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夺翠楼的老鸨子姬三娘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冷公子啊!冷公子近来无恙?给你介绍一下,这位田小姐你应该认识的,现在是我们夺翠楼的金牌艺姬。如果冷公子有兴趣的话,欢迎上来点歌,田小姐为你弹琴。”
田小妹这女子太无羞耻之心,我决定好好奚落她一番。
姬三娘似乎看出我的心思,便道:“我们田小姐脾气不好,得罪了公子,还望你多多海涵。适才我见你们互不让步,我倒有个好建议,不如你们才子佳人,来个比试,不知道冷公子意下如何?”
“无妨,比什么?”我回答。
“先比对联吧,你们轮流出联,让对方来对。”姬三娘道,她边出主意,边吆喝着招揽过往行人来看热闹:“快来看呀,冷公子与田小姐擂台比试开始啦。”
听到吆喝,少顷即围过来很多人,足有上百人之多。
“姬三娘,今天是比武招亲吗?我们可以报名不?”一名青年男子在楼下起哄。
“这个新来的小妞真漂亮,比哪门子武嘛,不如直接抛绣球得了!”又有人跟着起哄。
“姬三娘,你在这里摆擂台比试,我问你,比试输了的一方可有惩罚?”
“当然要有惩罚,否则没有看头。我觉得,如果女的输了,就要嫁给男的做娘子;如果男的输了,就要娶女的做老婆。”
“哈哈,这不明摆着都是男的沾光吗!”
“倘若这样,我也要报名参加,反正不吃亏。”
楼下围拢来的旁观者你一言我一语,引发阵阵笑声和起哄声,现场顿时有了气氛。
“去去去,别在这里起哄,今儿个是比文。先对对联,由冷公子先出联!”姬三娘临时客串当起了主持人。
我决定好好奚落这个小娘们一番。
“奸字三个女,一个女,两个女,三个女,女女相诱,青楼女子不知羞耻!”
我给出了第一道楹联(繁体奸字为三个女字组成),以此来讽刺做皮肉生意的妓女。对联一出,即赢得了围观者的齐声喝彩。
田小妹一听我的上联,脸上露出怒容,大约是不满我将她归入青楼女子。沉思顷刻,她就张口答道————
“品字三张口,一张口,两张口,三张口,口口相传,缺德秀才积点口德!”
楼上的一帮没有待客的青楼女子早已出来助威,听得田小妹一说完,也在姬三娘的率领下鼓掌叫好。
“昌边女,支边女,两女聚头为娼妓!”
我接着出联,这是一个拆字联,将娼妓二字拆开后合拢,便成了对联。众看客鼓掌叫好。
此时,楼上楼下形成了两个对立的阵容。楼下的围观者大多为男人,支持我。楼上的都是女人,声援田小妹。
“者侧豕,罗侧豕,双豕走路乃猪猡!”田小妹很从容。众妓女抚掌不已。
轮到田小妹出联:“张口娼,闭口妓,狗秀才信口雌黄,本姑娘卖艺不卖身,何耻之有?”
我接着答出下联:“站即歌,坐即舞,死丫头搔首弄姿,青楼女载歌又载舞,一丘之貉!”
人群里又是一阵喧哗。
“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青楼戏子无情无义!”我出联暗讽田小妹。
“赶尸失魂,秀才落魄,赶尸秀才失魂落魄!”田小妹也不甘示弱。
大约是听得消息,不时有人赶来,不肯错过看热闹的机会。
见我嗤笑青楼女子,田小妹很是气愤,便出联为歌妓昭雪:“艳过六朝,情深班蔡,柳如是谁人能比?”
我立即答道:“无视三从,贱言四德,烟花女人可尽夫!”
我的话音未落,楼下的围观者立即掌声暴动。
田小妹不是省油的灯,立即开展反击:“白日里满嘴孔孟道德,夜暮间结伴青楼红舍,读书人多是轻薄郎!”
这话一语中的,甚有杀伤力!流连于青楼的大多是读书的风流公子。
夺翠楼上的一窝子妓女尖叫不断,邻处几家妓院的妓女也站在自家眺台上,鼓掌不已。
这场面,已经演变成了男人与妓女的战争,各自捍卫着各自的尊严。
我与田小妹不过是这两个群体的代言人而已。
我正在寻思如何对答为好,突然,从楼上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显得很是刺耳:“秀才,你何时来这里的?上来玩玩吧,这里面的小妞真她娘的不错。”
原来是田古道在楼上临街厢房的窗口探出头来,朝我喊话。
“田古道,你在这里干什么!”王二丫突然发出尖叫,脸上很是不悦,引来一阵嘘声。
这狗东西叫得真不是时候。我之前还寄厚望于他,让他使美男计通过王二丫骗出蛊毒的解药,这下估计也要泡汤了。
才被田小妹讥笑,自己居然又有熟人在这里嫖娼,让我很是难堪,脸丢大了!
