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刑警队办公室里,王刚正皱着眉望着一个瘦弱惊惶的年轻女子。

“我什么也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垂着头,嘴里只反复重复这一句。

王刚围着她转了几圈,颇为恼怒地说:“你知不知道,这可是刑事案件,你不说实话是要触犯法律的,是要坐牢的。”

年轻女子吓得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轻轻说:“我不想坐牢,警官,我不想坐牢。”

正当王刚无可奈何之际,秦阳一行人走了进来。王刚忙对苏雨说:“苏雨,这就是那个叫小金的服务员,问了半个小时了,就光知道害怕。”

“别害怕,你只要把那天晚上在宾馆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就没事了。但要如实说,不要隐瞒,我们已经知道你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苏雨语调很温和,这个叫小金的年轻女子情绪很快稳定了下来。

她抹了抹泪,迅速爬起来在椅子上坐好,可怜巴巴地问:“警官,你们真的是什么都知道了?”

苏雨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几个人都坐下来,注视着她,气势上就让小金心虚胆怯。

“都知道了,那天晚上住在1709号房间的女客人,你见过她,还往她住的房间里放了些不该放的东西,是吗?”

苏雨话音一落,小金就面如土色地开口了:“警官,都怪我贪心,那个男人给了我五千元让我把那个小瓶子里的药水倒在浴缸里,我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就答应了。谁知后来那个女人就跳楼死了。我真的不是存心要害她呀。”

“你说什么?你把一种药水倒在了浴缸里?是一个男人让你做的?快说,什么样子的男人?到底是怎么回事?详细说一遍!”王刚厉声道。

秦阳摆摆手,让他坐下。小金这才开始了她的讲述。原来那天晚上她正推着清洁车准备去打扫17楼各个房间的卫生。突然,一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他如鬼魅一般把小金拉到了一边的楼道暗影处,直截了当地问小金想不想赚些外快。小金那时正为老家父母要翻盖新房缺钱而烦恼,听了这话当然心动,而且这个男人的要求也极其简单,只是要小金往1709号房间的浴缸里倒一瓶子药水而已。当小金拿起那一小瓶透明的药水时,也是满心疑窦,她曾经问过那个男人这是什么,高个男人的回答也优雅而暧昧:

“今晚我订下这个房间就是为了和我的女人度过一个难忘的夜晚。这个不过是让她更加快乐的东西。”

小金当时就暗暗发笑,因为皇冠酒店其实常常有些有身份的男女来幽会,服务员也常常会在垃圾袋里发现一些提高性趣的小产品,所以,大家对这种事也就见怪不怪了。

就是这种洒药水的方法,小金以前也曾经听过。所以,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那五千元钱,在走进1709号房间打扫卫生时把那瓶小小的药水洒在了浴缸里面。

“我真的没想到,那个女人后来会跳楼,我要知道她会死,就是给我十万块,我也不敢干呀。”小金真是巴心巴肝地后悔。

可是关于那个男人的长相,她却和上次那个目击者说得差不多,都是高个,皮肤白皙,戴墨镜,手指上戴着银色指环,身上散发着香水味,此外就再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线索了。小金做完笔录被带走了,几个人展开了热烈的讨论:“真没想到是把毒素洒在浴缸里,原来凶手是用这个方法来使宋紫欣中毒的。这样一来,只要放水沐浴,人体一接触热水中的毒素,不知不觉地就中毒了。”

“这说明这个凶手是个相当了解宋紫欣生活习惯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她身边的熟人。”

“又是这个神秘男人,看来是他一手策划了这一系列案件。他究竟是谁呢?是不是秦浩天呢?”

“我看是,外貌、动机,他都符合,再说,还有这个。”王刚说着,取出了一张照片,那是一对做工极其精巧的情侣对戒。

那是大华首饰店专门照下来留做样本的,因为这确实是他们店里最好师傅的心血之作。

“看这儿,这个男戒上刻着的字母是M,女戒上刻的字母是S,我查了一下,秦浩天的英文名字叫迈克,陈雪的英文名字叫赛琳娜。这两个恰好是他们名字的第一个字母。不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秦队,听说今天搜查五号别墅又有很大收获,我看可以请秦浩天和陈雪来刑警队喝茶了。”

秦阳转向苏雨,问:“你看呢?是不是先审陈雪?秦浩天方面我总感觉证据不足,仅凭几个证人模糊的描述和一个戒指上的字母怕不能让他开口,他可是在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不容易对付。”

苏雨略一思索:“同意,先审陈雪,即使不能撬开她的嘴,也能给秦浩天造成震慑,打乱他的方寸。”

秦阳生怕小李等人有个闪失,还是自己亲自带队去了都宝公司。

苏雨和王刚才喝上几口茶,那个叫小胖的私人调查员就来了。他进了门就给了苏雨一个大大的拥抱,直叫师傅。

“那个秦太太是来找过我,她非常有气质,所以我印象很深刻。我们调查所一般主要就是承接这种婚外恋调查,所以她一开口我就明白她的意思了。她是想查她老公在外面的一个秘密情人。如果能查到这个女人,她可以分到更多的财产,更主要的是,能争取到她的独生女儿的抚养权。不然,她没什么胜算,因为她老公在本市很有影响力。”

苏雨递给他一杯茶,问:“那你查到了什么?”

小胖耸耸肩:“嗯,其实我跟了她老公大概两个月吧,可是却没什么大收获。他每天从公司出来就马上驾车回到九里香溪别墅区,没去什么别的地方。即使有时去夜店应酬一下,也会很快回家。以我的观察,这位秦总可说是个好爸爸,有空就带他女儿去玩。不过就是有一点,他和他那个女秘书似乎有点猫腻,常常都有说有笑的。后来我看见那个女秘书也开车进了九里香溪别墅,我也就跟了进去,谁知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原来那个女秘书走进了秦家别墅旁边的一幢别墅里。我潜进院子里看了看,装潢得真够豪华的。而且最惊人的是,那屋子全是蓝色的,我真给看呆了。所以我忙打电话告诉了秦太太,也就是你们要查的那个电话。可是她听了却让我不用再查了。”

“不让你再查了——她没说为什么?”

“什么也没说,只是声调似乎有些颤抖。当天她就把调查费打进了我的账户。人家毕竟是家事,或许是不想家丑外扬吧,我也不好追问。”

送走了小胖,没过一个小时,秦阳就把陈雪带了回来。这个女人有种格外冷静的气质,即使是在走进刑警队时,仍然漂亮得让人侧目。

苏雨默默注视着她,直到她仪态万千地在椅子上坐好。

陈雪从随身的小包里掏出烟盒,朝着面前的三个男人优雅地扬了扬:“警官,可以吗?”

秦阳沉着脸摇了摇头,王刚严肃地说:“陈小姐,我有必要提醒你,这里是刑警队。我们既然能请你来,说明是掌握了很重要的证据。你涉及的是很严重的刑事案件,请你端正态度,认真地回答我们警方的询问。”

陈雪撇撇嘴,把烟盒放回去,一挑秀眉说:“我知道你们今天搜查了我的那幢别墅,那又怎么样?我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啊!我不明白你们所说的证据是什么。”

秦阳对王刚耳语了几句,王刚答应着推门而去。秦阳和苏雨在桌前并排坐下,四道目光齐齐逼视着陈雪。这是审讯时的一种策略,让被审者首先在心理上被压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