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我,只觉得全身像是被针扎了似的难受。这种情境,根本不能静下来,一旦冷静下来,自己就会把自己吓死,有道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我回身又是一脚,“砰”的一声,对面的那扇门也被我一脚给踹开了。
这间屋子大小与刚才那间基本上差不多,格局摆设也一样。更让我吃惊的是,就连地面上的碎尸骨也是一样,乱七八糟的一大堆,交叉混在一起。我壮着胆子,一鼓作气,连续踹开了十多扇门,每扇门后的情形都是相差无几。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曾经死了多少人,粗略地算了算,最少也得二百人开外。
这些死人到底生前是做什么的呢?屋内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哪怕是块碎布片或是烂纸条都找不到。怎么看这些人都不像是自然死亡的样子,从尸骨的腐烂程度上判断,最少死了也得有四五十年了。这么大的恶性事故要是发生在新中国成立后,就算是当时没有报道,但是最起码也得有人给收尸埋葬吧?不可能会曝尸于此。
难不成这些人是解放前就死在这里的?
联想起水管子上的那些日本字,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该不会这些人都是日本人吧?这些日本人为啥躲在这地底下呢?在这里鬼鬼祟祟地鼓捣啥玩意儿呢?
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沿着走廊往前走,走到头后向左拐了个弯,十多米外就是走廊的尽头,尽头处有一扇对开的大门。我心里一凉,看来费了半天劲,竟然是个死胡同。可是既然来了,也不差这一扇门了,怎么我也得进去看看。
我稳了稳心神,然后飞起一脚便把门给踢开了。顿时一股腥臊的气味就扑了过来,熏得我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了。抬胳膊刚想用手电往里照照,突然一道黑影就扑了过来,吓得我赶紧往后一缩身子,这才勉勉强强地躲了过去。
那道黑影一扑落空后,在地上轻轻一弹,很快又一跃而起,跳起足有一米来高,又凌空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
周遭一片黑暗,再加上那黑影的动作奇快,从始至终,我也没看清楚到底这玩意儿是啥东西,凭感觉比狗可要敏捷多了。眼见它飞身又纵了过来,我赶紧抽身撤步,避过这一抓,然后顺势就飞起一脚踢了过去。
这一脚踢个正着,那道黑影被我蹬出去足有三米多远,“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虽说一脚把它给踢开了,但是我也并不好受,感觉就像是踢在了钢板上一样,脚掌酸疼。
那道黑影惨叫一声后,就在墙角蜷成一团,终于不再往上扑了。
我趁机会赶紧用手电照了照。
真没想到,竟然是那只大猴子——雍和!
估计刚才也被我踢得不轻,此时那只大猴子正龇着尖牙、瞪着红眼珠盯着我看。看着它那凶狠的眼神,我心里也是一阵后怕,幸好刚才黑灯瞎火也看不出来是啥东西。眼不见,心不慌,这才踢了个实惠。否则,如果知道这黑影就是那只大猴子,我还真不敢伸腿就踹,肯定会有所忌惮。想起这东西怕光,我赶紧用手电朝着它的眼睛照去,果然,这只大猴子又用胳膊挡住了手电的光束,低着脑袋,躲在墙角一动不动,嘴里同时发出一种很难听的声音。
就在这时候,突然就听到有人说话:“来亮,是来亮不?你可算来了,可把我给熏死了。”
听声音有些耳熟,我借着余光往声音的方向瞥了瞥,原来真的是大牙。
在这里看到大牙,我是又惊又喜,不过等我看清大牙的处境时,却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大牙竟然把自己关在了“笼子”里。说是“笼子”,其实更像是牢房,一道粗实的铁栅栏把房间的一侧圈出来了两间狱室。大牙则被关在其中一间里,正用手扒着硬币粗细的钢筋条,冲我不停地挥着手。
我见那只大猴子暂时没什么动静,赶紧让大牙快点出来。
大牙咧了咧嘴,带着哭腔冲我嚷道:“要是能出去,我还不出去啊?这里面你以为是总统套房呢,都臭死人了,赶紧把外面的门拴给我拉掉。”
我这才注意,原来铁门竟然从外面用门栓给别住了。我看了一眼大猴子,指了指大猴子,有些不相信地问大牙,该不会是被那只猴子关在里面了吧?
