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不再理会我,她自顾自地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来回地看着四周。那手表我在车站时见过,当时她也是看了看手表,然后就断定我身上有天机镜,因此我觉得她的手表并不简单。或许,她的手表有一种很特别的机器,我以前也见到过类似的机器,一般都是有一种很特殊的接收装置,只要特定的磁场或者电波什么的在附近,就可以马上测出它的位置或者发现行踪。我猜想,林月的手表就有这个功能,会不会神器里都会发出很强的磁场或者电波,林月一直依靠这个手表寻找她想要的东西,这次来羌塘,她的目标会是什么呢?

“你看什么呢!”我故意提高音调,示意林月注意我的存在。

“没空理你,总之你太笨了,根本不会看人。”林月鄙夷道。

“你凭什么这样说我,你又多聪明,”我说到这里忽然肚子一阵翻腾,疼痛得我直咬牙,于是丢下一句话就跑开了,“你自己在这里装神弄鬼吧,不奉陪了。”

我跑开后,本来是想找一个地方方便一下肚子里的废品,可是这里一望无际,遮掩物基本找不到,要有就是帐篷,根本找不到地方大便。我想问别人嘛,可是又不好意思询问,最尴尬的事情就是询问厕所在什么地方。实在没有办法,我只好憋在肚子里,等到天黑了再溜出来在草原上释放“肥料”,也算送个礼物给这片草原。晚饭的时候大家聚集在一起,还生起了篝火,可是我却没有胃口,因为肚子一直不舒服,要是继续吃东西肚子非爆炸不可。好不容易黑暗终于笼罩整个那曲县,我这才借机会偷偷地从篝火晚餐里溜了出来。

为了不让别人发现我在做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没敢带手电筒,只能摸黑走路。转到一个帐篷后,我又觉得这样也不妥当,万一帐篷里有人怎么办,而且不应该在别人休息的地方解决大便。我们只是暂休在那曲县周围,并没有进到它的中心,要是在那里找厕所就会很方便了,真是不知道牧民们怎么解决这项困难的。我强忍肚子的痛楚,跑出居民地很远的地方,这才停了下来。我看了看周围,别说看到人,就连自己的手指都没看见。我心里终于塌实了下来,找了个低凹的地方,马上就蹲了下来。这个爆发后的感觉畅快无比,我正想起身善后,哪知道身后却有很奇怪的声音飘来。这声音很好听,有些类似古筝丝竹,不过却比这些声音更有生气,像是有生命的声音。

我想转身,可是黑暗里却出现了火光,这里距离篝火处非常的远,那里的光亮不可能传过来,况且我刚才可没看到这附近有人或者火焰。难不成见到鬼了?我很想转身,可是屁股还没弄干净,急忙拿着纸弄了两三下就想转头看个究竟,谁知道一阵热浪扑面而来,我一屁股坐到了自己的“战利品”,别提多恶心了。眼前是一团腾空而起的火焰,而且活蹦乱跳,火焰里还有鸟鸣声。我心里大惊道:凤凰,这是凤凰,是凤凰涅盘,浴火重生!?

我心里又惊又喜又怕,一时间忘记了陈静和司机说过的传说,只是激动地看着这团火焰。这团火焰飞得很低,火里的鸟好像很痛苦,它屡屡着地又飞起,草地上很多它的脚印。火里的鸟大得异常,比鸵鸟还大,我担心它会烧到自己,于是就退后了几步。火焰里的鸟好像发现了我,它看到我退后了几步,于是它又逼近我,不得已我又继续退后。火焰最后终于停留在草地上,我看得真切,火焰里有一只非常有神的眼睛,刺眼得如太阳一般,它只有一只眼睛,非常的奇怪,凤凰不应该是两只眼睛吗?我看得一阵眩晕。我没有再退后,因为心里迫切地想看清楚火焰里的东西,待它停住后,我前进了几步,终于看到了一点轮廓,的确是一只大得异常而且又漂亮的鸟。可是,火焰里的鸟有些奇怪,它的脖子似乎有个异常的东西凸起,那里好像长出了一棵树,看起来很不协调。

在我没有防备之时,火焰忽然增大了许多,而且像是爆炸一般,热浪猛冲而来,火焰里的那双眼睛也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我的头一阵痛楚,身子晃动了很久,最后两眼一黑,不省人事。黑暗里,我又看到了自己的父母,他们来回在黑暗里,忽然那只鸟又出现了,然后他们都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只剩我一个人。我哭着哭着,脸上却忽然很是疼痛,奋力睁开眼一看,是陈静在打我的脸。我的脑子似乎停止了转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看到大家都在盯着地上的我。

“陈今蔚,你怎么了,吃饭也没吃多少,就昏倒在这里了,不舒服吗?”何凯教授关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我刚才……”我想到自己是为了偷偷方便,所以不好意思明说。

“可是,那里怎么有一堆人类的……”陈静指着不远处,停顿了话语。

我很是尴尬,十分的不好意思,而且屁股上还沾有那东西呢。大家都围在四周,害我有话也不好明说,只好编了个笨拙的借口,说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醒来就在这里了。北京来的原羽在一旁帮腔,说我是不是得了梦游症,我正愁没有借口,于是赶紧点头说是。可是别的人说我离开的时候是醒着的,怎么就忽然倒在了这个地方。信宏看我的样子知道我是有苦不能说,于是就劝大家回去休息,他一个人留下来善后。何凯教授还算通情达理,她似乎看出了端倪,于是就把大家带回了帐篷里。

陈静本也想离开,可是她走了几步又返了回来。这两个人看着我,问:“到底怎么回事,我知道你是偷跑出来方便,可是怎么昏倒了,而且满口喊着凤凰?”

