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伯特寻遍了竹林也没发现他老祖宗的骸骨,所以他觉得很可能在湖中的小岛上,于是他表明自己也想上去瞧个究竟。我们一行人满怀希望地从凸起的石头上走向小岛,这凸石不宽,如走钢丝一般。有几次我几乎掉入湖中,幸亏有惊无险。这要是岛上有什么害人之物,那逃出小岛之时,岂不是会慌不择路,掉进湖里,连个尸骨都不剩?

还没想完,我们就踏上了小岛。这岛浑然天成,竟无半点人工雕琢的痕迹。金字塔全是金属所造,但却不是黄金,摸起来极为冰冷。这塔完全密封,只有一扇小门隐约出现在金壁上。这金字塔比泥鳅还滑,又没什么固定物,那门的缝隙小到纸都塞不进,我们都发愁怎么打开它。

忽然,许少德在一旁喊道:“万藏哥,你快过来看,这里有桌棋!”

我听了奇怪,这个鬼地方,怎么会有棋呢?大家跑过去一看,发现真有一石桌,上面摆了一盘围棋。我略通棋道,一看便知白子已是定输之势,绝无回天之力。哪知道,满是灰尘的石桌上竟有一排不清楚的古文。定睛一看,上面的意思是说,只要破解此棋局,让白子胜了黑子,金字塔自动开启。

大家看了这一段刻字,当下就泄了气。我虽略通围棋,但也只是和初学者玩玩,这等难死人的棋局,就是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如何破解。我问了众人,竟无人通晓破解之法,许少德满肚子坏水,对围棋更是狗屁不通。

“别小瞧我啊,你们知道这是啥吗,叫得出这棋局的名字吗?只知道是围棋吧,让你们长长见识,这叫月蚀局!”许少德满脸骄傲地说道,唾沫也掉了一点儿在灰色的石桌上。

我料想许少德只知吃喝,不晓围棋,所以就让他安静。众人对许少德的印象早已成形,也和我一样,觉得他是满口胡说。怎知,许少德发现没收到赞扬的效果,于是急忙解释月蚀局为何物。

许少德解释的时候挺流利的,他说这月蚀局是当年鉴真东渡日本,碰上了一个日本僧侣。这个僧侣的名字已经不可考证,这个僧侣对从东土而来的鉴真十分喜欢,于是秉烛夜谈。那天晚上,恰巧出现了月食。他们下了一局围棋,到了天亮仍难分胜负。鉴真看僧侣逐渐入魔,心上只牵挂胜负,于是鉴真就故意让自己的白子走向灭亡,以免该僧侣继续执着胜负。尽管如此,鉴真仍巧妙地为白子留下了一个回天之道,但他却承认自己输了。

鉴真离开以后,僧侣为了炫耀自己赢了东土高僧,于是四处炫耀。没成想,日本也有棋道高手,恰巧那个高手看到了僧侣炫耀自己赢了的棋局。高手微微一笑,指出了其中的玄机,僧侣当即一惊,闭门不出。一连好几年,这名僧侣都在钻研白子如何力挽狂澜,但却毫无进展。终于,僧侣撇下面子,去寻那名棋中高手,期望找到答案。哪知道,他找到高手住处时,那人却刚好驾鹤西归。高手在弥留时,留下了一番话,说如果僧侣来寻他,便告诉他,执着不是好事,该舍则舍。

僧侣却不明白其中含义,郁郁而终,临行前他将此棋局送回给鉴真,并希望他能把破解了的终局烧给九泉之下的他。当时,也就是公元758年,作为鉴真最主要支持者的孝谦天皇在宫廷斗争中失势,被迫传位给淳仁天皇。相应的,鉴真也遭受到排挤。那一年,淳仁天皇下旨,以“政事烦躁,不敢劳老”为名,解除了鉴真“大僧都”一职,并将在宫廷斗争中败死的原皇太子道祖王的官邸赐给鉴真。次年,鉴真弟子在该官邸草成一寺,淳仁赐名“唐招提寺”,鉴真从东大寺迁居至此。

这个耗尽无名僧侣的棋局送到了唐招提寺,鉴真感于僧侣的执着,遂将棋局破解,并在当晚焚化了那盘棋局。恰巧的是,那天晚上,又出现了一次月食。鉴真的弟子看到那棋局甚是精妙,于是暗自临摹了下来,鉴真逝世以后,棋局这才重新面世。但是事到如今,这棋局仍无人能解,当年鉴真如何破解,他的弟子曾有记录,但是那份记录遗失在战乱中,无人知道下落。

因为这下棋和破棋都在月食之夜,所以这棋局被日本称为“月蚀局”,但如今也只有几名深谙围棋的人才知道这个千世谜局。“月蚀局”也因为是鉴真所下,故一直藏于唐招提寺,是该寺的阵寺之宝,常人不可得见。

