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来做个小测试。

你不可能用舌头舔到你的胳膊肘。

你不可能空手抓住一只苍蝇。

你不可能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砖。

如果你做到了,那么你就具备了做一个小偷的能力。

近年来发布的关于盗窃的通缉令,也可以看成是一份大盗的排行榜。其中,库班名列第二。

库班,一个手艺人,一群小偷的老师。二十二岁那年,他就带着一把雕刻有山羊头的刀子,四处流浪。他走到哪儿,哪儿就留下羊肉的膻味。但他不卖羊肉串,也不卖葡萄干。

过了几年,库班回到家乡,和村里最漂亮的小寡妇古丽结了婚。他摆了一百多桌酒席,宴请全村的乡亲,甚至招待过路的人。他修路,打井,搭建葡萄架。全村的人都感激他,都知道他在外面发了财。

古丽有个私生的孩子,叫巴郎,她曾经想把这孩子淹死在脸盆里。后来她喝水的时候呛着了,也就失去了勇气。有一天,在一棵开满了槐花的树下,这个孩子对库班说:"阿达,我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小偷,和你一样。"

"那我考考你,"库班问他,"你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车筐里有个钱包,你应该怎么把钱包搞到手?"

"我故意往车子上撞。"孩子回答。

"呵呵,小巴郎,这样可不行。我教你,你呢,手里拿一团毛线,捆啤酒的绳子也可以,红的,白的,那样的,往后车轮里一扔,缠住了。那倒霉蛋下车,转身去拽毛线,你就趁他转身的那一瞬,动作要快,把包搞到手。有的女人,喜欢把包缠到车把上,那时,你就得需要一个小刀片了。"

"我明白了,主要是让骑车的人停下。"

"聪明。再问你个难点的问题,要是那人不骑自行车,他走路,你怎么想办法让他停下呢?"

巴郎摸了摸头皮,说:"我不知道。"

库班把一嘟噜槐花放在嘴里,说:"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临行的时候,村里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库班的家门口。他们是这样说的:"让孩子也跟着你发财去吧!"

1999年8月19日,济州市华联大厦门前,一个小孩突然晕到在路口,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很多人围观,水泄不通,几个小孩挤在人群里伺机盗窃。到手后,他们向地上的小孩使个眼色,他就站起来,抹抹嘴边的白沫,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们知道,这羊颠疯是假装的,吐出的白沫是因为嘴里嚼着肥皂。

这些孩子,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只有十岁,他们一律称呼库班为阿达。

昨天他们还在捡棉花,摘枸杞,今天跟着库班和古丽盗窃,闯荡天下。

1999年10月到12月,这四十个大盗租住在济州市西门大街金家大院里。

金家大院向东走六分钟就是西门储蓄所。几天来,生瓜和白扇就在储蓄所门口盯着取钱的人,他们一无所获。

有一天,库班从黄昏时就站在路边,看着储蓄所。他站了一整夜,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亮时,他用脚踩灭最后一个烟蒂,回家了。

古丽正在院里洗衣服。库班把孩子们喊到一起。"我们要干一件大事,"他说:"这件事就是,挖--地--道。把那个银行里的钱全部偷出来,全部,连毛票也不给他们剩下!"

孩子们听完后,欢呼雀跃,高兴地把帽子扔向了天空。

当天晚上,库班用绳子测量了从金家大院到储蓄所的准确距离。第二天,他买了电钻、铁锨、十字镐、矿灯。

上午十点,库班用脚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划了个圈,把一桶水倒进圈子里,对孩子们说,"挖吧,就从这里开始。"

院门紧闭,十几个年龄大点的孩子开始挖地道,另外二十个孩子在晚上把挖出来的土悄悄运到郊外的一个池塘里。三个月后,那池塘被填平了,地道却迷失了方向。他们穿过了一条街、几间房屋,甚至从一棵树下挖了过去,然而并没有到达储蓄所的下面。库班一筹莫展,想到了在狱中认识的一个朋友。此人叫刘朝阳,外号"耗子",是个真正的挖洞高手。

刘朝阳来了之后,先去了一趟银行,仔细察看了银行保险库的位置,然后察看了地道。在树根下面,他对库班说:"这是一棵柳树,向右挖吧。"

他们仅仅挖了三天,刘朝阳指指头顶,说:"到了。"

案发后,当地警方对前来采访的媒体称,这批窃贼可能有精良的器材,包括环球定位系统,还有多名数学、工程和挖掘专家。我们知道,所谓精良的器材不过是一些最简单的工具,警方提到的这位数学、工程和挖掘专家就是刘朝阳,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煤矿工人,曾经因盗墓被判刑三年。

