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我深感无助,身边又没有一部手机,想和外面联系都不成,而自从铁伟峰下线后,就再也没有上过线,等了两三天都是如此,就在我准备放弃时忽然发现看守我房子的人都消失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我的汗珠还是立刻流淌出来,难道我只能眼睁睁地等着被人栽赃陷害?想到这里我又气又觉得窝囊,却没有任何办法可想,不过等死显然是最愚蠢的一种做法,无论如何我也要拼一下,就算死也不能死得如此窝囊。

想到这里我立刻将早已准备好的匕首等物揣在身上,毫不犹豫去了厨房,虽然从密道逃跑本来就是他计划的一部分,但我还是要赌一赌,只要能出去一切都好办,毕竟他们养的猎犬对于我而言威胁并不是很大,只要不碰到严广力或是他父亲,其余的都构不成实际的威胁。

逃跑成了我没有选择的选择,估计他们暂时还没有将尸体运进来,于是我立刻钻进了密道,一路攀爬至尽头,通过镜子的观察发现里面并没有人,便顶开木板爬了出来,却发现这里居然是木塔,不过此时留给我奇怪的时间并不多了,我得抓紧时间跑路,正要出去,忽然发现四五个保安朝这里走来,我赶紧将盖子盖上,朝二楼跑去,万一真被发现了就动手。

不过他们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木塔附近的草地上聊天,我心里都急死了,难道只有硬冲这一条路了?想到这里我心里忽然一动。

没错,这绝对是个好办法,我虽然没有办法阻止他们陷害我,但可以阻止他们杀人,先大闹一通,让他们没有杀人的机会,虽然我不免被他们再次软禁,可相比被栽赃陷害要好很多了。

想到这里我正准备冲出去,忽然一个让人极不舒服的尖厉的笑声传来,一个女人用不纯熟的中文道:“看来这一切都可以结束了。”

严广力道:“是啊,我觉得咱们也高估了血族生物,其实这些东西根本就不堪一击。”

女人道:“既然已经不需要我们做事,那么过两天我们就回去了,国内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

严广力道:“贤伉俪再多住两天,这次来俗务缠身,招待不周,这两天手头事情基本已处理完,正好可以向二位多多讨教。”

女人道:“严,你太客气了,不过我们已经过了玩的年纪,来年吧,等明年咱们有空了,再来聚会,希望到时你能找到白骨真人,这样至尊家族就都齐全了。”

我悄悄上了木塔二楼,透过窗户只见冰雪皇后和水晶王子还有严广力三人缓缓走在木塔前的草地上,而那四个保镖看见主人也站得笔直,不像之前聊得甚欢,严广力道:“那真是太遗憾了。”

说罢站在四个保镖前伸出手似乎要和水晶王子握手,水晶王子是个异常强壮的瑞典人,他笑了笑伸出手和严广力握了握,就在这时忽然轰的一声,严广力背后的翅膀生了出来,接着浑身的鬃毛透体而出,身材也变成了巨大的超级妖兽。

水晶王子脸色大变,咒骂一声似乎要抽回自己的手,却被严广力紧紧握住,这时背后一个保安抽出一柄长刀瞬间刺入水晶王子的后心,透体而出,严广力抓住刀头一把将刀从水晶王子体内抽了出来,上面血淋淋挂了一块肉,不知道是不是心脏。

受此重伤,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在了地上,冰雪皇后见状尖厉地号叫了一声,整个人似乎就要腾空而起,而持刀的保安忽然变身成了一个身形枯槁的妖兽,它一把按住冰雪皇后的额头,接着满是利齿的嘴一口咬在对方的脖子上,冰雪皇后似乎想要挣扎,严广力身后的尾巴狠狠砸在这女人的胸口,她身后的老妖兽动都没动,但冰雪皇后却一口鲜血喷出,身体两处受到重伤,也只有等死的份儿了。

老妖兽将她扔在地上,此时头上和胸前的稀稀拉拉的鬃毛都已经有了白霜,如果严广力那一下慢个半拍,只怕老妖兽立刻就会变成一根冰棍。

他长长呼出一口寒气,严广力立刻恢复了人身道:“父亲,没有事吧?”

