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6年10月6日,17点30分。医学院篮球场。
太阳收敛了它的热度,红彤彤中带着些许深黄,悄悄地挂在树梢上,仿佛一个释放了所有青春和激情的老人般,轻轻地停在那儿,默默不语地注视着地球上的生灵。
天空不再是湛蓝色的,而是灰白色。也许,原本是雪一样一尘不染的纯白色,因为空气被污染而显得有点灰蒙蒙的。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苏雅和苏舒两姐妹坐在篮球场上的台阶上,静静地欣赏落日。
“真美啊!”苏舒陶醉在夕阳美景中。
“可惜,只是幻觉。”苏雅叹息着说。
“幻觉?”
“你不觉得,此时的太阳比午时要大许多吗?而且,如果你看得仔细点,就会发现太阳是扁的。”
苏舒认真观察,喃喃自语道:“你不说,我还真没注意到。”
“不只是夕阳,其实,人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的。爱情、权力、金钱、艺术、文学等等,等你得到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最初的激动终将归于平静。你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既不值得惊喜,也不值得悲伤。”
“那人生还有什么追求?”
“人生最美丽的,并不是得到它,而是追求的过程。这就和玩网络游戏一样,随着虚拟人物成长、升级、打怪物、通关,玩到一定程度,你就会觉得索然无味。然后,又重新去玩另一个网络游戏,接着另一个虚拟人物成长、升级、打怪物、通关……”
“姐,我总觉得你将世界看得太灰了。”
“不是太灰,是太透。其实,看得太透不是好事。有时候,人还是需要自我麻醉的。所以,单纯和简单的人活得最快乐,那些聪明的人却往往成为权力斗争的牺牲品。”
苏舒对着苏雅调皮地笑道:“姐,你说,你将来会找一个什么样的男朋友?”
“我不知道。”苏雅怔怔地望着篮球场上的男男女女,郭小龙的容颜在脑海里轻轻浮现。只是,有些模糊了。
哨声响了,男生间的友谊篮球赛结束了,一群赤着上身的男生汗涔涔地从她们身边经过。
男生们的背后,跟着两个女生。
“小冰,算了。”戴眼镜的女生说。
“什么算了,不行,我要找他说清楚!”小冰跺着脚,似乎在生气。
她的个头不高,穿了高跟鞋也只有一米六零左右。五官清秀,看上去比较顺眼,却也算不上漂亮。
戴眼镜女生拉着小冰说:“你还是别去了,有很多女生喜欢他……”
“你别管我!”小冰甩下她的朋友,气呼呼地追上那群篮球队员,霸道地站在其中一个阳光男生面前。
“小冰,你……”显然,阳光男生认识小冰。
小冰又开始跺脚了,然后,她说了一句不可思议的话:“我那么喜欢你,你喜欢我一下会死啊!”
阳光男生目瞪口呆。
他身边的朋友们大笑起来,有的都笑得直不起腰。
小冰的脸羞得通红,掩面往回跑。然而,她并没有跑远,而是停在了不远处的树荫下,眺望着阳光男生。
阳光男生笑了,他和他的朋友们打了个招呼,快步跑了过去。
他的手,和小冰的手牵到了一起。
“她真幸福啊。”苏舒一脸羡慕的表情。
“幸福?”苏雅不以为然,“你以为,她会幸福?”
“为什么不幸福?她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
“是吗?如果有一天,那个男生抛弃她呢?”
“不会吧?”
“怎么不会?女人总是将爱情想得太简单,总希望能遇上个白马王子。他有很好的内涵和修养,有富可敌国的财富,有英俊的外表和健美的身材。而且,他还要慧眼识珠,死心塌地爱着她,只宠爱她一个人,为了让她开心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用大脑想想,即使真有这种白马王子,凭什么只爱她一个人啊?即使神经搭错,有那么几天爱着她,正常后也会毫不犹豫地离去。到时,她怎么办?所以,爱情是很靠不住的,尤其是校园爱情,95%以上以分手为结局。”
苏舒撅着嘴说:“姐,我觉得,你不像我姐。”
苏雅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觉得,你像我妈,一个劲地唠叨,特啰嗦。”
“我只不过是让你成熟点,别做白日梦。”苏雅恨恨地说,“像你这么笨的女生,那些情场老手是一骗一个准,绝不会失手的。”
“……”
苏雅拉着苏舒站起来:“走吧。”
苏舒很不情愿地站起来,拍打身上的灰尘,嘴里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别人说,越聪明的女人越难嫁出去,果然如此。”
苏雅刚想还嘴,突然发现附近有个人影很熟悉,仔细看看,果然是他——父亲苏志鹏。
父亲朝她招了招手。
苏雅疑惑地走过去,问:“苏志鹏,你来这做什么?”
