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经还是原来的那本,这绝对不会有错,但打开了一看,里面的字竟然都跑掉了。我以前发现残经不寻常时,早就做过各种测试,武侠小说里的用水泡、用火烘、甚至用紫光灯照了一遍,屁都没有一个。

就愣了那么几秒,前面的人已经走出很远了,只在黄沙上留下凌乱的脚印。我抹了把汗,大步向前追上木清香,跟她说残经的字不见了。还以为木清香会觉得稀奇,谁知道她处变不惊,对我说字不见就不见了,你不是已经熟记于心了吗。

倒是小堂妹觉得新鲜,她以前听过这书的传说,因此总以为残经里有什么宝藏,但如果真的有,我拿了这么多年也早该发现了。弄了大半天,谁也说不清楚残经的字怎么没了,最好的猜测都是被调包了。然而,调包是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除了我的内裤,就只有残经跟我寸步不离。

安叔不懂我们在说什么,看见空白残经,就说能不能借他用一用。我迷糊地问借一本无字天书干嘛,难道你看得懂这种密文。哪里知道安叔说他肚子疼,想用残经当卫生纸擦屁股。闹趣了一会儿,陈叔就催我们快点,别老磨蹭。太阳晒得人快脱水了,赵帅一个劲地喊热,恨不得用猎枪把太阳打下来。

黄沙大漠,空旷荒芜,万里在目。每走一步,我就妄想能看到月泉古城,但每走一步都毫无悬念地失望了。一行人中,除了木清香,个个都喊不舒服了。不过赵帅只是喊热,我们其他人全都就头晕、胸闷。东西都是一起吃的,食物里绝不可能有毒,要不木清香和赵帅也会觉得难受了。

安叔奇道:“怪了,我到沙漠了好几次了,从没有这样的反应,难道真的是水土不服?”

我也纳闷:“不像吧,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也不像是中暑。”

陈叔按着太阳穴,气道:“还不是你们这群家伙太闹了。”

话匣子打开后,牵着骆驼的安叔就停了下来,继续说:“哎,我还以为只有我不舒服,如果这么多人不舒服,事情就有点严重了。”

安叔脸色难看,下面要说的话,不是什么集体食物中毒,而是一个在沙漠里流传的故事。故事传得久了,版本也有好几个,但无非都是说走进沙漠以后,如果你忽然觉得不舒服,那就不要再往前面走了,因为前面很可能有危险。这和鬼打墙是一样的,在一些地区里,鬼打墙并不可怕,而是要救你的小命。因为你开车要过去时,前面很可能有人要打劫,或者前面是山崖了,总之你继续开就会出事。

以前,沙漠里就有人遇到过类似的情况,他们都会折回,或者更改行走路线。胡安说得绘声绘色,依他的性子,不会如我那样添油加醋。如果事情真是如此,那很可能就是月泉古城一定没被发现的原因。要是现在改方向,恐怕会与月泉古城擦身而过了。胡安说完后硬想改路线,我们都不同意,估计大家都心知肚明,古城很快就会被找到了。

我们争得不可开交,几乎都站着不走了,骆驼乐悠悠地站着,高兴地看戏。南宫雄神志不清,根本没听到争吵,依旧往前走。此人一直落在最后面,趁着我们争论的间隙,他就走到了队伍的前面。要不是南宫雄走到我们前面,我差点忘记这人的存在了,他可怜的女朋友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这时,安叔又上火了,一急他就发脾气,牵着骆驼往前走,放话说要是出了事情可别怪他。我们集体禁声,看着安叔气炸地往前走,就连陈叶鹏都愣住了。可骆驼却吓疯了一样,硬是挣脱了安叔手上的缰绳,不肯再往前一步,还试图往后逃。

这情况我们刚入沙漠不久时,也发生过一次,那时我们在沙漠里捡到一个茶叶罐子,不知道为什么,骆驼也很害怕。我们狐疑地看着空旷的沙漠,除了黄沙,别的什么都没看到。

安叔见了就抓住这事大放阕词,说骆驼比人敏感,是沙漠里最有灵气的生物,它肯定感觉到危险了,所以不肯再往前走。骆驼有的灵性不假,但我不相信它能闻出远处的危险,况且没听说月泉古城里有什么危险。如果真有危险,如今过了两千年,就算是石头都已经风化为尘土了。

骆驼的发狂比上一次要严重得多,排除骆驼得了癫痫以外,它可能真的感觉到了人类察觉不到的危险。见此情景,我心一沉,胡安和陈叶鹏都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这俩人都是无辜的,万一进入古城出了什么事,我的良心过不去。既然胡安都不愿意往前走了,不如就让他陈叶鹏带着南宫雄先回去。

我此话一出,安叔死活不答应,他说东西怎么分啊,骆驼只有一只了。如果把骆驼留给我们,那他岂不是要背着行囊往回走,不如直接叫他抹脖子好了。说来说去,大家都是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不能分开走,否则两方都难有好结果。

