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天已经大亮了。
一夜之间。明显感觉到小草又青翠了许多,长高了许多。一阵清风吹过,恰巧飞来两只燕子,俯冲嬉闹之间,留下了一串串清脆的鸣叫声。
拢目光往远处看了看,影影绰绰的还可以看到天边远处的已然飘起了缕缕炊烟,隐约传来公鸡的啼鸣和老牛的哞叫声。
我轻轻的打开车门的声音,把柳叶和大牙也惊醒了,看我直眉愣眼的盯着远处呆呆的望着,也都伸脖子看了看,似乎不知道我在看些什么,转过头来又有些好奇的看了看我。
我讪讪的笑了笑,伸了个懒腰,然后示意柳叶发动车子,到镇上吃点东西,然后再做打算。
镇子上的早点很单一,都是油条、豆腐脑或是小米粥,好在我们也好这一口,干的不够用稀的凑,不大一会,就喝的肚子溜圆。直打饱嗝。
有道是肚子有食心不慌,我很满足的拍了拍肚子,这才问柳叶和大牙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打算去哪里。
柳叶挑眼看了看大牙,见大牙嘴里嚼着油条也倒不出空儿来,淡淡一笑,冲着我说:“我认为与其坐等李妍的消息,不如再去人骨图上标记的另一处去看看,反正我们多少已经对这块人骨地图有些了解了,估计也不会像在孟家岭那么被动了。当然,这只是我一个人的看法。”
大牙听柳叶说完,手一伸,嘴里的油条也没见怎么嚼,就着急的吞了下去,也噎的直伸脖子,冲我点了点头:“来亮,我觉得妹子说的有道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去看看也好,或许能有老五廉贞的消息,不管咋的,咱哥俩的脑袋还别在裤带上,止不定哪天就掉下去了呢。”
大牙一提起这茬,气氛当时就有些沉重了。我也觉得应该去碰碰运气,说是为了揭开珠子的秘密,但是此时此刻,我和大牙更多的是为了寻找老五廉贞的线索。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我们也不能轻易的错过。
至于柳叶,我心里估计,她可能更放不下的就是她家老祖宗“武曲”的行踪,毕竟现在追查的这些事的线索都源自于“武曲”当年留下的那块人骨地图,而“武曲”的失踪也与这个怕是脱不了关系。
很快,我们达成了共识,人骨地图上的三个标记点,除了我们刚去过的孟家岭,距我们现在最近的就是“叶赫东城”,现在应该叫“叶赫古城”了。
叶赫古城遗址有三,即东城、西城、商监府城。
叶赫部强盛时,“地广兵强称大国”,有十五部,十二大姓,二十八座城寨。王城有东西二城和商监府城。三城均位于梨树县叶赫满族镇西部老爷庙村附近,“相距里许”呈三角形分布。东城与西城隔叶赫河相望,商监府城位于东城之南。古城均依山傍水,共扼女真诸部通往开原马市的山间通道。
西城称“夜黑寨”,因修筑时间比东城早,又位于叶赫河之西岸。故称老城或西城。东城原称“台柱寨”,因修筑时间比西城晚,又位于叶赫河东岸,故称新城或东城。
从这里到四平开车也就是四十多分钟,进了四平,直接就到了叶赫镇,找个老乡一打听叶赫东城,老乡很热情的给我们指明了方向,这地方在当地没有人不知道,我们的车顺着公路到达了一片玉米地,再也不能往前开了,这才下了车。
远远望过去就看到一个很大的黄土包,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叶赫东城”。想不到昔日繁华至极的叶赫东城如今竟然变成这副样子,我们都有些意外,大吃一惊。
茅丰草长,满目荒凉。一丝苍凉,一缕悲壮。
