脏男人说,他叫刘兹新,是乡下进城的农民,但始终找不到个正式职业,就靠捡垃圾卖破烂为生。他解释说,不要看不起卖破烂的,他的破烂事业做得很大,挣钱不比别人少,光只是拉破烂的货车,他就买了三辆。虽然如此,他仍然是个收破烂的,在这家酒楼里不受欢迎。

几天前,刘兹新穿了干净的衣服,开着新买的货车,回村炫耀了一下。又趁机在村子里收了一堆破烂,装在车上,然后就回城了。出了村没多久,发现前面的公路被水淹了,原来是附近的山区发了洪水,冲毁了道路。

刘兹新急着回城处理破烂生意,就开着车绕路而行,走到一个岔道口,货车无缘无故地熄了火。刘兹新很生气,就拿扳手照车子用力狠砸,但怎么砸,也不见发动机启动,而这时候,天已经黑了,刘兹新懊恼地蹲在路边,等了很久不见有车经过,肚子却又饥饿起来,这让他更加的心烦意乱。

忽然间,他看到远处有灯光,有灯光就有人家,说不定还会有饭馆,有旅店。于是,刘兹新决定把货车停在岔道口,徒步走到前面的灯火处,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再说。

他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走了一会儿,越走天色越黑,而且一片潮湿的冷雾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让他不由自主地瑟缩起来,连牙齿都发出了咯咯的撞击声。而且前面的山路已经找不到痕迹,遍地都是半人高的黑色石头,只能翻越巨石前行。

如果不是前边的灯光在照耀,刘兹新是绝不会再往前走的。前面的黑暗之地太奇怪了,每向前走一步,都有一种步入阴冥之地的感觉,不止一次地,刘兹新产生掉头飞逃的冲动。但他最终还是坚持往前走,因为他听到了越来越清晰的人声。

人声就在前面,好像是一个女人,刘兹新加快脚步,又翻越了几块石头,果然就看到了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被倒缚在一根立柱上,头朝下,双脚朝上,全身的衣服破破烂烂,身上布满了血痕。刘兹新感觉到,这个女人年轻时一定是非常的漂亮,因为她的皮肤,在黑暗中泛着柔和的暖白色。

刘兹新急忙蹲下,躲藏在一块石头后面,知道遇到麻烦了,但这麻烦是什么,他目前还不清楚,是有强盗趁夜劫财害命,还是其他什么情形,他要等等再说。

那个女人不停地痛苦挣扎着,发出一声声呻吟,她只要一挣扎,就响起金属撞击声。于是刘兹新判断,这女人有可能是被铁链子缚住了。

再注意观察被缚女人的附近,刘兹新才发现,有一个火堆被前面的石头挡住了。正是这个火堆,让他误以为是灯火,跌跌撞撞地走到跟前。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火堆旁响起了哗啦啦的走路声,有两条人影向着女人走过去。

那两条人影走近了,刘兹新仔细一看,急忙闭上了眼睛。

那两个人,身材又高又大,浓密胡子,野兽一样凶恶的双眼,穿着一种皮革制成的盔甲,走起路来发出哗啦啦的怪动静。当他们走动时,随风而来的,是一股强烈的腥臭气味。

刘兹新是收破烂的,不怕臭。但是凭经验他能够断定,这两个走过来的人,恐怕是一辈子也没洗过澡。

当那两个穿盔甲的人走过来时,刘兹新听到倒缚的女人尖叫起来:“求求你们,求你们放了我吧,我可以给你们钱,绝对比你们想象的要多,我儿子是著名时装设计师,你们与其杀了我,莫不如从我这里多拿点钱,你们说是不是?”

当时刘兹新就对那女人极是钦服,都被捆成这模样了,她居然还神志清醒,临危不乱,想说服对方放了她。

那两个穿盔甲的人说话了:“别在我们面前提你那没出息的儿子,你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是因为他。”

女人急忙道:“是我儿子惹到了你们吗?没关系,我儿子年轻,他才22岁,不管是生意上的事,还是其他什么情况,我们都可以商量,是不是?”

两个盔甲人拿出了皮鞭:“抱歉,有些事是不能商量的。”

他们抡起皮鞭,开始用力地抽打女人,女人发出了痛苦的惨号。那两人一边抽打一边数着,数到20之后,他们停了下来,心平气和地对女人说:“没办法,你不要为这事怨恨我们,我们也是听差办事。你儿子做了他不该做的事,惹得大汗生了气,追究责任的话,头一个就是你这个做母亲的。儿子犯错,母亲难辞其咎,每天20皮鞭,直到你儿子悔改为止,你说你是不是没有理由责怨我们?”

鲜血从女人的身体上流淌下来,一滴滴地落在地上。刘兹新听到那女人痛苦地问道:“可是你们这个惩罚是不公正的,我连儿子做错了什么都不知道,又凭什么接受你们的处罚?”

那两个盔甲人道:“这话,你真的不该问,你儿子自己最清楚。”

说完这句话,两个盔甲人拎着皮鞭走开,到火堆旁烤火去了。女人倒挂在刑柱上,发出微弱的呜咽声。刘兹新却是越看越纳闷:这到底是在搞什么?拍电影吗?可是附近并没有摄影机啊。

借着黑暗的掩护,刘兹新慢慢地在地上爬着,一直爬到女人的身边,先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然后压低了声音:“喂,你们在这里搞什么?”

倒挂着的女人呆了一呆,突然睁大了眼睛,张嘴欲呼。幸亏刘兹新早防着她这一手,一把捂住女人的嘴巴:“别喊,你别乱喊,冷静一点,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女人激烈地喘息着,用极力压低而导致的急促声音说道:“救我,求求你救我,去告诉我儿子苏小河,他是时装设计师,很多人都知道他的,无论如何要把我的情况告诉给他。”

刘兹新又嘘了一声:“为什么要费那么大劲儿?你等我把你解下来,带你一块儿逃不就行了吗?”

当他的手接触到铁链之后,却一下子呆住了。

他发现,他无法解下女人,因为女人并非是用铁链缚在刑柱上的,而是和刑柱连为一体,是刑柱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