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带着魏宁越往里走,魏宁越觉得这苗寨风光旖旎,绚丽多彩。身临其境之中,随处可见绿草如茵,林木葱郁,修竹含翠,群芳争妍;村前田园阡陌,稻浪起伏,一派田园风情,人世仙居,极富韵味。七七沿着石阶拾级而上,在一处古旧的吊脚楼前停了下来。七七伸手敲了敲吊脚楼的门,里面出来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太婆。她头上戴着一方蓝色的头巾,留着长长的指甲,看上去有些恐怖,只是五官还算端正,可以猜测她年轻时候应该是个漂亮的苗家妹子。

那人一开门,看见七七怀里的猫,顿时变了颜色,将门关闭,在屋里急声道:“把猫带走,把猫带走。”

七七到门外笑道:“婆婆,这不是猫,不信你再仔细看看!”

那人怯怯地将门打开一角,仔细看了看七七怀里的黑猫,怯怯地将手在黑猫的脖子上捏了捏,拍了拍胸口,才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兽魂’,吓死我了。”

七七笑道:“我这趟是专程来找你的,怎么会带黑猫来呢!这是彭白给我的镇蛊之物。”

苗家老太这才将七七和魏宁打量了一番,道:“是彭白叫你来的?”

“不是,是我自己想来的,明天不是‘洞女拜月’的日子吗,我是来凑热闹的。”

苗家老太点头道:“原来你也是‘洞女’,还真年轻呢,长得也漂亮,旁边的那个是你的情郎吧,长得也还俊,就是眼睛……”

自古苗女多情,山里的女儿敢爱敢恨,但是性格又单纯、天真,对自己心爱的男人常常会掏心掏肺,因此经常会遭到男子的始乱终弃,于是上苍便传给苗女一种传女不传男的独门技艺:蛊。如果对苗女用情不专、始乱终弃,最终会被蛊惑而死。

蛊女又有一种别称,叫做“草鬼婆”,蛊女们嫌弃草鬼婆的名字太过难听,相互之间都是以“洞女”相称——其实,苗家的“洞女”是另有其人,而并不是指这些放蛊的草鬼婆。

在苗寨,草鬼婆都是不受人欢迎的——从名字就可以看出来——因为草鬼婆一生要救活十人,害死十人,苗女一旦被认定为草鬼婆的话,那是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部分草鬼婆多为少女独居,无子无女,遂会对小孩子有种偏执的喜欢,专门喜欢害孩子,如果一个小孩不小心吃了或者喝了苗女的糍粑或者擂茶,而又死去的话,那么这个苗女就会被人认定为草鬼婆,村民便会说是她在食物中下“蛊”害死小孩,这个苗女的下场大多是被全村的人活活打死。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七七亮出身份,会遭到全村人追杀的原因。

七七不答话,带着魏宁进门,魏宁发现这个屋子里干净得有些异常,甚至连一张蜘蛛网都没有。因为草鬼婆的家是结不起蜘蛛网的,苗寨的人都以家有蜘蛛网而自豪,以此表白自家没有草鬼婆。

显然这个苗家老婆婆便是一个草鬼婆。

“明天吧,我们一起去,我姓彭,你叫我彭三婆吧。”

彭婆婆将魏宁和七七二人安顿好,说着便给他们做饭,不一会儿,一桌香气四溢的充满浓郁苗家风味的晚饭就做好了,特别是那婆婆自制的腊肉,配上苗家特产的小尖椒,让魏宁坐不住了。七七使了一个眼色,魏宁会意,迟迟不动筷。

“吃吧,放心,都是自己人,没事。”彭婆婆笑道,自己夹起一块腊肉吃了起来。

七七和魏宁这才开动,魏宁是早就饿了,一连吃了三大碗,大呼过瘾,七七是女孩子,浅浅地吃了一碗,便放下碗筷。彭婆婆收拾了碗筷,和七七闲聊起来:“对了,你有蛊坛了吗?如果没有,我可以送你一个,不过你必须拜我为师。”

草鬼婆是一定要收徒弟的,如果这个草鬼婆的身份在村上早已暴露,没人敢靠近她,她就会把蛊术传给女儿或儿媳。女儿和儿媳当然不愿意做那千刀万剐的草鬼婆,草鬼婆就会在临死前把一件念过咒语的东西放在门头上作法器,女儿或儿媳一推门,砸着谁谁就着魔似的成为她的传人。

草鬼婆之所以不择手段地把蛊术传给别人,是因为没有传人的蛊药婆死后会显身现形,赤身裸体,双膝跪地,脑袋垂在裤裆里,死相是极其悲惨的。

七七道:“蛊坛我已经有了,不劳您老费心了。”

彭婆婆“哦”了一声,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失望,因为有了蛊坛,便表示已经是一个真正的草鬼婆了,其他的草鬼婆便不可以收她做徒弟了。

草鬼婆的蛊坛一般放在家里或者在山间的某一个地方,无论如何不能够被人发现,如果有人发现了草鬼婆的蛊坛,一旦打开,放走了蛊坛中的毒物,那么这个草鬼婆也就必须死了。

原本这彭婆婆还没有收徒弟,所以开始时对七七抱有极大的兴趣,听七七这么回答,顿时索然无味,和七七又闲聊了一阵,安顿好七七和魏宁后便早早睡了。

魏宁和七七赶了一天的路,早就已经疲惫不堪了,上床就睡着了。

第二天,魏宁一早起来,发现七七早已经在堂屋中,但是似乎没有上路的意思,和彭婆婆有一句没有一句地闲聊,甚至无事跑到寨子里面闲逛,魏宁心中疑惑,想起七七昨晚和彭婆婆的对话,好像提到什么“洞女拜月”,估计她们俩今晚有什么活动,可自己又是“外人”不便贸然询问。

果然到了傍晚,七七叫过魏宁,说和彭婆婆有事情出去下,要魏宁待在家里,什么地方都不要去,魏宁答应了一声,七七收拾了一会儿,便和彭婆婆上路了。

魏宁心里好奇,哪可能在家好好待着,七七一走,魏宁拿着小红伞,便悄悄地跟了上去,可是七七和彭婆婆仿佛鬼魅一般,绕过了一个山涧,便消失了,魏宁心头大感失望,叹了口气,只好折返回家,可是忽然他发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不识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