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号楼杂物间内,铁杆子一拳打在了郑小眼的眼睛上,郑小眼的眼睛一下子就封上了。郑小眼被打得后退了几步,用手捂住眼睛,嘴里拼命地求饶:“铁杆儿哥饶命啊,黑爷饶命,黑爷饶命啊!”
铁杆子虎着脸:“说不说?”
郑小眼:“我说我说,我说……我说什么啊?”
铁杆子怒道:“他奶奶的!”
铁杆子冲上前去还要打,被黑牙拦住。黑牙一笑,一手捂着脖子,另一手晃了晃手里的草纸,神色温和:“小眼儿,就说说这张草纸是怎么回事儿吧?”
郑小眼赔笑道:“黑爷,没……其实没啥事,就是……就是龅牙张那边的那位兄弟……拉屎没带纸,所以,兄弟我……我就……”
黑牙笑了:“编,接着编!”
郑小眼停住了话。黑牙冷笑着看着郑小眼,郑小眼被看得直发毛。看了一阵儿,黑牙点了点头,向铁杆子使了个眼色,铁杆子上前一步,道:“小子,看来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是不会说实话了啊?嘿嘿!”
郑小眼双手乱摆:“没有啊,铁杆儿哥,没有没有!黑爷,真的没有,黑爷!”
铁杆子脸色一沉,吼道:“弟兄们给我打,我就不信他不招!”
铁杆子一挥手,几名犯人上前将郑小眼架起来,拳打脚踢,郑小眼被打得哭爹喊娘地喊叫起来。
同一时间,三号楼小广场,龅牙张和刀疤脸回到座位上。
刀疤脸:“张旅长,您觉不觉得这里面有事儿啊?”
龅牙张冷笑:“没事儿才怪呢!”
刀疤脸:“要不,我把刘明义和皮景顺俩人叫过来问问?”
龅牙张摆了摆手,神态高深莫测:“不急,我等着他们来找我!”
刀疤脸一愣,龅牙张笑了。两人沉默了一阵儿,刀疤脸道:“张旅长,那个姓刘的藏得可够深的啊,真没看出来,他有这么好的身手,您说那小子到底是干什么的?”
龅牙张摇了摇头,抬起头望向远处的刘明义。
杂物间内,铁杆子等人还在拳打脚踢。郑小眼跪地求饶,黑牙一伸手:“好了!”
众人停了手,铁杆子将郑小眼拎到黑牙面前,郑小眼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黑爷掏出一块手绢,和颜悦色地给郑小眼擦了擦嘴角的血,道:“何必呢?说吧,小眼!”
郑小眼:“黑爷,真的没……没啥可说的!”
黑牙笑了:“行啊小眼,是条汉子!好!”
黑牙收起笑容,向一旁的铁杆子使了个眼色。铁杆子会意,点了点头。铁杆子伸出手来,旁边小弟立刻递过来一把简陋的小刀。铁杆子接过小刀,在手里把玩着:“小眼儿,不说的话,今天这道关你恐怕是过不去了!”
郑小眼看着铁杆子手里的刀子,吓得立刻跪地求饶:“铁杆儿哥,铁杆儿哥饶命啊!”
铁杆子走到郑小眼面前,目光阴森地看着郑小眼:“你知道吗?这儿不是一号楼二号楼,咱们三号楼死个把犯人没人会问的!”说完,铁杆子一使眼色,旁边的犯人立刻抓住郑小眼的两只手,按在了旁边的桌子上。郑小眼杀猪一般大喊:“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铁杆子:“说!要左手还是右手?”
郑小眼:“铁杆儿哥,饶了我吧,您饶了我吧!”
铁杆子:“别说我不给你机会,说!那张草纸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郑小眼:“我……我……”
众人都望向郑小眼,良久,郑小眼依旧什么也没有说。铁杆子回过头来,望向黑牙,只见黑牙缓缓地点了点头。
铁杆子:“好!小眼儿,你好做好汉,那就别怪你铁杆儿哥心狠了!”说完,铁杆子举起刀来。但就在铁杆子抡刀要往下剁的一刹那,郑小眼突然一声大喊:“等一等!”
铁杆子停了手,看着郑小眼。只见郑小眼呼呼喘着粗气,缓了半晌儿才抬起头来,看向黑牙:“黑爷,我……我说!我都说!不过……”
黑牙:“不过什么?”
郑小眼:“不过,这事儿……兄弟……兄弟只能跟您一个人讲!”
黑牙和众人都是一愣。
黑牙看了看郑小眼,又看了看众人:“好,弟兄们,大伙儿先回避一下。”
铁杆子一挥手,带着众兄弟离开,房间里只剩下黑牙和郑小眼两个人了。
黑牙:“好了,就咱俩了,说吧,是怎么回事儿?”