自从父亲扔下苏舒不管后,她就不再叫苏志鹏为爸爸,而是直呼其名。
“我是来看你的。”苏志鹏拿出一些营养品,却大多是补脑的。
“看我的?”苏雅才不信。不过,她也没有揭穿父亲的谎话。
“你妹妹,怎么样了?”苏志鹏朝苏舒那边望了望,有些慌张。
“她很好,手术很成功。”
“不会有什么后遗症吗?”
苏雅没有回答,而是直视着父亲。
“小雅,你放心,我真的是特意来看你的。昨天,我又梦到你妈妈了。”苏志鹏的手微微颤动着,眼睛里有泪光闪动,“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那时,我太年轻了,太爱你妈妈了,容不得一点点的背叛。她也太傻了,从来不向我解释,也不来找我。这些年,我一直过着声色犬马的生活,就是因为忘不了你妈妈。现在,她人都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妹妹,很可怜,你要多照顾她。”
苏雅反问:“你为什么不自己过去和她说?”
苏志鹏摇摇头:“等过些时候吧。我一看到她,就想起你妈妈,想起那个诱惑你妈妈的人。”
苏雅接过父亲手上的营养品,说:“那就过些时候再见面吧。”
父亲肯来看苏舒,肯接受她,已经很难得了。毕竟,妹妹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夕阳终于下山了,灰色的帷幕渐渐垂落下来。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苏雅的心也隐隐生疼。
说到底,父亲也是一个可怜的人,甚至比妹妹更可怜。
至少,妹妹还有她这个姐姐,还有将来的家庭。而父亲,一直生活在痛苦和回忆中。
2006年10月6日,18点10分。秦月家。
头昏沉沉的,仿佛一块巨大而沉重的石头重重地压在脖子上。坐在软皮椅上,手被反绑着,已经麻木了。脚踝上缠着厚厚的绳索,和椅脚紧紧地连在一起。呼吸特别困难,嘴已经被强力胶带封住了,鼻间弥漫着一股恶心的霉味,仿佛白菜腐烂的味道。
方媛睁开眼,没有挣扎。
秦月毕竟对她还是不错的,起码,没有把她往角落里一扔了之,还给了她把软皮座椅。方媛想着,一股酸气从胃中反涌出来,涌到嘴角,说不出的苦涩。
她想到了何剑辉的死。
中毒后的何剑辉能销声匿迹,隐匿在医学院中,肯定有人帮助他。这个人,肯定是秦月。她是何剑辉在南江医学院除方媛外唯一认识和信任的人。
可惜的是,秦月再次背叛了何剑辉。如果不是秦月告密,何剑辉又怎会那么巧被冥火面具人抓住?按方振衣的说法,地下通道的出口有几百个,冥火面具人偏偏就来到试验楼仓库这个通道中,出其不意地袭击了何剑辉,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很微妙的。只要有一次背叛,再深厚的基础也会随之崩裂。就像一块玉,破碎后,无论你怎么黏合,始终会留下缝隙,随便受一点外力都会再次破碎。
也许,秦月从收留何剑辉的第一天起,就时刻估算着他的价值。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值得出卖的。
社会上不少人为了一点点利益出卖自己的灵魂。这种人有些是社会上的成功者,有着各种做人的身份和地位。
方媛略微动了动身体,把头抬起来。她意外地发现,她的眼前有一个极小的横向缝隙,恰好可以看到屋里的动静。
居然还在秦月的家里!
想想也是,秦月一个女子,能把她藏到哪里去呢?何况外面人来人往,萧强和他的刑警们还在医学院里调查,她如果扛着方媛出去,很容易被怀疑以致暴露。
而且,这个暗室似乎不是用来禁锢人的,更像是用来躲藏的。否则,没道理在这里开一道缝隙,让人可以从暗室中观察屋里的动静。
一台彩色电视机,一张桌子,再远处是一道门。对,这就是秦月家的客厅。显然,方媛所处的暗室是角落里的一道夹层,这道缝隙隐藏在黑暗中,如果不是特别留意,是很难被发现的。
秦月走出来了。她换了一身睡衣,泡了一杯浓浓的咖啡,慵懒地坐在客厅里,哼着小曲,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她的红色手机,放在玻璃桌子上。秦月不时伸手去拿手机看时间,似乎在等什么人。
估计时间还没到,她百无聊赖地打开电视,里面是某娱乐台播放的选秀节目,身穿奇装异服的选手们扯开嗓门大声歌唱。看似热闹,其实无聊透顶,机械呆板。
秦月却看得很起劲,甚至随着音乐的节奏轻声吟唱。
客厅的光线渐渐暗淡下去,天要黑了。
这时,方媛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极其细微,仿佛是小老鼠“吱”了一声。
方媛心里升起希望,有人来了!