警方指出,这些窃贼在储蓄所附近租了一个院子,关上门挖地道,没有引人怀疑。地道呈现的是"人"字形状,说明这群家伙们曾经迷了路,那棵柳树为他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地道墙壁钉有塑料板,地面铺木板,沿途有电灯照明,还有一间工作室。窃贼搬走了钱库内的5个保险箱,未触动警铃,保险库的行动感应器和保安摄像机,毫无反应。警方没有透露这些窃贼盗走了多少钱。

第二天上午八点,也就是银行职员看见那个大坑发出尖叫的那一刻,库班已经坐上了火车。

库班坐在靠窗的位置,车厢里臭气熏天。

库班的旁边坐着一个长头发的年轻人。年轻人说:"我第一次坐火车的时候,是在车顶上,一车厢的煤炭就在屁股下面。现在,挤得嗷嗷叫,咱俩换换位置嘛,老兄,嗯,我要方便一下。"

库班不情愿地和他交换了座位。他打开车窗,向外面撒了一泡尿。

也许是一泡尿产生的好感,库班向这个长发的年轻人举起啤酒瓶子,示意他要不要喝一杯。

长发青年摇摇头。"我现在不能喝酒,虽然我酒量很大。"

他把脸转向窗外,不再说话了。

我们坐火车时都曾经注意过窗外的风景,窗外有一些草垛、麦田、水渠和树林。

当火车驶过一个村庄的时候,长发青年突然把头伸出车窗,把手拢在嘴边,向一个小院大喊:"红,红,红!"

在那个小院里,一个叫红的女人几乎每隔几个月都会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声音很遥远,又仿佛就在耳边。她在院子里洗衣服的时候,哄儿子玩的时候,甚至在睡梦之中,都听到丈夫的呼喊。她为此精神恍惚,以为是幻觉,侧耳倾听,只听到火车呼啸而过。

火车穿过一条隧道,惊醒了很多蝙蝠。在这短暂的黑暗里,库班极力克制,才没有向这个长发的年轻人下手。偷走他的钱包简直比喝一勺汤还容易。他忍住,但慈悲心肠转瞬即逝,就在火车快要穿过隧道时,库班的手完全是下意识地伸进了长发青年的衣兜。把钱包掏出来的一刹那,库班顿时目瞪口呆--那钱包正是他自己的。

这大概是库班盗窃以来遇见的最奇怪的一件事:长发青年可能是在交换座位的时候,偷了他的钱包,他鬼使神差又偷了回来。盗窃过程是成功的,利用了黑暗,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搞到了手,但盗窃结果却是--他偷了一个钱包,身上的钱并没有因此而增加一分。

"物归原主。"库班把钱包给长发青年看看,放回自己的衣兜。

"原来是同行啊,"长发青年呵呵一笑,开始说,"刚才看到没,一个小院子,那就是我家。我偷东西,不是缺钱,是为了好玩,也是一种习惯。看见别人的钱包,我就忍不住,手痒痒。我多么喜欢做一个小偷啊!我的整个性格,所受的教育和成长的环境,都注定我特别适合这一职业。我不糊弄你,我现在特别有钱,知道什么来钱更快,更容易吗--做生意。"

长发青年压低声音,对库班说,"我肚子里有几个避孕套,我不能吃东西,虽然我很想和你喝酒。你想啊,明天早晨,到了站,我把这些东西拉出来,就可以赚一笔钱。告诉你这些,不是因为相信你,不是信任,也不是因为你和我一样--他伸出手指做了一个夹钱包的动作--我说话有点文绉绉的吧,操,我不在乎!有时我就想,我迟早会再进去的,早晚的事,所以我不在乎。我留这么一头长发,也是为了吸引雷子的注意,不在乎。"

"我知道,这叫运毒。"库班说,"你为什么不自己做生意呢?自己进货,自己卖。"

"这事,我一个人不行,没有合伙的,我也没本钱。"

"我有。"

"老兄,你叫什么名字。"

"库班。"

"我叫小油锤。"

2000年2月3日,除夕,邢石市铁路职工住宅小区6楼发生火灾,母子二人被困在阳台上。女人急得大喊救命,她还抱着个孩子。孩子四岁左右,因为惊恐,吓得哭声都变了腔。浓烟夹杂着火光从阳台上涌出来。

天还没亮,睡梦中惊醒的邻居立刻报警,并且迅速组织救援。一部分人试图打开那户人家的防盗门,但是无功而返,因为客厅已经被凶猛的火势封锁。

楼下围观的群众束手无策。有人提议从阳台上系根绳子把母子二人救下来,绳子立刻找来了,但是怎么送上去呢?

