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一个原因——唐山。
但是,我们仍然保持着密切来往,她给我在她的公司里安排了一个职位,让我学习怎样管理公司与经营业务——我学习任何事物都非常快,甚至超过专业出身的人。她说我是一个天才,送我去学习英语、财会、金融……许多人要多年实践才能掌握的才能,我只需短短几周便了如指掌。
我开始习惯于每天穿西装打领带,看到镜子里自己高贵的模样,像个电影明星更像“成功人士”,而她小鸟依人地靠在我的肩头,往往让我羞怯地侧身。
她向我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她有先天性心脏病,发病时如果不立即吃药,就会有生命危险。
而我也坦陈自己的过去。那一切并没有让她蔑视我,反而充满同情与关怀。她为我去相关部门走关系,抹去了我的一切耻辱经历,又给我重新撰写了一份优秀的履历,甚至包括一个红色家庭背景。
几个月后,她主动提出与我结婚,而我还没有真正触摸过她的身体。她已认定我是一个正人君子,是值得托付终身的男人。
在我们登记结婚之后,她把董事长与法人代表的职位让给了我。她说她到底是一个女人,最讨厌的就是经商。她退出一切公司事务,专心做全职太太。从此,我掌管了整个公司,以及她所有的个人财产,那是当时无法想象的一笔天文数字。
婚后三个月,我们去蜜月旅行。在南非的一座小岛上的度假村,她突然心口剧痛,让我从她的包里把药拿出来,而我却故意把药片撒到地上。她眼睁睁看着这一幕,还来不及说一句话,就死了。
我继承了她所有的财产——也许这笔财产本来就是属于我的。
我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一切,不想让人觉得我所有的财富都来自于一个女人。于是,我再一次动用她的社会关系,不但更改了档案资料,删除了之前的所有信息,还把我的名字更改为“罗浩然”。
“这个名字不错哦,听起来就像是个大人物。”
耳边总是回响着若兰的声音。
最短的时间内,我把原来的公司清算关闭,利用套现的巨额资金,重新注册了一家新公司——未来梦房地产开发有限公司。我在许多地方打通关节,以低价购入大片地皮,当别人在开发住宅物业时,我却着力发展商业地产,在全国建造了数栋未来梦大厦,发展成为大型商业地产集团。
现在,你该明白为何查不出我过去的经历了吧?
无论是悲惨的流浪童年,还是劳动教养的耻辱经历,抑或与官二代富婆结婚致富的历史,都是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我必须删除所有这一切,还要永远保持低调,不能出现在镜头前,更不能有媒体报道。只有公司高管及总部少数人员才能见到我的庐山真面目。我不需要任何商业炒作,只需打通关节,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把钱赚了。
十年间,我的财富翻了好几个十倍。
“就这么杀了你岂不是太便宜你了?罗浩然,我要让你所做的一切恶事,都在法庭上公之于众,让你在监狱里度过后半辈子。”
“法庭?对不起,你这个警察也做得太天真了吧?我不可能上法庭,甚至都不可能被起诉。原因嘛,你懂的。”
“住嘴!”
“叶萧,你要报仇的话,除了现在杀掉我,没有其他办法。”
“不,我不会杀你的!”
叶萧,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不过,那么多年过去,我从未忘记过若兰。
我曾经派人寻找过她,希望能再见到她一面。可是,她连同她的父母以及儿子,全都音讯渺茫。有人说她举家移民国外了,也有人说她早就死了。
七年前,我偶然地遇到了十八岁的莫星儿。
她长得很像若兰,如果她还活着,你一定会对她产生特别的感觉。
对不起,我用了一些卑鄙的手段占有了她。
可惜,我得到的只是无尽的悔恨。
从那个夜晚开始,我再也不敢见到那个无辜的少女,听说她跳楼自杀未遂而骨折,不久她的爸爸也自杀身亡。
四年前,我终于回到这座城市。
我兑现了誓言,买下了市中心的这片地,要把这片给了我悲伤记忆的老房子全部拆光,造起未来梦大厦的总部,让居住在这里的冷漠自私的人们,全都被赶到遥远的郊区,让他们变成自己也瞧不起的“乡下人”。
其中,有个“钉子户”带头抗拒拆迁,有人把那人的资料传给我看,我发现竟是若兰!
她回来了,却是一个单身妈妈,带着十三岁的儿子。
深夜,我派人给她打电话,表示愿意给予全体居民要求的高额补偿金。然后,我派车把她接到一家郊区的宾馆。
果然是她!
多年过去,从少女变成了少妇,但还是那张脸,无数次在我梦中出现过的脸。
当然,她一开始没有认出我来,有时候我也认不出自己的脸。
我凑到她的跟前,提醒了一句:“你还记得罗浩然吗?”
