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少德的这一喊,让我不禁焦急起来。一是他这一叫肯定遇到了危险,二是他这一叫肯定会暴露自己的存在,那几个外国人肯定会发现他们。我们顾不上琢磨石函是不是要找的东西,只好先到系着绳索的地方,看看情况。
我伸头一看,底下真的有几个穿着日本军服的人,他们正朝范里他们围过来。可是,上下毕竟有些距离,无处不在的雾气又是一个大阻碍,我始终看不清楚那几个日本人的模样。
“快上来啊!”我大叫道。
“不要,我不上!”许少德耍起了性子。
范里和许少德在下面似乎遇到了状况,他们动弹不得,一直在原地打转。我急于看清楚情况,头伸得老长,差一点儿就掉了下去。这个时候,那几个外国人冲了出来,他们蓬头垢面,头发如马鬃一样,他们的邋遢程度和乞丐比起来,乞丐们都只能望尘莫及。他们手持枪械,不过他们看到我们,又喜又惊,搞不懂他们想些什么。他们穿的衣服都是上个已经破烂得认不出特征了,只看得出他们对我们手里的石函非常的惊讶。
“你们杀了格雷格!”其中的一个人指着地上的尸体,用英文污蔑我们。
这个贼喊捉贼的伎俩在我们眼里一看便明,那人肯定是杀害同伴的凶手,至少,是他砍下了同伴的手,然后把石函藏了起来。其他几个人倒不在意同伴的死,他们两眼放光,一心盯着我们的手里的石函。
四个人中,有一个人非常的高大威猛,似乎是领袖。他拿枪指着我们,也许担心我们听不懂英文,于是用稍微蹩脚的中文说:“把你们手里的石盒子交出来!”
我自打出娘胎到现在,还没受过这等威胁,何况现在还是一个军人。石函此时被徐前二拿着,那几个外国人看到徐前二的黑色眼球,也是吓了一跳,他们窃窃私语,不知道嘀咕着什么。领头的那人看我们无动于衷,便上了膛,他们没必要心慈手软,所以我们都不敢掉以轻心。
“给他们吧!”袁圆圆皱着眉头道。
“不行,哪有这种事情,有本事让他们来抢!”我不服气。
“他们就是在抢,你个笨蛋。”袁圆圆笑了起来,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敢笑。
话虽如此,我总不情愿,但又不得不如此,有命在才能把石函抢回来。没想到的是,这群该死的外国人居然没有一点儿耐性,我们刚想把石函交出去,那个领头人就朝我开了一枪。
我当下脑子迅速转动,想着这下死定了,就算打不死我,我现在站在洞口的边上,掉下去也是粉身碎骨。虽然是装上了消音器,但是子弹的威力没有减弱,再加上距离如此近,哪怕是超级近视的人都能一枪命中。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大概是杀鸡敬猴,想杀掉我,以次威胁徐前二。
我被射中腹部以后,由于巨大的冲击力,身子往后一倾斜,整个人就从地上的洞口掉了下去。父亲从小就教育我,遇到危险一定要冷静,静到心如止水。我落下的那一瞬间,心里静得世界都停止了转动一般,绳索就在身边,我甩出手臂,一下子就抓住了绳索。这一刻,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因为这一抓,要克服地心引力,就必须如此。
我的手臂被这么一拉扯,感觉就如五马分尸一般,虽然并没有经历过五马分尸的厄运。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死,只是觉得腹部一阵火辣的疼痛,和中枪后那种钻心又冰冷的疼痛完全不一样。
仔细想了一秒种,我这才想起来,折起来的弓弩正好被我放在了腹部的位置,当时贪图方便,所以就往身后放。这个传家宝真是厉害,没想到子弹都打不穿,不过刚才子弹的冲击力很强,弓弩还是压得我很疼。
我刚想仰起头大喊,我没事情,没想到上面却落下了六个人影。在心里数了一下,我诧异地想,怎么所有人都掉了下来,就这么一刹那,上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里就只有一根绳子垂着,六个人掉下来,他们离绳子又远,不可能够得着,难道真要一起死?可是,他们才落下几米,就停了下来,我定睛一看,他们的身子都有一根白色的线条捆着。这些白线神出鬼没,刚才有一个外国人忽然消失,想必就是它们搞的鬼。
在前面我曾提到,广西人杜昌丁和松风写的《藏行纪程》一书中,他们写到梅里雪山时曾有一句话:“水不可饮,饮着喘急,甚至伤生。有白蟒能行云雾,降雨雪,触之即病。”
我再次看到这些白线的时候,就马上又联想到了书中的那句话,随即替他们担心,希望别是害人的东西就好。白线捆着他们,并不松开,反而越捆越紧,六个人的脸瞬间都发紫了。我晃在绳子上,不知道该上去还是下去。范里在底下也不好受,他和许少德一直在原地挣扎着,几个日本鬼子已经越靠越近,我抬头的时候,忽然发现白线中夹杂着一支金色的东西。
那不就是我的金箭吗?!这些白线到底是什么来历?!
