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一百多米还能生存,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普通的虫子。

看来十有八九是我选错了方位,要不然也不能出现这堆要命的祖宗来。既然不是东北艮位,那就只有西南坤位了,只能希望在被这些虫子追上之前,我们能顺利跑到那里,或许才有一线生机。万一西南也是无路可走的话,我们也只能背水一战了,就算是死,也得拼上一把。

虽然我们几个跑得也是耳边生风,不过,再快也快不过这些长膀的东西。这些虫子爬一阵,飞一阵,眨眼之间就到了我们身后不到百米的距离。按这个速度来看,估计再用不了两分钟,我们就得被这些虫子给团团围住。

我正想着对策的时候,就听旁边的柳叶尖叫了一声,两只手在头上胡乱地抓了起来,发现头上是只雪白的拉拉蛄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脸色惨白。

一眨眼的工夫,背后的那一大团虫子就又冲近了十几米。呼啦啦的振翅声像是潮水一样,此起彼伏。柳叶回头看了看,估计是吓傻了,眼瞅着要崩溃了。

我一把拉过柳叶,劈手夺过柳叶手上的手电,赶紧扔到地上,调了一下方向,使光束照向了我们身后,同时让大牙赶紧把手电先关掉。

要不是大牙用手电照柳叶,我还没有意识到,这些虫子天性喜光,我们几个又开着手电傻跑,自然这些虫子循光而来,会追着我们满天飞。幸亏我反应够快,要不然,柳叶此刻就算不死也得毁容了,一想到脑袋被密密麻麻的拉拉蛄给团团围住,连我都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关上了手电,前方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了。

我和大牙一左一右,拉着还有些痴愣的柳叶撒腿就跑。

地上的那把手电,果然吸引了大部分拉拉蛄的注意力,前进的步伐终于缓和了下来。密密麻麻的拉拉蛄争先恐后地聚集在光束周围,上下翻飞。很多拉拉蛄在空中相撞后又一同跌落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不绝于耳。

我们硬着头皮一阵猛跑,黑暗中没办法跑得太快,而精神却又是高度紧张,很快就出了一身的汗。好在这条通道的地面还算平整,并没有什么坑洼,否则以我们的冲刺速度,一旦要是摔倒,门牙磕碎了都算是轻的。

直到实在跑不动了,我们这才停下脚步,稍稍地歇了口气后,赶紧接着再跑。踉踉跄跄地又往前跑出一千多米,直到听不到虫鸣声了,我们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侧着耳朵仔细又听了听,确定身后的那些虫子的确没有跟上来后,我这才小心地打亮手电,然后掏出罗盘看了看,确定好方位后,冲大牙和柳叶挥了挥手,示意疾步快行,别在这里多停留了。

等到我们找到西南坤位的“定极石”时,体力已经严重透支,几乎筋疲力尽了。

盯着这块石头,我突然有些犹豫了。想到刚才的情景,现在仍然心有余悸。到了现在,我自己也不敢保证,刚才是选错了方位还是根本就走错了这“蛇蟠阵”。万一真的是走错了,那这里面必定也是杀机重重,凶险万分。

大牙在背后看我傻站着半天也不动手,估计也猜到了我的顾忌,拍了拍我的肩膀,冲我“喂”了两声:“来亮,发什么愣啊,九十九拜都拜了,还差这一哆嗦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啥可怕的!”

我看了一眼大牙,点了点头,心一横,牙一咬,手上一用劲,这块砖被我又摁了进去。

就在砖块被按下的同时,我腰眼一拧,转身紧紧地贴在了墙根上,毛发皆竖,全神戒备着周围的动静。

又是一阵“咔咔”的怪响,内墙壁徐徐转动,不大一会儿,赫然出现了一道转门。

见是一道暗门,我们几个都有些欣喜,不管怎么说,有门总比地洞要好多了。前两次也都是这样的暗门,看样子,这回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钻过暗门,里面是一间很大的石厅,高有十余米,长、宽也有百米之长。看着就像是游泳池差不多,整个地面都是下沉的,只是贴着四周石壁有一条五米宽的环路,有台阶通向坑底。

