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庹观这副模样,白晓杨的眼圈红了。
兆丰走过来,蹲下,把庹观那件凝结成血痂一样的棉袄的下摆撩起看了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白晓杨眼泪婆娑地问兆丰:“兆丰叔叔,庹观他还有救吗?”
兆丰没有回答白晓杨的话,变得很沉默。
白晓杨又问兆丰道:“兆丰叔叔,你告诉我,庹观他还有救吗?”
兆丰看了一眼白晓杨,依旧没有回答她,只扭头对围在旁边的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轻声说道:“把他背起来吧。”说着站起身,背着手朝林子里走。
兆丰的沉默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白晓杨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顺着白皙的脸颊流淌下来。
张幺爷和张子恒也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默默地把直挺挺躺在地上的庹师扶起来,放到背上。
冷冷的空气这时变得沉闷而且压抑。
一群人跟着兆丰朝林子的深处走去,张幺爷边走边开始抹起了眼泪。
河床对岸的袁子清看见张幺爷他们走进了林子,也心事重重地站起身,转身走了。
空旷的河床显得越加的空旷……
兆丰领着张幺爷一行人在连荫蔽日的林子里默默穿行,冬天的寒流被茂密的林子完全阻隔在了外面。紧张的气氛有所缓解,空气也变得不再那么凛冽了。
神经松懈下来的张幺爷这个时候才觉得浑身就像要散架了一般的疲惫不堪。脚下的荆棘差点儿把他绊倒。
后面的白晓杨一把扶住了他。
也不知在丛林里走了多久,张子恒背着庹观越来越觉得吃力。一个愣小子要上去换着背庹观,但是被张子恒拒绝了。这个大老爷们儿眼睛湿湿的红红的。
突然,走在前面的兆丰停住了脚,朝后面的人打了个停住的手势。
所有的人此时都已是惊弓之鸟,见兆丰突然间变得如此警觉,立刻停住了脚,屏住气息,双目炯炯地顺着兆丰的眼神朝密不透风的林子里的某个角落里看去。
幽暗的林子里除了寂静还是寂静,根本听不出有什么异样的声音。但是此时的兆丰却变得异常警觉,似乎在他们的前面潜伏着某种不祥的东西。
白晓杨轻手轻脚地走到兆丰的旁边,小声问兆丰道:“兆丰叔叔,有什么不对吗?”
兆丰将右手的食指竖在嘴唇前,朝白晓杨做了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然后又朝着前面的一棵身上长满了绿色苔藓的大树指了指。
白晓杨支楞着耳朵仔细地谛听,果然感觉那棵大树的后面有异动!
突然,那棵大树的后面发出一声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响,随着声音响过,在离他们四五米远的地方,一个身材魁梧健壮,模样极其狰狞的怪物出现在了一丛荆棘后……
这是怎样的一个怪物啊!
只见这个怪物高约两米四五,浑身上下长着极其浓密的暗红色毛发,一张粗糙的脸上沟壑丛生,但却安装着别开生面的五官。特别是那双眼睛,灰白暗淡,就像是患有严重的白内障,而且向眼眶外极度夸张地凸出。
张幺爷和张子恒他们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惊呼,都被眼前的怪物惊呆了。
白晓杨颤抖着声音朝兆丰问道:“是变异的猩猩吗?”
兆丰紧紧地盯着那个怪物,说:“不是。猩猩的体格没有那么大!”
白晓杨说:“那是什么?”
兆丰也从来没有见过面目如此狰狞的生物。他现在已经无心理会白晓杨,完全被眼前的这个怪物彻底震撼了!
这时,怪物弓下了腰,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做出要扑过来的架势,灰白的眼珠子开始泛起了暗红色的凶光,瞳孔里喷射出股股不友好的信息。
兆丰突然朝怪物大声吼道:“滚开!快滚开!我不想伤害你!滚开!听见了吗?”
