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幺爷,这究竟是法术还是魔术?”张子恒问道。
“我咋晓得。”张幺爷说。
两个人边说边朝那七块石头摆成的迷魂阵走去。走到边缘,两个人都停住了脚,害怕里面有陷阱似的,再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七块石头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儿,摆得既不像一个圈也不像一个圆,倒有点像弯弯曲曲的一条线。
张幺爷歪着脑袋仔细观察着这七块石头,看不出什么名堂,朝张子恒问:“刚才老和尚真是从这里一步跨过去就不见了的?”
“是啊!眼睁睁看着他一步跨过去,一下子就不见了啊!”张子恒说。
张幺爷把手朝前面伸了出去,晃了晃,以为手也会在眼前消失一般。但是,眼前的手还是手,并没有消失的迹象。
“静园师傅,静园师傅……”张幺爷朝着空气中喊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倒是一颗松子“嘭”的一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抬头看去,有两只松鼠正在松树上追逐,还有一只松鼠正朝着下面窥视,似乎还做着鬼脸朝着他们两人笑。
整个松林里静悄悄的,阳光、草地、野花、松鼠……所有的一切都是那么真实,又是那么虚幻。
“要不你也一脚跨过去,我看看有啥古怪?”张幺爷朝张子恒说。
张子恒畏缩了,瞪大了眼睛朝张幺爷说:“我?要是一步跨过去是万丈悬崖咋办?这明明就是障眼法!幺爷,你不能支鬼跳崖啊!”
张幺爷说:“锤子悬崖。明明就是草地。刚才老和尚不是就这样一步跨过去的吗?”
张幺爷说着抬起右脚,做了一个朝前跨的姿势,因为没有恰到好处地收住脚,居然一下子就朝前面跨出了具有决定性意义的一步。
奇迹果然再次发生了,张幺爷也在张子恒的眼前一下子就消失了。
这回张子恒的眼珠子都瞪圆了,近在咫尺,活生生的一个人会像空气一样的瞬间消失不见。
“幺爷!幺爷!”张子恒大声朝着面前的空气中喊了两声。
除了回声响起,松林里仍旧是静悄悄的。
张子恒有点抓瞎了,似乎眼前就是一道看不见的神秘之门,倘若一脚跨过去,不知道究竟是天堂还是地狱。
张子恒面临着一个从未遇见过的巨大悬念。在这一抬腿之间,他犹豫了……
突然,张子恒的身后传出一声沉闷的低吼声。他扭头看去,浑身触电般地一哆嗦,腿肚子顿时就软了。一头皮毛斑斓的吊睛白额的老虎从不远处的一丛灌木中慢慢地踱了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张子恒慌了,想找地方躲起来,但是,这空空的一块地上,除了罗汉松就是这七块卧牛石,躲是根本没有机会的。
正在寻思犹豫间,老虎又朝着张子恒发出了一声极具威胁性的低吼声,屁股后面那根钢鞭似的尾巴左右摆动着,一副跃跃欲试、就要朝他扑上来的架势。吓得屁滚尿流的张子恒只好一个箭步就朝前面跨了过去。
又一个奇迹在张子恒的眼前实实在在地发生了。
他来到了一个宛如仙境般的庭院之中,庭院内亭台楼榭,芳草美树掩映其间,清水池塘内苍鹭栖息,仙鹤戏水。盏盏翠碧荷叶之下,不时传出蛙鼓的鸣声。整个庭院显得幽静而不失生动。
在卧牛石的外边还是阳光灿烂的正午,而一进入这宛如仙境的庭院,却已经是月色清幽的晚上,庭院的上空繁星闪烁,如水般清澈的夜空浩瀚无云。
张子恒没想到这看似平淡无奇的巨石阵内居然隐藏着这么一处神奇的地方。
他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个道理,传说中的天堂和现实的距离真的只有一步之遥!
而张幺爷此时正站在庭院的中央,用懵懵懂懂的眼神看着张子恒,说:“子恒,你也进来了啊?咋慌慌张张的?”
张子恒心有余悸地说:“是老虎把我撵进来的!”边说边抹了一把汗津津的脸。
“我们这是到了哪儿了,幺爷?”张子恒问。
“我咋晓得。”张幺爷说。
两个人走上一条暗香阵阵的廊桥,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般地扭头四下张望。现在的张幺爷和张子恒简直是满眼新奇!
曲曲折折走过了四五个凉亭,一座颇具规模的庙堂模样的建筑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庙堂的前面设了一个四面都是台阶的方形祭坛,祭坛上一尊青铜铸就的奇怪的人像巍然矗立。这人像既不像神像也不像本身人的模样,造型极其怪异夸张,整个人像的身体窄瘦细长,穿着纹饰极为精美的衣裳,手和脚、头和身子都不成正常比例,高有两米四五,头上戴着一顶莲花瓣状的高帽,赤足站在一个由四个龙头连体支撑的方形底座之上,两手空空地握在胸前,神情庄重肃穆,但又隐隐露出一丝穿越时空般的混沌和迷茫!
走到祭坛之下,张幺爷和张子恒朝着祭坛上的青铜人像仰望之时,心里的那份轻浮之气也渐渐地沉淀下来,同样变得庄重肃穆起来。他们明显地感觉到了周围的气场在发生着某种奇妙的变化。
两个人没有再好奇地东张西望,而绕过祭坛,朝着庙堂内拾级而上。
庙堂的两扇沉重的黑漆大门紧紧地关闭着,张幺爷和张子恒试探着推开这两扇大门。大门的转轴处发出了绵长沉闷的开启声。
随着两扇大门的开启,张幺爷和张子恒并没有看见庙堂内供奉着的神灵菩萨,而是摆放着数不清的香花美草,阵阵清香溢满了整个庙堂,沁人心脾。
张幺爷好生奇怪,小声说道:“这就奇怪了,明明像庙子一样,咋不见摆一个菩萨,倒尽摆些花花草草的?”
说话间,却看见慈眉善目的静园老和尚此时端坐在香花美草之中,微闭着眼睛,似乎在打坐参禅……
张幺爷又小声说道:“这老和尚,越来越会装神弄鬼了。”
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静园老和尚悠然张开了眼睛,笑嘻嘻地朝张幺爷和张子恒说:“你们两个终于还是跨过那一步了,呵呵……我还以为你们就站在外边不进来了呢!”
张幺爷却说:“我们是跨进来了,可是,我想弄明白的是,你在我跟子恒面前弄的究竟是啥障眼法?我咋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静园老和尚呵呵笑道:“张韦昌啊!凡事你都想问个究竟。但是,‘究竟’是什么?什么是‘究竟’?你能够告诉我吗?”
张幺爷不耐烦地说:“我在问你我是不是在做梦,你倒问我什么是‘究竟’,梦和‘究竟’有锤子关系!”
静园老和尚又是呵呵地笑道:“没有关系吗?究竟什么是梦?难道没有关系吗?你告诉了我什么是‘究竟’,我就能够告诉你是不是在做梦。”
张幺爷被静园老和尚的话给绕得晕头转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