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红薯窖上面的冯蛋子估计吴章奎已经包抄到位,朝冷得直跺脚的两个手下使了个眼色,鬼鬼祟祟地朝着紧闭的后门靠近。
冯蛋子用手敲了门,哆哆哆的几声轻响,屋子里没有动静。冯蛋子一脸的疑糊,刚要再敲,这时到大门包抄的吴章奎飞似的跑了回来。
见吴章奎跑得急,冯蛋子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刚要开口问,吴章奎已经快步跑到跟前,有些气喘地说:“冯书记,事情不大正常啊!”
“哪儿不正常了?”
“我绕到大门口去的时候,村子里连个鬼影子都没有,人都死绝了一样。不知道这些人跑到哪儿去了。”
冯蛋子一听,“咦”了一声,也觉得奇怪,说:“真有这么日怪?人呢?人间蒸发了?”
吴章奎说:“是啊?人呢?”
冯蛋子又说:“会不会因为天气冷,都躲到被窝里了。”
吴章奎说:“不晓得哇!反正我觉得今天的气氛有点不正常,周围静悄悄的安静得有点诡异。”
冯蛋子警告吴章奎道:“你可不要在这儿搞造谣破坏啊。兴许都还在祠堂的晒坝上。我们刚才来的时候晒坝上不是有很多人吗?”说着又回身敲了几下木板门。
屋子里还是没有动静。
“莫非里面真的没有人。”冯蛋子疑糊地说。
吴章奎这时却恍然大悟般地说:“不对,书记,屋子里肯定有人。”
“为啥?”冯蛋子见吴章奎说得那么肯定,不明就里地问。
吴章奎得意洋洋地说:“我去了前门,也是从里面闩着的。你看,这后门也是从里面闩着的。未必张幺爷会从天井里飞出来?”
一听吴章奎分析得极有道理,冯蛋子说:“对啊,那咋里面没有人应声呢?”
吴章奎越加得意洋洋底气十足地说:“晓得我们要找他算账,怕噻!装死噻!”
说着他上去用拳头擂起了后门,边擂还朝着里面边大声喊:“张幺爷,我们晓得你躲在屋子里的。你别坟坝里头撒花椒——麻鬼了!你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砸门了,到时候不要说我们不落教!”
吴章奎的威胁立刻起了效果,屋子里马上传来幺婆婆的回应声:“来了来了。”
吴章奎和冯蛋子相互看了一眼,都神秘兮兮地笑了笑。
一阵门闩的响动,后门吱呀一声开了,一张惊慌失措的脸从噏开的门缝中露了出来,是幺婆婆的脸。
吴章奎有些迫不及待地一把推开门,首先跨进屋子,问:“张幺爷呢?”
幺婆婆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女人,见吴章奎这伙人气势汹汹的阵仗,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了,站在门的角落里,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搪塞吴章奎。
随后跟进来的冯蛋子又补充着问:“问你话呢?张幺爷呢?”
因为紧张,幺婆婆浑身有点哆嗦,脸上的肌肉机械地抽搐着,为难得快要哭了。
这个时候幸好五婶出现了,她是从天井里走进灶屋的。几步走上来,装作出一副殷勤的样子,说:“哎哟,是冯书记和吴队长来了嗦?快请堂屋里坐,快请堂屋里坐……”
五婶的出现有点出乎吴章奎和冯蛋子的意料。
吴章奎朝五婶说:“你咋会躲在这儿?”
五婶伶牙俐齿地说:“看你吴队长说的,我是过来陪幺婆婆摆龙门阵的。”
“摆啥鬼龙门阵?把门关那么死?”吴章奎问。
“天气冷,有过堂风,关起门暖和点。”五婶对答如流。
“张幺爷呢?”
“还没有回来。”
“你们可不要包庇他,他犯的错误不是一般的严重!”吴章奎警告五婶说。
“幺爷真的还没回来,不在家。”五婶说。
冯蛋子这时接口问道:“究竟是没有回来还是不在家?”
五婶说:“回来了,又出去了。”
“回来了,又出去了?出去哪儿了?”
“不晓得,没有问。”
冯蛋子和吴章奎就看着五婶,对这个五婶有点另眼相看了。
五婶又说:“冯书记,吴队长,你们都到堂屋里坐,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你们报告!”
冯蛋子嗯了一声,说:“重要的事情报告?什么重要的事情?”
五婶却卖关子般地略带几分神秘地说:“反正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一两句话说不清楚。你们先到堂屋里坐,我慢慢给你们说。”
这时,站在角落里一直没有吱声的幺婆婆说话了:“五婶,你可不要信口开河地乱说话。”
五婶说:“幺婆婆,都这个时候你还担心啥?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说我是实事求是地说,也不是编些事情乱说。”
冯蛋子对五婶说的话非常满意,立刻说道:“好好好,还是你有觉悟!就是要实事求是嘛。要相信领导,更要相信伟大英明的共产党嘛!”
五婶带着吴章奎和冯蛋子他们到了堂屋,一直站着没有动的幺婆婆急得一跺脚,自言自语地说道:“糟了!五婶要坏事!”说着脚跟脚地也进了堂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