原来的木、石结构的外围城垣早就看不到了,现在能看见的应该只是内城,台基上已经辟成了耕地,但是砖头瓦砾仍然随处可见。那残砖破瓦,孤零零的老树,仿佛一脸沧桑的在幽幽的诉说着那段辉煌的往事,遥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之势,再看眼前这柳啼花怨之象,不禁感慨万千。
徘徊在土堆上,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很难相信这里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要不是看到那块刻着“叶赫古城”的石碑,我们真怀疑是我们来错了地方。
就在我们在这土包子上傻站着不动的时候,引起了路过的一位村民的注意。那汉子看着四十多岁的年纪,黑红的脸膛,戴着顶草帽,肩上扛着铁锹直冲我们走了过来,离着还有挺老远就问我们是干什么的。
大牙冲那汉子憨厚的笑了笑,往前迎了几步:“老大哥,我们是来参观参观的,听说这里是以前的叶赫古城遗址,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这疙瘩这么破。”
那汉子一听就乐了,接着告诉我们,这块就是个荒土包子,根本就没啥看的,现在都去转山湖东城山上去看后修的叶赫那拉古城,那地方的房子都是仿古建的,人成老大了,房子也贼拉漂亮。
看我们有点不明白,那汉子把手里的铁锹用力往下一戳,就见半个锹头都没入进了土里,看人家这把力气,我和大牙都暗中赞叹,看来还是民间有高人啊,就这把子力气。要是挖个沟,掘个洞啥的,我和大牙捆在一起都白给。
那汉子把锹戳在地上后,比比划划的冲我们说:“现在这嘎儿就是以前的古城的原址,以前努尔哈赤攻打叶赫国时给打平了,这地方也不能再接着建,没看着那边的石碑吗,那是八一年时,政府立的,说是这也是省级文化遗产,至于这遗产有啥。咱可不知道,就只剩下这个荒土包子了,别的啥玩应儿也没有。”
“你们要是想参观可以去后修的古城去看看,那块儿是九四年修的,还在那儿拍过电视,好像叫什么《叶赫那拉公主》的,现在外地来旅游的老鼻子人了。”
估计这老乡以为我们是来看热闹的外地人,所以很热情的给我们介绍了影视城的样子,只不过我们对那里可不感兴趣,我们要看的就是这原址的遗迹。
我掏出一根烟递给那老乡,那老乡推辞了半天后,见我并不是瞎客套,这才憨憨的一笑,接了过去。
我给他点着烟后,试控性的问他:“老大哥,这块儿是以前的东城吧?听说是不是还有个西城?”
那老乡抽了一口烟后,眯着眼睛说:“可不是嘛,这块听老人说以前的确是叫叶赫东城,喏,前边那条河就是叶赫河,这块儿是南岸,还有个西城则在北岸的那片山头上,只不过现在看不出啥玩应儿了。”
顺着那老乡指着的方向,果然看到有条小河弯绕流过。那老乡一边抽着烟,一边闲拉家常的告诉我们,这叶赫河的源头是数十个山泉组成的,大部分河道都在深山峡谷里面,河两岸的山可是百宝山,什么榛子、白蘑、松蘑等十多种山菜和药材,两岸的山上是应有尽有,而山菜中数白蘑和蕨菜最有名,清朝时白蘑就是当时朝庭的贡品。
说起这些,看得出来,那汉子也是很骄傲。
东拉西扯,越聊越熟。聊着聊着就聊到了这老乡的家里,才知道他姓刘,家里排行老三。就是旁边那个村子的,叫什么谢家园子,村里人都叫他刘老三,地地道道的庄稼人,祖祖辈辈都在这片地里刨食,靠天吃饭。
话匣子一打开,说的事就没边了,不过刘老三说的一个故事却惹起了我们的注意。
据刘老三讲,村里一直流传着关于这座古城各种各样的传说,不过大部分都是关于这土包子闹鬼的事。话说起来就久远了,也不知道是啥年代了,估计是清朝末年左右吧,有个放牛的把牛赶到了这里后,大中午的自己就在边上靠着棵树乘凉,不知不觉中就打起了盹,感觉也就睡了不到半个时辰,再睁开眼睛却发现,七八头大黄牛竟然一头也不见了。