听到田古道叫唤我,夺翠楼及附近几家妓女纷纷发出起哄的声音。同时齐声吟诵着田小妹刚才出的联句:“白日里满嘴孔孟道德,夜暮间结伴青楼红舍,读书人多是轻薄郎!”
我被她们的起哄声搞得有些乱了方寸,加上田古道的出现,让我顿感斯文扫地,感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全被剥了,脸上不免有些发臊。
越是如此,越是慌乱,越是慌乱,脑子越跟不上趟。
这时,我突然瞥见一个青楼女子在路边卖弄风骚,朝路人频频招手,于是灵机一动,悟出一联:“揽客时一脸阿谀媚笑,下床后只认黄金白银,风尘女哪有贞烈妇!”
楼下的围观者一见我对了上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掌声雷动。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杜十娘怒沉百宝箱,谁言青楼无贞妇!”田小妹以联反驳。
“上有嘴巴,下有鸡巴,本公子痛出白花银,我说牌坊有处子!”正在我思索回应的时候,田古道居然吟出一联,立即引来一阵骚动。
且不说他的下联文采平仄对仗如何,刚看内容就粗俗不堪,有辱斯文,简直是给我丢脸!
然而,田古道的对联,居然赢得了楼下围观众男子的高声喝彩和掌声。喝彩声中,夹杂着妓女的谩骂声。
见此情景,田古道很是受用,频频朝楼下的人群招收致意。
正在他得意之际,突然一阵风呼啸而至,还没待我们反应过来,田古道已经面目全非,全身被蔬菜叶、鸡蛋及西红柿等盖住了,蛋黄不时从他的脸上往下流。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
田古道抹了脸上的杂物,正要发威声讨,突然,从楼上发出一声女人的惨叫。
只见一个女人衣冠不整,披头散发惊窜而出,边跑边大喊:“有鬼!有鬼啊……”
一个男人见状,取笑道:“我看你自己就是鬼!”
旁人哄笑不已,并不时津津乐道地交流着。
这时,那披发女子突然扑倒在地。吵闹声戛然而止。
一阵沉寂,大家醒悟过来,纷纷涌上前去,手忙脚乱,有的给女子捶背,有的甩手,场面有些乱。
众人注意的焦点转向了女子。我与田小妹被晾了起来。
“掐她的人中!”一个郎中模样的男子挤了进来,众人让出一条道来,郎中将女子抱在怀里,掐住她的人中,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药丸放入女子口中。
不一会儿,那女子终于苏醒过来,眼神游荡,惊魂未定,可能是惊吓过度所致。
过了片刻,女子开始缓过神来,看了看周边的人,见有自己熟悉的姐妹在身边,大约确定尚在阳间,开始陆陆续续的讲述。
眼熟的人知道这是夺翠楼的妓女,花名秋菊。
从她断断续续的讲述中,人们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暮色刚至,便有一名狎客揭了她的牌,和老鸨子说,此次特意来夺翠楼,就是为了会一会儿秋菊。
秋菊来到客人的厢房,却见房间昏暗。秋菊便要掌灯,客人连说不可。秋菊说太黑没有情调,掌了灯也让我好看看公子容貌。言语间,已将烛灯点燃。秋菊在跳跃的烛光下,朝客人望去,脉脉含情,却见客人刻意躲避。
秋菊好生奇怪,越躲越想看看,便哄客人自己闭上眼睛,最后撒娇地吊在客人的脖子上,然后慢慢睁开眼睛。却见那男客年岁颇轻,但面貌怪异,五官不清,轮廓难辨,秋菊望而生畏,大骇,惊然松开。
客人也不生气,反过来安慰秋菊道:“娘子不必害怕,我是你已故的丈夫,多时不见娘子,甚是想念,故特意跑来看你。”
原来,家境贫寒的秋菊,八岁即做了邻村王姓富庶人家的童养媳。待秋菊长到十四岁时,已经开落成一个婷婷美少女。这年,十八岁的丈夫王某突然染病,久治不愈,家里人便让秋菊与王某拜堂成亲,以冲喜驱邪。然后,冲喜还是没能挽救丈夫王某的性命,不久,便一命呜呼了。
秋菊便开始了守寡,过了一年,自己尚处壮年的公公,居然想打儿媳的主意,被秋菊严词拒绝,她公公从此怀恨在心,便四处说她是扫帚星,要将她扫地出门,以此逼她就范。秋菊忍无可忍,便离家出走,最后误入青楼至今。
听说客人是自己已故的丈夫,秋菊仍然心有余悸。后又听客人说起两人小时的一些琐事,居然对得上号。秋菊心下更是奇异。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忆往事,谈笑间,忽见客人颜色惨变,然后对秋菊说“日后我会常来看你”,转瞬形影顿逝。秋菊大骇,惊呼有鬼。
众人听秋菊如此一说,纷纷咂嘴吐舌,觉得不可思议。
“他说日后还会常来看我!呜呜……”秋菊突然哽咽起来,显然,她最怕的就是这句话,她担心从此会受亡夫游魂的骚扰而不得安宁。
众人听她这样一说,跟着脸色惶然,纷纷举首四顾,生怕那游魂就在自己身后。
“这如何是好,这如何是好啊……”秋菊不停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她的姐妹们轮番安慰着她,眼神却很不自信。旁人开始议论纷纷。
“赶紧去请一个道士前来施法镇妖,否则这里怕是永无宁日了。”
“娘的,这鬼不会跑到我们家里去吧。”
“嘘,说话小心点,万一被这鬼听见了,就会跟着你回家。”
“回家进门的时候,赶紧用艾叶或者雄黄熏一下再进门,可以祛邪……”
“不怕,我家大门装了照妖镜。”
听旁人这么一议论,秋菊更加害怕,哭声慢慢大起来。
正在人们心神不定的时候,马寡妇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知道为何有鬼缠身吗?”
