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倒在地上的三个人,慌忙道:“九百老爹,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这也是为他们好,断根脚筋总比丢了命强。”九百老爹面色凝重,叹了一口气道,“他们都是本地的后生,受了伤回去后也能有个交代。”他说着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曲凡,“姓曲的后生,老爹晓得你无论如何都肯定是要下那个龙缸的——我就知道,该来的一定会来。既然天意如此,老爹就陪你走上一趟。”

九百老爹后半句话说得很奇怪。难道他一个水族老头还能和曲凡有什么渊源——横跨中国的忘年交?

曲凡闻言也是一脸的惊讶,看上去他对九百老爹的话同样感到十分诧异。这时,沈芳华突然开口道:“九百老爹,我也必须得下那个天坑。我有自己的苦衷,也是迫不得已。我真的不能就这样回去。”

沈芳华此刻必然是想到了尚在狱中的父兄,如此她只能一往无前。我和徐卫东随即也立刻表态,告诉九百老爹我们也要一起去下龙缸。

九百老爹脸色铁青,他皱了皱眉,没有开口作答。没想到曲凡却说话了:“老爹,他们自己都不惜命,您也就别多操心了。他们愿意跟着来就随他们的便吧,是死是活您也不用往心里去。”

曲凡就是有这种能力,可以把原本好听的话瞬间转换成难听的言语说出来,这种本领一般人还真接受不了。

“那好,你们几个不怕死就跟着来吧。”九百老爹倒是很看得上曲凡,一下子同意了我们的请求。他随后理了理身上的黑色大氅,开口道:“曲家后生,咱们走吧。”

“九百老爹,那赵队长他们怎么办?”沈芳华在一旁迟疑道。

“会有人送他们下山的。”九百老爹连头都没有回,说着便拔出了朴刀开始砍枝开路,起程动身了。既然人家这么说,想必是早有安排。我们几个见此也不再犹豫,立刻加紧脚步跟在他的后面,向着那个巨大的天坑进发了。

我们此前是从天怒山的南麓登的顶,现在则是沿北麓下山。这一侧的山势要比之前陡峭得多,每个人都得步步为营,加倍小心。俗话说“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天怒山的北麓虽然比不了华山绝壁,可真要是失足滑落,后果也是不堪设想的。

幸好有九百老爹头前带路,他选择的已经是最为平缓的一条线路了,而且在危险处还会提醒我们注意脚下的地形。有了这样一位向导,我们前进得也算顺利。终于,在下午时分,一行人来到了那个巨大天坑的边缘。

近看绝不同于远观。我探身向天坑内部望去,就见四周的内壁都是坚硬的岩层结构,极为光滑平整,就像被刀劈斧砍出来的一样,上面还有一些地方覆盖着大片的黄绿色苔藓,远远望去显得有些斑驳。在距坑口三四十米处的坑壁上,还有一级台地,它环绕着整个天坑,宽度大概在10米左右,看起来可供人驻足。

台地再往下几米就是一层白色浓雾,仿佛云海一般。它如同一个巨大的白色盖子,把其下的部分严丝合缝地盖了起来。至于这雾气有多厚,下面到坑底还有多深,便无法知晓了。

我缓缓地直起了身子。站在这天坑边上,让人感觉就像立于绝壁之上,前面就是一个气势磅礴的巨大深渊。而这个深渊是如此的恢弘和深邃,它能给所有靠近的它人带来一种难以把持的震撼。

可以说在那一刻,我第一次真切地体会到了人类自身的渺小和无力。一时间我心神激荡,身体都有些微微颤抖了起来。沈芳华见我状态不对,立刻提醒道:“唐增你小心点儿,摔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我这才回过了神,赶紧向后退了两步。这时,就听徐卫东开口说道:“那层雾太浓了,根本看不清下面。不知道这个天坑究竟有多深,而且,这层雾好像也有问题,你们看这个天坑这么巨大,可没有一只鸟从它上面飞过。”

