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牙见我和柳叶都呆呆地盯着对方,赶紧提醒我们,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别在这儿含情脉脉了,万一那女鬼再回来,可真要了老命了。

我和柳叶都有些不好意思,赶紧移开了目光,收拾好地上的东西,认准方向后,继续逃命。

大牙这小子撒了欢似的狂奔,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尥蹶子在前面领跑,我拉着柳叶累得气喘吁吁,才勉强跟上。等我们跑回了最初的那间石室时,衣服都湿透了,拧一把都能流出水来,整个人就像刚洗了桑拿似的,脸上的汗水都淌成了溜,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大牙喘着粗气,冲我晃了晃脑袋,说道:“嘿,要说……要说你们这体力,还真不是埋汰你们,刚跑……跑了几步啊,就……就累得跟水牛犊子似的,就这素质……还有待提……提高啊!”

我白了一眼大牙,冲他一龇牙:“你别做手术不打麻药,咬牙硬挺了,你还不也是一样,头发跟牛舔的似的,大家半斤八两,谁也别笑话谁得了!”

我俩没事就抬杠,相互埋汰,柳叶早就习惯了,在旁边喘着粗气,只是笑,也不吱声。

大牙冲我撇了撇嘴:“啥?半斤八两?切,你还敢和我比,我大兴安岭耍过刀,长白山脉轮过锹,松花江底把鱼捞,还……”

正说着,突然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我们几个不约而同地闭上了嘴,扭头往外面看了过去。

声音由远及近,最初像是老牛在低吼,慢慢地就像是万马奔腾,嘈嘈杂杂,声响极大。

柳叶的脸色“刷”的一下就变了,左右看了看我和大牙,声音都有点儿发颤了:“胡……胡哥,我听着怎么有点像……像是洪水的声音!”

“啥?洪水?”大牙一下子就呆住了。

柳叶微微地点了点头。

我和大牙自小就在东北长大,吉林省这地方百年都不发一次水,所以打小就对洪水没啥认识,防洪防汛根本就和生活不沾边。离我家最近的河就是那条东辽河,打我记事想,最深处也不过齐腰深,活了这么大,也没见过洪水是啥样。

心里正瞎琢磨的时候,突然脚下的地面开始震动了起来,就像是地震一样,连带着全身都跟着抖个不停。一股阴凉的寒风从门口的方向涌了进来,温度极低,不由得我就打了一个冷战。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看到手电筒光束的最远方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以肉眼可辨的速度由远及近,奔着我们就冲了过来。

水!!!

真的是水,只不过这水势也太大了,灌满了整条通道,像是一道铁闸一样,飞快地向我们平移了过来,眨眼之间距我们也就是五十多米了。

我赶紧连滚带爬地从门口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冲大牙和柳叶大声呼喊,让他们赶紧先从豁口钻出去,洪水已经上来了!

大牙和柳叶也顾不上别的,赶紧从那个豁口迅速地钻了过去。

也就是一眨眼的工夫,洪水已经到了石室的大门口。好在我们这间石室的门口并不大,又在通道的侧面,所以大部分的洪水都顺着通道继续往前冲了下去,不过仍然有很多水灌了进来。水流湍急,等我跑到豁口时,水已经快没了膝盖了。

我刚想抬腿钻过去,不过看到地上先前被我们捅落在地的那块大花岗岩砖,顿时有了主意。双手一用力,紧紧地抠住了那块砖,然后咬着牙,勉强把这块砖又搬了起来,横担在豁口上。

大牙一下子愣了,冲我大喊了起来:“来亮,你疯了?你装啥大尾巴狼啊?麻利儿地赶紧过来,你是想当烈士,还是想成仙啊?装什么奥特曼啊!”

我气得赶紧大吼了一声,告诉大牙,赶紧把这块砖先弄过去,等我过去后,再把砖安回来塞住这个豁口,估计至少能阻挡一下水势。

大牙冲我一撇嘴:“我还以为你思想觉悟提高了呢,本来心里还有些愧疚,自我检讨呢,敢情儿是裤兜子放屁——整两岔去了!”

