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出发之后,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个人的心里都难免有些惴惴不安。嘴上虽然都不说,但是谁心里都明白,这里面看似平静,实则危机四伏,肯定凶多吉少。

心里忐忑不安,耳朵里的声音就变得清晰起来。脚步声,心跳声,喘气声,衣服之间的摩擦声,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纷乱繁杂,本来都是很细微的声音此刻却像放大了几百倍,在耳边响个不停,听得心烦意乱,心里极不舒畅。

硬着头皮正走着的时候,突然我就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惨叫声,像是从遥远的地方被风刮过来似的,声音飘渺凄厉,仿佛就是濒死前的那种绝望至极的哀嚎声一样,托着长长的尾音,一阵风似的就飘过去了。最后什么也听不见了。

吓得我身子一激灵,赶紧停下了脚步,转着眼珠又听了听,这才问大牙和柳叶,刚才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大牙和柳叶一怔,都摇了摇头,说是脑袋一直乱糟糟的想着事,也没注意,好像没听到有什么动静。

我心里一惊,看了看他们,也有些拿不准了。难道是精神太紧张,出现了耳鸣,幻听了?

柳叶看我的脸色不太好,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想了想,还是告诉了他们,说我刚才似乎听到有人惨叫的声音,声嘶力竭,好像是从我们身后传过来的,不过距离应该挺远。

大牙一皱眉头,瞥了我一眼,然后把手放在耳朵后,全神贯注的听了听。过了好半天,冲我摇了摇脑袋,告诉我根本就没什么动静。说完后撇了撇嘴,又笑着继续说道:“这地宫里除了我们还能有谁?肯定是你心里压力太大了,幻听了吧?”

我摇了摇脑袋,突然又想起墓道坍塌时的那声惨叫。刚才一直只顾着赶路,倒是忘了这茬。我看了看大牙和柳叶,咧着嘴慢慢的说道:“恐怕还真不是幻听,刚才墓道塌了的那一瞬间,我也听到过两声惨叫,好像和刚才的声音差不多,听着都有点儿瘆人,倒不像是听错了。”

大牙一听,伸长了脖子瞅了瞅我:“妈了个巴子的,来亮,都说是鬼哭狼嚎的,你说会不会是鬼哭啊?”

我冲大牙一瞪眼:“哭个屁啊,你别动不动的就把鬼挂在嘴边,这玩意儿可不禁念叨,白天不说人,晚上不谈鬼,你要是没听到就拉倒,接着往前走吧,小心点就是了!”

我说了一通大牙,也是不想让大家都恐慌,本来这里就是漆黑一片。心里都不怎么踏实,再一扯上这鬼啊神的,心里就像长了草似的,根本一刻也消停不下来了。

不过,我自己心里清楚,这两声动静,咋听咋像是人叫唤的,好像是在极恐惧时发出的惊叫声,但是大牙说的也没错,这地宫里除了我们,不可能还有别人,真要是有人,那才是出了鬼了。

这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但是我们几个心里暗暗打鼓,黑暗中待的时间过长,难免会有些恐慌,而一旦出现了恐慌,就会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想收也收不住了。

往前又走了没有多远,我又听到一种很奇怪的声音,像是下小雨的“沙沙”声,不急不缓,但这里是地下,显然不可能会下雨。

难道又是错觉?

我回头看了一眼大牙和柳叶,正看到大牙和柳叶也是一脸惊讶的盯着我,冲我点了点头。

这下子,我们都确定,这声音可不是幻觉了。

不过这是什么动静呢?声音越来好像越近,越听越清晰。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这声音预示着什么。

大牙扭开手电往身后照了照,身后仍然是什么都没有。就见大牙突然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听了听,也就是几秒钟,就见他脸色瞬时万变,抬头冲我惊吼:“快跑,来亮,后面有东西上来了!”

我闻听此言个,也来不及细问,赶紧一把拉起柳叶,撒丫子就跑,也不管脚底下到底是坑还是包了,玩了命的往前跑。

大牙也赶紧从地上脚蹬手刨的爬起来,甩起胳膊,迈大步,在后面紧紧的追了上来,一边跑还一边不停的催促着我们,让我再跑快点,听后面的动静,越来越近,速度可比我们这两条腿要快多了。

不用大牙说,我心里也知道事情危急。但是这时候,光着急是没用的,黑暗中再怎么跑,也不像是白天,就算是想甩开大步,但是落脚时仍然本能的有所顾忌,所以跑了还没有多远,就出了一身汗。气喘吁吁的回头看了一眼柳叶,见柳叶的脸色也是差到了极点,见我回头看她,勉强挤出一丝苦笑。冲我点了点头。