老妖兽摆摆手,渐渐恢复人形,但神情似乎还没有恢复过来,捂着胸口站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事了。”

严广力忽然转头对木塔道:“罗先生,请出来吧。”

没想到他们要杀的人居然是至尊家族的,这一幕瞬间发生的真相看得人惊心动魄,却又令人难以置信,不过看样子严广力似乎早就知道了我在这里,难道……

等不及细想了,我走出了木塔,只见他父子二人定定地看着我,而其余几个保镖早就冻成了冰坨,由此可见冰雪皇后的威力。

老妖兽变身时已将身着的保镖服装撑破,不过他里面还穿了一套布衣短打,严广力冲我笑了笑道:“不好意思,罗先生,让您受累了,不过从今天开始您就要解脱了。”

我看了看地上的两具尸体道:“为什么,你们这么做究竟是为了什么?”

严广力笑容不变道:“为的是一个大战略,我相信我们家族迟早有一天可以在这个世界上扬眉吐气,而不是永远被人当做叛徒和危险分子对待。”

我道:“从来没有人对你们家族不敬,你只是为自己找一个借口而已。”

严广力放声大笑道:“一点不错,就是你说的这样,我没必要掩饰什么,说给你听听也无妨。”

老头没有他这般嚣张,用阴冷的声调道:“罗欢,从圣战开始我们两家就是最好的合作者,那时何金与我的先人建立了良好的友谊,我希望这段曾经的友谊能在我们之间继续流传下去,你认为呢?”

我知道自己没有丝毫退路,违背他们就是死路一条,可顺着他们的意思做事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便斩钉截铁地道:“就算你们想栽赃陷害给我,事实迟早也会大白于天下。”

老头赞同地嗯了一声道:“我承认你的话很有道理,但是水晶王子和冰雪皇后已死,就算是真相大白又能如何?这个世界除了阴阳书生再也没有人可以对我产生危害。”

我道:“所以你才希望联手阴阳书生?难道你想统治这个世界?”

老头道:“没错,不过我不会依靠暴力手段去做这件事,我知道血族生物确切的所在位置,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知道那个洞穴,这点甚至连我的儿子都不知道,我会带领人类进入那里消灭血族生物,然后依此获得应该属于我的利益,当然如果你愿意参加进来我很欢迎,并且我会与你共享这个利益。”

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而发生了,真恨不得一拳朝这个老不死的脸上打过去,世界上居然有如此卑鄙龌龊的生命,原来这一切都是超级妖兽布下的局,一副巨大的棋局,他一直用存在的血族生物为武器,牵制着世界上其余的隐秘势力和整个人类社会,为的是把各方势力为己所用,先用血族生物牵制对方,然后再利用对方消灭本来就在他掌握之下的血族生物,骗取根本不属于自己的尊重,而其余势力至今被他们耍得团团转却不自知,这个卑鄙的种族真不知道当年是如何说服人类,让他们继续存活至今的。

老头道:“罗欢,其实在圣战之初,我们两家根本就是盟友,只不过后来因为一些小事分裂了,属于我们家族的秘密,何金本身也是知道的,你说为什么千百年过去了,他却没有吐露过一个字?你应该挖掘这里深埋的真相。”

我深深吸了口气道:“据我所知,何金是最早抵抗血族生物的人类,你不用给我们家抹黑。”

老头第一次放声大笑,笑得非常放肆,我愤怒道:“你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吗?”

老头道:“你应该还记得自己做过的那些古怪的梦吧?或许有人错误地指引了你,让你无法了解真相,现在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那些梦是我赋予你的。”

我惊道:“什么,那些梦与你有关系?”

老头道:“没错,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一些真相,一些属于你的真相,阴阳书生的盟友孔雀灵王为什么会屠龙?那个从巨大裂缝中冒出来的牛头究竟是什么东西?只要你能明白这两件事,就会知道我说的根本都是真话。”

我有些泄气了,却仍不肯服软大声道:“那是地龙,是邪恶的龙,还有那个牛头能说明什么问题?根本什么都说明不了,至多是个怪物而已。”

老头道:“你错了,地龙就是龙,地龙只是曾经的称呼而已,在你所不知的地下世界,龙曾经是很普遍的动物,说白了,痛苦血原曾经被无数地龙所控制,它们曾经是痛苦血原最高等级的生物,直到被人类发现,据说地龙肉可以使人长生不老,而龙鳞、龙须是秘法必须使用的东西,为什么现在很多法术看来根本不可能实现?并不是法术本身有问题,而是缺少了引子,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这是一个让人根本无法接受的真相,龙居然会是血族生物,这……这叫人情何以堪?我断然否定道:“现在你当然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反正事情已经过了几千年。”

老头道:“我知道你不会相信,那么地书你总该相信吧?这可是你老祖宗亲手写的东西。”

我道:“那又怎样?这书早就不见了。”

老头道:“这书当然还在,我一直替何金保存至今。”说罢指了指木塔道,“就在木塔里,或许你没想到吧?”

