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估计立春也该下晚自习了,这才给立春打了个电话。
我从头到尾、详详细细地和立春讲了一遍我们的遭遇。
立春以为我们还在四平呢,让我和大牙坚持一天,她明天就过来。当她听说我们已经回了北京,这桩事就发生在北京的郊区后,半天没有出声。
等了好半天,立春终于说话了,告诉我,萨满中超度这种怨灵都需要起舞吟咒,并不适合我们自己操作,但是她觉得我们的情况也可以化繁为简。好说好商量,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麻烦。她知道一种巫术,叫“清身术”,可以利用月之精气将身上的秽浊全部清除,或许可以把那缕怨念从身上扯去,顺道再送她一程,超度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对于这类巫术,我没什么了解,赶紧让立春告诉我具体的操作方法。
立春电话里突然狡黠地笑了笑:“来亮哥哥,这事儿还得麻烦嫂子,光指着你们两个大男人是搞不定的。”
“嫂子?谁嫂子啊?”我被立春说迷糊了,不知道这嫂子说的是谁。
立春咯咯一笑:“就是柳叶嫂子啊,咋的,来亮哥哥,还羞羞答答地没公开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立春是在拿我开涮,差点都要咬舌自尽了。估计立春还不知道我们现在的变故,以为柳叶还和我们在一起呢,她是不知道,柳叶估计现在把我活吞了的心都有了。我忐忑不安地问立春,不用柳叶帮忙行不行,还有没有别的折中的办法?
立春“嗯嗯”了半天,告诉我,也不是没有办法,去找一个女的来,而且必须是纯阴之身,也就是处女。然后和我们一起到出事的地点。等到晚上月明之时,让她焚纸上香,扎破手指,把血滴在我们的额头上,再给阴灵领到路口就行了。
立春说得简单,我可是傻了眼了。按她这么说,我去找谁去啊?这事和谁说,人家是不是处女,这事儿也没办法问啊!就算是找到人选了,大晚上去深山老林不说,还得神神叨叨地烧纸上香,肯定得把我当成精神病,说出去谁信啊?想到这儿,愁得我禁不住地长叹了一口气。
立春听到了我的叹气声,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还没等我说话,立春“哦”了一声,好像恍然大悟的样子,小声地问我:“来亮哥哥,你和柳叶姐姐不会已经……”
“已经个什么啊!你一个小破孩儿成天想些啥玩意儿呢!”我赶紧把立春的话给噎了回去,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不能小觑,再说下去,我这张老脸都有点儿挂不住了。
我也懒得在这个话题上再纠缠,抓紧时间问了问具体的步骤之后,一一记在纸上,最后承诺了立春一顿大餐,这才挂了电话。
大牙一直在旁边眼巴巴地瞅着,听了半天,囫囵半片的,也不知道我俩究竟都说了些什么。
等我说了一遍后,大牙也傻了眼,抬眼瞅了瞅我,晃着脑袋叹了口气:“唉,造孽啊!”
我抬腿就给了大牙一脚,让他别装得跟个没事人似的,事情都出了,念什么秧啊,赶紧想辙得了。
大牙哼了一声,看着我说:“这事我觉得还非得柳叶不可,咱先不说这纯阴之女这年头好不好找了,单说这码事,谁家正常的姑娘和咱们到深山老林里祭月亮、烧纸上香的,还不把咱俩当成变态恶魔啊?也就柳叶知根知底,见怪不怪了。”
其实不用大牙说,我自己也是心知肚明,只是现在这情形有些别扭,刚把人家气跑,咋好意思张嘴再求人家呢?我盯着大牙一言不发,冲他直眨巴眼睛。
大牙赶紧摆了摆手,让我千万别动啥歪心眼子,谁给气跑的,谁自己去哄去。这事说起来也挨不着他边儿,他可不管这闲事。总不能总是我偷驴,他去拔橛子,费力不讨好的事,免谈。
我眼珠一转,冲大牙嘻嘻一笑,还没等我说话,大牙赶紧就往旁边闪了闪,让我有话好好说,别整得吓人唬道的。
我撇了撇嘴,问大牙看过《西游记》没?
大牙被我给问愣了,好半天才点了点头。
我得意地笑了笑,让他回忆一下,想当初,唐僧把孙悟空气走,孙悟空回了花果山。后来唐僧有难,是不是孙悟空又回来救唐僧来了?