我刚才昏迷了,不知道自己在喊话,好在其他人不会相信有凤凰的事情。我喘着气,说:“我刚才真看见了,一团火焰,还会飞来飞去的,火里有一只鸟,说不定真是凤凰!”

“你看到了它?”陈静有些慌张。

“嗯,真的,不骗你们,你们难道没有看到这边有很大的火团出现吗?”我睁大眼睛,以表明自己没有撒谎。

“你怎么这么笨,凤凰是绝对不能看的!”陈静气得打了一下我的肩膀。

“没事,我真的没事,我也没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你们看,好好的。”我庆幸道。

“那你怎么晕了,怎么解释?”陈静还在责怪我。

“大概是靠太近了,很热的,你刚才不在,你不知道。”我有些得意道。

“希望和你说的一样,真的没什么事情。”陈静虽然很凶,但是还是很关心我这个哥哥。

“这里果然又有那些灰烬和脚印,过来看。”信宏在一旁叫道,手里拿的手电筒正对着草地上。

那里的确有很多灰烬,只是现在没什么仪器,不能检测灰烬的成分,再说我们也不是吃那碗饭的,有了仪器也不知道怎么检测。脚印倒是有很多,大得如足球一般,而且还热乎乎的。我们三个人停在灰烬旁很久都没出声,也许大家都很难相信所看的事实。我也很难相信,一只这么大的鸟,就好像直升机一样大,而且浑身是火,这有可能吗?

凤凰有不死鸟、火鸟的别称,很多地方都说过凤凰经过火焰的焚烧,会再次重生,而且会进化得更为精壮。如今看来,各地的传说并非全是虚构,还真有身披火焰的鸟,也许真是凤凰。可是,红崖族和那曲县一带的居民八辈子打不着,怎么会有一样的传说,一样的事迹,莫非凤凰真的不能看。我摸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它们还安好地生在脸上,我这才安心了。我现在积极向上,并不厌烦生活,看来传说里的诅咒并不适合我。

整整一个晚上我又没能睡着,虽然一直安慰自己,可是眼睛却渐渐地发红,而且隐隐作痛。我担心陈静骂人,所以一直没敢出声,也没敢告诉信宏,因为他现在有什么事情都会告诉陈静。我这才暗暗懊悔,凤凰真的不能看,这个诅咒没有当场生效,可是几分钟的功夫就开始见效果了。第二天早上,我起床后眼睛红得厉害,但是看得清楚,没有模糊的症状。我本来担心信宏看到我眼睛红肿会问怎么回事,可是他却好像没看见一样。倒是原羽,他看到我的样子,关心地问是怎么了,是不是发炎了,我只是推脱说睡不够,随便敷衍了一下。

我们吃过早饭后,何凯教授就召集大家,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大家又上路了。离开了那曲县城,我们就前往羌塘高原南大门——班戈县。车队上路的时候,我不敢面对信宏他们,所以就找借口坐别的车子,不和他们同一辆车子。陈静抱怨了几声,说一大早就没正脸看他们,还问信宏我怎么了,好在信宏说不知道。原羽比较好说话,于是我叫信宏和陈静坐一辆车子,我就坐原羽那辆,谁知道上了车才发现林月也在。我当即又后悔又开心,林月看到我上车,马上就问:“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看到了不干净的东西?”

“你想象力真丰富。”我不敢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出来,所以一直否认。

“别以为我不知道,”林月压低了声音,说,“别告诉我,你已经正眼看过那个东西了。”

“什么东西?”我继续装傻。

“你就装吧,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林月有些生气地转过头,然后对着车窗自言自语,“奇怪了,它怎么会跑出来呢?”

我看到林月不理会自己,心里有些失望,不过我也不知道说些什么,不理会也好,省得又尴尬。越野车沿着青藏公路北行40公里后,就从西面拐入了黑阿公路。这是一条横惯羌塘高原南部,连接拉萨与西藏西部阿里地区首府狮泉河的最近通道。虽然说是公路,其实只是一条由来往车辆压成的简便土路而已,路上也很难看到车辆。我无聊地望着外面单调的风景,眼睛忽然一晃,那一瞬间我看到的景象很是特别,不过却很难回忆刚才的景象。我心里很是慌张,难道真的不能直看凤凰,我的眼睛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难道两地一样的传说真有其事,我真的中了诅咒,过了不久就会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