果然,一个高大的人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秦月身后。
方媛只看了一眼那身影,刚升起的希望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人影,分明是冥火面具人!
冥火面具人轻轻地走到秦月旁边,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
秦月没有察觉,拍着手唱着歌,似乎完全沉浸在音乐之中。
一曲终了,她这才发现冥火面具人,吓了一跳,整个人突然蹦了起来,低声惊叫:“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冥火面具人看都没看秦月,一直望着电视,说,“事情办得怎样?”
秦月的语气仿佛一个奴婢般:“一切顺利。”
“嗯,很好。”冥火面具人的声音里没一点感情,“方振衣呢?”
“不知道去哪了。”秦月试探性地问,“他是什么人?你们似乎对他颇为忌惮?”
“不关你的事!”冥火面具人厉声喝道,“你听清楚,你只能老老实实服从我的命令,我说什么你就做什么,哪怕出一点差错,我都会让你万劫不复!”
“是……是……”秦月吓得面无血色,直打哆嗦,仿佛一条受了惊吓的哈巴狗。
冥火面具人看到秦月如此模样,甚为满意,略微缓了下语气:“秦雪曼呢?你有没有去找她?”
秦月摇头:“还没有。不知为什么,我每次看到她,都心里发慌。”
“你怕什么!你可是她同族的姐姐。”
“话虽如此,可你也知道,他们那一家子人向来六亲不认的。秦雪曼的曾祖父就是个杀人魔王,听我长辈说,他有一次一天就杀了十几个人,甚至生喝人血,生吃人肉!”
方媛看到,当秦月提及秦雪曼曾祖父时,冥火面具人居然也打了个寒战。
生喝人血,那不是指海神岛的秦爷爷?
难怪她总觉得秦雪曼的长相似曾相识,现在想想,果然和秦月有几分相似。
“秦雪曼的曾祖父已经死了,你用不着害怕。”冥火面具人想了想,说,“也罢,反正有人对付她。你去了打草惊蛇反而不妙。”
秦月如释重负。
“方媛呢?你把她藏在哪里?”
秦月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吞吞吐吐着说:“你答应给我的钱呢?”
冥火面具人大怒:“你还怕我骗你吗?”
“怕倒是不怕,只是钱这种东西,总是先拿到手比较好些。”
说也奇怪,秦月原本对冥火面具人害怕得要命,可谈及钱,却两眼放光,贪婪的眼神仿佛一头看到羊群的饿狼,幽幽地闪着绿光。
方媛心中暗暗叹息。人性的贪婪,总是这样让人失去理智。秦月现在所面对的,是杀人不眨眼的魔鬼,可她竟然妄想从魔鬼身上榨出钱财来。
冥火面具人冷笑道:“秦月,我最恨别人威胁我。”
秦月终于开始害怕起来,嗫嚅着说:“是你答应给我的,也是我应得的报酬。如果我把方媛交给你,你又不见人影,我到哪去找你?总不能天天守在——”
“你说什么?”冥火面具人的声音显得阴森可怕。
秦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我……我是说……”
“你想天天守在哪里找我?你知道我是谁?”
秦月连连摆手:“我不知道,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冥火面具人怪笑着说:“你这个女人,总是仗着有点小聪明和我玩心眼。”
秦月惊叫一声,想要夺门而逃,可冥火面具人如鬼魅般挡住她的去路,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
“我提醒过你多次了,别玩火,小心玩火自焚!”
方媛听到细微的“咔嚓”声,那是骨头破碎的声音。
秦月软软地倒了下去,身上开始冒起青白色的火焰。
方媛屏住呼吸,惊恐地望着这一切。
没多久,秦月的尸体烧成灰烬。冥火面具人很耐心地打扫干净,把灰烬扔进装垃圾的塑料袋里。
然后,他开始寻找方媛。床底下、衣柜中、壁橱里……屋里凡是可以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个遍,却始终没找到方媛。
“奇怪!”冥火面具人自言自语道,“她能把方媛藏到哪里?”
他似乎很不甘心,重新再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方媛。
过了许久,他累了,反身从地下通道中消失了。
方媛等了很久,直到屋里没一点声音,这才用力地呼吸。
既然是用来藏人的暗室,按理说里面就有开门的机关。手脚动不了,方媛就用力后仰,让自己的手触摸到墙壁,靠着手支撑墙壁的作用来慢慢移动。
也不知在黑暗中搜索了多久,她终于摸到了一个凸起的按钮,使劲地按下去,暗室的门打开了。
方媛连人带椅从暗室中摔了出来。然后,她慢慢地爬到桌子前,将绳索靠着桌子上玻璃的边缘磨了起来。
手上都磨出了几道血口子,好不容易才把绳索磨断。
方媛解开脚下的绳索,慢慢地站起来,活动活动麻木的筋骨。
屋子里越来越黑了,伸手不见五指。方媛刚想去寻找电灯的开关,屋子里突然亮了,强烈的灯光射得方媛睁不开眼睛。
然后,她听到冥火面具人得意的声音:“方媛,我们又见面了。”
方媛霍然转身,有意无意地遮住了电视机前的玻璃桌子
“你的面具,真丑!你天天戴一个面具,不腻啊!”