我们这回可真是玩了命了,根本也顾不上前面到底有没有路,会不会是死胡同,只知道往前跑。

跑出去还不足一千米,“沙沙”的声音就越来越近了,起初听起来还像是下小雨,但很快就像是爆豆一样,一浪高过一浪,凭感觉,就知道离我们不远了,估计用不过几分钟就要冲上来了。

一边跑,我一边问大牙,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大牙呼哧带喘,断断续续的告诉我,不知道是啥玩意儿,但是数量肯定是老鼻子了,真要是看到是啥东西,估计到阎王爷那儿报道也就不远了。

正说着话,突然就听大牙冷不丁的惊叫了一声,吓得我和柳叶赶紧站住了,回头问他出了什么事。

大牙颤颤巍巍的用手指了指他脚下,示意他脚下有东西。

我一见大牙这模样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事了,硬着头皮用手电往他脚下晃了晃,赫然发现竟然有一只手,青筋暴露的从地上伸了出来,紧紧的攥着大牙的脚脖子。吓的我“妈呀”一声,手电筒一下子就滚落在了地上,骨碌碌的滚了两下,眼前当即一黑,陷落在了黑暗中。

柳叶吓的一把就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连声我问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刚才的那只手,把我吓的差点就魂飞魂散,一瞬间,就浑身冰凉,像是死人一样,思想意识都被冻住了。

好半天才醒过神来。赶紧从地上捡起手电筒,右手迅速抽出匕首,冲大牙微微的点了点头,示意他不要动弹,手电又往他的脚下照了过去。

让我意外的是,那只手竟然不见了。

揉了揉眼睛,我围着大牙照了好几圈,除了脚下一塔烂木头之外,什么都没有,那只手消失了。我这才问大牙,刚才是怎么回事。

大牙用手抹了一把汗,低声告诉我,他刚才跑着跑着,突然感觉有什么东西拉住了他,怎么跑也跑不动了,这才惊呼出声。

我听大牙这么一说,想起我刚才看到的那只手,顿时有些毛骨悚然,左思右想,还是没有说出实话,只是告诉大牙,什么都没有,估计是脚下被那截烂木头给绊到了,我刚才也是心里紧张,看花了眼,纯是自己吓自己。

正说话的工夫,就听到那种“沙沙声”已经变成了“哗哗”的声音,如万马奔腾,似乱兽群奔,听着骇人至极。下意识的用手电往回照了照,突然发现,一股黑烟已经涌了上来。

这股黑烟浓厚的超乎想像,要不是随时都在变化着,倒像是一堆煤山一样,从远及近,如潮水一般疯涌了过来。

我们几个顿时目瞪口呆,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怎么凭空里会出现这么大的黑烟,黑烟中夹杂着让人头发发乍的“沙沙”声,显然是来者不善。

我拉了一把还有些发愣的大牙和柳叶,大吼了一声,招呼他们赶紧撒丫子逃命吧,被这东西撵上,估计骨头渣子都剩不下。

我们几个没命的往前跑,跑出也就是二百多米,一拐弯,突然前面空旷了起来,竟然到了一间石室。

对面是一道石门,三米来高。石门上光秃秃的,既无雕刻也没有门钉,没有门楼,也没有门垛,不知道是通向什么地方。

柳叶也打开手电看了看,突然张着大嘴看了看我和大牙,结结巴巴的冲我们说道:“我……我怎么看着……看着好像是又……又回来了?”

回来了?回到哪了?

我心里一惊,举起手电上下照了照,顿时如木雕泥塑一般愣在了这里,脑袋里空白一片,这地方正是我们烧蜘蛛的那道石门,再左右看了看,果然还是一排隧道口。

我们先前是从中间的那个口进去的,现在是却是从另外的一个口出来的,跑了两个多小时,竟然跑了一大圈又回来了。

大牙也是一阵苦笑,叹了口气,直骂娘,刚要说话,突然指着不远处的地面,拉了我一把:“来亮,不好了,你看那是啥玩意儿!”

我顺着大牙手指的方向,探头看了看,这才发现竟然有一只拳头大小,通身漆黑的黑蜘蛛还没有死,晃动着几只手掌大小的细脚,正冲我们晃来晃去,显然是发现了我们,眨眼间就见它的几只长脚一撑地,动作极其迅速,晃晃悠悠的就冲我们爬了过来。

背后的“沙沙”声也是越来越响,估计离我们也就是不到百米的距离了。

形势紧迫,也顾不上别的了,我拉了一把大牙和柳叶,奔着另外一个洞口就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