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着幽暗的月光,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苏雨正弓着身子,在别墅二楼的一间屋子前,熟练地用掌上电脑捣鼓着房门上的智能锁。“滴答”,轻轻的一声响,房门开启了。
做完这一切,他回身扫了一眼,整间别墅静悄悄的,大多数人都随同公主去参加放河灯的仪式了,主人住的这幢白色楼房里鸦雀无声,只有旁边的佣人房亮着几盏幽暗的灯光。远远的湄南河河面上,倒是灯火辉煌,还时不时飘来一些丝竹之声。
后花园里的一棵老树树枝突然猛烈地摇晃了一下,一只大鸟展开巨大的翅膀在黑暗中掠过,发出了一声尖利刺耳的叫声,朝远处飞去。
苏雨凝视了那只飞去的怪鸟片刻,闪身推门而入,他拧开了夜视眼镜,扫视了一眼。这个房间看摆设像是一间卧室,摆放着宫廷式的大床,铺着华丽的流苏床单。床边是一个造型复古的梳妆台,上面搁满了林林总总的梳妆品。屋子里还设有奶白色的躺椅和美人榻,衣帽架上挂着粉红色的睡衣,显示出这是一间年轻女性的卧室。苏雨戴上了手套,如猫一般敏捷地打开了衣柜和各个抽屉,开始有条不紊地翻找起来,每一样东西他翻看过都会轻轻按原样放好。整间屋子显得异常整洁,以将军府的财力来说,甚至过于简朴,除了必需的生活用品外,竟然找不到一片多余的纸片。
当他翻查完梳妆台抽屉时,一抬头,一双纯净明丽的眼睛正在墙上静静地凝视着他。苏雨拿下那个水晶相框细细看了看,这也是整间闺房中唯一的一张照片,照片里的蓝玛妮与平时端庄文静的样子大不相同,穿着一身骑马装,骑在一匹健硕的栗色大马上,唇边浮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蓝玛妮的闺房在整个二楼的第一间,苏雨用了大约五分钟翻查完了所有的东西。临离开时,他用力吸了吸鼻子,果然,一股熟悉的淡淡幽香在整间屋子里飘绕着。那是梦幻湄南河的香味,据说这种香味持久而悠长,一旦点过,十二小时内都不会消散。
苏雨飘身出屋,随手关好了门。沿着墙壁蹑行到第二间屋子前,照样用掌上电脑破坏了智能锁进入了房间。这间屋子足足有蓝玛妮卧室的两倍大,也一样飘荡着梦幻湄南河的香味。这里布置得格外华丽和舒适,陈设上大多按照泰国的传统样式。特别是房间一侧的佛龛,供奉着宋干神,还点着幽幽的长明灯。苏雨在屋子里静静地转了一圈,最后走到了那张雕刻着精美花纹的楠木大床前,低头看了看床头柜上摆放的几张相框,黑白泛黄的照片里,两个身穿泰式服饰,可爱至极的小姑娘正幸福地依偎在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身边。
苏雨的脑海里浮现出美绫通公主现在的模样,看来这位年华已老的公主和她那个贵为皇后的姐姐一样,从小就是一对美人胚子。据说当今泰国的九世皇曾经在两位美貌姐妹花间难以抉择,最后还是小公主主动退出了竞争,远走法国留学,才成全了九世皇和当今皇后三十年的恩爱姻缘。而她自己则是在法国嫁给了一个同学,生下了一个儿子后又离了婚,这个儿子长大后回到泰国参军并且迅速成为泰国的政坛新贵,而公主本人则一直居住在法国,直到近年才回到泰国定居。
苏雨正思忖着,相框边的一个小瓶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个白色的小瓷瓶,苏雨拿起小瓶子,打开盖子嗅了嗅,没什么气味,他又倒了些在自己的手掌中,细细观察了一会儿,把小瓶子放回了原处。
苏雨抬起手腕,看了看夜视手表,已经快十点,他明白时间已经刻不容缓,放河灯仪式已经快要结束了,公主及随从众人就要归来。他忙快步来到了二楼的最后一间屋子前,只用了几秒钟就打开了房门。这间卧室充满了军人铁血和干练的风格。墙上悬挂着泰国弯刀和古老的火绳枪,紫檀木书桌上摆放着一支洁白的象牙,还有一些古代神像的雕塑。书架上更是陈设着各式陶瓷、彩绘,最引人注目的还有一个如郑和宝船造型的巨大船模。