冥火面具人怔住了,方媛的镇定出乎他的意料。
方媛既没有跑,也没有叫,当着冥火面具人的面活动有些麻木的身体。然后,她靠在玻璃桌前,一只手扶着椅子,另一只手偷偷地放到了身后,在玻璃桌上摸索。
她的手,握到了一个方形的东西,用指尖去感知上面的凹凸。
冥火面具人问:“你为什么不跑?”
“跑?我跑得过你吗?”
“那你还可以叫啊。”
“叫?我为什么要叫?附近都是普通的教师,他们又怎么是你的对手?何况,这间房子肯定有地下通道,你随时可以从地下通道逃脱。”
冥火面具人“嘎嘎”怪笑:“怪不得别人都说你是聪明的方媛。”
方媛居然也笑了:“最重要的是,你不敢杀我。”
“我不敢杀你?”
“七星夺魂,月神复活。七星夺魂阵少了我,就没办法发动,对吗?”
“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方媛叹息着说:“你为什么要杀秦月老师?难道仅仅是因为她知道你的身份?”
冥火面具人冷笑道:“我杀人,还需要理由吗?”
“其实,你的身份很多人都知道,你根本就不需要杀人灭口。你之所以杀秦月,她知道你的身份只是一个借口。真正的原因,是你讨厌她,一直想杀她,对吧,吕阿姨?”
冥火面具人大笑:“不错。秦月这个贱人,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吩咐她做点事老是和我讨价还价。以前,她还有点利用价值,我只能忍着。现在,她的使命已经结束了,还留着她做什么?”
“人体自燃再神奇,也不可能凭空产生。仙儿临死前,除了我之外,只有你能接触到她。何剑辉当然知道你的真正身份,所以一直躲着你。只是,我还有个疑问。”
“什么疑问?”
方媛笑着说:“我该叫你吕阿姨呢,还是叫你吕叔叔?”
冥火面具人浑身一震:“你怎么知道?”
“原因很简单,你戴上面具后,走路、说话、举止都像个男人。还有,你的力量,也不是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妇女所能拥有的。要么是女扮男装,要么是男扮女装,我更倾向于相信后者。”
冥火面具人轻轻拍掌:“不愧是聪明的方媛。”
方媛眼珠子转了转:“也许,我既不能叫你吕阿姨,也不能叫你吕叔叔。因为,你既不是女人,也不是男人,最多算个阴阳人。”
冥火面具人厉声喝道:“闭嘴!”
方媛没理会冥火面具人的警告,继续说下去:“如果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天天守在澡堂里,那么多女生当着你的面洗澡,你怎么受得了而没一点反应?原因只有一个,你对异性没有兴趣。通俗来讲,你是一个没有性能力的太监,半男半女的怪物!”
冥火面具人全身颤抖,竭力在控制情绪,阴森森地说:“方媛,我的确不敢杀你,但我完全可以让你生不如死!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被我打晕后拖走;第二个选择,乖乖地跟着我走。你选哪个?”
“嗯,让我想想。”方媛侧着脑袋仿佛在思考,一双眼珠却在滴溜溜乱转。
“你不用拖延时间,没有人会来救你的。”
“方振衣呢?他也不会来?”
冥火面具人冷笑:“别说方振衣现在来不了,就算他来了,也不敢对我怎么样。我叫他往东,他绝不会往西。”
方媛暗暗心惊,冥火面具人说得如此有把握,肯定对方振衣动了什么手脚。
“以你的能力,肯定是对付不了方振衣的,否则刚才不会被吓得落荒而逃。除非你用了某种卑鄙的手段,让他投鼠忌器。”方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骂道,“你真不是东西,居然对一个患病的小女孩下手!”
“成王败寇,自古皆然。为了成功,用点小小手段在所难免。汉武帝弑母立子,唐太宗弑兄逼父,宋太祖黄袍加身,谁不说他们是一代英主?”
方媛无语。人们所推崇的成功者,有几个不是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
“好了,废话到此为止!我给你三秒钟,你再不选择的话,就别怪我无情了。”
“一!”冥火面具人慢慢逼近。
方媛一步步后退。
“二!”冥火面具人的脚步加快了。
方媛退到了窗户边上,靠在冰冷的墙壁上。
“三!”冥火面具人准备扑过来。
“等下!”方媛大叫,“我选好了。”
“嗯,说来听听。”
“我选第三个!”