我们听许少德夸夸其谈,惊得嘴都忘记合上,没想到比我还粗大条的他,居然知道这个故事!我觉得奇怪,便盘问他为何得知月蚀局的来龙去脉。他傻笑了一下,原来他的祖母是一个日本人,正好是唐招提寺主持的一个俗家弟子的女儿。因为二战的关系,留在了中国,并结识了他的祖父。我从没听说许少德的祖上有一个日本姥姥,现在听到他这么说,心里颇为惊讶。这些故事都是他姥姥告诉他爷爷,他爷爷告诉他爸爸,他爸爸又告诉他的。

许少德解释得有些吃力,我听得有些头晕,但总算晓其精要。范里对围棋非常精通,还在读大学的时候,他就常常和高手下棋,并常常胜过那些人。那些人让他参加比赛,可是他却不愿意,对名利淡薄得很。如今他皱眉观局,却不知如何让白子转势。艾伯特不是一个中国通,更加不明白这棋局说的是什么。

我想,这白子定无回天之力,难道这真是月蚀局。怎奈鉴真已仙逝多年,要不就可以请他老人家一解我们心中的疑惑。不过我转念一想,夜郎人早出唐朝近一千年,这棋局肯定也早出千年,又怎么可能是月蚀局。不过,这棋局和许少德说的月蚀局特点一样,这样称呼也不为过。

“喂,你知道怎么解吗?”我看范里眉头一直紧锁,于是转问小光。

本以为她也是一个万事通,还能与兽言语,谁知道她摇了摇头,说自己尚不明朗此局玄机。我烦恼地又望向石桌,棋上的灰尘已经厚得不能再厚,白子都快变灰子了,想必这棋局千年未有人破解。我对棋局的精妙倒不怎么赞叹,反到是桌上的那行字,说只有破解月蚀局才能开启金字塔,这机关如果是真的,当是天下第一机关。我们学建筑的都梦想自己也能造出此物,但却不明其中道理。

金字塔完全密封,外围无法开启,看来真的只有从内部的机关将其打开。可是,我们几个半吊子和棋中高手都无法破解月蚀局,这金字塔怕是永远打不开了,除非拿原子弹来炸开它。范里似乎入了魔道,他一直盯着棋局,但却无法松眉。他说,这白子定是大败,又怎能扭转输赢,他真的想不明白。

“你不是说你姥姥是日本人吗,她有没有说月蚀局怎么解?”我拍了拍许少德的肩膀问道。

“什么姥姥不姥姥的,从你嘴里说的话,怎么那么像骂人的脏话?我姥姥早就去世了,她只说有这个局,又没说怎么解!”许少德不服气地答道。

“那就难办了,我虽然也常下围棋,但这局真的无法扭转,白子不可能赢的。”小光也肯定道。

艾伯特看我们都计较在一盘围棋上,自觉无趣,所以就在小岛上转悠,寻找他祖父的遗骸。我们全部心思都扔在了月蚀局上,哪有心思搭理他,所以就让他一边儿凉快。我曾听说,有个写书的人,设计了一种珍珑棋局,如自杀自己的几子,就能回天,通杀黑子。于是,我把此事向众人说明,哪知范里和小光却说,没有这回事,这月蚀局和那写书的不同,自杀自己的白子,就如雪上加霜,根本无用。小光还嫌我罗嗦,她说这样的想法她早想过了,哪还用我提醒。

我对棋道不精,没有多大的耐心,现在又累得慌,再站几下我就得瘫痪了,于是就招呼许少德和我坐在地上,等这两名棋中圣手破解了,我们再取渔翁之利。我和许少德闲聊东西南北,展望未来,想着以后会不会时代倒退,一人可以娶完天下美女,口水都流了一地。艾伯特在小岛转悠完了,却没有发现一具遗骸,看来千百年来,我们是第一个踏上小岛的人。想来也是如此,这里有双头犀和那群神秘的村民守护,又怎么可能有人进得来。

我们望着湖外的竹林,渐渐发起呆来,因为也没什么话可说了,都困得不想张嘴。看着看着,我忽然发现湖水竟然慢慢涨了起来,我们踩着过来的石道,已经只剩十公分在湖面上了。要是湖水漫过石道,我们拿什么过湖,这可是电湖,掉进去连骨头都没有。我一急,马上让范里他们想想办法。性命最重要,要是实在破不了此局,就别在瞎想了。什么局不局的,要是自己的魂魄被掬到阎罗殿,那局破了也是枉然。

刚才,聊天的时候,我们又没碰什么东西,湖水怎么会涨起来呢?看石道处,并无水痕,想来这是千白年来第一次涨湖。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刚想着万一石道没了,怎么过湖,哪知道湖水就涨了起来。

我这一急,催得他们更加无心破月蚀局,难道天意使然,我们不可能寻到古夜郎的宝藏与秘密了吗?哪知道这一急,一个事情提醒了我,这月蚀局要破解的话,其实非常的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