苏雨虽然动作迅速,但绝不慌乱,他把屋子里的每样物件都查看了一遍,当手触到书架上的一个狰狞的皮影戏面具时,心里微微一动,这个面具居然是固定在那儿,无法移动的,扭了扭,也不动,他迟疑了一会儿,伸出两根手指用力戳了戳面具的双眼,啪嗒,面具移开了,露出了一个小小的暗格,苏雨伸手进去,拿出了一个光灿灿的金色小盒子,他用手掂了掂,不由得暗暗惊异,看分量这竟是一个纯金的盒子。打开盒盖,里面只有一张黑白的照片,照片上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年轻男子和一个身着白色传统泰式服饰的年轻女子,他们肩并肩,站在一棵丁香树下,面露微笑。
正在这时,苏雨的耳边捕捉到了屋子外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似乎是有人远远而来的声音。他迅速地放回照片,关闭了暗格,拧灭了夜视眼镜。一闪身,静静地附在窗子边的墙壁上。
一点微微的光芒由远及近,显然是一个人提着灯笼从走廊那边走来,他慢慢地走到了公主卧室的窗外,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四下查看,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后,来人吹灭了灯笼,脚步声又慢慢远去了,应该是下楼了。
苏雨又等了一会儿,直到外面没有了一丝声响,他才闪身出门,飞快而无声地穿过走廊,顺着后楼梯来到了后花园。将军府就修建在湄南河边,后花园里就设有一个私人码头,专供将军府的家眷出行所用。苏雨顺着棕榈树下湿滑的小径,一路小跑来到私人码头的栈桥边。那里的木桩上果然系着一条快艇,那是苏雨离开将军府大厅时,吩咐小唐帮他准备好的。
苏雨弯腰解开缆绳,刚要跳上快艇,突然感觉到脚下栈桥的木板发了一声轻微的咯吱声,他猛地转身,挥出一掌,直击暮色中那个走来的人影。苏雨的手掌刚要切到来人的颈部,突然硬生生地停住了,因为他嗅到了一阵熟悉的,若有若无的香味。
“蓝玛妮小姐!”苏雨低低叫了一声。
身穿仆人装束的蓝玛妮手抚胸口,莞尔一笑:“苏雨,你差点就伤了我了!”
苏雨收掌,不动声色地说:“蓝玛妮小姐,你不是跟公主去放河灯了吗,怎么又在这里呢?刚才是你上了楼,也觉察出我就在公主卧室内,但是,没有点破,而是偷偷躲在楼下,等我下楼来,才跟着我来到码头上。为什么?”
蓝玛妮望了望远远的河面,果断地说:“走,先上船再慢慢说,管家威拉很快就要回来了。不能让我父亲发现你进过我们的房间。不然你麻烦大了。”
不待苏雨说话,蓝玛妮拉着他的手跳上了船。苏雨驾驶着快艇,在悠长的河道快速穿行着,荡起了一阵阵水花。转了几个弯,苏雨把快艇开进了市区一处狭窄的河道中,在一座码头上停下。
苏雨一边关闭引擎一边扭头轻声道:“蓝玛妮小姐,靠岸了,你可以松开你的手了吗?”
蓝玛妮轻轻松开环抱着苏雨的手,粲然一笑:“我知道你一定有很多问题想问我,其实我也有很多问题想问你。那边有个露天酒吧,不如我们去那里喝两杯。”
苏雨耸耸肩道:“乐意奉陪!”
泰国街头的露天酒吧里,总是亮着暧昧的暗红色灯光,响着如催情香水般迷幻的音乐声,柔若无骨的女郎们站在酒吧中间的几排长桌上,抛着媚眼,扭动腰肢跳着钢管舞。客人们则三三两两闲坐在金属转椅上边喝着酒边聊天谈心。来自欧洲大陆的老年男子们身边通常都会搂着一个身材娇小的泰国女子,神态之亲密常让人以为他们是情侣,但其实他们说不定才刚刚认识了几分钟而已。
苏雨和蓝玛妮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蓝玛妮点了几瓶啤酒和两杯特色的鸡尾酒。两人喝了几口酒,起初都不说话,似乎都在寻找一个开口的契机。
还是苏雨打破了沉默,微笑道:“蓝玛妮小姐,刚才在将军府你明明发现了我在你父亲的卧室里,当时你为什么放我一马,而且还跟着我一起坐快艇来到这儿呢?难道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进入你们的卧室吗?”
