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洞里的石柱在火光里好像要融化一般,它们都是黑色的质地,不晓得本是黑色,还是人为地涂上了黑色的染料。当然,这些柱子不可能吓得了我们这些大男人,可怕的是柱子的旁边,竟躺着一具具尸骸。

这些尸骸照理说我们考古的见得多了,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可是怪就怪在这些尸骸竟然还是新鲜的。它们已经全身腐烂,身上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脸面也无法看清楚。考古的最多见过干尸,哪里见过新鲜的尸体,我们谁都没有心理准备,所以都吓得跳了起来。

“信宏,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死人?”我疑惑地问道。

“不知道,你看,这些尸体有些古怪。”信宏蹲了下来,他很快就适应了这个气氛,反倒想看个仔细。

我哪有心情看这些恶心的尸体,不过信宏说奇怪的时候,我的确也发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这里那么多具尸骸,而且都是处于腐烂的状态。既然如此,为什么空气里没有一丝臭味?

“这个我倒没想着,”信宏听了我的猜疑,笑了一下,说,“我想说的是,这些尸骸尽管腐烂得厉害,但是有一个不合常理的地方,你发现没有?”

“不是没臭味?”我答道。

“除了这个,你就没想出别的?”

“还能是什么,你知道什么就快说吧。”我焦急地说道。

“你看,这些尸骸虽然肉体烂得不成样子,但是身上却没有衣物。就算尸骸腐烂得只剩下骨头,衣服肯定还会留下一点儿蛛丝马迹的。”信宏说完以后就站了起来。

我听他这么一说,这些尸骸的身上的确没有一件衣物,莫非他们死的时候就没穿衣服?先别说沙依林千百年未有人进来,就算经常有人进来,如果有裸体的人进来,那肯定早就传得沸沸扬扬了。如果他们是穿着衣服进来的,那为什么死前又要把衣服脱个精光?难道是行淫秽之事时,突遇危险,衣服还没来得及穿就死了?可是,谁会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做那种事情,我实在想不出来。

我们本不愿意多看一眼这些奇怪的尸骸,但既然这些人死在这里,肯定有一些看不见的危险潜伏着。信宏又看了几具尸骸,情况都差不多,它们腐烂的程度都一样,看来是同个时间死亡的。

因为光线的原因,我一个不留神,竟然踩中了一个腐尸。我的妈呀,这个感觉可够恶心的,虽说没臭味,但那些腐肉触到皮肤的时候,浑身都像是被电到一样。我吓得把脚拉出来,于是就把鞋子往柱子上蹭,想把那些腐肉给刮掉。可就在这个时候,我却发现这些腐肉好像和林子里黑色的污泥很相似,难道……难道林子里的污泥就是这些死人化成的!?

我赶忙摇了摇头,这是自己吓自己,虽然林子里的污泥多得离谱,叶子不可能化得出这么多,但如果是死人化成的污泥,那新闻上早就不停地播张三李四失踪了,天南地北又丢了谁了。再说了,这些人怎么会都跑到这里来,莫非是女鬼引来的?那个女人虽然凶悍,但肯定是人,我刚才碰到她的时候,她的身体还是暖的。

就在我思考的时候,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他奶奶的,难道我想了一会儿,就真的钻出了一个索命恶鬼了吗?

我警觉地回头一瞧,来人还真是一个鬼,不过不是阴鬼,而是一个美国鬼子——鲍尔。刚才他没跟上来,我以为那女人早把他给干掉了,没想到还有命追到这里来。他的身后还有那三只大狗,它们一见到我就扑了上来,不停地舔我。我心想这些大狗肯定不是吃素的,指不定刚才吃了多少腐尸,现在来舔我,岂不是要我命。

