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事都怕琢磨。没事儿都能琢磨出事儿来,何况这里面确实又有这么多的疑点。

董三爷的确有些可疑,弄不好,背后的那只黑手真的就是他。只有他才会对这些珠子这么了解,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在意珠子背后的东西。

真要是这样,那董三爷抛出的两颗珠子看来并不是为了感谢我们鼎力相助,而是另有所图。这事要是一寻思起来,相当于我们刚要停下来歇一歇,他却在背后不露声色的又推了我们一把,让我们还没歇好就又不知不觉中上了路。

越想感觉这事越靠谱,而董三爷在我们心目中的形象就在这一瞬间是一落千丈,本来印象就不太好,这么一来,从个人的抵制反感直接上升到了不共戴天的高度,光是大牙自己就把他家的亲戚问候了个遍,还是觉的有点儿不太解恨,要不是柳叶还在跟前,估计这大牙的嘴指不定喷出什么话来。

这事也不能怪大牙,我心里也是窝火透顶,要不是亲身体会,谁也没法理解。试想我们冒着生命的危险,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东西还没等焐热呢,结果背后一棍子就把我们给削趴下了,这“打闷棍”的,自古以来就极受人唾弃,是最让人看不起的行为。

我和大牙一唱一合,骂的这个痛快,不过骂着骂着,我突然觉的哪里有些不太对,有些顺不过弯来,这董三爷是如何知道我们行踪的呢?

如果说柳叶没有通风报信,那么消息是谁走露的呢?难道我们身上还有什么窍听器?还是一直有人在背后跟踪我们呢?

大牙觉的窍听器那都是敌特才用的装备,就我们几个去的那地方,对讲机超出一百米都没有信号,不像是有窍听器,那玩意儿根本就不灵。而跟踪这事,倒是不好说,毕竟人那么多,有时也未必能一眼分清,估计这个还是有可能的。

一说到这个问题,柳叶似乎仍然心存戒备,就不怎么搭讪了。

我看到这儿,赶紧冲柳叶笑了笑:“上次的事情是我的不对,我其实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估计都是心燥不安,才产生了误会。其实我的本意并不是那个意思,还希望你能原谅啊。”

大牙在旁边紧着溜缝,听我说完,赶紧接过话去,冲柳叶点了点头:“妹子,来亮这嘴那可是老鸭子了,肉烂嘴不烂,能给你赔礼道歉那还真不容易,大家也都不是外人,就过去得了,别为这小事伤了和气,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柳叶听大牙说的话里有话,瞪了大牙一眼,然后微微一笑,说是我没有必要道歉,现在事情还不明朗,留着以后再说吧。然后告诉我,她并没有生气,如果真的生气,就不会来了,有一天。水落石出时的时候再说吧。

这么一说,我这心里更有些过意不去,刚要再说点什么,猛然间又想起一件事情来,我上下打量了一眼柳叶,咧了咧嘴,没敢吱声。

柳叶一直在盯着我看,一看我这副表情就知道有事,见我不说话,就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有什么就直说,用不着吱吱唔唔的,弄的都别扭。

我现在可真是骑虎难下,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后我硬着头皮,问柳叶:“那个,那个,你妈妈叫啥名?你爸爸叫啥名啊?”

我这句话一出口,也意识到问的有些唐突,恨不得一板砖把我自己给拍躺下。我刚要再进一步解释解释,就听旁边的大牙惊呼一声,然后愣眉愣眼的盯着我,冲我咧了咧嘴:“来亮啊,你这脑袋是不是被驴踢了?这种‘你妈妈贵姓’的话你也问得出来?你这是抽的哪门子疯啊?”

柳叶的脸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盯着我直运气。

我见这情形不对,赶紧解释,当年行地七公中的老五廉贞、老六武曲、老七破军后来都追随了多尔衮。其中老五和老七的珠子,董三爷刚刚给咱们。我是想说,如果当年多尔衮找到了他们,那他们手里的珠子应该都得交给多尔衮是吧?为啥武曲的珠子还在自己手上,没有落到多尔衮的手上呢?

我这么一说,大牙和柳叶这才明白过来,“哦”了两声,不住的点头。

转瞬,柳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看了看我:“来亮,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这颗珠子的来历?”

大牙一听,怔了一下,赶紧接过话去,冲柳叶解释说,现在咱们谈话都是对事不对人,就是想弄清楚这些事,好好的梳理一下,千万都别加上个人感情色彩。

我也赶紧冲柳叶解释,告诉他我不是说怀疑她,而是觉的这事儿有点不对,会不会这两颗珠子不是董三爷的,也是他后来得到的呢?还是有什么别的目的,他那人老奸巨滑的。不得不防啊!

