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首《辨阴宅美诀》是这样说的:‘天机难识更难精,仔细寻龙认星辰。发脉抽心穴秀嫩,藏风避杀紫茜丛。欲知骨石黄金色,动静阴阳分合明。此是阴坟尊贵格,留为后代作真传。’在许多葬理辨龙经书中,都认为养尸地在丧葬风水中是最为恐怖、危险和忌讳的墓地。”爷爷在坟头的大洞前站住,说,“遗体误葬在养尸地后,人体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尸体因夺日月之光汲取天地山川精华,部分身体机能恢复生机,犹如死魄转活便会幻变成活尸。活尸形成后会掘开坟墓,从中逃出。”

爷爷指着前面的大洞,意思是红毛鬼是从这个洞里逃出来的。

我看了看地形,山爹的坟比他妻子的坟要大许多,这样看来,确实形同一个剥了皮的狗脑壳。

选婆夸奖爷爷道:“马师傅,您还真是经验丰富的方士啊。要是埋葬山爹的时候您也在场,就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爷爷摇摇手道:“不对,我来了也不一定能知道。”

选婆问:“为什么?”

爷爷说:“有些坟地形成的时候并不是这个地形。风吹日晒的,泥土慢慢沉积下来,也有可能变成这样的地形。”

“您以前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吗?”人群里冒出一声。

爷爷笑道:“我以前没有遇到过,但是我父亲曾经遇到过。”

“姥爹遇到过?”我感兴趣地问道。在妈妈对我的叙述里,姥爹简直就是个半仙。一讲到爷爷,妈妈就说爷爷太愚笨了,不论在哪个方面,爷爷都不及姥爹的一半的一半。用我们课堂上学的算术来说就是不及姥爹的四分之一。我跟姥爹在一起的时间太短,所以对姥爹的生平事迹了解很少。看看现在的爷爷,我并不觉得爷爷会差到哪里去。可能是感情因素影响了我的看法。

爷爷用手摸了摸洞眼,慈祥地笑了。我心想,爷爷是不是根据洞眼的方位判断出了什么隐秘的东西?

选婆没有心思关注爷爷的这些小动作,好奇心驱使他紧逼着问爷爷:“您的父亲可是个半仙呀!我父亲也经常讲起他的事情,完了就不停地说您的父亲有多厉害多神多准。”

如果人家夸的是爷爷本人,他会很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但是如果人家夸奖姥爹,爷爷就毫不吝啬地摆出骄傲的神情。当然了,我也是。

“那您的父亲跟您讲过这件事吗?要不,您给我们讲讲?也许我们会从中找到捉住红毛鬼的方法呢。”人群里99lib•net又有人说道。

爷爷说:“那是两码事。虽然是同类型的鬼,但是鬼的性质不同。不能用同样的方法对付的。”

选婆问道:“同类型的鬼,怎么就性质不同了呢?”

爷爷说:“我们同为人,就有千千万万的性质。何况鬼?”

选婆不满意爷爷的回答,粗着嗓门说:“不碍事。您讲来就是。红毛野人刚刚被我吓走,一时半会不会回来了吧?”说完,选婆一脸的得意。

爷爷只好答应。爷爷就是这样的人,自己不愿意的事,只要人家跟他磨磨蹭蹭地多说两句,爷爷就缴械投降了。

爷爷点燃一支烟,随着缭绕的烟雾,爷爷开始了回忆……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出事的人家是同姥爹一起读过私塾的人。在姥爹的哥哥还没有去赶考之前,姥爹的父亲还是很希望两个儿子在功名上争气的。所以姥爹读过一小段时间的私塾。

在姥爹退出私塾十几年后,当年跟他一起读私塾的同学来找他了。那时候姥爹的方术已经名扬百里了,人家来找他也不外乎就是这类的事情。

姥爹问那位曾经的同学出了什么事情。

那位同学说,前几年他娶了一个媳妇,漂亮贤惠,可惜因为难产死了。家里人没有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都非常悲痛。由于事先没有一点准备,于是草席一卷,草草地将他媳妇和肚子里的孩子下葬了。时隔半年,他到镇上的一个糖炒栗子店买小吃,买完却发现忘记带钱。于是,他想向店老板赊账。这个老板一向很好说话,但是这次就是不肯。他就问,您今天怎么变得这么小气啦?店老板说,你家媳妇在我们店已经欠了很多钱啦,她说等你来还清。你现在旧账还没有还清,又要欠新账?

姥爹问,你家媳妇不是难产死了吗?

那位同学说,是呀。我跟店老板说,你是不是认错了人,我妻子几年前就死啦。店老板坚持说是我妻子。我心想蹊跷,我妻子生前确实爱吃糖炒栗子,经常出门兜里都要揣两颗。但是也有可能是另外的女子长得像我妻子,店老板看走了眼。店老板拉拉扯扯的,一定要我还债。我就只好答应他,躲在店里的帘子后面,等待那个像我妻子的人来买糖炒栗子。

那位姥爹的同学说,等了半天,不见那个人来买糖炒栗子,我就耐不住性子想走。店老板告诉我,那个女人每隔七天一定会来店里一次的,已经形成了规律。今天离上次买栗子的日子刚好是七天。她一定会来的。店老板叫我再忍耐一会儿。我没有办法,只好又躲回到帘子后面去。

姥爹问道,那她来了没有?

他说,我在帘子后面站了好久,站得腿都酸了,肚子也咕咕地叫唤。我心想,这不是遭罪吗。管她是不是骗人还是店老板看走了眼,我把这笔欠债还了得了,告诉店老板以后别再给那女人赊账就可以了。这个想法一出,我就想马上钻出来。就在我要跨出脚的时候,店里突然有了动静。店门口传来了脚步声。店老板很机灵,故意大声地说,哎哟,您又来买糖炒栗子啦?您丈夫什么时候来还钱哪?我顿时将步子收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