阳台上的女人头发被烤着了,她脱下衣服蒙住头,孩子的哭喊声也变得声嘶力竭。形势万分危急,救火车迟迟未来,再等片刻,估计那女人就会忍不住从楼上跳下来。

这时一个人默默地挺身而出,他拿起绳子咬在嘴里,沿着墙壁上的下水管向上攀爬,那敏捷的身手令围观的群众目瞪口呆。他爬到六楼的位置,调整姿势,踩住固定下水管的螺拴,象壁虎似的轻轻一跳,就到了阳台上。

他迅速系好绳索,在楼下群众手电筒的照射下,他一手抱着孩子,另一只手抓着绳子缓缓的下降。下降到三楼的时候,他停顿了几秒钟,那几秒钟对下面观望的人来说,就好像是几个世纪。人们屏住了呼吸,清晰地看到他的手被绳子磨破流出了血。他皱了皱眉,接着,咬牙忍住痛,一口气滑了下来。

观众齐声喝彩,一个邻居接过孩子,有些老年人流下了眼泪。这时救火车来了,现场一片混乱。冒着生命危险救人的青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人们甚至没有发现他是什么时候悄悄离开的。

事后,那个女人和丈夫多方寻找救命恩人,他们在电台报纸刊登消息,询问目击群众。有群众反映那个年轻人留着长头发,胳膊上刺着文身,有可能是个在附近租住房子的打工仔。夫妇二人去了当地的派出所查找暂住人口,一个富有经验的老警察听了他们的描述后说:

"能够徒手攀爬6楼的人只有两种,一种是训练有素的特警军人……"

夫妇问道:"另一种呢?"

老警察犹豫了一下,回答:"那人很可能是个贼。"

这个贼就是小油锤。

作恶的人也有善的一面。贪污73万元的教育局长马觉明长年资助几个贫困大学生,人贩子赵桂芹救过落水儿童,杀人犯包金龙为村里修桥,强奸犯甄洪给乡里种树。

小油锤走进一片居民区,看到一户人家发生了火灾,最初他是想看看热闹的,甚至有点幸灾乐祸的心态。后来他听清楚了阳台上的孩子喊的是什么,那孩子一声声大喊着:爸爸,爸爸……他突然想起离开家的时候,孩子才10个月大,他在外潜逃流窜了三年,自己的儿子应该3岁多了吧,也会喊爸爸了。他一阵阵心酸,准备离开,但那喊声一下下敲打着他的心。转身拿起绳子的那一刻,他不再是一个小偷,不再是一个通缉犯--他是一个父亲。

救人之后,小油锤去了哪里呢?

他上了火车。

这个通缉犯只有在火车上才可以看到自己的家,冀北平原上的一个小院子,门前有个池塘,栽着几棵杨树。

他对家的回忆,就是从那个池塘开始。

小时候他就常常坐在池塘边的树下看着火车驶过去。他跟着母亲偷煤,用长竹竿绑上一种自制的挠爪,这种简易的工具是当地人的发明。后来,他用这种挠爪勾旅客的行李。火车行驶得再快,只要车窗开着,他一伸手,旅客放在桌上的包就会不翼而飞。他在工地上当过小工,开过拖拉机,还学习过一段时间的家电维修。但这些很快都被他放弃了,正如他所说,"我的胳膊也想干活,我的脑袋却不答应"。

他盗窃,不是因为贫穷,而是无法改变贫穷的生活。

后来,他和一个叫红的女人订婚了。

他和她坐在草垛上。

她说:"邻居家小秀结婚时,男方陪送的三金一木。"

"啥三金一木?"

"金戒指,金项链,金耳环,还有木兰小摩托车。"

"我也送你三金一木,金戒指,不,"小油锤说,"我送你钻戒,一颗大钻石。"

"什么时候送我?在哪呢?"

"看那里。"他指指天上,一颗亮闪闪的星星。

她笑了。"那摩托车呢?"

"你闭上眼睛,我给你变出来,我会魔术。"

她闭上眼睛。

他吻住了她。

结婚后,小油锤和妻子一连吃了三个月的咸菜。那咸菜叫洋姜,是一种地下的果实,在夏天会开出黄色的花。儿子出生以后,生活更加糟糕了。他开始偷自行车,转手卖掉,他的开锁技术并不高明,有时他会举着一辆自行车走在大街上。有一次,他在盗窃的时候被人逮住了,那人要把他送到派出所,他用螺丝刀狠狠地捅了那人一下,逃回了家。

那天晚上,下着大雪,他家的炉子上正咕噜咕噜炖着一只鸡,老婆和儿子坐在床上看电视。

他刚进家门,警察尾随而至。他拒捕,但是被捕了。他被关进监狱,很快又越狱了。他开始在全国各地作案,盗窃,抢劫,贩毒。他在火车上认识了库班,又介绍库班认识了自己的贩毒上线。这期间,在他家附近埋伏守侯的警察走了一批又来了一批。车站,码头,广场,甚至他家门口的电线竿上都贴上了通缉令。

小油锤有好几次都差点被抓住。例如1999年的那个夏天,他藏身在打麦场上的第二十一个麦垛里。追捕他的警察,只搜索了二十个麦垛就放弃了。小油锤听着脚步声渐渐走远,他的心砰砰直跳,脑海里闪现出一个可怕的念头:自首!

