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琦回到家时已经是十点多了,两位老人都没有吃饭,一直在等着他。王妈刚把小米粥热过了,给子琦盛了满满一碗,三个人围在桌旁边吃边说着话。子琦把两位老人视为自己的父母,心里有说不完的话,一顿饭吃了一个钟头还没完。忽然,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屏幕上显示是三药的手机号码,心想自己给他打过电话了,怎样又来了电话。

接通电话后,子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手机里传出三药焦急的声音:“哥,出……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别急,慢慢说。”

“有个女的来诊所看病,让我给她针灸,没承想刚扎了一针,她就晕过去了。”

“是不是晕针了?”子琦不以为然地说,出现晕针是常见现象,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刚开始我也以为是晕针,可是我摸着她的脉象怎么没有了胃气,而且脉象大而空虚,像是真脏脉……”

“脉象出现了真脏脉!”子琦也暗暗吃了一惊,急忙问,“是什么样的一个女人?”

“大概三十来岁,她说自己是个编剧,在城里拍的电影就是她创作的……”

子琦急忙打断了三药的话:“她得的是什么病?”

“她自己说是胸闷气短,工作时间长了头部沉重像被蒙上了东西。”

“你诊断的是什么病症?”

“胸闷气短是气虚的表现,我判断是肺虚造成的……”

不等三药说完,子琦就已经猜到了他会采取什么样的治疗手段,急忙又问道:“你是不是在她肺经上的太渊穴下针来补益精气?”

“嗯,气虚当然补了,有什么不对吗?”

“你真是个榆木疙瘩,现在的人有哪几个是真的气虚?十个女人有九个在减肥,怎么可能是气虚?”

“那……那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木火刑金’,病人是肝旺犯肺,这种情况要用平木佐金的方法,泻肝清肺。越补越厉害,不让你补死才怪呢……”

子琦的话犹如醍醐灌顶,三药一下子想明白了,按照中医的五行之说,肝为木,肺为金,金克木。人体的五脏器官必须保持一个平衡状态,如果肝火太旺,那么肺金就要去克制它,从而消耗了肺的真力,造成肺虚。治疗这类病症,需降肝火,也就是减少金对木的克制力,无形中增大了金的力量,也就等同于补了肺虚之力。这就是中医的综合辨证治疗,而不是简单的头疼治头,脚疼治脚。

“是不是用泻其刺肝经上的大敦穴?”

三药一只手举着电话,眼睛看着仰面躺在病床上的女人问道。他被吓怕了,虽然知道采取什么手段也不敢自己做主了。

“先在病人的中府穴和期门穴各扎一针,将体内的邪气泻出,病人即刻就会清醒过来,后续治疗的时候再刺大敦穴。”

子琦所说的这个中府穴位于胸外侧部,距胸前正中线六寸,平第一肋间隙处,为肺经的首穴。中府穴的气血物质来源于三焦腑中各个脏器的气化之气,不仅包括肺的气化之气,也包括心的气化之气、脾的气化之气和肾的气化之气等,由此可以知道此穴的重要性。而肺虚肺寒肺湿皆可通过对此穴的针灸治疗。

听到子琦让自己在病人的中府和期门两穴下针后,三药感到有些难堪,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没有说话,因为这两个穴都在胸部,期门穴在乳头正下方第六肋间隙处,此穴可疏肝理气,的确符合目前的症状,但是要解开女人的衣服才可以下针,现在夜深人静,诊所内只有自己一个人,把女人的衣服扒开,病人又处于昏迷中,万一被人误会……

“我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手机里传出子琦的催促声,三药急忙应了一声,心想先救人要紧,顾不了其他了。他挂断电话后把手机往床上一扔,先将萧碧菡风衣外面的束胸腰带解开,然后再将风衣扣逐一解开。女人特有的体香不时飘进三药的鼻子里,他紧张得双手都在微微颤抖。解开风衣后,露出了里面黑色的紧身内衣,两个小山似的乳峰在三药的眼前高高耸立着。