柳叶看了看我,很肯定的告诉我,这珠子和令牌,以及这枚戒指都是她妈给她的,她都读大学了,才知道家里有这些东西,只听说是她父亲留下来的东西,据说是祖传的,她所知道的事情,在北京那阵子,刚认识的时候就都告诉我们了。别的她是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有就是,她姓的是母姓,每次问她妈关于她爸爸的事情,她妈都不告诉她,她也是没有办法。

柳叶说的不像是假话,可是既然武曲已经被多尔衮招至帐下,那就没有理由这珠子还留在自己的手上。武曲他们归顺于多尔衮,这件事是毋庸置疑的,珠子就应该在多尔衮手上,可是现在事实上却是本来应该在一起的三颗珠子,却有一颗分了家,就是武曲的那颗,也就是柳叶手上的白玉魄珠。

难道是董三爷这边出了问题?会是什么问题呢?

这么贵重的东西,不会轻易的遗失,也不会轻易的送人。这颗珠子柳叶也曾经托人让董三爷看过,为什么董三爷那时却无动于衷,没什么反应呢?如果真的是他家里的东西,是他丢的,他肯定也得有所动作,或是详细的询问一番,可是都没有,这可着实有些可疑。

我想了半天,仍然毫不头绪,脑袋里差不多乱成了一锅粥。

大牙在旁边也琢磨了一阵,见我不吱声,他轻轻的咳了一下,然后冲柳叶一咧嘴:“妹子,哥不把你当外人,有句话,哥要是说了,你可别挑我的理,行不行,你自己决定。”

柳叶一愣,不知道大牙要说什么,看了看大牙,轻轻的点了点头。

大牙咽了口唾沫,一本正经的说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事儿咱们想破头皮也没有用。只能问问你妈,只有你妈或许才知道这些事情的底细,只是我也知道这事比较难办,肯定你妈也有一定的苦衷,二十多年了一直都不吐口,估计这事压根就不想提了,所以说难度有点大,就得用此非常之法。”

柳叶张大了嘴,用手指了指自己:“你是说问我妈?”

大牙点了点头:“我觉得这个法子是最行之有效的。不过,要是不行,咱再从别的方向上再努力,扣子都是人系的,找到解扣的地方,肯定就能解开,就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柳叶为难的摇了摇头,告诉我俩,为这事,她不止问了她妈一遍两遍了,从记事起就问,但是她妈就是一言不发,说什么也不告诉她,她也没有办法,不是不帮我们的忙,而是确实无能为力。

大牙在旁边听完后,鼓着腮帮子看了看柳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妹子,这事得看你咋问,有道是儿女是妈的连心肉,你要是正常的问,这事确实不好说,但是你得学会策略,懂的用计,就像我说的,用些非常之法,你明白不?”

“非常之法?什么法?”柳叶明显有些疑惑。

大牙嘿嘿一笑,冲柳叶说:“这计就是‘苦肉计’!你就说,你现在麻烦不断,经常被人跟踪,差点还没了命,估计就是为了那颗珠子,把事情说的越严重越好,你妈肯定不会无动于衷,这事自然就水落石出了。”

我听完后,心里忍不住的赞叹,这大牙,真是好计!好……损的计啊!也不知道柳叶她妈的身体咋样,万一有点心脏病,兴许一下子就过去了,这计确实有点损,除了大牙,一般人还真想不到,有效倒是有效,就是有点不近人情。

柳叶也明显没想到会是这个办法,冲大牙一瞪眼睛:“大牙,你咋一肚子馊巴主意呢,这可不能乱说的,万一把我妈吓出个好歹来,你能负责啊?”

大牙一听,脑袋晃的跟波浪鼓似的,用手指了指我:“来亮负责!”

柳叶看了看我,然后撇了撇嘴,一脸不屑。

其实大牙的这个主意虽然有点缺德,但是不失为好计,我转着眼珠想了想,然后看了看柳叶,低声说:“要不这样,别在电话里说了,干脆,回家当面说,这样势态也好控制,你看咋样?”

柳叶一抬眼,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大牙,咬着牙冲我们点了点头:“你们真行啊,把我给扔出去了,就可我一个人来了是不是?狼狈为奸!同流合污!”

大牙赶紧摆了摆手:“妹子,不能这么说,这军功章啊有我们的一半,也有你的一半,大家都有份。要不这样,我们陪你走一趟,免得你旅途寂寞,顺便让来亮认认门,你说啥样?”

柳叶一听大牙又要胡说八道,柳眉一竖,就要发飚,大牙一见,赶紧举手投降,让柳叶且息雷霆之怒,少发虎狼之威,他说的并没有别的意思,估计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了,绝对是场误会。

我赶紧冲他们摆了摆手,让他们停战,觉得大牙说的也有些道理,至少我们手里也有珠子,这样说起来,估计老太太多少能相信一些,不会以为柳叶在诈她。而且大牙的这张嘴,能说会道,极讨老年人喜欢,有他去,估计事情倒是能顺利一些。

眼看时针都过了十二点了,这事就这么定了,不再讨论了。也就没让柳叶再跑回去,把床让给了柳叶,我和大牙打起了地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