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一段,我们几个都清楚了,这个通道是沿着那个巨大的石窟窿盘旋向下的。

虽然我们迈的脚步都很轻,但是在这个寂静无比的通道里还是显得有些刺耳。

不知怎么回事,走在最后面的我总感觉后面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们。我不时地回头拿手电筒照一下,似乎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我不安的心稍稍平静一下。

走在我前面的张凡扭过头来,冲着我指了指洛桑。我顺着张凡的手电筒光线看过去,虽然洛桑一直走得不紧不慢,但是他的手却一直放在腰上别的藏刀上,没有松开过一刻。

张凡和我的脚步也慢了下来,和洛桑保持一定的距离。我的手也不由得伸进了衣兜里,握紧了那把瑞士军刀。

何影大概是出于对亲人的担心,所以跟洛桑跟得比较紧。我正考虑如何告诉何影与洛桑保持距离时,何影却突然大叫起来。

张凡的心情本来就十分紧张,被何影这一声尖叫吓了一大跳,手一哆嗦,手中的电筒竟然掉在了地上。而我的第一反应是拿手电筒照向洛桑。只见洛桑刚扭过来的脸上也是充满了紧张,问何影:“怎么了?”

何影一边往后退,一边惊恐地指着石壁说:“这东西好像是活动的,刚才它动了一下。”

我把手电筒的光从洛桑脸上移开,照向何影指着的石壁。石壁上仍旧是黑黢黢的,并没有什么东西附在上面。

我小心地走了过去,拿出手中的军刀,用刀片敲了敲石壁,凭感觉就是坚硬的石头。我又把手放了上去,仍旧是冰凉的感觉,和刚才我触摸到的石壁没什么两样。我这才松了口气,转过身,对惊魂未定的何影说:“你大概是太紧张了,所以产生了幻觉,这上面并没有什么东西。”

何影摇了摇头,仍旧用充满恐惧的声音说:“绝对不是幻觉,我感觉得清清楚楚,软软的一个东西,我碰到时它还动了一下。”

为了打消何影的疑虑,我用手电筒的光四下照了照,然后用力拍了拍石壁,说:“你看,这里只有石头,没有你说的那种东西。”

张凡在一旁说:“刚才何影这声大叫,会不会把那些虫子给招过来啊?”

洛桑说:“还好,这个通道比较狭窄,声音经过层层反射传递上去,能让那些虫子不能确定发出声响的具体位置。不过,我们还是快些离开这里为好。”

听了洛桑这句话,我的脑海里又浮现出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急忙拉着何影,招呼着张凡快步向前走去。

没走几步,张凡也大声叫了起来。

我拿手电筒照向他,只见他扭曲的脸上充满了恐惧,说:“这石壁上确实有东西,我也摸到了,软软的,还动了一下。”

见张凡也这么说,我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头了。两个人不可能都出现一样的触幻觉。我把手电筒光线移向石壁,只见仍旧和刚才一样,黑黢黢的石头,并没有别的东西。

洛桑在一旁说:“其实黑暗中触摸到什么东西,并不是对这个东西的恐惧,而是对未知的恐惧。从理论上来讲,吸附在墙壁上的动物,一般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张凡这个五大三粗的家伙受到的惊吓似乎比何影还厉害,在一旁结结巴巴地说:“我小时候听过一个故事,一个猎人上山打猎,结果迷路了。晚上看到两个红灯,过去一看是个山洞,就走了进去,结果进了一条大蛇的肚子里,那两个红灯是大蛇的眼睛。我们不会也进了什么东西的肚子里吧?”

我看着张凡,对他说:“你确实是被吓傻了,而且还真不是装的。”我用和刚才对何影一样的动作,用手攥拳砸了砸石壁,“你看这石头,有可能是……”说到这里,我没说下去,因为我也感觉到我的拳头接触到的不是石壁了。

我本能地往后一跳,随即用手电筒的光照向了我刚才所触摸的地方。这次我看清楚了,有一个东西正迅速地缩小,然后消失在石壁上。

虽然那个东西和石壁的颜色差不多,但是由于当时它正在活动,所以刚才还是能看出来,但是这个东西竟然能凭空消失,还是让我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我慢慢地靠近石壁,仔细观察着刚才那个物体消失的地方,这才恍悟,原来在物体消失的地方有一个极小的缝隙,大概那个东西就是钻进了这个缝隙里了。

洛桑他们也围了上来,我把刚才看到的对他们说了一下。洛桑猛然道:“这可能是老刘说的那个叫罗布兰昙的东西。”

“罗布兰昙?”我和张凡还有何影不约而同地问。

洛桑用非常快的语速解释说:“队长老刘在下洞前曾经对我们说过,在他得到的那份资料里提到过,地下有奇特的物种,音译的名字就叫罗布兰昙,是一种极小的虫子。如果有东西触动它们,它们就会迅速地聚集到一起,然后分享食物。”

张凡在一旁叫道:“天哪,这个洞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的虫子啊?”

