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罗并不在意大张的粗鲁,只是背着手说:“我们现在需要活人,你们很走运,我不会让你们死的。前面就是天堂的入口,跟我一起前往吧。”

说完,他的身后竟然闪出了一只驴一样大小的动物。我排在第二的位置上,看得很真切,那竟然是只巨型的狼狗,不过体形巨大,而且有三个脑袋。那东西瞪着通红的眼睛,正朝我们呜呜地低吼着。纳粹的创意水平还是蛮高的,地狱的看门犬也造出来了。

“跟我走,还是喂狗?天堂与地狱的路,由你们自己选择。”

“放下枪,跟他们走。”迷茫中,雷总的声音忽然飘过耳际。

雷总在附近,这是我的第一感觉。我四下查看,似乎并没发现他老人家的身影。这时,只见刚刚嘴巴还硬得不得了的大张哗啦一声,便潇洒地把枪扔到了地上。他举起双手说:“前面的大哥,千万别开枪,我们起义了!”果然,他也收到了雷总的信息。

后面的人可不明白,以为我俩了。大头骂上了:“你们这两个软骨头,真他妈的包!”

我赶忙回头,冲他挤眉弄眼了一番:“别废话,想活命赶紧扔枪。”

好在大头够聪明,看出点蹊跷来,他也赶忙把枪丢了。后面的黑哥们儿都没例外,转眼间,我们便成了纳粹的俘虏。

“很好。”冯·保罗非常满意我们的屈服,他背着手走到我们面前,在他的面具后面,也不知道是怎样扭曲的面孔,“卑劣的亚洲人,肮脏的非洲人,你们走到一起还是蛮般配的呢,看样子你们不是洪老爷的人啊。”

“请注意您的用词,什么叫卑劣?什么叫肮脏?你们发动战争,谋杀千万犹太人的时候就不卑劣?就不肮脏吗?”卡松达似乎非常不满意这纳粹佬的侮辱。

“呵呵,没想到,这只大猩猩还会讲中文呢。告诉你们,我不在意你们怎么想,我只是好奇你们是什么人,又跟着我们做什么?”冯·保罗的脸朝我这边转来,他指着我问:“你能不能告诉我?”

他身边的三头大狗开始朝我低吼。这样的生物很奇怪,竟然跟冯·保罗心灵相通。雷总都做不到,他又是怎么控制这类生物的呢?

“我们是中国勘探队的,来这里探矿的。”我敷衍他。

“有意思,勘探队似乎没带一点勘探设备,而是全部带着自动步枪。我可是头一回听说全副武装来丛林探矿的。”他的手突然捏住了我的下巴,“不想吃苦的话,就老实地告诉我。”

“你爱信不信,该说的我都说了,其他的我一概不知道。”知道雷总在附近,我有些有恃无恐。

“呵呵,不说也没有关系,我会让你说的。”冯·保罗开始轻轻地调节自己那面具上的旋钮。

我心里纳闷,你这是忙活什么呢?这该死的面具还是带电池的?

奇怪的是,我的脑子忽然有种紧缩感。我觉得什么东西正在我脑子里游走,好像有种力量正在侵入我的意识。我赶紧闭上眼睛,集中精神。这个奇怪的面具果然是调节脑波的。我听说过类似的脑波频谱技术。这样的技术就是通过人为手段,用其他机械模拟脑波,以达到与某人脑波接近的程度,从而达到某些审问效果。听说大头组里就有这样的设备,只是咱没见过。听说那设备大得足足能装满一间四十平方米的屋子。如今这样的东西竟然被纳粹小型实用化,我也来不及吃惊了,我能做的只是拼命抵抗那种意识在我脑子中游走。

“说吧,远方的朋友,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啊?”

“我是零……”我竟然张嘴就要自报家门。

我心想这可完了,我这个嘴快变成别人的了。

这个时候,一股熟悉的意识融进了我的脑海里。这股意识明显要比冯·保罗的意识强大许多,是雷总的!

