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不回仇沙的命根子,我们此次赶尸就会受阻,时间也会因此拖延,显然这是我们不愿意的。

我与田古道商量对策,考虑来考虑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先礼后兵,奶奶个泡菜,牛之宫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怪不得我们无礼了。秀才,我看只有强取了。”

“如何强取?”

“让鬼崽妖夜晚潜入牛府,将仇沙的命根子偷出来得了。”

“那岂不是强闯民宅抢劫吗?万一他告官,我们会理亏。”

“顾不了那么多了,我们将赎金放在他府中即可,这样就算不得抢劫了。”

“如此操作至少比抢劫要好点,毕竟付了赎金。”

两人讨论了一番,觉得没有更好的办法,就等着夜晚来临。

暮色渐浓,田古道带着鬼崽妖往牛之宫家里摸去,我负责看守死尸。

估摸过了半个时辰,田古道折了回来,背着一个麻袋,举止慌张。

原来,鬼崽妖潜入牛府后,没多久就来到了命根子博物院。可房门紧闭,已经被牛之宫锁死。见进不去,鬼崽妖灵机一动,取出檀弓,透过窗栏,对准里面吊在屋梁上的命根子、屋内的木匣子以及坛坛罐罐一阵弹射,东西掉落下来,发出很大的声响。

牛之宫闻得声响,立即掌灯而至。开门入房,见到屋内一片狼藉,哭丧着脸,嚎叫不已。

这时,牛之宫看到田古道在窗口晃动,立即追出来,边追边喊:“兔崽子,老子宰了你!”

在这当口,鬼崽妖趁机溜入屋内,但鬼崽妖并不识字,见到这么多命根子,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哪一个是仇沙的命根子。一阵犹豫之后,鬼崽妖将所有的命根子用袋子装了,扔给接应的田古道。

听得屋子内发出声响,牛之宫叫声不好,知道自己中了调虎离山计,连忙返回屋内,鬼崽妖逃跑已经来不及。

牛之宫在屋内一阵追跑,见捉不到鬼崽妖,他按下机关,从屋顶掉下一个巨大的网罩,将鬼崽妖牢牢网住。田古道见了,手忙脚乱背着麻袋逃了出来。

我与田古道顾不了多想,将麻袋打开,倒出所有的命根子,找了半天,却没有发现仇沙的男根,我与田古道惊出一身冷汗,难道仇沙的男根已经被宋三万炖着吃了?果真如此,那就惨了!

既然事已至此,也不容我与田古道多想,我们准备撕破脸皮找牛之宫算账。

正在我们准备朝牛府去的时候,突然,我们藏尸的洞里深处发出婴儿的啼哭声。

我仔细一看,发现藏尸的洞里有阴河。婴儿啼哭的声音,来自阴河的远处。

我点燃火把,寻声而入,深入洞穴数丈,啼哭声越来越大,只见一个长得像壁虎一样的怪物躺在阴河之中,体型庞大,身长四五尺,足有六十余斤,长着四只脚。那怪物头部扁平、钝圆,口大,眼不发达,没有眼睑。身体前部扁平,至尾部逐渐转为侧扁。四肢短扁,指、趾前五后四,有微蹼。尾圆形,尾上下有鳍状物。体表光滑,布满粘液。身体背面为黑色和棕红色相杂,腹面颜色浅淡,背具有深色大黑花斑。

我立马停住脚步,发出一声惊叫,因为从来没有见过此等怪物,不知道它到底是否具有攻击性。

“是大鲵!”田古道听得我的叫声,立马奔过来察看,“不要怕,它不会主动攻击人,不过这种体形巨大大鲵极为罕见。因为它叫声像婴儿,我们那里也叫其为娃娃鱼。它的身子颜色能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变化,可以在水里和陆地生活,用肺和皮肤呼吸。”

听田古道这么一说,我本恐悚的心稍微安了点。

“咔嚓!”这时洞口突然也发出异动,我刚刚稍微安顿的心又提到嗓子上。

我与田古道回头一看,发现是仇沙的死尸被惊尸,发出异响。

原来,那死尸听了娃娃鱼的啼哭声,加上洞内阴气缠身,使得死尸的魂魄受到惊扰,竟然破窍而出。死尸受到惊扰后,径自迈开僵硬的碎步,朝洞外走去。

“不好!”我正准备追上去,将那死尸镇住。

此时,那死尸朝着牛府的方向走去。

“且慢!看看这死尸到底要干什么再说,我看他好像要朝牛之宫家里去。”田古道一把将我拖住,制止了我。

这时,我们才猛然想起鬼崽妖还被牛之宫截在家里,得去把他搭救出来。于是,我们决定跟在那死尸后面,见机行事。那死尸果然朝牛府而去,田古道肩上扛着装着命根子的麻袋跟在后面。