“第三个?”
“就是哪也不去!”方媛一扬手,一个红色物体掷向冥火面具人。
红色物体被冥火面具人轻松闪开,撞在墙壁上,裂成好几块。
“手机?”冥火面具人恍然大悟,“你什么时候拿到秦月的手机?怪不得你一直在拖延时间,竟然是在等救兵!”
原来,方媛一看到冥火面具人,就用身体挡住了他的视线,悄悄从桌上摸到秦月的手机,拨打了“110”。根据秦月的手机信息和手机定位技术,警方很快就能得知她的地址。
方媛抡起椅子狠狠地砸在窗户上,玻璃纷纷破碎掉落下来。
一个乌黑的枪口从玻璃缝中探了进来,对准冥火面具人:“别动!”
冥火面具人反应倒也不慢,一个箭步,缩到了沙发后面。
方媛提醒身后的人:“萧队,小心,别让他碰到你,他就是让仙儿身体自燃的凶手!”
话音刚落,房间里的灯突然间熄灭了。
萧强赶紧拿出手电筒照射,对方媛说:“靠到我右侧来,别乱动。”
刑警们破门而入,救出方媛,却怎么也找不到冥火面具人的身影。
“没用的,这里有地下通道。”方媛告诉萧强。
果然,刑警们在秦月卧室里发现了一个隐秘的地下通道,黑黝黝的洞口,深不可测。
刑警们还在侦察,方媛已悄悄走出秦月家。外面繁星点点,月光如水般轻轻流淌。
今天的月亮,真圆啊!
前方的树影中,似乎站了一个灰色的人影。
方媛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人影不见了。
是方振衣吗?
他为什么看到她犯险却坐视不管?是有苦衷,还是另有原因?
萧强走了出来:“方媛,你没事吧?”
“没事。”
“和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本来就想找你的。”方媛犹豫了一下,接着说,“我怕我说的,你不相信。”
“你就照实说吧。”
方媛将月神复活和七星夺魂阵的传说简略地告诉了萧强。
萧强静静地听着,脸上不时浮现疑惑的神情,可他终于还是忍住了,没打断方媛的叙述。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子。”方媛四处望了望,“咦,冯婧呢,怎么没来?”
“她被你朋友苏雅叫去了。刚才我打了她手机,没打通。”萧强并不担心冯婧,问方媛,“你是说,整个医学院下面,有个巨大的地下宫殿?月神族的老巢就在里面?”
“是的。”
萧强思索了一下:“那好吧,我去请求上级派人支援,再派两个人保护你。”
“不用了,他们似乎不敢伤害我。再说,你派男警察跟着我,也不方便。”
“那你自己小心,有什么事立刻报警。”萧强匆匆离去。
“好的,我先回寝室。”突然间,方媛好想看到同寝室的朋友们。她总觉得,吴小倩、秦雪曼她们,和月神族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
2006年10月6日,18点40分。441女生寝室。
吴小倩美滋滋地睡了一觉。
她实在太疲倦了,无论是身体还是神经,都异样的虚浮。
匆匆到校园里的小卖部买了点零食吃,特意去小树林转了一圈,回到女生宿舍时,楚煜城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天色虽晚,但月色很好,校园里的路灯今天也特别明亮。
远远的,传来鞭炮声。
空气中似乎充溢着肉香。
吴小倩突然想起来,今天是中秋节。
“你的脸色不太好。”楚煜城关切地问,“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没事。”吴小倩微笑着说,“我从小就体弱多病,脸色一向如此。”
“哦,应该补补。这种事情,看西医没用的,要看中医。我认识一个老中医,对食补颇有心得,哪天我带你去。”
“好啊。”
两人边走边聊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校园里到处是情侣,稚气的脸上写满对幸福的憧憬和向往。
走到小树林时,吴小倩停住了脚步。
楚煜城问:“怎么了?”
“这里是你女朋友死亡的地点,要不要进去看看?”
楚煜城狐疑地看着吴小倩,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不用了吧。不是说,她的尸体被刑警们拖去火化了吗?”
吴小倩坚持道:“也许,凶手会在现场留下刑警们没有发现的证据呢?”
说完,她也不理会楚煜城,独自走向小树林。
楚煜城拗不过她,只好尾随着她。
吴小倩来到谢于春尸体所在地,果然什么也没有发现。
“这里的风景不错啊,我就奇怪,那些情侣们为什么不来这里卿卿我我?”