金箭被几根白线勒得紧紧的,真没想到这些东西也如此贪婪,居然偷我的东西。袁圆圆和徐前二挣扎了好一会儿,然后就使劲地用双手抓住白线,然后吃力地顺着白线爬了上去。他们能自己解决困难我就松了口气,其他几个外国人心怀不轨,我赌气地不去理会他们,唰地一下就滑到地上。
我一到地上,这才发现他们的双脚都被许多青紫色的干手抓着,和之前拉我的一样。我担心地板又会垮塌,于是又赶紧把绳子抓紧。本来过去拉住许少德,可是,我还没来得及做出这个动作,脚下的冰层就钻出了几只干手,一把抓得我骨头都要粉碎了,难怪范里他们无法动弹。
“小心!”我看到一个日本鬼子已经走到了范里身后,于是大叫道。
那个日本鬼子戴着长长的军帽,脸差不多都被盖住了,黑黑的看不清楚。日本鬼子如僵尸一般迅速地甩动了一下双臂,结果把旁边的冰灯都撞碎了一大片。当日本鬼子把双臂抽回的时候,他又走近了一步,而此时他的双臂已经到了能够着我的范围。范里矫健地避开后,我成了被攻击的对象,逼于无奈,我赶紧往后一翻,想避开攻击。可是,我的脚却被抓得牢靠,最后我的姿势成了一个门的形状。好在我的身子骨还没硬化到一折就断的程度,吃力地又站起来的时候,我借着冰灯的光线,终于看清楚了那个日本鬼子的脸。
这哪是日本人啊,分明就是日本鬼,真正的日本“鬼”!
这个日本人的衣服里只有骷髅,但是空心的骷髅里却不停地滚动着许多白色的线条,和捆着袁圆圆他们的一样,只不过比较细。既然成了骷髅,就不应该还能走动,这不是鬼还能是什么?
“有没有带刀?”范里问得不紧不慢,显然没当回事。
“有是有,在我的包里。”我犹豫道。
“快给我!”范里伸手道。
“可是……”我不大情愿,因为包里有一只血蜂,是我好不容易弄到的,万一跑了,或者攻击我,那可怎么办。
“轰隆——!”
一声闷雷般的声音惊醒了周围的雾气,雾气翻腾着,瞬间我又感觉到了一股热流,但是一下子又没了。刚才有一个人掉了下来,我们赶忙抬头,发现掉下来的不是同伴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这样不大仁义,但是却是当时的真实感受。上面还有几个人悬在空中,他们被那些白色的线条折腾得无可奈何,动也动不了。袁圆圆和徐前二已经爬了上去,现在看不到他们在干嘛。
“快给老范吧,时间不多了!”许少德慌忙地想拔起腿,但是无济于事。
那个外国人掉下来以后,冰层裂出了很长的一条缝,学过建筑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再施加一点外力,那么冰层就会全部破碎。碍于事情的紧急,我只得小心地把背包从肩上取了下来,可是这个时候又有几个日本鬼子缓慢地走了过来,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立马就往我们的身上撞。我一个不小心被撞得骨架都快散了,刚拆下的背包也甩出老远的距离。由于我们的双脚被抓得牢靠,所以只是翻倒在地,不过双脚却有如折断一样。
“你们没带刀吗?”我纳闷地问道。
“带来的东西都被偷了,”许少德胆子不大,已经两眼冒泪,“我们在山下救了一个姓刘的老头,哪知道他会把我们的东西给卷走。”
“啊?”我哭笑不得。
背包被甩得太远,我就是长臂猿猴也不可能够得着,无奈之下只好从腹部抽出折叠的弓弩,咬紧牙齿就往干手上一砸。干手力量大,但是质量差,我这么一砸它就完全粉碎了。许少德看德目瞪口呆,范里则还是那副不惊不怪的模样,有时候真想揍他一顿。
我行动自由后,当下就想着把背包捡回来,弄得许少德大喊大叫,骂我是自私分子,敢情他以为我要自己逃跑。我转过身,却发现身后已经奔来了一个日本鬼子,恼怒的我握着弓弩就往他的脑袋一挥。这一挥,那日本鬼子就翻滚在地,看起来威力不怎么样。
不过,他倒在地上以后,骷髅里的白色线条也跟着涌了出来。白色线条多得不计其数,它们在地上蠕动着,异常的恶心,但是比起捆着袁圆圆他们的白色线条,这些却小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