众人经她这么一问,不明就里,纷纷摇头,然后将眼光投向她,很期待地等着她给出答案。马寡妇似乎有真经在手,也不忙着回答,故意吊大家的胃口。
“狗卵日的马寡妇,你快点说啊,到底是什么原因?”人群里一个男人禁不住骂了起来。
马寡妇顿时没有了骄傲的神色,匆忙环视了一圈,然后指着我和田古道说:“我看就是他们俩搞的鬼,他们是赶尸匠!”
众人听了,纷纷以责备的眼神望着我,眼神里又带着一丝恐惧。
马寡妇的表现让我始料未及,我立即成为了众矢之的,有口难辩。
“大家都知道,赶尸的人身上阴气很重,身上附着很多死人的亡魂,这些游魂一旦飘荡出来,后果不堪设想。我看刚才发生在秋菊身上的怪事,就是那个姓田的赶尸匠来嫖娼时带进夺翠楼的。”马寡妇不依不饶,接着制造恐怖气氛。
围在我身边的人群,即刻像退潮的水,惟恐避让不及。
我实在没有料想到,先前得罪了马寡妇,她会来如此阴险毒辣的一招。
不能让她在这里继续大放厥词,如此败坏我们赶尸人的名号,得赶紧想办法制止。
“大家不要惊慌,我可以告诉各位,赶尸人身上绝对不会阴气太重,更不会有野鬼附身!道理很简单,果真如此,赶尸人还赶得动尸体吗?果真如此,还不早就被鬼魂所害?果真如此,只怕已经死了几百回了。”我放声道。
旁人听了,相互议论,不时伴有点头的动作。看样子,我的说法让人信服。
“大家知道身上阴气最重的是哪种人吗?”我反问道。
众人摇头。
“是寡妇。我们知道,女为阴,男为阳,如果阴阳失调,就会产生变数。尤其是死了男人的寡妇,因为长久不接触男人,所以阴气最重。”我接着道。你不仁,休怪我不义。
众人颔首相向,似乎认同我的说法。
马寡妇脸呈猪肝色,愤然道:“你怎么知道我很久没有碰男人。”
“难道你平素偷汉子?”田古道突然在楼上伸出脑袋喊了一句。
“你……你们……”马寡妇欲辩无辞,吃了个哑巴亏。
人群里再次爆发出哄笑。这时,姬三娘也走下楼来。
我将她唤至跟前,悄悄对她说:“现在最尴尬的是你,如果传出夺翠楼闹鬼,恐怕从此再也无人光顾,你就要关张啦。”
听我这么一说,姬三娘果然紧张得很,急忙向我问计:“冷公子,你给想个办法,扭转一下局面,求求你了,回头我安排夺翠楼最好的姑娘供你无偿享乐……”
于是,我对她耳语一番,姬三娘依计而去。
不一会儿,姬三娘站在夺翠楼的眺台上,朝下面大声喊道:“各位街坊,刚才秋菊的表演还算逼真吗?”
众人一头雾水。
“秋菊适才的举止,是我们事先安排的一个节目,供大家娱乐,如果你们觉得她表演逼真的话,请来点掌声!”