我听得出,刚才洛桑如此快的语速显然有些焦急。

我拿手电筒照向石壁,果然发现石壁竟然似乎在颤动。

张凡他们也发现问题了。石壁如此颤动,但是我们脚下却没有丝毫的感觉,这显然有些不太对头。

首先感觉到危险来临的是洛桑,他大喊:“这不是石壁在动,是那些东西聚集过来了。”

我仔细观看了一下,顿时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些叫罗布兰昙的东西正迅速地从石壁缝隙里涌出来。由于它们和石壁的颜色一样,所以看起来像是石壁在抖动。

石壁如同自己在生长一般,慢慢地变厚,不多时,就已经长厚了六七厘米的样子。如此奇异的场景让我们几个都惊呆了,站在那里,像是在欣赏这从来也没有见到过的变化。

洛桑在一旁大喊了一声:“快跑!”喊完之后便向前面飞快地跑了起来。

我们几个愣了一下,也反应过来。要是照这样的速度,这些名叫罗布兰昙的东西不多时就会把我们几个包在里面。就算它们不是食肉生物,恐怕也能紧紧地包住我们,让我们几个窒息而死。

张凡紧跟着洛桑,也迅速地跑了起来。

何影似乎没有反应过来,仍旧目不转睛地看着墙壁的变化。我情急之下,把手电筒一扔,拉住何影,向前奔跑起来。

凭借张凡在前面手电筒的光线,可以看到两边的石壁上增长的速度是越来越快,通道自然是越来越窄。何影跑动的速度比较慢,不多时,就已经看不到张凡手电筒的光线了,我和何影只能凭借恍惚的感觉向前狂奔。这种感觉就像盲人在陌生的地方狂奔一样,极有可能会碰上什么东西,但是我和何影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只手向前伸着,一只手拉着何影,拼命向前奔跑。

前面传来两声惊叫,我听得出来是洛桑和张凡的声音。我和何影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脚步,但是身上传来的挤压感容不得我们两个有半点儿思考,又恢复了原来的速度。

但是没跑两步,我和何影脚下突然一空,随即感觉到身体的失重,随着我们两个同时喊出的“啊”的一声,我们一起从刚才那个通道里掉了下来。

还没有容我有半点儿感想,接着身体四周一片冰凉,还没有合拢的嘴里进了大量的水。这口水呛得我连咳了好几下。所幸水并不深,等我站起身,水也就刚刚没过腰。估计洛桑和张凡刚才虽然发现了前面是悬崖,但是由于奔跑过快,已经刹不住脚步而掉了下来。手电筒由于进了水,也不能用了。四周黑漆漆的,也不能确定他们两个的情况。我嘴里只能大声地喊着何影和张凡的名字。

这时张凡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呻吟了一声,说:“别喊了,我在这儿呢。”

在另一个地方也传来洛桑的声音:“我也没事,就是东西都掉进水里了。”

但是何影的声音却没有传来,我心想:不好,水虽然不深,但是如果一下子被呛到肺,很容易出问题的。我急忙四下在水里摸索。没两下,我的右手就触摸到一团水草似的东西。我知道这是何影的头发,也顾不了许多,使劲往上一提,把何影拽出水面。

这时,在我们的上方,传来一个生硬的声音:“是谁在那里?”

凭声音判断,说话的人在我们上方十多米的位置,而且听这生涩的口音明显是个外国人。我脑子里马上闪现出那一群探险的德国人。我停止了动作,尽量不发出声响。

洛桑和张凡肯定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也没有说话。一时间,洞里十分安静,没有一丁点儿响动。

倒是我怀里的何影突然动了两下,接着大口地往外吐水。

上方一道光柱照向了我们。我知道,这是对方用手电筒照过来的。我被这明亮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刚想大骂,这个光柱却又移开了,照向我们的周围。

上面那个人继续用生硬的汉语说道:“我看得到你们,快点儿上岸吧。”

听到这话,初步的感觉是对方并没有恶意。我借着光线扫视了一下周围,离我们几步远就有一个石台。我拉着还未清醒过来的何影,向那个石台移过去。

等上了石台,那道光线徐徐而下,在我们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我把何影放好,然后走了过去。那个人把手电筒放在一边,正在解身上的下降器。我一边警惕地看着他做完这些动作,一边用眼瞟向手电筒照射的地方,想看看有没有石头之类的东西,万一要是发生冲突好用来做武器。

他解下升降器上的“8”字锁,然后蹲下身子,把地上的手电筒拿了起来。光线虽然暗淡,但是仍然能分辨出这是个老外,应该就是我在街上碰到的那群德国人中的一员。

这时,洛桑和张凡也顺着光亮走到了我的身后。有他们两个在我旁边,我心里踏实了很多。我问这个德国人:“你来这里干什么?怎么现在就你一个人?”

德国人愣了一下:“你知道我们?”说着拿手电筒直接照向了我们三个人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