我刚才没有注意到这点,闻言赶紧抬头望向天空。这天怒山一带植被茂盛,鸟类也是很多,我们上下山的时候一直伴随有鸟鸣。可此时就像徐卫东说的那样,竟然没有任何飞鸟从天坑上方飞过。有些小鸟飞到了天坑的边缘处,便调转方向从旁边绕了过去,似乎是在有意避开这个天坑的“领空”。

“龙缸里不是普通的雾。那是毒瘴,有毒的瘴气。”九百老爹在一旁说道。

“那怎么办,咱们怎么下去?如果这种毒瘴一直弥漫到了天坑底部,就算有防毒面具恐怕也支持不了太长的时间。”沈芳华焦急道。

“没有那么厚,毒瘴只是一层。”九百老爹回应道,“咱们先下到龙缸里的那级台地上再说。把你们带的绳子都拿出来。”

因为事前就知道是要下天坑,所以每个人身上都准备了一捆绳子。我们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好按照九百老爹的吩咐把绳子交给了他。我看着九百老爹坐在地上熟练地连接绳索,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没有那么厚,毒瘴只是一层。”——这鬼师老爷子为什么如此肯定呢,难不成他曾经下去过?

我感到有点儿纳闷,可又不方便开口询问。那老爷子刚才一刀就砍断了三人的脚筋,身手可想而知。万一把他问急了,估计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又转念一想,他如果下去过也好,起码轻车熟路,大家的安全系数会更高。

很快,九百老爹就接好了绳索,他又在附近挑选了一棵粗壮的杉树作为绳子一端的固定处,其余的部分便顺着笔直的天坑内壁放了下去。我抬眼一看,长度刚刚好,正适合我们下到那级台地之上。

“我先下去。你们几个快点儿跟上。”九百老爹随即双手挽住绳索,双脚蹬住岩壁,仰面朝上贴着坑壁一步步地向台地下行而去。他的手脚配合得极为协调,动作潇洒流畅,让人不敢相信这会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九百老爹抵达之后,我们几个也都如法炮制,用这种姿势先后来到了台地之上。只不过我们的速度要比他老人家慢得多,要知道三四十米的高度,差不多得有十几层楼那么高,这需要每个人克服自身的恐惧心理。而且,这种非常规的攀爬动作也是需要练习才能熟练掌握的。

“现在怎么办?”我是最后一个下来的,喘着大气问他们道。

“顺着台地走。”九百老爹回答得很简单。

九百老爹不怒自威,此时俨然就是我们的带头人。大家也没有别的选择,只能依言而行。

那层毒瘴离台地只有四五米的距离,我们几个都贴着坑壁这一侧往前走,生怕会吸入什么毒气。在前进中,我们发现原来在这天坑的内壁之上,竟然刻着一些奇异的符号,还有不少的鬼书文字,这些字符有大有小,分布并不均匀,年代也有差异,搞不清是什么人在什么时期留下的遗迹。

“九百老爹,这上面的鬼书写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道。

“你不用知道,知道了也没有用。”九百老爹的这句汉话颇有曲凡的风格。我又望向沈芳华,她无奈地对我摇了摇头。看来这些又是那种所谓“放鬼、退鬼”的“黑书”,沈芳华也是爱莫能助。

我们沿着坑壁的台地一路前行,就像在徒步丈量这个圆形天坑的周长一样。可是这个天坑如此巨大,难道九百老爹真要让我们走上一整圈?我们从出发到现在,一路行来又上又下,根本就没有休息。走了一段路之后,我决定建议九百老爹先休息一会儿,大家吃点儿东西什么的再继续前进。

就在此时,九百老爹忽然主动停下了脚步。我还以为是心有灵犀,谁料寒光一闪,他再次拔出了那把造型奇异的朴刀。我见此心中就是一凛,生怕他老人家再做出像上次那样出人意料的事。

只见九百老爹缓缓转过了身子,仔细地盯着身旁岩壁之上的一行鬼书。片刻之后,他“刷刷”地挥了两下朴刀,将这行鬼书下方的一片青苔地衣给刮了下来。一个佛龛般大小的窟窿立刻显露了出来。