大牙上下打量了我一阵,冲我冷哼了一声:“好大的一张脸啊!你以为你是唐僧啊,有事人家就来,没事就把人家撵走。”
我冲大牙摆了摆手:“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气走孙悟空的是唐僧,可是请孙悟空的可是他的师弟吧?你知道这是为啥不?就是啥事都得有唱红脸,有唱白脸的,这么好的献媚机会,你要是不争取,那真是不识时务了!”
大牙这才意识到我拐了半天,竟然是为了这个,冲我“呸”了一口:“你得了吧,别跟我扯这些没用的!人是你得罪的,我可不替你收拾这烂摊子,你拉完屎,让我开屁股,怎么想的!”
我见大牙软硬不吃,瞪着眼睛吼道:“你别说着说着还来劲了,我告诉你,柳叶本来就有嫌疑,这事儿我也是为了大局着想,不能全怪我。再说,这事如果咱俩要不是一唱一和,最后一点回旋的余地恐怕都没有了。让你做好人,你还叽歪了。你可别装大了,支票还在我手里,大不了,我重金雇一个,我还不信了,花钱还怕找不到胆大的人了!”
大牙见我急眼了,嘿嘿笑了笑:“有钱就好使呗,还雇一个!我跟你说,雇来的未必就好使,谁家清纯的大姑娘敢去啊?别在那儿自己吹着唠了,要说起这事来,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我也得尽尽力。不过咱可得说好了,别等人我请来了,你还拉着个驴脸,到时候再把人家给气跑了,打死我,我也不管了。”
我见大牙让步了,赶紧也表了态,承诺大牙,如果柳叶要肯帮我们这次,我保证面带笑容,微笑服务。
大牙这才满意了,掏出电话,思忖了一下,然后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就见大牙一脸堆笑,赞美之词不绝于耳,东拉西扯说得是没边没沿,云山雾罩。
听他说话,我一阵尿急,赶紧直奔卫生间。等我出来,见大牙一脸得意地翘着二郎腿正坐在沙发上喷云吐雾呢,看那表情,就知道估计有戏。不过为了满足他的虚荣心,我只能故意装成很殷切的样子,问大牙,事情怎么样了。
大牙悠哉地吐出一个烟圈后,瞅了瞅我,冲我点了点头,告诉我,柳叶根本就不想见我们,是他好说歹说,骗她说我现在鬼气侵脉,病入膏肓,如果再不来,估计就要歇菜了,柳叶这才答应明天一早过来看看。
我听完后就气不打一处来,埋怨大牙不该把我说得像是得了绝症似的,实在太晦气了。
大牙哼了一声:“你拉倒吧,死要面子活受罪,不说严重点,就你那皮糙肉厚的,谁信哪。”
我白了大牙一眼,赶紧问他说没说要去山上烧纸的事儿。
大牙晃了晃脑袋头,说是那种事儿电话里不好说,明天见面后找机会再说吧。
这一晚上,我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生怕再做那种噩梦,差不多是睁眼睁到了天亮。大牙则是不管不顾,不大一会儿就鼾声渐起,吵得我更是难以入睡,心里是极度不平衡。想不明白,为啥偏偏就我做噩梦,大牙咋就没事呢?难不成网上说的是真的,因为大牙是医生,怨灵恶鬼也都怕医生,不敢靠近,还真有这回事?
一大早醒来,发现天空又恢复了蔚蓝,一尘不染,在北京还很难看到这样的天气。
揉了揉有些红肿的眼睛,斜眼看了看床头柜上的闹钟,这才发现竟然已经九点多了。一想到柳叶上午要过来,我赶紧从床上一骨碌身跳了下来,踢了一脚在沙发上睡得正香的大牙,招呼他赶紧起来,把屋子收拾一下,放放屋子里的气味。
手忙脚乱地把脏衣服都塞进了洗衣机里,还没等把地板擦干净,门铃就响了。
大牙看了看我,然后赶紧走了过去,从猫眼往外看了看,回头小声告诉我,柳叶来了。
我眼瞅着这屋里乱七八糟的模样,心想这下子可糗大了,尤其大牙的臭袜子和那双鞋,都让我给扔到露台里去了。但是开了半天窗,通了半天风了,气味仍然浓郁扑鼻,丝毫没有减弱。
大牙那边把门给打开后,脸上笑得像是朵花一样,赶紧冲柳叶打招呼,把柳叶往屋里让。一回头,脸就变了模样,冲我一瞪眼,先发制人地吼道:“不是我说你,来亮,叫你多少遍了,你就是不起来,你咋懒那样啊,你看,妹子都在门外等半天了,你这人也太邋遢了!”
说完后,转回头,比川剧变脸变得还快,眼梢嘴角向上一挑,一脸堆笑地冲柳叶不停白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