蓝玛妮直视着他,浅浅笑道:“苏雨,我知道,你不会无缘无故地进入我们的卧室。我绝对信任你,你一定是为了查某个案子。其实,我们居住的那幢楼是安装了红外线电子监控设备的,我想你一定是事先破解了这套电子监控设备才能进入的,可是你不知道我父亲并不放心,他还特意请人设计了第二层防盗监控系统,当第一层电脑系统被人侵入时,第二层就会自动启动,而且系统马上会把情况传送给我父亲的私人电脑。所以当你潜入我们的卧室时,其实我父亲已经察觉有人进入了,而且他也怀疑就是你,所以他吩咐威拉大管家赶回将军府,查看是什么人偷入了白楼。至于我为什么会出现,那是因为,我偷听到了他们的谈话,担心你会有危险,因为大管家威拉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所以我就急忙假装身体不舒服,跟父亲奶奶说要提前返回,带着几名随从坐快艇抢在威拉之前返回了别墅。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我成功地提醒了你,让你赶在威拉到来之前离开了白楼。好,你的问题我回答了,下面,你该回答我的问题了,你是为了调查什么而非要进入我和我父亲及奶奶的房间吗?难道你怀疑我们贡猜将军府里会有什么不法勾当吗?”
苏雨并不躲避蓝玛妮的目光,静静道:“蓝玛妮小姐,既然你如此坦白,我不妨也告诉你实情,我正在调查一年前曼谷的一桩儿童失踪案以及在香港发生的一起作家离奇死亡案件,还有一个重刑犯逃狱的案件,其中涉及的重要嫌疑人在香港警局猝死,我们怀疑是被一名泰国巫师下了毒降头。而我正是为此来到曼谷追查这名巫师。今晚我进入你们的白楼,是因为我怀疑这个逃走的泰国巫师与你们将军府有一些联系和瓜葛。甚至,他说不定就在你们将军府内藏身。”
蓝玛妮显然吃了一惊,她瞪大眼睛道:“这不可能,我们将军府从来不收留来历不明的人,更不可能收留一个巫师。你有什么证据说这个嫌疑人在我们府里?”
苏雨淡淡笑道:“梦幻湄南河,在整个曼谷,只有清迈之花公司才经营这种香料,而他们也只提供给将军府这种香料,只有将军府的主人才有资格使用这种昂贵而稀少的熏香。但是很令人不解的是,如此名贵的熏香粒子却留在了半截银丝里,这半截银丝正是属于那个逃走的巫师,被他留在了香港警察总部的窗台上。这说明这个逃走的泰国巫师就在将军府里,而且能进入到将军府的主人——你以及你的父亲和奶奶的房间里。而据我的调查,佣人们是根本无法进入白楼你们的房间里的,那么,蓝玛妮小姐,你告诉我,还有谁能有机会接触到这种熏香呢?”
蓝玛妮眼光闪动,沉吟了一会儿道:“苏雨,你知道我父亲在泰国政坛的地位,他树敌颇多,再加上我父亲天性多疑,为了防止暗杀者,在将军府里,除了我、我父亲、我奶奶,就只有两个人进入过白楼。”
“哪两个?”
“一个是大管家威拉,平时都是他负责打扫清洁我们的房间,送进白楼的食物也都是由他严格检查的。另一个就是帮佣的豪姬。豪姬之所以能进入白楼是因为她是威拉的女朋友,有威拉的保证,我们自然就信任了她。那阵子奶奶生病,需要个女子贴身照顾,我们就让豪姬每天白天进白楼照顾奶奶。可是,没想到,有一天,我们却发现豪姬竟然偷走了奶奶的一串珍珠项链。她既然有这样的恶习,我们自然不能容她,威拉斥责了她一顿,和她分了手,父亲也辞退了她。如果说有人身上会残留了梦幻湄南河的香味,我想就只有他们两人了。”
“豪姬?”这个名字显然引起了苏雨的极大兴趣,他眼光灼灼地问道,“那么您知不知道,这个豪姬离开将军府后,去了哪里?”
蓝玛妮想了想道:“豪姬和威拉是同乡,又都是孤儿,她在曼谷并没有其他亲人朋友,我想,她离开将军府后去了哪里,只有大管家威拉会知道。”
苏雨点点头,又追问道:“蓝玛妮小姐,大管家威拉来了你们府上有多久?这个人,你了解他的家乡来历吗?”