我回头望了望古塔,忽然想到了团长身上那个奇怪的图案,难道……

严广力道:“如果你没有忘记,陈少奇肩膀上曾经有个图案,那就是属于地书上的一个字,如果你还不相信,可以把陈少奇的衣物拿过来去问你的老祖宗。”

我憋了半天才道:“难道那也是你安排的?”

严广力道:“没错,那两座木塔本来就是记录地书的工具,就像你们现在用的笔记本,只不过这个笔记本大了些而已。”

面对忽然浮出水面的种种真相,一时间我有些难以接受,看着我的表情,严广力道:“这个世界就是如此疯狂,罗欢,你应该选择做一个疯子,做拯救世界的英雄活得太累,而且对手总是比自己强大,这笔生意不合算。”

我冷冷地道:“我不是英雄,但也不想做疯子。”

严广力笑道:“这是不可能的,你现在杀了至尊家族的其中两位,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

我愤怒地道:“那是你们杀死的,与我没有关系,这件事情肯定会得到澄清,你们也别太天真了。”

严广力走到我身边道:“天真的人是你,我们作为至尊家族的一员,为什么要去杀死自己最强大的盟友?而且凭我们的能力根本无法同时对抗两位至尊家族的顶级异能人,而你,”说到这,严广力自信地笑了笑道,“你就不同了,你是阴阳书生的后人,全世界调查机构的人都认为只有你才具备超过至尊家族的能力。”

我道:“这是谎言,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本事。”

严广力道:“那是你的朋友,我说的人没有一个是你的朋友,罗欢,你能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目前所处的环境吗?”

我差点没被气死,当然不光是因为超级妖兽的卑鄙,还有我自己的愚蠢,这个局虽然我早就知道,但被他们层层下套想躲都没躲成,为什么我不能沉住气静观其变?反正局面已经不是我能控制,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地做什么“最后的努力”,而且他们怎么可能把死人放进别墅里,难不成我杀了人还把尸体放在自己住的屋子里等着人上门抓我?如果我不动,他们根本就没有办法实施这个卑鄙的计划。想到这里,我懊悔得要死,除了害死两个人,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严广力见我久久不语,道:“你也不用把情况想得过于复杂,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只是给两者间的合作铺平道路。其实有一个情况你还不了解,早在几年前,冰雪皇后就曾与我合谋想联手统治异能人的世界,只不过我没有答应而已,其实我不做这件事,迟早他们也会做。既然如此,不如先下手为强了,而且我选择你作为我们的搭档也是因为你我两家的友谊早在几千年前就已经结下了,有什么道理不延续下去呢?”

我道:“那么你们就是吃定了我只有与你们合作这一条路了?”

严广力做了个遗憾的表情道:“目前看来,大概只有如此了。”

我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老头道:“那么将要对付你的不会是我们,而是你一心想要保护的那些人类,罗欢,我是看得起你才邀你入伙,说白了,你知道何金现在心里真正的念头吗?或许他想的和我们一样呢?”

我道:“或许不一样呢?”

老头斩钉截铁地道:“但我可以肯定一定不会是拯救世界,我对他的了解不比你少,他是什么人我甚至比你还要清楚,一个人不惜违逆天意,活了几千年也不愿意闭眼,难道他仅仅就是为了长生不老吗?你别太天真了。”

一句话说得我哑口无言,是啊,我的老祖宗活了几千年,他肯定有自己真实的想法,或许他真的是为了某一件事情坚持到现在,难道我之前的思想都是错误的?想到这里我脑子顿时乱了起来。

严广力道:“罗欢,我无意指导你的价值观取向,但做人有时候真的不能太过于浪漫主义,对或错只不过是成功者强加给别人的一种假象而已,当有朝一日你站在世界之巅,你说的话就是真理。”

我就是再傻也知道就算这次和妖兽家族同流合污,他们也不可能与我共享到手的利益,最终我的结局还是死路一条,但是我心里始终有个疑问:阴阳书生到底是不是真的居心叵测?我知道这与我或许根本没有关系,无论我与他是多么深厚的血缘之亲。