大牙用手捏住鼻子,气急败坏地冲我直嚷嚷,让我先别说这些没用的了,赶紧把他先弄出来。
我盯着那只大猴子,手也不敢乱动,一步一步地挪近到大牙近前,伸手把门拴给轻轻地抽了出来。
大牙在门上也不知道在忙活些什么,似乎是从门上解下来个什么东西,然后系在了腰上。
我仔细一看,差点没把我乐喷了,原来大牙竟然用自己的裤腰带在里面也把门给系住了。
大牙一边提着裤子一边皱着眉头嘟囔着:“这里面实在是太臭了,估计是这大猴子的茅坑,可恶心死我了。”
大牙在这里面虽说待得时间不长,但是身上的那股味道就像是粪坑发酵了似的,把我熏得眼泪都差点流了出来。一时慌乱,却忘了那只大猴子,一捏鼻子的工夫,手电离开了那只大猴子,就见那只大猴子龇着牙,一弓腰,“嗖”的一下就蹿了过来。
这只大猴子突然往前这么一蹿,眨眼间就到了我俩近前。等我反应过来时,再想躲也就来不及了。幸好大牙眼疾手快,一脚把我给蹬了个跟头,顺手拉开了铁门,那只大猴子一冲之势很猛,一下子扑了个空,正好扑在了门口前。
大牙暴喝一声,把门使劲一推,生生把那只大猴子撞进了铁笼子里。随后大牙全身用力挤住铁门,回头冲我大喊:“来亮,别看热闹了,上门栓!”
我看了一眼还握在我手上的门栓,也顾不上疼了,咬着牙从地上爬了起来,赶紧把门给闩上了。
那只大猴子此时也知道自己被关在了里面,“嗷嗷”叫个不停,用手握着钢筋,使劲地晃来晃去。这东西一身蛮力,随着它这通摇晃,就感觉整间屋子都跟着抖个不停。好在这里的钢筋水泥都很牢固,一时半会,这东西还跑不出来。
我看了一眼大牙,皱了皱眉头说:“大牙,你身上这味儿比掏粪工还要霸道,这也太冲了!你咋去人家茅坑里待着去了?”
大牙自己也皱了皱眉,冲我抱怨道:“可别提了。赶紧把你衣服给我脱两件,我先换换!”
我瞅了瞅我自己的身上,愣眉愣眼地看了看大牙。
大牙这时才看到我的身上也好不到哪儿去,湿得跟落汤鸡似的,吧嗒了吧嗒嘴:“得了,谁也别笑话谁了,一个半斤,一个八两,别说我了。你也太调皮了,玩水咋还不脱衣服呢?”
我瞪了大牙一眼:“你还有词儿了,要不是为了救你,我会整成这样?差点连小命都没了。”
我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简要地告诉了大牙,大牙听我说完后,也是长叹了一口气,告诉我他在井底突然就被攥住了脚脖子,还没等他喊,一只大手就把他的脖子给掐住了,等他再醒过来时才发现被这只大猴子弄到了这里。
说到这儿,大牙偷眼看了看那只暴跳不止的大猴子,吐了口唾沫,告诉我,那只大猴子把他带到了这里后,他趁着那只大猴子不注意,挣脱后才跑去了那间铁笼里,因为担心那只大猴子进来,他就用裤带把门给系死了,没想到那只大猴子竟然那么聪明,见他在里面把铁门系死了,抓不到他,反手在外面把门给闩上了。
大牙瞅了我一眼,哼哼了两声:“你不知道,那里面全是烂肉腐尸,还有那只大猴子的粪便,在里面好悬没把我给熏死了。幸好你来了,要不然我死得也太埋汰了。”
那只大猴子折腾了半天后,见没办法出来,也不再乱叫乱跳了,口中却发出一种“呜呜”的声音,好像是哭了,听起来十分伤心凄惨。声音又尖又细,就像一根根钢针扎进了骨头缝里一样,感觉浑身难受。
这只猴子显然有些邪性,我拉了拉大牙,张罗着赶紧出去。没想到大牙却没动地方,用手指了指屋角的远处,冲我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