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谜底,只能寄托于黄厝本身,今晚等大家睡了后,木清香就去附近看看有没有黄厝遗址之类的东西。我被闷了几天,整个人都快发霉了,一听到有刺激的事情干,马上踊跃地报名。
木清香木清香将蓝图收好,然后说:“你现在就休息吧,这事先别对任何人说,知道了吗?”
“你放心好了。”我保证道,不过随即又担心地问,“我的针盒被人偷走了,现在还不知道是谁干的,万一这几天这个人用毒针害人怎么办?你也看见了,那晚我们差点被毒针射到了。我们拿着盾牌去挡,也不一定能挡得住。”
我以为木清香会因此愁眉不展,没想到她很轻松地说:“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如果真有人要拿毒针害你,你拿我去挡好了。”
“真的假的?”我狐疑道,“你比盾牌还厉害?”
木清香懒得搭理我,把事情说清楚以后,她就把我赶出了房间,叫我先回去养精蓄锐。我乖乖地回去睡觉,直到傍晚才醒过来,这时天都已经黑了。木清香比我醒得早,或者根本没睡,我到她房里时,她还在看那本《镜花缘》。晚饭时,我跟老严说不在黄厝里吃了,找了借口带着木清香出去吃了顿好的,然后打听黄厝的历史。
我上回在村里的小店里吃饭时,店主就告诉我黄厝原建于1905年,花了三年才建成,是一个旅菲华裔黄姓商人所建。但根据房契记载,黄厝是“光绪六年购买翻建”的,也就是说原来已经有屋子了,黄姓商人只是做了加工而已。这事听起来很普通,但现在一想,很可能是说以前的黄厝因故被毁,现在的黄厝是重建的,只不过重建的位置已经移动了十几米。再一问,黄德军也不是哑巴,村里人说他一直住那里,经常出来买东西,还与村民杀价,怎么可能是个哑巴。
店主对我们说风暴快来了,恐怕海崖边不安全,还是到其他地方避一避的好。我谢过店主,说黄厝很坚固,风暴无法摧毁,不需要担心。店主看我不听劝告,就不再罗嗦,自顾自地去做防灾准备了。
得到了村民的肯定,我和木清香吃完饭后,就马上回到了黄厝,准备夜探古厝遗址。我们打算在深夜动手,是担心现在大家未睡,会有人在暗处窥视。等大家都睡了,动起手来就无须顾忌。现在暗无天日,咸腥的风浪很大,一个海浪打过来,比跟一座小山似的,即便面对面说话,风浪声也能将人声淹没。
终于,经过了漫长的等待,我和木清香在凌晨1点时走出黄厝,向它的右边慢慢走去。海浪这时更大了,一个浪拍过来,水花都溅到了石崖上。风也越来越大,只要一张嘴,就真的会闪了舌头。
在走过去之前,我叫住木清香,让她先跟我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黄厝的围墙边,另一边则是主厅外的天井。我将手电打开,想要找寻一件东西,以证明心中的推断没错。果然,我在围墙的外面找到了几张黑瓦片,但它们都已经碎成了许多片。白天时,我们就发现主厅屋檐少了几张瓦片,其实它们就掉在这里。
屋檐的瓦片如果掉下来,肯定会砸到主厅外面,除非台风吹过来,否则掉下来的瓦片绝不可能飞到黄厝的外面,唯一的可能是有人丢出来的。我蹲下来看了看破碎的瓦片,它不仅是碎掉,上面还有鲜红的血迹。
木清香看我蹲着不动,对我说:“时间不多了,快去那边看看吧。”
我心中已解出了一个疑惑,听到木清香催我了,便不再拖延时间,跟她走往右边的海崖走。海崖几乎都是石质,要在这里建房子可不容易,但要毁掉却很容易。我们一直没在四处走动,全因为一望就是平地,所以没想到那么多。当我们走出十多米后,就发现地上有一些残砖烂瓦,虽然被侵蚀得支离破碎了,但仍能从渣滓里找出它们的本原。
海浪不断地拍打,水花越溅越多,崖面上不少地方都积了水。我们不时踩到水坑里,就在我们以步子测量遗址大小,走到一处黄泥地时,脚下的砖泥却忽然叭地一声,紧接着我和木清香冷不防地就掉了下去。
原来黄厝在挖地基时,就已经把海崖打穿了,这一处长期被海水侵蚀,变得软绵绵的,踩上去就如流沙一样散开了。不过就算散开了,也不会漏出一个坑来,这个坑就如小型天坑似的,坑底离地面起码有四、五米,要爬上去谈何容易。四壁全是又滑又湿的泥浆,一抓就脱落,根本不可能从坑底爬上去。
我仰头对着地面大喊救命,但风浪声太大,根本不可能有人听得到。木清香属于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她掉下来后不像我大喊大叫的,拿起手电后就叫我注意看看周围的环境,因为这个坑不寻常。
我把手电压低一看,发现这个泥石洞有很多挖凿的痕迹,洞壁的表面就如狗啃一样,凹凸不平。泥石洞的一面又有一个分岔洞道,有点像人工挖的,又有点像天然而成的。很可能原来的泥石洞没有那么大,是后来有人把它挖大的。看情况挖洞的人快挖到地面了,可惜没有成功,要不也不会被我们踩塌了毁掉的地基泥层。