石壁上还有人凿了个暗格?我十分惊讶。九百老爹此时已经把手伸了进去,随后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捧出了一个香炉。这个香炉的材质十分奇特,非铜非玉,非瓷非陶,看上去竟似是用一种凝固的油脂做成的,里面埋有一根燃芯,与其说是香炉,反倒更像是一个做成香炉形状的工艺蜡烛。香炉周身还刻有细密的文字,仍旧是那种我们看不懂的鬼书。

就在我们几个不知所以的时候,九百老爹已经恭恭敬敬地把香炉放在了台地的中央,随即掏出了火石打着了燃芯。然后突然就对着香炉跪了下去,双手交叉合于胸前,开始闭目祷告了起来。他的表情极为虔诚,嘴里喃喃有词,也听不懂说的是些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我大惑不解。

“别说话!”曲凡突然开口低声呵斥道,“九百老爹正在请神祈灵,让神明帮我们指引下去的道路。不懂就在旁边待着,保持安静!”

我一下子就听傻了。这不是找乐吗?如果实在没招儿下去了,大家可以集思广益慢慢想,或者先回去搞些装备再来。您老在这儿一动不动地对着香炉祷告,就能找到下去的路了?这个办法也太玩笑了吧?我又瞥了曲凡一眼,心说:九百老爹是水族鬼师,迷信鬼神还算正常。你一个考古局的年轻人,难道也相信能靠这种方法请来什么神佛指路?

这太荒唐了,看来还真是要加大破除封建迷信的力度。我扭头望了望徐卫东和沈芳华,他们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和我一样无法理解这种行为。然而九百老爹毕竟是长辈,又是少数民族,我们也不便妄加阻挠,只好待在一边默默地看着他老人家祈祷。

这个香炉却也不一般,随着它中间引芯的燃烧,香炉上升出一道红色的烟柱,一点一点地消散在了空气中。我立在旁边,隐隐约约地闻到这烟雾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香味。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功用,一段时间以后,蜡烛般的香炉已经快要燃尽了,可周围环境依旧,毒瘴也没有消退,一切都和之前一模一样。

九百老爹此刻依然双膝跪地,还在闭目祷告之中。我轻轻地走到了曲凡旁边,悄声道:“曲同志,差不多了吧。要不您去和九百老爹说一下,让老爷子停下来先歇会儿。”

“快看上面!”曲凡根本就没有理我,只见他突然把手向上一指,大声喊了起来。我们几个全都吃了一惊,赶紧顺着他指的方向抬头望去。

只见有三个黑影此刻攀附在了刀削般光滑的岩壁上面,正迅速地向下移动,向我们所处的台地袭来。

随着黑影的逐渐下降,它们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

“陵鲤,是陵鲤!”徐卫东首先喊了出来。

陵鲤是穿山甲里面一种特殊的种类。和普通的穿山甲不同,它们的体型偏大,四肢和足爪也更加粗壮尖利,甚至可以攀附在绝壁之上移动。而且,由于某些不为人知的原因,它们活动的区域都是在一些大型的墓葬山陵附近,所以盗墓行内将其称之为陵鲤。

九百老爹此时起身跑了过来,催促道:“赶快都躲远点儿,它们是奔着香炉来的,千万不要去惊扰它们。”我们闻言赶紧闪向一旁,迅速地拉开了和香炉的距离,在远处观察着事态的发展。

很快,这三只陵鲤就下到了台地之上。只见它们径直地来到了那香炉燃化的地方嗅了嗅,片刻之后,便沿着台地继续向前方跑去,似乎是有了下一个目标。

“跟着它们。”九百老爹说完便冲了出去。我们几个见状赶紧跟上,一行人远远地尾随着那三只陵鲤,只是不知道它们究竟要去何处。

不一会儿,那三只穿山甲停了下来。它们围聚在靠近岩壁的一处,开始用尖锐的前爪使劲儿地挖掘起来,似乎下面隐藏着什么东西。不过这毕竟是在坚硬的台地之上,不是什么松软的土层,所以无论它们如何努力,也只能是拨去地面上覆盖的那层青黄色地衣而已。