赵帅看骆驼不听话,他就咬牙把骆驼往前拖,安叔心疼地大叫轻一点,别把骆驼的脖子给勒断了。说来奇怪,赵帅这么一拖,骆驼被迫往前走了五、六米,它竟然就不怕了,还主动继续往前走。我和安叔都看得一头雾水,到底是骆驼感觉到了危险,还是它在耍性子。

我们朝天边走,安叔还在发牢骚,好在他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空旷的沙漠看不出危险,我们逐渐放松了警惕,小堂妹和赵帅走在最前面,用望远镜随时关注古城的所在。秋天的沙漠里,每一粒沙子都是滚烫的,温度起码都70度以上,但到了晚上就会降到零下。温差太大,让我们喝水不断,恐怕不能支持太长时间了。因此,赵帅除了在找古城,还在看附近有没有水源。

我走在后面,不时回头看着最后面的南宫雄,他喝了很多的水,再这么喝下去,恐怕我们的水都要被他喝光了。我又不好意思说这个不懂事的勘探队员,只好让他继续喝。我对找水不抱希望,沙漠里浅处的水多是含有很多矿物的咸水,越喝越渴。虽然可以用蒸发的方法提取淡水,但终究不能真的解决燃眉之急。

据以前查到的线索,月泉古城原有九个泉眼,如今还有一个泉眼不断冒水。我觉得稀奇,不知是真是假,这消息是大伯父说的,谁也没亲眼见过。沙漠里是有地下水脉,但要挖很深才能挖到,不是一项简单的工程。

这个时候,小堂妹大叫一声,指着前面:“糟糕了,前面真的有危险!”

众人大惊,想逃已经来不及了,不知何时天边扬起了黑黄色的沙尘,一群沙狼正呼啸而来。小堂妹用望远镜看到,那群沙浪在追一只野骆驼,野骆驼离狼群尚有几百米,但很快就会死无全尸了。看着很远,但那只野骆驼很快就跑到了我们眼前,也许是它求生的本能被激发了,要不平时它肯定还没走出十米。

野骆驼比较高瘦,颈很像天鹅,与饲养的骆驼不一样。野骆驼已经很稀少了,我不忍它被蚕食,所以想过去救它。陈叔一见沙狼就红了双眼,子弹上膛后就猛开枪,不管子弹射程有没有那么远。我们现在跑也来不及,人若没了交通工具,根本跑不过狼群。

安叔牵的骆驼看见狼群后,吓得跑掉了,追都追不上。我们顾着对付狼群,谁都没空去追回骆驼,就连安叔都慌忙地抱起猎枪射击。猎枪不够分,我和木清香、南宫雄都没拿到枪,只能在旁边看着。狼群被枪声吓住了,它们没敢马上朝这边冲来,放过了野骆驼一命。

可安叔的骆驼跑开后就落单了,狼群集中地冲向它,刹那间,骆驼就血肉模糊了。等我们开枪冲过去时,骆驼已经死了,可怜的它还是没能逃出狼群的血口。安叔刚想悲痛地大喊,可他马上发现骆驼身上的驮袋都被咬破了,水壶、水袋也都漏了,只有几个金属壶子还完好无损。

在沙漠里没了水,就等于被判了死刑,安叔见了这状况,全然忘记骆驼的惨死了。狼群也没有马上离去,它们还在远处饲机反扑。沙漠里生物少,狼群估计很少看到这么多肉,它们哪里舍得撤退。

那只野骆驼已经受伤了,它的后腿被撕开了很大的口子,木清香很镇定地为野骆驼包扎,好像浪群与她无关。野骆驼看了我一眼,等木清香帮它包扎好了,它连声谢谢都没说就走了,当然骆驼本来就不会说话。可野骆驼仗着我们殿后,它大摇大摆地离去,这真有点气人。

狼群很多,我估摸数了数,至少有三十多只。难怪他们说沙漠狼灾严重啊,真不知这群狼怎么活下来的,平时都吃点什么。狼群与我们保持十多米,不肯离去,甚至慢慢地逼近,今天这一场硬仗是非打不可了小堂妹疯狂地开枪,陈叔本来也开得厉害,但他还是忍不住说省着点,因为子弹不多了。我看了觉得奇怪,也叫小堂妹别开枪了,这事太奇怪了,恐怕这群狼都不简单。

我问陈叔:“你的猎枪射程是多少,最远能打多少米?”

“这我不清楚,但要打百来米外的野兽都能办到,小路你问这话是什么意思?”陈叔疑惑道。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木清香,炎热的天气里竟然感觉到一丝阴冷。我刚才明明看见小堂妹和陈叔打中了狼群,且不止一次,但那些狼一点事都没有。常人若是被猎枪打中,不死也去半掉命,杀伤力很强的子弹为何伤不了这群凶狠的沙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