楚煜城向她解释道:“这片小树林很怪的。以前,是说小树林里有树妖,下面埋了很多人的尸骨。后来,树妖没有了,蛇妖又来了。据说,这里面蛇虫特别多,尤其是晚上。有一天,学校一对年轻的情侣在这里偷尝禁果,做到一半时,女的就被毒蛇咬了,口吐白沫,差点没把男的吓死。还好医院离得近,抢救及时,这才保住一条命。也不知是谁恶作剧,将这对情侣衣衫不整的样子拍了下来,放到学校的论坛上,结果那对情侣都不敢出来见人。后来,就没有多少情侣愿意到这小树林里来了。”
“不会吧,这里会有蛇?”吴小倩拍着胸口,娇笑着说,“还好你在我身边,我最怕蛇了。”
“是吗?”楚煜城不置可否。
“啊!”吴小倩突然尖叫一声,脸色更加苍白了。
“什么事?”
“蛇!”吴小倩几乎哭着说,“我身上!”
一条赤青的毒蛇爬在吴小倩的肩膀上,正缓缓沿着她的身体爬上头部。
“别怕!”楚煜城悄无声息地走近,“别动。”
他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抓过来,死死掐住青蛇的七寸。
青蛇被他有力的手指掐得发出嘶叫声。
楚煜城一甩手,将掐得半死的青蛇扔得远远的。
“吓死我了!”吴小倩软绵绵地扑到了楚煜城怀中。
她的身体,特别的柔软,仿佛软软的羊绒般,幽香盈鼻,随风飘起的长发拂在脸上,带着些许痒意。
楚煜城望着吴小倩红晕娇艳的脸蛋,痴痴地有些醉了。
他正年少,正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此时,他分明感到,一种原始的欲望悄悄萌芽、生长,直至弥漫了他身体里的所有空间。
吴小倩仿佛意识到什么,抬起头,深情地凝视着楚煜城。
她的唇,微微向上翘着,性感而调皮,让人有种忍不住想要咬一口的冲动。
楚煜城还在犹豫,吴小倩已经慢慢凑过去,轻轻地吻住了他的唇。
爱,就在这一刻如火山般狂烈爆发。多年来,楚煜城仿佛是在沙漠里负重独行的骆驼,苦涩,孤寂,冷漠。曾以为,他的一生注定是在寂寞中度过。而现在,深藏在内心深处的真挚情感疯狂地融化了心灵上所有的悲痛与伤痕。
如果可以,我愿将我的所有付出,只为能与你相知相守。如果可以,我愿将所有的痛苦与悲伤来背负,只为能使你美丽美好。如果可以,我愿将我的灵魂卖给魔鬼,只为能换来你的快乐快意。
楚煜城紧紧拥抱着吴小倩轻盈柔软的身躯,泪水轻轻滑落。他感到自己内心洋溢着无穷的欢乐与激情。
楚煜城轻吻着吴小倩的香唇,投入到一种忘我的幸福中。
在时间为之停滞的瞬间,他突然感到一种锥心的疼痛。他看到吴小倩嘴唇慢慢地离开,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她的唇边流着一丝殷红的鲜血,那是楚煜城的血!
楚煜城的舌头,差点被吴小倩咬断!而且,倩儿也对他的舌头狠狠地咬了一口。
楚煜城掐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话都说不清楚:“为什么……”
吴小倩没有解释,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楚煜城的嘴角,流出青色的液体。那是中了蛇蛊的特征。
他死死地看着吴小倩,仿佛不敢相信般。然而,他终于没得到答案,软软地倒在地上。
五分钟后,他停止了呼吸,青色的液体不断从嘴角涌出。
吴小倩疑惑地望着楚煜城,自言自语道:“奇怪,不是他?难道我看错了?”
等了几分钟,看到楚煜城没有动静,她这才转身慢慢离去。
吴小倩走得很慢,似乎在边走边思索。
她的身后,原本死尸般的楚煜城竟然慢慢地从地上爬起来,他从身上掏出一块黑糊糊的药饼,咬了几口吞进去。
青色的液体很快就消失了。
楚煜城伸出手,指向吴小倩的背影。
他的手掌上,有金光闪烁,赫然是一只金蚕!
然后,他叫了一声:“吴小倩!”
楚煜城的眼中掠过一丝不忍之色。
与此同时,金蚕仿佛利箭一般射了出去。
一般来说,普通人听到自己名字时,都会本能地停下脚步。吴小倩和楚煜城相距只有十几米,这么近的距离,哪怕只犹豫一秒钟,她都会成为金蚕嘴中新的游魂。
可吴小倩却偏偏躲开了,她在楚煜城叫她名字的第一个字时就开始闪避,仿佛脑后长了眼睛般。
金蚕绕了一圈,无功而返,回到楚煜城的手掌心上,对着吴小倩张牙舞爪。
它的尾部,依然有两个淡淡的青点,发出的金光也比午间所见要暗淡一些。
吴小倩望着惊愕中的楚煜城,微微一笑:“很吃惊吗?你难道忘记了我是属蛇的吗?”