不过眼前之计是必须要将这个难关平稳渡过,没有谁希望白找麻烦,净吃眼前亏,所以我假意叹了口气道:“就凭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严广力表情一松,转头对他父亲得意地笑了,我装做没看见,老头也是满意地嗯了一声道:“你能这么想是最好,对于你我两家都有积极的意义,其实放眼这个世界只要你我两家联手,当世再无对手。”

严广力道:“可是白骨真人呢?他们一直没有露面是我最担心的。”

老头道:“不用担心,他们一死,”说罢用脚踹了踹躺在地下一动不动的两具尸体道,“借助阴阳书生的势力,我们能够很轻易地击败对方。”

我道:“还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吗?我一直觉得你们是至尊家族里最强大的。”

我说这话一半出于讽刺,一半出于好奇,毕竟对于异能人的了解,我总觉得如果超级妖兽家族是其中最强悍的,也许只有他们才能击败血族里最厉害的生物,所以当年他们能够控制血族,屠杀人类。

老头表情似乎变了,他仔细想了很久才道:“我们既不是最厉害的,也不是最懦弱的,但我们是最有原则的,不管前途如何,我都不会放弃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孩子,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朝前走,那么我将以最大的诚意欢迎你的加入。”

我有些无力地点点头道:“希望能有一个好结果吧,不过我做不了任何事情。”

严广力哈哈笑道:“罗欢,其实你对于我们而言,符号作用大于实际作用,我们只需你不反对就可以了,其余的事情不需要你操任何心。”

我并没有听懂他这句话,但表情告诉了他此刻我心里的活动,严广力有些狡黠地眨了眨眼道:“很多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复杂,是吗?想简单一点,或许你会发现这个世界真的很美好。”

也许是他这种油滑的腔调激怒了我,我冷冷地道:“严先生,难道你们就有足够的把握将我控制住了?”

严广力道:“不要误会,我从来没有动过控制你的想法,没有人可以用这种低劣的手段对付何家的人,只不过我想你应该不希望自己让团长或是校长失望,尤其是当你怀孕的妻子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居然是个杀人犯,这样的事实对她会造成怎样的打击,最重要的是……”说到这里,严广力特地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你未出世的孩子,我想你总不能以一个凶手的姿态去面对他吧?”

我简直快气疯了,大声吼道:“这全部是你们的栽赃陷害,是你们……”

严广力气定神闲地摇了摇头道:“你说再多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从你被我父亲带入城堡的那一刻,一切都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情,你是我们计划中最关键的一步,所以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们都要让你能够静下心来跟着我们一起上路。”

我气得恨不能狠狠咬他一口,但我知道这根本于事无补,事到如今除了认输,我似乎没有别的选择,严广力平静地看着我,看来他早就预料到了我此刻的心理活动,对自己这个卑鄙的计划有十足的把握,想到这里我叹了口气道:“我是不是能够离开你们这里了?”

严广力点点头道:“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无论是进来或者出去。”

我没有丝毫犹豫,转身就朝外而去,严广力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道:“不过我还是要奉劝罗先生一句,认清形势,是一个聪明人的做法,你最好不要做那个愚蠢的人。”

我头都没回,虽然不认识路,但顺着铺满鹅卵石的小道一直走就到了大门口,看门的似乎得到了命令,见到我便将门打开,出了这座巨大的住宅区,外面是一片农田,离市郊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我该去哪里?是不是应该先找到团长他们?

思考了很长时间,我忽然想到了将自己抚养大的养父母,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他们了,甚至在我的心里都没有几次想到过他们,我忽然有一种负罪感,毕竟他们抚养了我几十年,在这几十年的时间里他们是尽心尽责的,小时候的我从来没有感到一丝孤独,他们也从来没有让我受到半分委屈,如果没人点破,我甚至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他们俩不是我的生身父母,我没有道理这么快就将他们忘得如此彻底。

想到这里,我心里忽然非常难受,甚至将窝囊的心情冲淡了不少,是啊,不管我现在受到了怎样的委屈,眼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去看看我的养父母,他们也老了,我忙于自己的事业,还有个寄托,他们退休在家,整日思念我的感觉一定非常不好受。

想到这里,我立刻朝公路上走去,拦了一辆长途车先到了市区,几次辗转终于到了久违的、曾经生活了几十年的家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