郑小眼喘着气:“黑爷,您得答应兄弟,这事儿我可以都告诉您,不过只能您一个人知道!”
黑牙沉吟了片刻:“好!我答应你,说吧!”
郑小眼如释重负地点了点头,趴在黑牙耳边不停地说着,黑牙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此刻,刘明义静静地坐在三号楼的小广场一角,皮景顺陪在一旁。
皮景顺:“兄弟,真没想到你有这么好的身手,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刘明义眉头紧锁,没有理会皮景顺,而是道:“那件东西,我们必须得想办法拿回来!”
皮景顺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咬了咬牙:“你交给我吧,大不了跟黑牙那帮兔崽子拼了!”
刘明义摇了摇头:“不行,不能硬拼!”
皮景顺:“那……你说咋办?”
刘明义没有回答,抬起头来,望向广场另一侧的龅牙张。刘明义沉吟良久,似乎下定决心,咬了咬牙,猛地一下站起身来,向前走去。
皮景顺一愣:“兄弟,你干啥去?”
刘明义没有回答,大步流星径直向龅牙张那里走去。
刘明义走到龅牙张面前:“张旅长!”
龅牙张抬起头来,看了看刘明义,故作惊喜道:“哦,是刘兄弟?”
刘明义:“张旅长,我有事情找您!”
龅牙张看了看一旁的刀疤脸,一笑,对刘明义道:“好啊,说吧!”
刘明义看了看左右的人:“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龅牙张上下打量了刘明义一番,站起身来。
刘明义和龅牙张走进茅厕,龅牙张站住脚步,静静地看着刘明义。刘明义沉吟了片刻,道:“张旅长,我希望……您能帮我一个忙!”
龅牙张:“帮你一个忙?”
刘明义:“对!帮我把刚才那件东西从黑牙那里要回来!”
龅牙张看了看刘明义:“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刘明义:“非常重要,所以,我希望张旅长……能帮我这次!”
龅牙张看着刘明义:“你是我兄弟,按理说,你既然求到了我,我不能不帮这个忙,不过你要告诉我,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刘明义面露难色,沉吟良久,道:“张旅长,实在对不起,这件事情我一时半会儿还不能告诉你!”
龅牙张笑了:“不能告诉我?既然你这么信不过我,我为什么还要帮你!”
刘明义:“如果你帮了我,我会给你好处!”
龅牙张笑了:“好处?在白山馆您还能有什么好处给我?难道还能让我离开这儿不成?”
刘明义:“不错!张旅长只要帮我拿回那件东西,我答应你,我会带你离开白山馆!”
听到这句话,龅牙张呆住了!
当天下午,郑小眼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A和冯进军。冯进军听罢大怒,一脚将郑小眼踹翻,回身抄起一旁案板上的菜刀,骂道:“妈的!你个软骨头,老子宰了你!”
郑小眼跪地求饶:“冯哥冯哥,你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也是没办法,没办法啊!”
冯进军冲上前去,A一把拦住了他,郑小眼磕头如捣蒜,A冷冷地看着郑小眼:“郑小眼,抬起头来!”
郑小眼赶忙抬起头,看着A。
A缓缓问道:“你是说,黑牙要我们带他一起走?”
郑小眼:“对对!张副处长,兄弟……兄弟当时实在也是没办法了!您想想啊,那东西落在了黑牙手里,万一他交上去,咱不就全完了?而……而且,黑牙也是犯人,只要他能跑,他肯定不会把咱们卖了!张副处长,我……我也是为大家好啊!”
A和冯进军冷冷地看着郑小眼,良久,A沉声问道:“这件事情,除了黑牙以外,还有谁知道?”
郑小眼摇头:“没……没有了,就黑牙一个,他也答应不跟别人讲!”
A凝视着郑小眼,良久,缓缓点了点头:“好!你帮我转告黑牙,我答应了!”
见A答应得这么痛快,郑小眼一下呆住了,冯进军也呆住了。
A继续对郑小眼道:“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郑小眼:“好!您尽管说!”
A:“你告诉黑牙,那封信一定要马上交到刘明义手里!”
郑小眼点头:“我这就去跟他说!”
A点头:“好了,你去吧!”
郑小眼再次看了看A,又看了看冯进军,这才如释重负般起身匆匆离开房间。
冯进军:“张海峰,你……你疯啦?黑牙是什么人你知道吗?你……你怎么能随随便便就答应带他走呢?”