坑底清一色的青砖铺底,平平整整,干干净净。最引人注目的是顶天立地的四根大石柱,围着坑底的中心,均匀排列。

我们几个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一个大坑,瞅着像是蓄水池,但是坑壁上并没有蓄过水的痕迹。这么大的一个池子如果不是蓄水用的,还真想不明白到底是干啥用的。

我们围着这偌大的池子走了一圈,见也没什么危险,便下到坑底,围着那几根石柱子转了起来。

突然,大牙喊我和柳叶过去看看,他脚下的铺装好像有些蹊跷,与周围的铺装不一样。整个池底都是侧砖平铺,但是这里却换成顺砖与丁砖混铺,刚开始还以为可能是为了突出池底中心而特意铺设的花饰,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似乎不是拼铺图案那么简单。

由于顺砖与丁砖混铺,地面很明显可以看出六道横线,别的我不敢说,对这六道横线实在是太敏感了。当初在坟圈子里找到的那只石箱子,底部就有这么一道密码锁,正是卦象的符号。别的地方可能是匠人心血来潮,一时兴起瞎铺的,但是这里可是武曲穷一生之力布下的阵图,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我看了看这个池子,让大牙把背包里的绳子全都取出来,然后接在一起,分别把池子的两个对角线用绳子拉一下。忙活完后,果然,对角线的交点正好处在第三道横线与第四道横线的中心,不偏不倚,精确至极,丝毫不差。

我一边让大牙收绳子,一边告诉他们,不用再怀疑了,这里必然是处机关无疑。这座大阵本来就是武曲为了防止有人对这里的风水眼再动手脚才特意布置的。而这座大阵的阵眼肯定就是那处“风水眼”。现在可以肯定,这间石室就是整座阵图的中心,也就是阵眼,而脚下这里就是这间石室的极位,我们要找的风水眼就在这底下。

大牙伸脖子看了看,抬头问道:“来亮,照你这么说,是不是这些砖就是一道机关,也得像那个石箱子一样,需要一个特定的卦象才能开启,是吧?知道是啥卦象吗?”

我摇了摇头,这座大阵是武曲亲自弄的,恐怕除了武曲自己本人,外人很难会破解掉。关键是,这东西也不让试,一旦弄错了,根本就没有缓和的余地,弄不好,我们这几个人全得扔在这里面。

柳叶皱了皱眉,轻声问我们,既然这里也是风水眼,那么应该与叶赫东城的虫王庙和叶赫西城的青铜龙棺差不多,既然前两处都暗合《十月之交》这首诗,那这里肯定也与此诗第三节的最后一句“高岸为谷,深谷为陵”有关系吧?

大牙撇了撇嘴:“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这不是天塌地陷嘛!”

柳叶笑着解释说,这两句话说的是高岸变成深谷,深谷又变成了高峰,应该说的是地震一类的自然灾害。诗句描述的是灾害发生时的情景,很明显是地貌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我听着听着,突然灵光一闪,赶紧让柳叶又重新解释了一遍。等柳叶说完后,我难掩兴奋地告诉他们,如果这里的卦象确实是个机关,那么打开机关的钥匙估计我猜到了。

大牙和柳叶都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问究竟是什么。

我笑着告诉他们,“高岸为谷,深谷为陵”这句话,与《易经》中第十二卦天地否的卦象描述极为相似,可以说是如出一辙。天地否卦,坤下乾上,原本是说事物的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后,最终将必然发生向对立方面转换的质的变化,如静变动,塞变通,坏变好,乱变治,沧海变桑田,深谷变高陵,否泰相倾,乾坤乱转。

我瞅了瞅脚下,心里核计了一番。如果解开这道机关的钥匙就是“天地否”卦象,那么肯定是把后三道的横线弄成“坤卦”之象,也就是说每道横线都要打出一个缺口,使横线从中间断开,由阳变阴。

不过,是把中间的那块丁砖按下去呢?还是拔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