蓝玛妮惊诧道:“你,你不是怀疑大管家威拉和你说的那个什么巫师有什么关系吧?我记得,他是几年前来到我们府里的,原来的管家年老多病,他很能干,很快就得到了我父亲的信任,取代了原来的老管家。至于他的家乡来历,我只听说他的家乡在北部山区里,父母双亡,在府里这么久,除了豪姬,我也没见过谁来找过他。”
苏雨淡淡笑道:“我是个侦探,侦探的人生就是在怀疑中度过的。大管家威拉和他的女朋友豪姬,都是我接下来要调查的对象。蓝玛妮小姐,关于这件案子的调查,在没有水落石出之前,我希望你能帮我保密,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包括你父亲和美绫通公主阁下。”
蓝玛妮微笑着点点头道:“你放心,我既然刚才帮了你,当然不会再告诉我父亲和奶奶。不过,你也要满足我的一个小要求。”
“什么要求?”
蓝玛妮眨眨眼睛道:“苏雨,你还记得吗,上次在特首夫人的生日派对上,你跟我提到,有一个女孩,在日本的深海里救了你,自己却葬身海底。那个故事真的很动人,可惜你上次没有讲完,今天你就给我讲讲吧,你和那个女孩究竟是怎样认识的,你们之间有什么样的故事?”
苏雨注视她片刻,一仰脖喝了几口啤酒,才缓缓道:“那个女孩,她是一个孤儿,从小被天堂之翼的首领收养,在孤独中长大,被训练成绝顶杀手。起初,她是来杀我的,我们曾经在香港、东京几度交手,后来,在相处之中,我却发现她心底依然有一份纯净和善良,我们逐渐成为了朋友。在那次剧烈的海底地震中,天堂之翼的巢穴毁于一旦,她帮助我逃了出来,但却放弃了和我一起逃出来的机会,而选择陪着他们的首领丰臣公主一起葬身海底。我还记得她说,她杀的人太多了,就算逃出来,也无法改变生命的轨迹,无法再次选择人生,所以,她只能和天堂之翼一起灭亡。唉!”苏雨深深地叹了口气道,“可惜我没能救她,如果她还活着,或许能走一条自新之路。”
蓝玛妮静静听着,幽幽地说:“她的选择也没错,其实就算她还活着,或许也没有别的选择。既然她已经是个罪犯,无论再做多少事,也无法再让那些被她杀死的人复活了。”
苏雨摇头道:“不,她不该死,蓝玛妮小姐,我们中国人爱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无论什么人,只要她还有一丝向善之心,我们就不应该放弃她。”
蓝玛妮盈盈一笑道:“苏雨,听你这么说,似乎你很喜欢这个女孩。她应该也爱上了你。”
苏雨凝视着她,缓缓道:“其实,有些感情,并不是爱情,但是,也一样很珍贵很难忘。百合子,是那个女孩的名字,人如其名,她就是一朵陷入了污泥中的百合。”
蓝玛妮轻轻摇头道:“这个我就不懂了。既然你不爱她,一个女杀手的死活,你何必在意呢?苏雨,听说你和你太太之间的爱情故事也很曲折传奇,两个星期后,我会陪父亲去香港参加新特首的就职典礼,希望能见到她,并且,能和她好好聊聊。”
苏雨微笑道:“我太太也很希望能一睹蓝玛妮小姐的风采。等两个星期后,你和将军抵达香港时,我希望能邀请你们去月影别墅做客。你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再不回去,怕将军和公主都会起疑心的,我送你回去吧。”
蓝玛妮点点头,抬手看看腕表道:“是不早了,奶奶乘坐的龙舟也该回府了。你不用送我,我自己乘出租车回去,从后门进入白楼,相信不会被人发现的。”
苏雨目送着色彩艳丽的出租车消失在曼谷的暮色中,神色凝重,他掏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有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小唐和白宛蓉打来的。
回到河畔别墅时,小唐正焦急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白宛蓉一看见苏雨进门,就兴奋地一下子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迭声地追问道:“雨哥,你终于回来了。我们看美绫通公主和贡猜上了龙舟,离开将军府的私人码头后,就马上帮你准备了一条快艇停在那里。后来我们就去预定的地点准备接应你,收到你的信息后,知道你和蓝玛妮在一起,我们才回别墅等你的。你快点说说,你怎么会遇上蓝玛妮的,你偷偷潜入她的房间,她又怎么会放你一马呢?”