柳叶也是哭笑不得,让我抓紧时间,实在不行,就别顾这些了。估计越往前跑,地势也越高,危险也就越小了。

我心里说话,地势再高有什么用,现在我们可是在二龙湖湖底,地势再高又能咋的,这洪水又不是地下河,明显是湖水倒灌。也不知道我们在哪里触发了机关,要不是柳叶的戒指及时地震退了那阴灵,估计我们这时候早就已经淹死在这里面了。

我手上一用力,把砖竖了过来,然后用力地往过推。大牙也抠住砖用力地往过拽。这块砖的大小与豁口是严丝合缝,我们一推一拽,费了半天劲,才刚推过去一半。

不过这时候的水已经渐渐地涨高了,放肆地来回撞着我的腰,撞得身子不停地摇晃,更可怕的是脚下暗流涌动,就算是不迈步,都已经有些站不稳了。情势危急,我不知道是在哪儿上来一股蛮劲儿,双手把着豁口,一脚就把这块花岗岩砖给蹬了过去。

大牙正在用力往后拽,这块砖突然地掉了过去,重心一时不稳,往后“噔噔”地连退了好几步,最后一个腚墩实实惠惠地坐在了地上,就听见一声惨叫,然后就没了动静。

我赶紧猫腰钻了过去,好歹是爬了过来。

我瞅了一眼还坐在地上龇牙咧嘴的大牙,照他屁股就是一脚,让他赶紧起来帮我把这个花岗岩塞回去。

等到我俩手忙脚乱地把这块石头堵上时,水也涨到了这个高度,砖缝已经开始向外力道十足地喷射着混着泥浆的黄水了。瞅着这个架势,水势疯涨,恐怕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下来。这里也并不保险,天知道这块石头能撑到什么时候,我们赶紧退出金库,合力把大铁门也给关上了。就算万一大水冲开这块砖,这道大铁门多少也能阻挡一阵子。

大牙在前面跑着跑着突然停了下来,看了看地上的那些日本人的尸体,不住地砸舌,回头告诉我和柳叶,看来,这些日本人肯定也是死于水银中毒。

我们这也醒悟过来,刚进来时,就觉得这些人死得蹊跷,不明白为什么这些日本人会成群结队地死在这里,而且死状痛苦。死后就这么被封闭在里面,也没有人给收拾,闹了半天,原来竟然是水银中毒!

估计是这些日本人当年在修建这座地下金库时意外地发现了隔壁的地宫,以他们的贪婪本性,肯定要探个究竟,指不定在里面绕了多长时间。那阵子估计空气里的水银蒸气比现在要浓多了,肯定是不知不觉都中了毒,最后毒发身亡,死在了这里。

如果真的是这样,肯定是出事后,日本人一时也没查到原因,死亡又在不断地蔓延,最后迫不得已才挪走了这里储藏的金银,废弃了这里,然后把这里封堵了起来。

柳叶突然问我们,那“武曲”与“破军”会不会根本就不是遭人暗算,而是也中了水银的毒气,才导致四肢僵硬,不能动弹,最后死在了阵图里面呢?

一提起这事,我们现在都明白了。从武曲在笔记上所提及的症状来看确实与水银中毒后的反应极其相似,估计八九不离十了。真是想不到结果会是这样,连我们都替他们感觉憋屈,自己竟然死在了自己的阵图里面,临死都是稀里糊涂的。

大牙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唉,过去那些老道术士练仙丹时,很多人都拿水银作为材料,也不知道吃死了多少人。虽然古人在老早以前就知道了水银这玩意儿,但是对它的了解还是知之甚少,要不然‘武曲’他们也不会傻到用水银灌池后,一点防护都不带,又跑回来检查,这不就是寿星老上吊,自己嫌自己命长嘛!”

我赶紧瞪了一眼大牙,然后冲柳叶笑了笑,替大牙解释说大牙也没有羞辱武曲他们的意思,他这人说话一向就是口无遮拦,心直口快,想啥说啥,嘴也没个把门的,千万别放在心上。

大牙听我九_九_藏_书_网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的确有些不太妥,赶紧冲柳叶解释。

柳叶笑了笑,让我们不用这么敏感,几百年前的事了,她怎么会挑大牙的理。更何况大牙说的也的确有道理,还是别为这些小事耽误时间了,集中精力赶紧撤出这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