牛府灯火通明,大门洞开,鬼崽妖被绑在门前的护柱上,还有几个壮年男子站在一旁,估计是牛之宫从村里叫来壮胆帮忙的。

仇沙的死尸不管那么多,一直往前走。

“站住,你们不要装神弄鬼!别以为我会中你们的计!”牛之宫一声厉喝。

原来,牛之宫以为仇沙的死尸是我们所扮吓唬他的。

“不好,只怕要出事。”我喊了一声。

“先别管,吓唬吓唬这死犟老头再说。”田古道幸灾乐祸。

那死尸不紧不慢地挪着脚步,将至门前,那两个壮汉一把将死尸按住。

“那是一具僵尸,你们赶紧松手,否则会恶鬼附身!”田古道喊话。

那两壮汉不信,以为是骗他们。

“不相信?那你们摸摸他的脉搏,看有没有跳动!”田古道提示他们。

那两男子依言而行,突然他们脸色声音俱变:“牛爷,你过来看看,这人全身冰凉,没有脉搏!”

“还不相信啊,那你用手感觉一下他的鼻子,看有没有气息。”田古道再次提醒那两壮汉,那两人照话做了,试探了一阵,突然脸色剧变,惊呼一声:“我的妈呀,真是僵尸!”

话音未落,两人腿下生风,一路狂奔,神情充满恐惧。

“别信他们妖言惑众,”显然,牛之宫不信,走上前去,亲自用手试探那死尸的嘴鼻,少顷,立马弹开,声音颤栗道,“你们玩真的?”

那死尸也不理睬他,迈过大门,顾自往屋里走去。

“牛爷,刚才进屋的就是仇沙的尸体,老实说,你是不是已经将他的命根子卖给了别人!”我厉声问道。

“没有,没有!”

“那为何这一袋命根子里没有仇沙的?”田古道拍着肩上的麻袋质问。

“我料想你们会来偷仇沙的宝贝,于是将它放在了我的卧室,我马上给你们取出来。”牛之宫有些惊慌失措。

“救命啊!”突然,从内屋传来一声女人的惨叫声。

我们与牛之宫一起奔入里屋,却见那死尸已经闯入了牛之宫的卧室,在一个箱子前伫立不动。

“两位师傅,求你们赶紧施法制止那东西,别吓着女眷,我马上将他的命根子拿出来。”牛之宫没有了之前的神气,语气里带着哀求。

我们立马施法,费了一些神,将死尸镇住。我与田古道暗自惊奇,这死尸居然会自己寻找命根子。

牛之宫哆嗦着打开死尸前的那个箱子,从里边取出一个锦盒,然后再打开锦盒盖子,只见里面赫然躺着一个萎缩的男根,牛之宫从男根的下面拿出一张发黄的纸张,那是几十年以前,仇沙被阉割时立的字据,上面还有仇沙的亲笔签字。

牛之宫将男根和字据还与我们。我们接过那宝贝,将赎金递给牛之宫。牛之宫连连摆手,死活不肯收下。

“如果你不收下,仇沙的魂魄只怕也不会同意,况且这是你理应所得。如果你不收下,只怕仇沙的魂魄难以安生,万一留在你这里,怕也不好。”牛之宫见我们如此说,只好将赎金收了,并将鬼崽妖放了,道歉不已。

田古道也将一麻袋的命根子还与牛之宫,说了几声对不起。

趁着天色未明,我们干脆借牛之宫放置命根子的博物院,欲将那男根缝合在仇沙的肉身之上。在我们缝合的时候,突然感觉门外吹来一股阴风,将屋内的油灯熄灭。

牛之宫有些慌乱,颤抖地说:“两位兄弟,你们还有什么指教就请明示,别再捉弄老夫了。”

这老鬼以为是我们在搞鬼。

我在额头上抚弄三下,抹下阳火,见屋内有游魂在游荡,游魂足有百多个,我猜想,这些鬼魂大多应是牛之宫保存过的命根子的主人。于是我取出虎牙镇尺,一把将这些野鬼镇收了,心里高兴得很,这下发财了,一次就收了百余游魂祭镇尺。

牛之宫怕我们久待,叹了口气说:“还是让我那婆娘帮你们缝合吧。”

我们自然求之不得。只见那婆娘动作娴熟,在仇沙的胯下飞针走线,我猜想她那技术绝不亚于牛之宫的阉割绝活,几下就完事。

我们再次谢过,然后封尸作法,半个时辰的光景,一切妥当,赶着死尸上路,与牛之宫道别而去。

走出没几步,只听得牛之宫与婆娘在唠叨:娘的,最近邪乎得很,怕是碰到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