坑里有几把铲子,我见了就啧啧地惊叹,要在地下挖洞,那得多大的毅力才能挖得出来。我记得蓝图上画了一个地下室,应该就是真正的黄厝里才有的,这里有个泥石洞,莫非就是蓝图记载的地下室?木清香对此不肯定,她说地下室不会这么简陋,应该和黄厝一起完工的。因为地下室这种东西会影响地面的建筑,一般会都先把地下室挖出来,很少有人反过来做的。
“那就怪了,你说有没有知道这个泥石洞?”我举起手电,往泥石洞的深处照,看到了一个转角。
“既然都来了,进去看看吧。”木清香提议。
我看了看泥石洞的四周,只有这一条路,除非我们能爬上地面,否则就没有别的选择了。我提起泥石洞里的一把铲子,想用来防身,谁知道泥石洞里有什么古怪。泥石洞有点潮湿,估计和它的位置有关,整个海崖都靠着海,难免有海水倒灌入崖底。
泥石洞没有分岔,当我们走到了转角,没想到就看见了两具白骨。这可出乎我的意料,本以为泥石洞里有无数的法国银币,现在看见的却都是一些晦气之物。白骨穿着衣服,都是晚清时期的那种长袍,在衣角还绣了一个“黄”字。
“他们是黄厝的人?”我惊疑。
“应该不会有错。”木清香说完就解开了尸骨身是的袍子。
我太紧张了,因此没有注意到礼仪,忘了阻止木清香脱死者的衣服。等我醒悟过来,两具白骨都遭了毒手,被人脱个精光。木清香蹲下仔细检查了白骨,它们完好无损,没有受到致命伤害,也就是说他们死前身体都是好哈殴打。而且骨头全是黄白色,也中毒而死。
“那他们怎么死的?”我紧张地问,难道人好端端的,忽然就死掉了。
“不知道,看不出死因。”木清香摇头道。
“那蓝图标注的地下室会不会就是这里,要不他们把房子建在这里时,不可能不知道地下有个泥石洞吧。”我问。
“地下室的位置不应该在这里,我们继续往前面看看吧。”木清香抓起手电,又往泥石洞深处走。
泥石洞有很多石头镶嵌着,所以有几处逼不得已挖出转角,有几处更是窄得要蜷缩着身子才能通过。越往里走,空气越闷,我担心继续走下去,呼吸会出现问题,于是就问木清香要不要折回。毕竟泥石洞就在这里,它又跑不掉,何况我看这个泥石洞藏不大结实,没准它很快就塌了。
木清香叫我别担心,泥石洞既然是泥和石混合而成,它就不会这么容易崩塌。我们之所以掉下来,完全是因为原来有房子建在上面,已经挖出了泥层地基,破坏了泥石洞的顶端。我听了木清香的保证,心理就踏实了许多,就算饿死也不能被活埋,那太痛苦了。
继续走了十多步,我们提着手电看向前方,俩人不约而同地停住了脚步。倒不是前面有豺狼虎豹,也没有悬崖深渊,而是前面竟然是死路一条,只有一堵泥石墙了。我惊讶地走过去,摸了摸泥石墙,这面墙几乎全是石头,只有一点泥巴。这面墙有被挖掘过的痕迹,但墙上全是石头,所以怎么挖都不可能挖穿。
“会不会有别的岔道,我们刚才没注意?”我疑问。
木清香摇头说不可能,一路走过来,明明只有一条路。既然此路不通,我们只好又往回走,可是走到坑底下,始终找不到另一条路。我们疑惑地在洞里穿梭,当走回尽头处的那面墙时,木清香就伸手去摸它,仿佛一摸就会出现门似的。
“别摸了,这种地方不可能有暗门的,分明是那两个先人挖出来的,他们都还没挖成功就死掉了。”我丧气道。
木清香转身对我说:“的确没有暗门,这个泥石洞也是他们挖出来的。我想我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难道是被鬼害死的?”我乱猜道。
“这里是死路,我们掉下来的泥坑他们也没来得及挖穿,既然上天下地都不成,那他们怎么进食呢?”木清香推测道,“无法补给,他们自然就会死,难怪尸骨完好,也没有中毒迹象,原来是活活饿死的。”
“呃……”我怔怔地站在原地,心里骂道,他妈的,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我刚才还想就算饿死也不能被活埋,没想到才发现那两个人是被饿死的。万一我们爬不出去了,别人又找不到我们,岂不是要步白骨的后尘。
想到这里,我就算是爬不上去,也得拼了命去试一试,老子才不要窝囊地饿死在泥石洞里。可就在这时,我忽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问题,如果泥石洞的尽头处是死路一条,无法打通,泥坑的顶端又没能挖穿,每一处都有暗门,那这两个先人是怎么出现的泥石洞里,难道是凭空冒出来的?
我疑惑地望着转角处的白骨,一阵阵阴冷迎面袭来,心里不停地问自己:那俩个人究竟遇到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