“应该就是那个地方。”九百老爹开口道,“现在咱们可以过去了。”有了他老人家的指示,大家也就不再担心会惊动陵鲤,一行人继续向前靠近。

我们没走几步,那些陵鲤似乎就觉察到了我们。徐卫东担心它们会伤人,便准备端起枪防身。没想到这些穿山甲似乎更怕人,他的枪还没举起来,三只陵鲤便一溜烟地蹿到了岩壁之上,向上方坑口处爬走了。大家见此再无什么顾虑,随即放开脚步跑了过去。

在它们刚才聚拢的地方,原本覆盖着的一层厚厚地衣已经被陵鲤的爪子划了个乱七八糟,很多地方已经露出了台地地表的岩体本色,显得一片狼藉。九百老爹随即抽出朴刀,蹲下身子,用刀锋清理起了残余的附着物,三两下之间,地面上的苔藓地衣已经被他刮了个干净。

“这是……”我目光向地上一扫,顿时吃了一惊。地上此刻竟然显露出了一个规整的正方形印记,它的边长在一米上下,四边和台地接合处的缝隙虽然很细小,但由于其间也生有苔藓,所以仍显得极为清晰,正方形的中间还浮雕有一个怪异的符号,但凸出的幅度极小,只是略略高于台地的地平面。很显然,这是一个人工开凿出的地穴入口,下面必然有一条通道。

这台地之上,大块的地衣苔藓随处可见,大家担心脚底打滑,都是尽量绕行。要不是刚才那些陵鲤的奇异举动,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在地表附着物的下面,还隐藏着这么一个秘密的入口,哪怕就算有人不小心踩了上去,十有八九也是难以发现。

“真没想到在绝壁的台地上,还有人开凿出地道了。”徐卫东在一旁感叹道,“这台地的厚度并不大,估计下面的通道是向岩壁之内延伸的,等于就是在这天坑的岩壁里面打洞。施工的难度实在是不小啊。”

“后生们,打开入口,咱们下去!”九百老爹吩咐道,说着便把朴刀插进了地面上的缝隙里。我和徐卫东见状也赶紧帮忙,和他老人家一起用步枪刺刀去撬那带有浮雕的石板。在三人的合力之下,终于把地穴的入口给打开了。

我探身向下望去,里面果然是一条秘道,一级级人工开凿出的粗糙石阶一直延伸进了天坑的内壁,深处一片漆黑,一时无法探知里面的情况。

“曲家后生,把你那油灯给我,一会儿就跟在我后面!”九百老爹以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

任务出发前我就很奇怪为什么曲凡不携带探灯这种现代的照明工具,偏偏带了一盏煤油灯,现在看来这应该是九百老爹授意过的。水族鬼师们都有一些奇怪的禁忌,普通人一般很难理解。

我们也无暇多想,纷纷拿起了随身的照明设备,准备进入秘道。我和徐卫东这次准备得十分充分,每人都带了一盏高亮度的探灯,防水手电也是人手一只。沈芳华虽然也配有电筒,但此刻从急救箱里掏出来的依然是她的那盏宝贝阴阳灯。

九百老爹见我们都已准备停当,便掏出火折点燃了油灯,一马当先地走下石阶,进入了秘道之中。曲凡和我们三个紧随其后,一行人再次上路了。

这条秘道开凿得很是粗糙,几乎没有任何的修饰,和上次风水镇里的那条汉白玉甬道相比,简直是一天一地,就连脚下的石阶都非常狭窄,有时只能容下半只脚,台阶之间的跨度更是有高有低,完全就是因陋就简依势而建,人走在上面深一脚浅一脚的,颇为费力。

