书生的衣服,它交到我手上必定有其内情。一路无语,我们渐渐朝山地深处而去,到了一片茂密的松树林区,只见每一棵松树上都白雪皑皑,看来就像一扇扇白色的门板。就在我正要继续前行时,团长一把拉住我的手,低声道:“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