随着两股意识的交织,我的脑袋剧烈地疼痛起来:“疼!真他妈疼呀!”

我咬着牙关,眼看就要晕倒了。

乒乓一阵乱响,我的头脑立刻轻松了下来,我长长地出了口气。再看冯·保罗,只见他正在紧张地调节自己面具上的旋钮。

冯·保罗很惊讶,他背过身去,摘下了面具,似乎在探察他那奇怪的设备有没有故障。

就在他摘下帽子的瞬间,我看清楚了他的后脑勺。当时我看得确实有些心惊肉跳。他的后脑并没有脑壳,而是被类似半透明的骨质组织所包裹,上面还稀稀拉拉地长着几根杂毛。我甚至能看得到他脑子的蠕动。

冯·保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从口袋里掏出了医生戴的大白帽子,按在自己的头上。

他回过身:“见笑了。你们不说,我也会有办法的,不过那个过程会相当痛苦,希望你们考虑好。年轻人,你的体质好像有些特殊呢。呵呵,真是难得的实验材料。”

“要杀要剐,给爷爷来个痛快,少来这套!”我瞪着眼睛望着他,我可不想被缝上个马或者骆驼身子,再被人泡在大瓶子里。

“不用担心,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好好享受这美妙人生的最后时光吧。”他不再理会我,而是一招手,他手下的纳粹士兵便把我们押到路边。

走过来才看见,这边墙壁上被开凿出了很多房间,看来当年这里也驻扎过部队。

纳粹士兵连搡带踹地把我们押到一间类似办公室的地方。

得,忙活半天,还是让人给抓了。实在窝火。

进来一瞧,有个熟人,“眼镜大哥”正躺在地上呢。这哥们儿鼻青脸肿的,看来刚挨了一场胖揍。他的几位手下也被绑在一旁,看来“眼镜大哥”早就全军覆没了。

不知道为什么,纳粹没杀他们,似乎不像先前那样不留活口。

两批人面面相觑,大头的眼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冤家路窄,虽然我们现在都是人家的盘中餐,可是有些事情还是要说道说道的。

“眼镜大哥”看到我们似乎非常惊讶。尤其是他看大头的那眼神,像见了鬼一样。

大头似乎恢复了冷静,他一屁股坐到“眼镜大哥”面前,双眼死盯着他,戴着手铐的双手还来回晃着。

“老兄,没想到我们在这里见面了吧?”大头的语气透着些阴毒。

“我当然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里见面,我甚至都没想到你还能活着走到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眼镜大哥”的语气又恢复了那种孤傲。

“那咱们就说说吧,我们勘探队的营地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又对我做过什么手脚?”大头开门见山地问。

“眼镜大哥”并没有回答,而是仔细地打量了我们每一个人。他看人的眼神犀利得惊人,看得我有些发毛。

大张不乐意了:“你他妈的看什么看,问你就赶紧说。都死到临头了,还装什么大尾巴狼啊?我家楚爷问你话,你就老实回答,别他妈一会儿再受皮肉之苦。”

眼看形势有些紧张,双方的人戴着手铐就要动手。

“且慢动手,”眼镜大哥终于对大头说话了,“这位兄弟,你的眼睛不要死盯着我,你的手铐也不要在我面前按照心跳频率晃动。你这都是些小儿科的把戏,我都懒得点破你。”

大头有些不好意思。看来这个心理暗示是有些意思,大头一进来就摇手晃屁股的,敢情已经下手了。可惜,对方也不是什么善茬。要真是普通人,还说不定就着了大头的道。

大头的手停止了晃动,说:“呵呵,见笑。你果然不是一般人啊。那咱就说个明白吧,反正都是快死的人了。”

“眼镜大哥”又看了我跟大张一眼:“看来我小瞧你们了,原本以为你们就是普通的勘探队员。没想到,你们竟然是特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