被通缉的这些年里,小油锤最初是在恐惧中过日子,最后是在思念中过日子。他觉得自己早晚都会被抓住,他甚至盼望着那一天快点到来。

每隔一段时间,他都会坐在火车上看一眼自己的家。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接近,虽然这一刹那的接近转瞬即逝。

现在他正出神地凝视着窗外,再过半小时,他就可以看到自己家的小院子了。他想起离家的那个夜晚,雪花飘着,炉火正旺,炖着一只鸡,老婆把儿子逗得咯咯笑。这个画面他久久不能忘怀,他在潜逃流窜的日子里深深呼吸就能闻到炖鸡的香味。那只鸡炖了很多年,家应该还是老样子,一切都没有改变吧。

小油锤的对面坐着一个穿军装的老人,老人观察他很久了。

"你的手怎么回事?"老人问道。

"没事,"小油锤的手缠着绷带,他把手举起来说:"被玻璃划了一下。"

"看来这个大年夜要在火车上过喽。我去看儿子,你呢,家里都有什么人?"

"有老婆啊,"小油锤回答,"还有个儿子,4岁了。"

也许是为了打发旅途的寂寞,老人开始喋喋不休地说起自己家乡过年的风俗,还有子女的一些琐碎的小事。我们常常遇到这类可敬而又生厌的老人。小油锤最初还愿意做一个听众,后来就不耐烦了。老人丝毫没有闭嘴的意思,又闲扯起自己早年当兵时的故事,最后他问小油锤:"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我说我是一个通缉犯,你相信吗?"小油锤用那种开玩笑的语气说,"杀人放火,无恶不做。"

老人吃了一惊,态度随即变了。他打量着面前的这个长发青年说:"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人。杀人犯?不像,说真的,我可以一拳把你打倒。我不怕你,我还不老,只有73岁,抓住你的领子像抓一只小鸡一样,把你仍到警察那里。可是我不会这么做,因为,我看不起你。真的,你大概是干过什么坏事吧,你应该自己去自首。当然,自首之前,可以先回家看看,毕竟快过年了嘛。看看老婆孩子。每天早晨你老婆在村里是第一个醒来,晚上是最后一个睡觉,一整天都在田里,背不动一袋玉米又不能不背。你的儿子到处游荡,没人管没人问。"

小油锤不说话了,这大概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思考。

老人继续絮絮叨叨地说:"一个女人拉扯一个孩子不容易。你儿子吃得比猫好一些,比狗差一些,这是因为物价的原因,排骨比鱼要贵。你呢,我看不起你,说真的,你是一个胆小鬼。你走过一个幼儿园的时候,听到很多孩子在笑,在做游戏,那时,你的儿子在做什么呢?他在哭。小孩都是小鸟,但是你儿子从来不唱歌。别的孩子有玩具,毛毛熊或者卡通画,你儿子呢,只能用尿玩泥巴,或者堆沙子,把树叶放在臭水沟里看着它们漂去。现在,别人家在吃饺子,猪肉芹菜馅的,或者羊肉胡萝卜馅的。但是你老婆呢,我和你打赌,她吃的是白菜馅的,也许会把火腿肠剁碎放进去,就是那种一块钱一根的火腿肠。你的儿子呢,在旁边吮吸着手指,馋得要命。你说你是通缉犯,不会是和我开玩笑吧?"

小油锤把头扭向窗外,他看到了他的家:小院依然安详,一个孩子在门前的杨树下玩耍,泪水立刻涌出来模糊了视线--他认出那正是他的儿子。

他迅速擦掉眼泪,站起来整理行李。

"怎么,到前面你该下车了吧?"老人问道。

"不,我现在就下去,一分钟也等不及了。"小油锤说完,爬上桌子,蹲在车窗口。因为前面有个小站,所以火车行驶得并不快。他先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纵身一跳。他想跳到铁轨旁边的一个水塘边上,那水塘边有枯萎的芦苇与荷叶。但是他跳的时候,衣服被窗口上的挂钩钩了一下,他落在铺设铁轨的石子上,摔断了腿,在翻滚的过程中又断了几根肋骨,然后滚到了水塘里。

他向前爬着,用尽所有力气,最后死在了回家的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