怪物被兆丰的暴吼声吓得打了一个愣神。灰白的眼珠子喷射出的凶光暗淡了下去。它重新挺直了身子,用一种疑糊的眼神审视着兆丰他们。
兆丰突然伸手,咔嚓一声,将一根手臂粗的竹子掰断。
怪物被兆丰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大跳,它不由自主地朝后面退了半步。
兆丰见自己的举动起到了威慑的效果,于是又朝着野人挺近了一步,顺势又掰断了一棵竹子,并且朝野人继续暴吼道:“滚开!滚开!立刻!”
怪物被兆丰的气势给彻底震慑住了,整个身子也萎了下去,朝着兆丰龇牙咧嘴地做了一个狰狞的怪脸,然后回转身,迅速地消失在了丛林里。
张子恒悄声问张幺爷:“幺爷,你见过这么大的怪物吗?”
张幺爷摇头,依旧用惊恐的眼神看着刚才怪物消失的方向,说:“怎么什么古怪的事情都凑一堆了?”
兆丰没有出声,试探着继续朝前面走。
张幺爷不放心走在他前面的白晓杨,拉了一把白晓杨说:“小白,你走我的后面,我走前面。”
白晓杨没有理会张幺爷,只是很警惕地边走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兆丰领着张幺爷一群人小心翼翼地在密不透风的林子里继续穿行。其间林子里不时有古怪的声音在某个神秘的角落冷不丁地响起,让人的心始终悬浮在半空中,落不到实处。
白晓杨朝前面的兆丰轻声说:“兆丰叔叔,我感觉我们被什么东西盯梢上了。”
兆丰在前面没有回应白晓杨,只顾着朝前面走。
而张幺爷和张子恒听了白晓杨的话,心一下子就抽紧了,紧张地朝着四下里张望。每个人都将感觉神经发挥到了极限。于是,在这群人的感觉里,原本寂静的林子里顿时就显得危机四伏风声鹤唳了。
又走出一段,在林子的前面隐约传来一阵浑厚的轰隆声响,走得筋疲力尽的张幺爷有些兴奋地说道:“听,是瀑布的声音,快到走到尽头了。”
张幺爷的这句话就像给大家吃了一颗定心丸,精神都为之一阵。走出这片危机四伏的林子也许就意味着走出了险境。
走在前面的兆丰明显加快了步伐。
终于,一条峡谷出现在了大家的眼前,明晃晃的阳光如同一条巨大的缎带般从天空垂落下来,使整条峡谷显得熠熠生辉……
峡谷的对面,一道十几米宽的瀑布飞泻而下,落入下面的深潭之中,发出振聋发聩的巨大声响,水雾升腾之处,一道彩虹悬浮在峡谷之上。
落入深潭的水龙形成湍急之势顺着峡谷一路冲刷而去。
站在峡谷的边沿,张幺爷一群人看着眼前壮阔绚丽的景象,一时间都有点儿呆了。
张幺爷喃喃自语地说道:“我们这是到哪儿了?怎么会有这么一股大水?”
兆丰没有理会张幺爷,寻着一条隐没在灌木蒿草之中的湿滑小道朝着峡谷下面手脚并用地下去。
张幺爷和张子恒不敢怠慢,也跟着下去。
张子恒背上背着庹观,朝下面走的时候非常艰难,一只手反手托着庹观,一只手抓住长在崖上的山藤一步一个脚印地朝下面走。路太窄太陡,甚至根本就不是路,所以白晓杨和其他的愣小子一点儿也帮不上忙。
走在前面的张幺爷不停地吩咐张子恒小心点。
张子恒顾不上理会张幺爷的提醒,累得呼呼直喘。
在峡谷的半腰处,前面的兆丰在一笼芦苇后突然不见了。跟在兆丰后面几米远的张幺爷一愣,几步下滑过去,才发现芦苇的后面有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山洞的洞口很是险要,只可搭上一只脚并且要贴着光溜溜湿漉漉的石壁才可以迈进去,下面就是几十米的深渊。
兆丰已经进到了洞里,站在洞口接应张幺爷他们。
大家小心翼翼地相互提携着进了山洞,里面的空气潮湿但却温暖。
山洞的洞口很狭隘,只可容一人弓着身子进入。顺着山洞朝下面走出十几米,山洞便显得空旷起来,脚下是用青石条砌成的一道道台阶。这些台阶似乎引导张幺爷他们朝着一个神秘的地府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