小唐则不声不响地递了杯茶给苏雨,半晌才道:“雨哥,你进入白楼后究竟有没有追踪到素格的线索?蓝玛妮帮助你离开将军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苏雨喝了口茶,还未及开口,蒂娜笑盈盈地从厨房里走了进来,道:“宛蓉,你让苏雨歇歇再问吧,他忙了一晚上了。我让厨房给你们准备了最新鲜的虾和蟹,一会儿你们边吃边聊吧。”
苏雨拱手笑道:“多谢了,你真是想得周到,这湄南河里的虾和蟹都是最美味的。可惜杜平不在家,不然我今晚又可以和他把酒言欢了。”
蒂娜微微欠身,笑道:“杜平刚才还打电话回来,说清迈那边的事情就快办完了,他会等你们过去,不要着急,你们很快就会见面了。”
白宛蓉抢着插嘴道:“太好了,到时候要杜平哥陪我们好好逛逛清迈,我还要住在邓丽君曾经住过的那家酒店里,她可是我的偶像呢。”
蒂娜、苏雨和小唐不由得都被她逗笑了。这时,厨娘进来禀报,晚餐的菜已准备停当,蒂娜忙转身进入餐厅去安排桌椅餐具等。
苏雨正色道:“宛蓉,你别忘了你是个警察,来泰国是查案子的,别光想着玩。学学小唐的认真态度吧。”
白宛蓉吐吐舌头道:“雨哥,你快说说看,蓝玛妮怎么会发现你进入了白楼他们的卧室?你们又是怎么离开将军府的?”
苏雨于是简要地把自己和蓝玛妮这一晚上的经历说了说,当说到在贡猜的房间书架上发现的那个暗格时,小唐和白宛蓉都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一个黄金盒子!盒子里只装着一张男女合影!”
“为什么要珍藏这张照片呢?那照片里的男人又不是贡猜将军本人?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雨哥,你怎么想,我猜你心里一定有了些眉目!”小唐注视着苏雨道。
苏雨微微点头,但随即又微微摇头,缓缓道:“现在说什么都为时尚早,这次进入白楼,起码我们知道了两件事,第一,贡猜始终在害怕着什么,特别是从三年前日本奈良滑雪归来后,他开始加强白楼的防护,究竟是害怕政敌的暗杀,还是与那张他精心保管的照片有关,这是一个未解之谜。第二,蓝玛妮的话如果都是真实的,那么能进入白楼、接触到那种梦幻湄南河熏香的,只有五个人。这五个人中可能就有那个假扮扎仑杀死汪海的凶手,美绫通公主年老体衰,基本可以把她排除在外。贡猜和蓝玛妮那天晚上都在特首府里参加生日派对,从时间上算,绝对不可能去假冒扎仑。只有大管家威拉和他的女友豪姬,这两个人都有很大的嫌疑。管家威拉据说是来自泰国北部的山区,而且他的身高体型和那个假冒的扎仑很相似。他又恰好就是差不多三年前来到将军府的,他会不会就是失踪了的素格?至于那个豪姬,她究竟是为什么离开了将军府?据蓝玛妮说,是因为她偷了美绫通公主的一串项链被发现。假设豪姬真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辞退,照理她应该会竭力避免提起这段不光彩的经历,那么她为什么还会在后面的应聘时特意提到自己曾在将军府工作过?这很不符合常理。豪姬在离开将军府后,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几家失踪孩子待过的幼儿园了呢?这绝不是巧合,那些孩子失踪后,事实上豪姬也随着失踪了。她去了哪里?这是我们下一步要查清楚的问题。”
“大管家威拉,他应该知道豪姬的下落!”白宛蓉和小唐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苏雨点点头道:“的确,在曼谷,豪姬并没有别的朋友亲人,她也不大可能回到家乡去,因为她和威拉都是孤儿,在家乡已经没有任何亲人。那么,她唯一可以求助的人,就是管家威拉了。而威拉又极有可能就是几年前从释迦部失踪的素格,也就是几宗儿童失踪案的策划者。从明天起,我们要秘密监视威拉,重点调查他在将军府外的活动情况,看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豪姬下落的线索。豪姬也许早就被灭口了,但也许还活着,藏在某个地方。总之,循着豪姬这条线索,我们也许能撕开幽灵之翼的一个缺口。”
白宛蓉皱起眉头,咬咬嘴唇道:“这个案子真是越查越复杂了。要是威拉真是素格,那么他隐身将军府有什么目的呢?豪姬是死是活?贡猜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要对白楼戒备森严呢?雨哥,我们已经来了泰国好几天了,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查出眉目回香港去。”
小唐虽不吱声,却也低着头,微微皱眉。
苏雨看出他俩有些情绪低落,起身,走到落地玻璃窗前,拉开窗帘,一指夜色中茫茫一片的湄南河,扭头道:“看,黑夜虽然很漫长,但是查案就如等待黎明,内心坚定则无所畏惧!”
他的眼神坚定清澈,令小唐和白宛蓉也不由得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