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营地在雪谷一处不显眼的地方,爬出来的时候,出口处好多白雪和冰石,一不小心就打滑了。我从黑暗中脱出来,眼睛立刻很痛,如针扎一般。虽然天色灰蒙蒙的,但风雪暂时停了,雪雾也消散了。我站在软绵绵的雪地上,好一会儿才重新打开眼睛,望着银色雪谷的出口。

库恩告诉我们,出口离营地不远,走半小时就能到达。天气好的话,远远地就能看到雪谷出口。胡亮凝望雪谷前方,像是在想些什么,我问是不是担心杨宁的病情,可他却说那天的红烟柱好像是从雪谷外升起的。张一城最后一个从石阶爬出来,听到胡亮的话,他马上就问什么是红烟柱。

我回头解释,我们坠机的第二天,在C-47残骸旁边看见雪山的后头有一柱红烟。现在一算,红烟柱可能就是从雪谷外的一座山边冒起来的。如果胡亮不提红烟柱的事情,我都快忘记了,现在只记挂杨宁的健康状况。张一城想起红烟柱后,他就让胡亮去问库恩,这九年来有没有见过,没想到库恩真的点头说见过!

“是什么冒出红烟?”我继续催胡亮问库恩。

库恩挠头答了一大段话,胡亮叹了口气转述:“库恩他也不知道,那个烟柱不是天天都有,通常很多天才出现一次。红烟的源头在雪谷外的一座雪山上,那座雪山离雪谷出口很远,要穿过一片冰川和森林才能到达。”

我失望道:“那别去管红烟柱,或者蓝烟柱了。如果花的时间太多,赶不回营地,那韩小强和杨宁就麻烦了。”

张一城玩弄手上的一把匕首,望着前面说:“那还等什么,出发吧,早去早回。”

一起出发时,我展开了杨宁带来的地图,如果方位没画错,C-54远程运输机应该在一座雪山旁边。那座雪山在地图上标着阿拉伯数字1,1号峰旁边画了个石头裸女,附近还有冰川及森林的图案。胡亮看了看地图,和我想的一样,冒红烟的雪山和停放C-54远程运输机的雪山是同一座。

我们一边往出口走,一边计划是找药,还是穿过冰川及森林,一探C-54飞机的情况。如果真有蒙面人,那飞机肯定快修好了,我们找个机会抢过来,那就万事大吉了。杨宁说过,那边有简易的飞机跑道,正适合起飞与降落。但如果真的抢到飞机了,那就要把杨宁和韩小强一起带过来,蒙面人可不会等人。

末了,我还问库恩,是否遇到过裸女石像。那东西太邪门了,要是再遇上,我可没信心逃跑。裸女石像动作时而缓慢,时而迅速,又不开口说话,真不知道它想干什么。雪山上肯定不止一尊裸女石像,如果几尊一起出现,那就不好对付了。可库恩却摇头说没见过,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石像不喜欢外国人。

我们商量了很久,最后决定先采草药,然后再做其他打算,不能把希望寄托在没把握的事情上。商量完了以后,我们已经走到了雪谷的出口,一派磅礴的壮丽雪景接着映入眼帘。

前面的冰川是壮丽的冰塔林。所谓冰塔林,那是高30多米,形如金字塔、城堡、火箭的冰石林群。有的冰塔因为温度的关系,已经消融了,留下了星罗棋布的冰湖,倒映着天空的湛蓝色,点缀了冰塔林。阳光偶尔从云层里穿透下来,冰塔林因而闪闪发亮,弹射出了很多道绚丽的七彩虹光。我不禁感叹,这里凝聚了天地间最强势的灵气,如果古代的皇帝看见了这里,肯定要把陵墓修在此处。

过了冰塔林,就是一片冷杉森林,但森林面积不大。冰塔林那边的海拔比较低,否则也不会有森林出现,要知道我们所在的雪谷都苔藓都没看见。张一城眺望远方,说要找雪山草药,恐怕得到森林里去看,冰塔林不可能有草药。不过,张一城没有完全否定,他说植物虽然很难在高原雪山生存,但有少数珍贵草药生长在险恶的地方,凡事无绝对。现在你们可能会觉得很好笑,我们竟把战友的性命做赌注,可那时已经毫无选择了。

库恩告诉我们,9年前他在雪谷口跳伞逃生,而戈沃罗夫应该是落到冰塔林后面的冷杉森林里。可这些年来,库恩连戈沃罗夫使用的降落伞都没找到,更别提戈沃罗夫的尸体里了。那时候,库恩还去找过掉出飞机的保险柜,却一样没有收获。我心想,会不会是那晚风雪太大,尸体和保险柜都被雪埋住了,所以没看见呢?

站在雪谷口上,库恩说了一股脑的德语,胡亮慢慢把话翻译给我们听。大概意思是库恩原本要放弃了,想要接受戈沃罗夫已死亡的事实。可是,库恩现在看到我们这几位幸存者,他有理由相信,戈沃罗夫还没死。我听完这话,看着兴奋的库恩,顿觉他必须做好心理准备,因为戈沃罗夫八成真的死了,不死也走出雪山了。

胡亮看我想说什么,便对我摇摇头,暗示我什么都别说,虽然库恩不大懂中文。张一城对这些猜测没兴趣,除了寻找草药,他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有没有野兽出没的方面上。打猎对我而言,实在没什么吸引力。因为打猎要用子弹,这些子弹要用在杀敌上,怎么能拿来当打猎用?张一城不听我劝,执意要找几头野兽过瘾,我见劝不动,索性由着他去。

我们到达雪谷出口后,先停了一小会儿,站在一处高地了望冰塔林这一带的情况。库恩背了个黄色帆布包,包已经多处脱线,跟长了头发似的。只见,库恩把包放下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望远镜。我像发现宝藏一样,这东西以前看着普通,现在却能派上大用场。库恩拿出望远镜后,朝远处的雪峰看了看,然后再把望远境递给我,还指了一个大致的方向。我迷惑地拿起望远镜,心想库恩叫我看什么,难道远处有仙女洗澡。

带着好奇,我拿望远镜看向尽头的雪山,可马上吃惊地问:“那是什么?”

库恩用德语讲了一堆话,我们根本听不懂,连胡亮都要求库恩讲满一点。张一城听我口气,觉得有惊人发现,然后把望远镜抢过去,看过后就愣住了。胡亮最后一个使用望远镜,当他看到远处的东西时,如我所料,也惊讶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