只见秋菊也被姬三娘推到了前台,脸上露出笑容,但笑容却略显勉强。
楼下随即响起了阵阵掌声,大家重现笑颜,气氛顿时轻松不少。
“至于马寡妇的事,刚才我打听了一下,马寡妇与冷公子并无什么大的过节,两人只是因为房租问题产生过意见,刚才也是一时兴起泄愤,就当是玩笑,大家不要当真。”
众人听姬三娘如此一说,先是哄然,随即又有了新的话题,相互议论,慢慢散去。
我走进夺翠楼,对姬三娘表示赞许。知道马寡妇已经被她摆平,不再滋事。
然后,我将秋菊喊了过来。虽然刚才在眺台强作欢颜,看得出现在秋菊还是心有余悸,我安慰她几句。我施展放阴术,放眼四周,只见王某的魂魄一直在夺翠楼附近游离,他总是朝着夺翠楼的方向仰望着,时而叹息,时而低头,久久不肯离去。
“大胆野鬼,为何总是纠缠于此?”我用鬼语和他交流。
“法师有所不知,里面有我妻子,我并非纠缠于她,只是来看看她罢了。”那魂魄道。
“你与秋菊已是阴阳两隔,不要再来此地,人鬼不是一个世界可以相容。”
那鬼魂还想申辩,田古道在一旁嚷嚷:“秀才,别和他啰嗦,赶紧将他收了!”
那鬼欲逃跑,田古道连忙取出锁鬼绳,往下面一抛,牢牢将其锁住。那鬼在放肆挣扎,越挣扎却缚得越紧。我从怀里取虎牙镇尺,一把将他镇了。
然后告诉秋菊,王某的游魂不会再来骚扰她。秋菊感激不尽,再三谢过。
一切妥当,姬三娘硬拉着我,要兑现之前的承诺,要夺翠楼的金牌花魁陪我。我死活不肯,夺路而逃。
田古道说:“姬三娘,秀才还是童子身,你不要害他,要害就害我嘛。”
我喊了田古道,欲出门回家,却遇见田小妹与王二丫正要回家。
“哼……”两路人一碰面,相互给对方以脸色。
虽然同路而行,却互不搭理。
田古道想打破僵局,率先搭讪:“田小姐,刚才你才思文涌,真是不错。”
“田古道,你这个厚颜无耻的东西,刚才在夺翠楼干了什么!”王二丫一声凌厉的质问,让他热脸贴了冷屁股,又被人抓住了辫子,做不得声。
四人踽踽而行,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从王二丫的口里,我们知道了她们去夺翠楼的真相。
原来她们俩带来的盘缠已经全部花完了,碍于面子,又不好向我们开口借钱。两人回到里耶住处,正在发愁之际,遇到姬三娘。姬三娘知道情形后,盛情邀请田小妹去夺翠楼弹琴献唱,并承诺薪酬比其他歌妓高出一倍。由于囊中羞涩,田小妹也就顺势答应了。于是,才有了开头那一幕。
回到住处,我觉得错怪了田小妹,有些对不起她们,于是便让田古道送些银两过去。
“秀才,老实说,是不是喜欢上了田小妹?我看你们俩似乎相互有那么点意思了!”田古道取笑我。我否认。
“还不承认,如果你不喜欢她,她去妓院关你屁事!看把你急得!”
“我看王二丫才喜欢上你了,得知你在妓院开处时,她对你大喊大叫!”
“嘿嘿,是吗?”
“赶紧将银子送过去,顺便认个错,然后再施展美男计,将蛊毒的解药拿出来!”
于是,田古道从荷包里取出二十两银子,包好,下楼,过街,敲门……
听得对面吱呀的开门声,我从窗格里看见田古道进得屋去。
少顷,只见田古道连滚带爬,被王二丫撵了出来,样子很滑稽。随即,那个装银子的包裹也被扔了出来,嘭的一声,门关上了。田古道狼狈地折了回来。
“你看看,连个银子都送不出去,哎……”我对田古道很不满意。
“王二丫那小娘们对我去青楼开处的事情还耿耿于怀,话不投机,就将我轰了出来!”
“看来王二丫对你有意思了,否则你去青楼关她什么事,用不着如此激动的!”
可是,如果不将这些银子送过去,恐怕田小妹和王二丫明天又要去夺翠楼弹琴卖唱了。这是我不希望看到的。
说实话,与这两个小冤家,是不打不相识,一路相伴而行,虽然被她们施了蛊毒,但似乎对她们并没有太多的恨意,相反,似乎倒有了一丝感情。
这种感情很复杂,既不同于男女私情,又有别于兄妹之情,更不是路人相熟的感觉,这种感情很微妙,微妙得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我寻思着,得把银子送过去才是。这两女子有骨气,不肯接受别人无偿施舍。
于是,我在一个条子上写了一行字:“这些银子不是施舍,只是暂时借给你们,待你们手头宽绰时再还与我们。”然后嘱鬼崽妖将银子送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鬼崽妖蹦蹦跳跳回来,对面果然将银子收下了。
我当下既是欣慰,又感到懊恼。欣慰的是田小妹她们不至于要去青楼卖唱了,懊恼的是,眼看着我科考的盘缠离二百两的目标越来越近了,又无端拿出去不少,自然有些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