好在此番我们的照明设备很多,能见度很好,前面又有九百老爹带头开路,也不用担心存在什么陷阱机关,所以我们几个只要把注意力放在脚下就万事大吉了,一路走得倒也算省心。

“沈大夫,你说刚才那个香炉和穿山甲是怎么回事?难道真是什么神仙派它们来帮咱引路的?”我一边走一边问沈芳华道。我把声音压得很低,省得被九百老爹听见后,误以为我对他心中的神灵有什么不敬。

“神仙?那怎么可能。”沈芳华悄声回答道,“那个香炉的材质很奇特。我猜测它点燃的时候可能是释放出了一种生物信息素,能够很有针对性地吸引陵鲤这种动物,这才把它们给引来了。至于它们为什么又停在了这秘道口上,那就很难说了。也许是覆盖在入口处的苔藓和其他地方的不一样,被人工添加了什么东西,或者是这条秘道里本身就存在有一种只有它们才能闻到的特殊气味,通过入口处的缝隙散发了出来,从而再次吸引了它们。不管为什么吧,有一点倒可以肯定,就是香炉隐藏的位置和这秘道入口之间的距离是被精确计算好的,那些陵鲤只有来到了香炉所在的位置附近,才能感觉到秘道入口所释放出来的信息。换句话说,无论入口处吸引陵鲤的究竟是什么,它的影响范围并不大,只能波及香炉所在的位置。”

这确实不是天方夜谭,后来我曾听说西部地区就有一些神秘人物,他们被称做“驭兽师”,可以操控包括昆虫之类的很多种生物。一些生物学家认为驭兽师之所以有这种能力,很可能就是掌握了对应的生物信息素。

“古人这么做有必要吗?看九百老爹当时的举动,他是通过鬼书找到香炉隐藏的位置的。既然如此,直接在入口处用鬼书写上一句‘此处有秘道’不也一样吗,何必还要如此大费周章?”我还是有些疑惑。

“那怎么会一样,你以为古人都和你一样傻?”沈芳华白了我一眼,哂道,“虽说鬼书里的‘黑书’是秘不外传的,但也无法保证始终不会被外人知晓破译。如果像你说的那样,直接标明入口位置的话,只要是掌握了黑鬼书的人便都能找到这条秘道,这是带有很大风险性的。你还记得九百老爹对着香炉下跪时的虔诚表情吗?要是换了你我,你会这样做吗?这是对水族神明笃信不移的人才能做出的行为,也是古人对后来者的一种‘资格审查’。一般的普通人如果心怀叵测,即便认识了鬼书,找到了这个香炉,若没有这种强烈信仰的话,也只会把它当成一个笑话,就和咱们刚才一样,怎么会对着它顶礼膜拜那么长的时间?”

我闻言仔细回想了一下,觉得沈芳华这番话的确很有道理。我记得那个香炉几乎是到了快要完全燃化的时候,那些陵鲤才现的身。要知道寻宝者的目的性都很强,都是力图尽快地到达想去的地方。如果那些外来的寻宝人只是抱着尝试的态度,谁会坚持跪拜那么长的时间让香炉燃烧,估计早就另想他法了。

交谈思索之间,我们已经完全进入了天坑的岩壁之中,一行人就像老鼠在封闭的下水道里穿行一样。只不过这“下水道”并不是四通八达,它只有一条通路,而且实在是太狭小了,有些地方甚至得把身子蹲下才能继续通过。不久之后,通道突然来了一个换向拐弯,一直朝向斜下的石阶不见了,转而变成了一条平坦的甬道,笔直地通向前方。我们抬眼望去,出口就在前面的尽头。

“原来这条秘道是侧‘U’形的,它在岩壁里开路换向,十有八九就是为了绕开那层毒瘴。”负责垫后的徐卫东开口说道,“我开始还以为它能直通到天坑的底儿呢。”

自从进入了秘道,九百老爹就一直没有说话,此刻他也没有理睬徐卫东的推断,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直奔前方的出口。我们立刻拔腿跟了上去,在秘道里憋屈了这么久,每个人都想赶紧到外面呼吸上几口新鲜空气。

可我们谁也没有想到,出口外面的情景竟会是那样的触目惊心。也是在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这天坑会被叫做冥坑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