大黄牛走的本来就慢,再加上在这里吃草,就算是走也超不过三里地去,可是这里居高临下,一望之下,十里地以内都是一览无余,愣是连一头牛的影儿都没看着。
放牛的也觉得这事蹊跷,就在草地上找牛蹄子印,草地上土比较柔软,牛蹄子印踩的很清晰,顺着蹄子印转到这里的西南角的时候,牛蹄印突然凭空就消失了。这放牛的就在四周搜寻,最后在荒草堆里找到了好几具牛骨头架子,但是身上的肉都被剔的干干净净,整张牛皮上也全都是窟窿眼。
前后不到一个小时,刚刚还活蹦乱跳的几头牛就眨眼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真是白天见鬼了,把这个放牛的吓得跑回到家后就大病了一场,直说胡话,说什么鬼爷爷吃了他的大黄牛。
后来村里有人说,备不住是这里以前死的人太多了,冤魂索命,这话也不是空穴来风,很多人晚上有时经过这里时就能听到有冲杀的声音,甚至有时还能看到火光,隐约的还能看到有座小楼,都说是闹鬼,后来谁也不敢晚上来这儿了,到最后就是大白天,没有事的人也都昼不往这边凑了。
大牙听到这里,忍不住发笑,冲着那刘老三撇了撇嘴,一挑眉毛:“我说刘老哥,照你这么说,难不成这鬼也受吃牛肉?这事也太不靠谱了吧,光天化日的,这鬼就敢出来?”
刘老三瞥了一眼大牙:“当时也有人不信,可是不到一个小时,就只剩下了几头牛的骨头架子,肉被剔的一点不剩,就是成手的杀牲口的,没有一天的时间,也整不利索啊,这事可由不得你不信。”
那刘老三抹了一把脸,讪讪的笑笑:“这事都是听老人讲的,是不是真的也不知道,不过一到打雷放闪的时候,村里可不少人都看到过这里有座鬼楼,这事村里人都知道,只是政府不让说。别的我可不敢保证,这件事可真是千真万确,我爹以前就碰见过,真不扒瞎,我都敢对天起誓。”
看着刘老三这神情,明显不是在说谎,我们都觉得遍体生寒,脊梁骨往处冒凉气,我们下意识的往跟前聚了聚,把刘老三围在中间,听他一个人说。
据说从老早以前就开始,有时碰到打雷下雨的天气,经过这里的人都能听到类似金属兵器相撞、战马嘶鸣的声音,有的人甚至亲眼看到过那座鬼楼,说是好像大庙一样,三重檐,挺老大的,气势恢弘,飞檐画栋,雕梁翘角,十分气派。
而他爹碰到这事的时候才刚解放不久,那时叶赫河可比现在要宽多了,水也深,而他爹经常来这河里打鱼,下挂网,几个小时就能整个二三十斤,够一家人吃上几天。
挂网一般下在河床水流湍急处,拦腰下在河的两岸上,这样鱼在游过时就会卡在网眼中,把网下到河里后,过了几个小时看到水面上的鱼漂下觉程度,或是拎起来看看,就知道有多少鱼上网了,老下网的都有份好眼力,一打眼就知道哪里有鱼,哪里没有鱼。
有一天也是傍晚左右,是个大阴天,他爹特意赶着阴天时来捕鱼,刚刚下好了网,就起了风,眨眼间就乌云蔽日,大白天的竟然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种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他爹就在河边支了个篷子,打算避一阵雨。
果然工夫不大,就电闪雷鸣,倾刻狂风四起,看样子就知道这雨肯定不小。他爹伸脖子往外瞅时,正赶上一道闪电直直的劈下,在刹那的电光照射下,他爹竟然发现这土包子上真的突兀的出现了一座小楼,围墙大殿,鬼气沉沉,看到这里,把他爹吓得连鱼网也顾不上收了,赶紧一溜小跑就跑回了家,吓得好几天没敢出屋。
等到过后再说起来时,村里没有一个人相信,不过刘老三说他爹肯定不能说瞎话,这“鬼楼”指定是有。
鬼楼?
难道是金台石葬身火海的八角明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