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开着路虎警车返回塔尔寺,拉上了碧秀和卓玛,没开多远,就被一个黑脸交警拦住了。黑脸交警拉开车门,一把将王岩拽了下来。碧秀和卓玛赶紧来到车外。
黑脸交警说:“早就听说我的同行有执法犯法的,今天终于碰上了,什么叫罪加一等知道不?就是警察撞死了人又驾车逃逸。现在给你们一个赎罪的机会,自己把自己铐起来。”
王岩、碧秀、卓玛面面相觑。卓玛问:“什么意思?”
黑脸交警说:“装,还要装,早就有人报案了,你们撞死的人叫伊卓拉姆,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对这样一个询问陷阱王岩轻易躲开了:“你先要搞清楚报案的人跟她是什么关系,谁报的案?你连谁报的案都不知道,怎么就断定他说的是真话?我告诉你,这个报案的人是我们追捕的罪犯,他撞死了人,要栽赃到警察头上,你有没有脑子?”看对方还在疑惑,又说,“不信你看我们的车,哪里有撞人的痕迹。”
黑脸交警在车头部位仔细检查了一遍,真没看到任何撞人痕迹,大声诅咒着报案的人,骑上摩托就去追。
路虎警车再次启动时,开车的换成了卓玛。
卓玛开了一段问:“我们现在去哪里?”
王岩不吭声。碧秀说:“车头朝哪里就往哪里开。”
卓玛打开GPS卫星导航仪,看了一眼说:“车头的朝向是重镇多巴。”看王岩不理会,就问,“王头你怎么了?你好像……你真的没有撞死人吧?”
王岩突然一掌拍在座垫上,愤怒地吼起来:“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说过假话?一个警察肇事逃逸就是往绝路上走。但是我现在真的想撞死人了,开快一点,追上牧马人,只要见到香波王子,我不撞死他我就不姓王。”
卓玛放慢速度,渐渐停在了路边。
碧秀说:“为什么不走了?你想放跑罪犯?”
卓玛说:“我觉得你们情绪都不对,好像八辈子的仇人,不搞死人家不罢休。这不是警察应该有的。”
碧秀说:“我们还轮不着你来教训,你算老几?”
王岩长叹一声说:“你是对的卓玛,往回开。”
卓玛和碧秀吃惊道:“往回开,为什么?”
王岩低沉地说:“我想去看看那姑娘。”说着摸了摸口袋里的钱。
他们开着车原路返回,很快来到了撞死伊卓拉姆的现场。他们走到跟前,和几个交警碰了碰眼光,再往地上一看,突然就僵住了:惨不忍睹,撞死的姑娘好像重新死了一回。全身裸露,平躺着,腿岔开,从脖颈到右腿右脚,排列着一溜儿十四个血洞,每个血洞都很深,明显是一种特殊钻器钻出来的。
卓玛惊叫起来:“怎么还有这样杀人的?”
一个年长的警察说:“懂吗?都是’肾经穴‘的穴位。”
王岩诧异道:“为什么要伤害穴位?”
年长的警察说:“不是伤害穴位,是通过穴位伤害性命。”
王岩把攥在手里的钱装回口袋,眼光从血肉烂开的身体移向面孔,姑娘的面孔是完整的,依然庄重而美丽。他问年长的警察:“凶手抓到了吗?”
“对不起,我们是交警。”
他们回到路虎警车上。卓玛开动了车。
王岩骂道:“妈了个蛋的香波王子,不抓到他我就不当警察了。”
碧秀问:“你认为是香波王子干的?”
王岩说:“不是他是谁?”
碧秀说:“那就快点卓玛,你这么慢,能追上吗?”
卓玛说:“你以为快就能追上?动动脑子吧,我们从北京雍和宫开始,到了甘肃拉卜楞寺,又到了青海塔尔寺。这是一条什么路线?宗教传播总是有流向的,有人称它为信仰传播带。就好比一条河,它有源头,有上游、中游、下游。我们只要不离开这条河,就能从下游走到中游,再走到上游,最后到达源头。”
王岩“哦”了一声,回味着卓玛的话。
卓玛又说:“雍和宫、拉卜楞寺、塔尔寺都是藏传佛教的顶级寺院,这些寺院应该是宗教流向的坐标,如果我们把雍和宫看成是下游,拉卜楞寺和塔尔寺就应该是中游,也就是说,现在还没到达的是上游和源头。而藏传佛教流向的上游、藏族信仰传播的源头,是不难判断的。”
碧秀说:“还没到达,你怎么知道在哪里?”
卓玛生气地说:“你没到达黄河上游,难道就不知道黄河上游在哪里吗?弱智。”
碧秀大笑:“问题是罪犯怎么可能乖乖地沿着黄河逃跑呢?难道他不会跑到长江、金沙江去?你几岁啦?是警察吗?”
卓玛平静了一下,不再理会碧秀,转向王岩说:“他们在发掘‘七度母之门’的伏藏,而伏藏作为信仰的载体或者信仰本身,一定不是胡乱放置的,一定有它的方向、线路和范围,不然仅靠两三个人的力量怎么发掘?”
王岩摆摆手:“不要再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拿出手机,打给了阿若喇嘛,“你们在哪里?我们失去了目标。”
阿若喇嘛说:“我们也失去了目标,你们在哪里?”
王岩说:“正在赶往多巴镇。”
阿若喇嘛说:“多巴往东是西宁,罪犯肯定回西宁了。”
王岩问:“多巴往西呢?”
阿若喇嘛说:“往西就不知道了。”
关了手机,王岩说:“阿若喇嘛不肯告诉我们的,正是他们要去的。我们也应该往西走。”
卓玛说:“我也这么想,宗教和自然的分布应该是一样的,上游和源头都在西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