A静静地看着冯进军,良久,道:“这件事情并不意外,黑牙和龅牙张的事情我早有所考虑,要想顺利把刘明义带出三号楼,黑牙和龅牙张两个人我们用得着!”冯进军瞪大了眼睛。
一张草纸在刘明义的手中打开了,黑牙、龅牙张及郑小眼、皮景顺四人围在旁边,众人屏住呼吸,都紧张地望向刘明义手中的草纸。刘明义凝神细瞧。不多时,刘明义看完信,似乎陷入了沉思。
黑牙:“怎么样,刘兄弟?”
刘明义回过神来:“哦,大伙儿放心吧,没问题!”
黑牙看了看刘明义的神色,又和龅牙张、郑小眼交换了一个眼神儿,三人都松了口气。
刘明义:“我有个要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黑牙:“你讲!”
刘明义:“现在我们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我希望从今天开始,大伙儿能尽弃前嫌、精诚合作,这样咱们才能离得开白山馆!”说到这里,刘明义看了看黑牙和龅牙张,继续道,“不知道这个要求两位大哥能答应吗?”
黑牙和龅牙张听了刘明义的话,两人交换了个眼神儿,都点了点头。
刘明义低头看了看手里的信,从郑小眼手里接过火柴,将信烧毁。
大伙儿散开后,房间里只剩下皮景顺和刘明义两人了。皮景顺见刘明义微微皱着眉头,似乎在想着什么,问道:“兄弟,怎么了?”
刘明义回过神儿来:“哦,没事儿,我们走吧!”
两人走了几步,皮景顺问道:“对了,兄弟,龅牙张的事儿你怎么打算的?”
刘明义看着皮景顺:“龅牙张?”
皮景顺:“对!既然他现在也没帮什么忙,我的意思是索性甩了他!”
刘明义摇了摇头:“我既然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带他走的!我们用得着他!”
皮景顺点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说?”
刘明义思索片刻:“不着急,现在还不是时候!”
伙房后院,冯进军扶着柴火,A正在劈柴。这时,郑小眼鬼鬼祟祟地走到A旁边:“张副处长!”
A停下手里的斧子,郑小眼四下里看了看:“这是刘兄弟让我给你的!”说完,郑小眼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叠好的草纸,塞到A的手中。A展开那张纸看了起来。
郑小眼也凑过来看,被冯进军瞪了一眼,郑小眼赶忙躲开。片刻,A慢慢折好手里的信。
冯进军:“怎么样?刘明义说什么了?”
A:“他告诉我,小芳的病应该可以治!”
冯进军激动道:“真的,太好了!”
A脸上丝毫没有高兴的表情。
冯进军:“你怎么了?有什么麻烦吗?”
A沉吟片刻:“刘明义说,治疗的方法非常复杂,他必须当面详细讲给我听才行。”
冯进军愣住了:“什么?”
A思索片刻,问郑小眼:“小眼儿,今天晚上刘明义那边有没有可能离开牢房?”
郑小眼:“离开牢房?应该没问题!这不,三号楼的黑牙刚当上楼长,这兔崽子为了拍周八的马屁,把龅牙张那边的人当牲口使,又是重新粉刷墙壁,又是打扫地下室,每天晚上干到一两点都干不完!”
A点头:“那就好,你帮我转告刘明义,今天晚上11点半,我会在三号楼一层的杂物室等他!”
郑小眼:“好好!没问题,我一定转告,一定转告!”
郑小眼屁颠屁颠地离开,A皱眉沉吟不语。
冯进军上前:“我说兄弟,今天晚上你要去三号楼?”
A点头:“对!”
冯进军:“这……你不是说,上回郑小眼逃跑被徐行良他们抓了以后,敌人已经把下面的通道堵死了,咱们过不去三号楼了吗?”
A平静道:“我知道!”
冯进军:“那……那你还能从哪儿去三号楼啊?”
A:“悬崖!从悬崖攀过去!”
冯进军听了大惊!
当天的晚上,刘明义在杂物室焦急地等待着。突然,通风口处一声轻响,刘明义一喜,上前协助A将盖板打开,A钻了出来,刘明义扶着A站起身。刘明义看见A手上都是伤,满身是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你们那边过来三号楼的地下通道不是都被敌人堵上了吗?”
A:“我是爬悬崖过来的!时间不多,咱们长话短说!”
刘明义:“好!你的密信我已经看了!”
A:“怎么样?”
刘明义:“根据你描述的症状,小芳的病肯定不是癫痫,而是中毒反应!”
A:“你确定?”
刘明义:“是!而且,小芳所中的毒和你们送到延安的样本一模一样!”
A喃喃自语道:“果然是这样!你有方法治好小芳的病吗?”
刘明义沉吟片刻,点头:“可以!不过你必须想办法为我找回一只非常重要的试剂瓶子!”
A一怔:“试剂瓶子?”
刘明义肯定道:“对!”
这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A的脸色有些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