三药感到一阵神乱情迷,长长地呼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伸手将萧碧菡身上的紧身内衣向上掀起来。如凝脂般的肌肤展露在眼前,他顿时又冒出了一头汗——刚才是吓出的冷汗,现在是紧张得出了一头汗。三药闭起眼睛摇了摇头,使自己头脑保持清醒,随后从针盒里取出两支毫针,快速出针,分别扎进了中府和期门两个穴位中,进针快而出针慢,不按针孔为泻法。他用两个手分别捻搓着两根银针,缓缓地往上起针。

当三药缓慢地拔出两根银针后,随即听到萧碧菡发出了两声轻微的咳嗽声。他急忙把手放在她的人迎脉上,又感觉到了弱滑流利的脉象,说明病人又有了胃气。他长出了一口气,悬在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放下来,赶紧将萧碧菡的内衣放下来,把风衣扣好。

三药刚收拾好,萧碧菡就睁开了眼睛,用茫然的目光看了看周围,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疑惑地问:“于大夫,我怎么了?刚才好像是坐在椅子上,怎么躺床上了?”

“呃,你刚才晕针昏迷过去,我把你放床上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头有点发晕,像睡了一觉。”萧碧菡慢慢坐起来,轻轻喘了两口气,“现在感觉好多了,胸口也不闷了,您真是神医啊。”

三药苦笑了一下,心说还神医呢,刚才差一点要了你的命。他轻声说:“先别动,最好休息一下。”

萧碧菡察觉自己的衣服好像被人动过,便有意无意地拽了拽衣襟,对三药说:“您去忙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坐一会儿就行。”

三药本想对她说在胸部扎针的事情,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好吧,你先休息会儿,我到外面去了。”说完,三药转身走出治疗室。

来到外面后,三药先给子琦打了一个电话,把情况简单讲了一遍。刚挂断电话,萧碧菡就从治疗室里出来,轻声细语地说:“于大夫,我先回去了,您明天什么时候有空?”

“早饭后会忙一段时间,到十点钟病人基本能处理完。”

“那好,等您忙完后就去陈家客栈,我等着您。”

“十一点以前我肯定能赶到。”

“好的,谢谢于大夫了,那我先回去了。”

三药把萧碧菡送到门外,把诊所外面的活板插排都安上,然后回到屋里继续整理资料。

走出紫槐胡同后,萧碧菡立刻像换了一个人,一扫弱不禁风的姿态,步伐敏捷有力,沿着来时的街道急匆匆地往前去。路灯都已经关闭了,街道上漆黑一团,她刚走了没几步,前面突然亮起了两束明亮的灯光,白色的丰田普拉多缓缓驶过来,随后在她身边停了下来。

萧碧菡一声不吭地拉开右侧车门,坐到副驾驶座上。她一把将头上的丝巾扯下来,顺势摇了摇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瀑布般坠落下来,随后她慢慢地从脸上揭下来一张仿真人皮面具,露出了年轻靓丽的庐山真容,这副面孔比戴着的面具还漂亮。

开车的青年男子静静地看着假扮的萧碧菡,等她取下仿真人皮面具后轻声问:“那个蠢货没有怀疑你吧?”

“应该没有,不过刚开始他的目光中似乎带着猜疑,后来就没有了。”

“看来演得不错,一下子就把那个家伙骗住了,他还真以为你不行了。”

女子不以为然地说:“咱们接受的表演培训比电影学院还严格,这个算什么。”

“萧姐真够厉害的,整个过程跟剧本里的剧情差不多,而且目标在电话里告诉这个家伙的方法也丝毫不差……”说着话,男子伸手将中控台上的监控器打开,随即传出了子琦与三药通话时的声音。

两人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女子随后说:“好了,赶快回去向姑姑交差吧。”

“嗯。”男子答应一声,驾车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