“嘿,找到你们了。”鲍尔笑嘻嘻地叫道,好像一点儿也不害怕。

“那女的呢?”信宏问道。

“她不见了。”鲍尔一脸无辜的样子。

“先别管那女的,不见了正好。”我说罢就眯着眼睛,又看四周的石柱看了一次。

这些石柱并不多,就只有那么几根,可是我们在这里转了半天都没转出去。这里好像是一个古代的阵法,我在博物馆工作的时候,曾经见过一副类似这些石柱的图纸。

“你觉得这会不会是传说里的八阵?”我问信宏。

“嗯,我也猜到了,不过是八阵里的哪一阵,我就不晓得了。”信宏倒挺老实。

据史籍上记载,八阵是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他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几堆破石头就能让一个军人迷失方向,可见威力惊人。此阵是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千,可挡十万精兵。三国以后,精通此阵的人已经差不多没有了。

根据史书上记载,八阵图遗迹有三处:《水经·沔水注》及《汉中府志》说在陕西沔县(今勉县)东南诸葛亮墓东;《寰宇记》说在四川夔州(今奉节县)南江边,《明一统志》说在四川新都县北三十里的牟弥镇。

我记得《史记》上有记载,风后为轩辕黄帝的一员将帅。密县云岩官遗存的唐朝军事家、常州刺史独孤及的《云岩官风后八阵图》碑,详细记载了黄帝和风后研创《八阵图》的事迹。此图的发现,把我国八阵兵法的历史向前推进了两千五百年。

信宏听了我的讲述,好像想起了什么,他说:“不久前,馆里曾有消息说在河南省密县发现一套我国最早的《八阵兵法图》。这幅图共分九幅,一幅为八阵正图,其它八幅为八个阵式。”

“天晓得这里是哪一阵,既然进来了,要出去就难了。”我说道。

我们三人背靠背地站着,那三只大狗忽然又叫了起来,它们朝着不同的方向吼叫,我们一时间不知道哪里出现了危险,手无足措。

刚开始掉进来,我以为气流通畅,可是走到这里,却觉得气流好像已经静止了,兴许出口真的只有一个。也许那个女的还在出口等着,想给我们来个守株待兔。不过,这里有这么多尸骸,肯定还有别的出路。这么多人跑进来,难道这里真的有宝贝?我想到这里,心痒痒的,这几年穷疯了,无时无刻不想着发财。

关于古代阵法,我们学考古的多少懂一点儿,可是八阵的几个阵法要怎么破,历史上却只有传闻,没有方法。不过,在民间有一个传说,说是可以用来破一些类似迷魂阵的阵法。其实,我也不大确定这方法有没有用,事到如今,只有试一试了。我通晓一些风水之术,根据八阵的阵法,很快找了代表死门的那根石柱。

我对信宏说:“信宏,快把这根石柱砸断!”

“砸断它?”信宏有些不理解。

我点了点头,没说话。信宏知道我叫他这样做是有原因的,所以也没多问,他和鲍尔搬起了一块大石头,抛向那根石柱。轰隆一声,黑色的石柱断了。黑暗中,我们只能隐约看见一些轮廓,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事情。每一个人的心都跳得疯狂,甚至心跳声都能听到。我们三人一直往前走,这时候,我感觉背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移动,发出怪怪的声响。我从小听力敏锐,这声音只有我一个人听见,其他人却没有反应。我回头看了一眼,但是却没发现什么异常,或者是发现不了,因为实在太黑了。

我们朝前走了不久之后,就变得一片辽阔了,我们走出来了这方法果然凑效,看来民间传说多少有些真实的成分,要不怎么流传千百年呢,这可是经过了时间的洗礼的真知。

可就在此时,我们身后的声音逐渐变得粗犷起来,他们也终于发觉了。

“轰隆——!”地动山摇,震耳欲聋。

我们睁眼望去,没想到这次看得异常清楚,也许是因为八阵被破,迷惑视线的功效已经散去了。其实,这个八阵并不大,只有两个卧室的大小。当我们看清楚身后的情景时,鲍尔瞠目结舌地说了一句英文:“OH……MY……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