楚煜城总算明白了。
蛇的视力很差,是个典型的近视眼。蛇的听力也很差,没有外耳和鼓膜,和聋子差不了多少。但是,蛇的耳骨有一种特殊的功能,能够感应地表传导的震动。所以,吴小倩脑后虽然没有长眼,却能通过倩儿知道楚煜城从地上爬起来了。
原来,吴小倩早就怀疑楚煜城是月神族的蛊毒祭司的传人。金蚕是一种极具灵性的蛊毒,没有主人的授意,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人。
吴小倩用毒庐捕捉毒物时,谢于春正躲在树后窥视她。如果不是有人和她约好在这里见面,她又怎会空着手一直坐在老榕树下傻傻地等?
谢于春死后,吴小倩借故去看望楚煜城,发现他的眼睛虽然略微红肿,却隐隐闪烁着和她一样的红光,这是蛊师独具的特征。而且,她还发现,谢于春死后,楚煜城的胃口依然很好,叫了那么丰盛的饭菜,哪像一个刚死了女友的人?
“为什么?”楚煜城伤感地说,“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我是这么爱你……”
吴小倩调皮地扮了个鬼脸,笑着说:“我没伤害你啊,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我是个很简单的女生,能和我在一起的男生,肯定要比我强,能给我安全感,一生一世保护我。这个世界坏人太多了,我真的很害怕。”
楚煜城两眼发光:“你的意思,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太好了,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让它随风而去吧。”
吴小倩笑靥如花:“好啊。可是,我还是想试试。”
“试试?”楚煜城问,“你想试什么?”
“我妈妈说,我是苗寨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草鬼婆。所以,我很想和传说中的金蚕蛊斗斗,看看到底是它强还是我强。”
楚煜城的脸色相当难看:“金蚕身上所中的蛇蛊,就是你下的吧。你明知道金蚕蛊除了火刺猬外,无药可解,何必逞强呢?”
吴小倩轻轻叹息着说:“因为,我骨子里仍然流着苗人的血。”
“既然你这么坚持,就别怪我了。”
楚煜城并不傻,说来说去,吴小倩还是放不下苗寨和月神族的恩恩怨怨。她虽然说得好听,不过是为了迷惑自己,让自己和她相斗时手下留情罢了。
事实上,他也没办法留情。吴小倩毕竟是苗族吴家的传人,身怀奇珍,天赋异禀,似乎达到了人蛇合一的境界。他的金蚕,中了蛇蛊,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元气。他也遭了暗算,虽然服了解药,但体力和精神力肯定有所影响。
楚煜城深深吸了口气,摊开手掌,两眼如鹰般死死地盯着掌心的金蚕,仿佛全部的精、神、气都贯注到金蚕身上。
金光大盛。
柔和的金光从金蚕身上弥漫开来,淡淡的光晕划出一个直径十余米的美丽圆弧,投映在碧油油的草地上。
草地上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一条青色的小蛇从草丛中跳了出来,紧跟在它身后的,是一只只色彩鲜艳的毒虫:蜈蚣、蟾蜍、蝎子、毒蚁以及各种不知名的小昆虫。
所有的毒物都发狂般冲向吴小倩。
吴小倩早就知道小树林里躲藏了许多毒物。这里阳光照射不到,地底下又埋有许多尸体,正是毒物居住成长的好地方。
没想到,楚煜城竟然能利用金蚕所发出的金光,驱使毒物攻击目标。
她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拿出早已准备好的毒庐,放在老榕树上。身子一矮,已躲到老榕树后。
毒物们闻到毒庐的香气,纷纷改变方向,一个劲地往毒庐里爬,很快就将毒庐挤得满满的。挤不进去的,就在外面厮杀,相互之间斗得不亦乐乎。
吴小倩舒了口气,从老榕树后闪了出来,手上已经戴上了金丝手套。
楚煜城见她破了“金光驱毒”法,倒也不恼,微微笑着说:“素闻苗寨吴氏家传三宝,金手毒庐新月刀。今三宝已见其二,剩下的新月刀也该拿出来让我开开眼界了吧。”
吴小倩苦笑道:“你师父没告诉你吗?新月刀早在六十多年前就被姓许的蛊毒祭司毁掉了。临出门时,我妈妈还反复告诫我,千万别和姓许的为敌。”
楚煜城说:“我没有师父。”
吴小倩不信:“咦?这倒怪了,月神族的蛊毒祭司一向是亲授的,你没师父,如何能学会这金蚕蛊?”