可惜,若兰连这个名字也忘记了。
“你忘了那个借一块钱给你租《七龙珠》的少年了吗?忘了跟你一起在大年初一堆雪人的收破烂的人了吗?你忘了……”
“是你?”她露出了我意想中的惊讶,皱起眉毛摇摇头,“你真的——变成了大人物?”
“你好吗?”
“我很好。”
听到她的回答,我心里很是酸楚:“你没有说实话,这些年你怎么过来的?”
“你知道我怀孕的事吗?爸爸妈妈不想让这件事传出去,就替我办了退学手续,悄悄搬家到南方。我在那里生下儿子,做小生意积攒了一些钱,中断了与这里的所有联系。直到一年前发生了一场车祸,我的爸爸妈妈去世了。正好叔叔婶婶移民去了国外,我便带着孩子回来,继承了祖传的老房子。”
“孩子的爸爸是谁?”
“我不能说。”
“我可以帮你抚养他。”
我的目光如此真诚。
刹那间,她的眼睛里流露出一丝犹豫,却又坚决地摇摇头说:“不,我要回家了。”
我一把牢牢地抓住了她。十多年前就让她无声无息地走了,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失了。
“放手!”
“哪里也不要去,你不用担心你的儿子,我会像对待亲生儿子那样对待他。”
话音未落,一记重重的耳光扇在我脸上,我忍不住松手,若兰已爬到窗台上,打开窗户大喊:“你不要过来!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下去!”
“若兰,你忘记了吗?我们堆雪人的时候,你是不是喜欢过我?”
“没有,真的没有,你不要自作多情了!这怎么可能?一个收破烂的小子?睡在别人家门外的流浪汉?我不可能喜欢你,一切都是你自己的幻想——过去不会,现在更不会!”
“不!”
我伸手去抓她,而她本能地往后一缩,却没想到脚底踩空,意外摔了下去。
这真的是个意外!
她死了,头部着地,颈椎折断。
我杀死了若兰?
泪水,多少年都没有流过的泪水,打湿了我的脸颊与衣领。
我抱着她痛哭许久,亲吻她的嘴唇,直到她变得冰凉而僵硬。
当然,我必须掩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找来一个帮派分子,给了他巨额酬金,让他弄来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车,把若兰的尸体装进车里,开到郊外的湖底——如果找不到尸体,也就不可能以杀人罪来起诉我。
若兰死了,我变成人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不久,当年那片老房子全部拆光,盖起了我的未来梦大厦。打地基的过程中,确实发现了一些明朝的墓葬,但并没有所谓的宋代寺院和《地狱变》壁画。那是我在大厦建造过程中秘密修建的一个密室,重金聘请了一位日本的传统画师,按照我的想象画出了地狱的景象。至于燃烧的牛车里的女子,就是按照若兰的形象描绘的——当你看到这幅壁画,一定会觉得似曾相识吧。
最近三年,我住在未来梦大酒店的顶层,住在少年时流浪过的那片老房子之上,住在若兰住过的老屋的空中。每个夜晚,我仍然会梦见她,梦见那片白茫茫的大雪,梦见那个雪人渐渐融化。
其实,我很害怕。
住在十九层楼,每次看着窗外的世界,都有一种要倒塌崩溃的感觉。只有我的丘吉尔才能让我得到片刻安宁。我身边的那几个高管都是些唯利是图的浑蛋,平日里个个唯我马首是瞻,不过是看在钱的分儿上,还有我那点权贵阶层的关系。我从不对他们说起我的过去,但总是暗示自己在北京有人,只是不方便说出来,让高管们产生无限联想,最终认定我的后台贵不可言。
那么多年来,除了梦到若兰,我还常常梦见自己悲惨的童年,梦到跟随养父母四处流浪的生活,每个人都瞧不起我,他们打我骂我侮辱我,把我像条狗一样看待。
如果,我突然没有钱了,也没有了任何权力,一切就会回到原点,回到二十年前……而我的神秘也是靠砸钱来维持的。如果未来梦集团崩溃,上万人一夕之间失业,全国多出许多烂尾楼,必定成为万人瞩目的焦点。媒体与公众不会放过我,擅长人肉搜索的网友也不会放过我,连方舟都会来打我的假学历与假背景……全世界很快都会知道我的过去,知道那些可耻的往事,甚至翻出我劳动教养时的狱友!
不错,你现在可能已知道了,早在一年以前,未来梦集团的运营状况开始极度恶化。既因为国家宏观调控,也因为买地成本越来越高,而全球经济形势又不好,我在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