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发出一声阴沉的冷笑:“一定是苏珊这个丫头透露了我的身份,她在国际刑警的手里,只有她见过我。苏雨,你告诉苏珊,为了男人背叛组织,她的结果一定会很惨的!”
“苏珊”这两个字像一根针,骤然扎在苏雨的心头,让他疼得不由握紧了手掌。但一瞬间,他就强迫自己的心绪平静了下来。
“苏雨,你看看这儿吧?这是我精心为你挑选的墓穴!你安心地去吧!”蜂鸟的声音里透出彻骨的寒意。
“你为什么要处心积虑地杀死罗永俊?恐怕‘天堂之翼’的首领想要得到的远远不止他的那些巨额遗产吧?”
“哈哈,你自己到黄泉路上去问他吧!”蜂鸟突然双手一翻,右手上已经多了一把明晃晃的银色手枪。
苏雨的眼中似乎燃烧着一点星光,清冷、宁静、悠远、淡泊,就是没有一丝的慌乱。
蜂鸟紧紧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被苏雨镇定的气势给压住了,已经瞄准了的枪口不由得微微低下。
“蜂鸟,我现在已经是你的猎物,你可以告诉我,你们的组织为什么一定要除掉罗永俊,甚至还要烧焦他的尸体,你们究竟要隐瞒什么?罗子鸣是不是参与了紫丁香公寓的案子?”苏雨缓缓地问。
提到罗子鸣,苏雨分明看见蜂鸟的眼里闪过一丝哀怨之情,她甚至还轻轻地叹了口气。
“子鸣真是很可爱的男孩子,这都怪你,苏雨,如果不是你介入调查,如果不是为了怕影响整个计划,子鸣本来不用死,他甚至还可以加入我们的组织。他真的非常爱我,为了我什么都愿意做。那天,当我告诉他,他爸爸罗永俊试图强奸我时,再加上之前他已经知道罗永俊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他就已经下了杀死罗永俊的决心。我们定下了那么完美的替身计划,让江涛那个傻瓜假装受伤离开,再潜回剧社替下子鸣。子鸣则坐上江家的汽车离开,乘机回到紫丁香公寓。”
“你真狠毒,居然编出这么个被强奸的故事来骗一个爱你的男孩子。你早就在那儿等着他,你早就在他之前回到了公寓。那时候,余美琪刚刚离开,罗永俊还在焦急地等待他的前妻和女儿罗子欣。当罗子鸣走进客厅和罗永俊说话,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时,你从楼下悄悄走下来,拿起那把放在陈列柜里的日本弯刀,只一下就杀死了保镖阿来。他临死时发出的哀鸣让罗永俊有所惊觉,忙一转身想出来看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他的儿子在背后给了他致命一击。但是,罗子鸣用的是什么武器呢?不是刀,也不是枪,因为罗永俊站着的那块地毯上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应该是某种能让人瞬间麻痹,失去意识的毒药。就像你在香港的那个案件中,用在那个孤身富有的老太太身上的一样,在法医反复细致的检查下,发现在她脖子一侧有一个小小的针孔。对!那应该是一支注射器,或者干脆就是一根毒针!”
苏雨的话让蜂鸟的脸可怕地抽搐了一下,她猛地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苏雨的胸口。
“你真聪明,难怪……难怪他们都说你很难对付。拜你所赐,我才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让子鸣去死。那个傻孩子,他说只要和我在一起,就算下地狱也不怕。不过我怎么忍心让他下地狱呢,我帮他选的鱼尾湾风景很美,有海风、海浪、海鸟,子鸣躺在那里应该不会孤独。”
“你太残忍了!那个男孩子是用他的生命在爱你,虽然他完全不知道你并不爱他,是个冷血杀手,而他只是你手中的一枚棋子!”
“住嘴,你说得够多了!下地狱去找你那三个同伴吧!‘尘世之鸟飞过罗生门,就会插上金色的羽翼’!”
苏雨的眸子里映出蜂鸟那缓缓翕动的红唇,一股死亡的气息裹着岩洞的潮湿和阴冷慢慢向他袭来。
“砰——”枪声响过,子弹擦着苏雨的耳根直飞到地面的石壁上,死死地嵌在了那里。
原来就在那一瞬间,苏雨右手一扬,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向后翻去,平平地伏在了木船上。“啊!”蜂鸟嘴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那把意外飞来的匕首精准地打在了她的右手上,手枪应声而落,手腕鲜血淋漓。
蜂鸟用左手紧紧地握住了右手腕,一双怨毒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苏雨。
“看来你早有防备,你早就知道我是故意引你来白蛇城外景地的?”
苏雨一个挺身,站了起来,镇定地说:“是,以你的精明,如果诚心要隐瞒行踪,为什么会在罗子鸣的电脑上留下人鱼岛的地图,指引我们去那儿。为什么会故意在墙上贴上《蓝色之恋》的电影海报,让我联想到罗子鸣会跳崖自杀?为什么会在鱼尾崖海湾的悬崖上留下两枝玫瑰?那是你刻意模仿《蓝色之恋》中男女主人公的死法。这些也是你故意留给我们的破绽,两个一心寻死的少男少女怎么还会计划这么周全,这么一丝不乱。侦探行家一眼便可以看破这是一场策划好的畏罪自杀!你知道我们一定会追查到红松公寓,又煞费苦心地在那里留下了龟背竹、鱼缸等线索。白兰居然如此熟悉莫华清刚刚上映的新片,自然会引着我们一直查到莫华清身上,查到他的助手爱丽丝,查到这儿。蜂鸟,你的确很熟悉我们的侦查思路,你完全是按照我们的方法设计了这一切,引我们来到这儿,只是你没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你算计着我们,我们也为你准备好了网。此刻,整个白蛇城外景地已经被我们的武警包围了。今天你走不了了,别想着杀人了,还是考虑一下自己将来会在哪座监狱里服刑吧!”
一阵短暂的沉默。
她掠了掠自己的长发,眼光迷离地斜睨着苏雨,耳语般地问:“苏雨,你觉得我怎么样?也不比苏珊差吧!来吧,抱住我,我能让你做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苏雨并没有说话,静静地凝视着她,那目光如寒潭月影,让蜂鸟赤裸的肌肤一寸寸地冷却下来,心里却如过了火的荒原似的霎时枯萎成了一片可怕的黑色。
“苏雨,你下地狱吧!”她从牙缝里蹦出了这几个字,便一下子拽开了自己的白色抹胸,朝苏雨脚下的木船奋力抛去。
一道白光后,十几束红色的火苗“呲”的一声同时从木船底部上窜起,立刻浓烟一片,呛得人睁不开眼。苏雨料不到火势如此迅猛,他刚要腾身跃起,却猛觉得脖子上像被蚂蚁轻轻地咬了一口,轻微的疼痛过后,又像喝醉了酒,脑子开始晕眩,一阵又一阵,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在火光熊熊的木船上趔趄了几下,“咚”的一声,一头栽进了冰凉彻骨的河水中。他的头被船舷猛烈地碰击了几下,落入水中的那一刻意识已经渐渐离开了他的身体。
苏雨晕过去前看见的最后一眼是一片赤红色的火焰,一个白色的魅影,一双美丽而冷酷的眼,那似乎不是人类的眼,而是刻在斯芬克斯脸上的一个怨毒诅咒!
坠落——不断的坠落——好像永无边际,永无尽头!苏雨觉得自己的眼皮无比沉重,怎么努力也无法睁开。他似乎在一条黑色污浊的河流上漂浮了很久,身子起起伏伏,忽急忽缓,向着雾气迷蒙的前方一直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