“我不骗你,我是照着……”楚煜城突然醒悟,“好你个小倩,居然想套我的话。”
吴小倩嘻嘻一笑:“我知道了,你是照着秘籍学的。这么说来,传言不假,蛊毒祭司早在六十多年前的祭坛之乱时死于非命。”
楚煜城冷冷地“哼”了一声:“即使许氏无后,我对付你也是绰绰有余。”
“我知道。所以,我决定,不打了。”吴小倩一副知错就改的模样,“既然你不姓许,我和你也无冤无仇。何况,我也不是你的对手,再打下去,不是自找苦吃吗?”
楚煜城微微一愣,他实在摸不透吴小倩的心思。也许,女孩的心思就是多变的吧。不是有一首流行歌曲,名字就叫做《女孩的心思你别猜》吗?
“你能这么想就好。”楚煜城的脸色总算好了一些,“只要我和你联手,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得不到的东西。小倩,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楚煜城正想表白,突然看到吴小倩迎面走来,右手朝他凌空相击,他本能地偏了下头。
仿佛有风,在肩胛骨处一掠而过。
他有些异样的感觉,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金蚕却突然移动,迅疾射向吴小倩。
这么近的距离,吴小倩想躲也躲不了。
她并没有躲,而是再度扬手。
金光变得极为耀眼,却又很快暗淡下去,仿佛子弹撞到金属时发出的火花般。
楚煜城惊叫一声,整个右手都不听使唤了,殷红的鲜血从肩胛骨中渗出来。
直到这时,他才感觉到痛。
“新月刀!”
吴小倩的右手并不是空着的,而是握着一把透明的弯刀,宛如新月般。
新月刀是苗寨的镇寨之宝,并非用五金合成,而是用苗寨中一种奇花秘制而成。传说此花百年一开,每开必百朵,用秘方煮就,成无色胶状物,烤干后炼成新月形,其薄如纸,无色透明。
最奇的是,此刀极有韧性,看似柔软无力,用起来却锋利无比,疾若闪电。楚煜城肩胛骨被刀锋劈中,当时竟然毫无感觉。
楚煜城大叫:“吴小倩!你一直都在骗我!”
吴小倩叹息着说:“女孩天生就会撒谎,不要轻信。你妈妈没有教你?”
楚煜城眼中红光大盛,对着金蚕大吼一声。金蚕陡然间似乎长大了许多,再度袭向吴小倩。
吴小倩凝神看得真切,深吸气,后撤步,挺胸,扬刀,劈落,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一刀命中!
刚才,金蚕是撞在刀面上,没有受伤。这次,却被新月刀劈了个结结实实,尽管它坚硬似铁,也被从中劈成两半。
楚煜城惨叫一声,脸色颓废。他单膝跪地,双手死死地撑在草地上,不甘心地望着吴小倩,喃喃自语:“怎么可能?”
蛊毒祭司相传数千年,从没有败在苗寨蛊师手中的历史。月神族对蛊毒的研究和使用,一直都远在苗寨之上。
吴小倩舒了口气。刚才那一刀虽然简单,却性命攸关。如果没有劈中金蚕,她势必无法躲开金蚕的攻击,被金蚕咬中的话,想不死都很难。
原本,倩儿还可以帮她解蛊毒。但此时,倩儿已经受重伤,无力解救她。何况,金蚕蛊毒的毒性远超其他蛊毒,倩儿能不能解还是未知数。
吴小倩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紧接着,她看到一幅奇异的景象。
被劈成两半的金蚕竟然没有掉落在地上,而是诡异地再度黏合在一起,改变了飞行轨迹,飞到了老榕树上。
它没有死!
它的身体,在发生奇异的变化。眼睛变得越来越大,蚕足伸得越来越长。最惊奇的是,它的背上伸出了一对小小的金色翅膀,迎风飘舞。
金蚕化蝶!
吴小倩看得心惊胆战。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说过金蚕化蝶之事,可始终不敢相信,没想到今天竟然能亲眼见到。
不仅是她,楚煜城也是一脸迷惘地望着金蝶。显然,金蚕化蝶也出乎他的意料。
金蝶成形时间越长,其生命力和毒性就越强。吴小倩不敢耽误,再度挥刀劈了过去。
金蝶仿佛能看到透明的新月刀般,微微振翅,鬼魅似的从刀锋旁掠过,刹那间就已飞到吴小倩眼前。
吴小倩大惊,疾步后退,挥刀回救。可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金蝶已经轻盈地飞落在她眉心上,轻轻地叮了她一口。
痒。
微微的痒意从她的眉心传来,仿佛如情人指尖的轻抚,让她感到特别的舒坦。
吴小倩想要抗拒,然而,痒意已经从眉心间蔓延开来,全身都变得酥软欲醉,仿佛云中漫步般。
在她晕过去的最后时刻,她看了一眼楚煜城,他依然是一脸的迷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