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爬着爬着突然叫道:“老胡,这路怎么一下子这么陡了!都他妈快垂直了!”话刚说完,一个重心不稳向前滚了去,滚了没几米只听“扑通”一声,胖子掉进了水里。我和Shirley杨紧跟着爬过去一看,原来前方没有路了,垂直向下两米有一个大水潭,深不见底,看来胖子是掉在里面了。

胖子马上就浮了上来,骂道:“他妈的,这里净是古怪,好好的整个大水潭干吗?也没准儿这宝贝就在水下,等我这就去……”话还没说完,好像被水下什么东西拉住了一样,猛地沉了下去。

“胖子!”我和Shirley杨齐声叫道。看来这水里有古怪。我一个猛子就扎进了水里,紧接着感觉Shirley杨也跳了下来。水潭的水很混浊,还有股腥臭的味道,我眼睛上被蚂蚁咬伤的伤口一沾到这个水就像针刺一样疼,完全睁不开。我只好闭上这只眼睛,只用一只眼睛看东西,这大大地影响了我的视觉范围。

我向Shirley杨跳下的位置慢慢游过去,果然游了没几米就看见了她,她也正在向我的方向游来。看来我们的想法是一样的,这水潭危险莫测,可视性又差,还是先保证力量集中比较好。Shirley杨向我打手势,意思是胖子在我俩的右前方落水,我们一起游过去。我拉着Shirley杨向右前方游去,腥臭的水几乎要把我熏晕过去了。游了两下,我的脚踢到一个软绵绵的物体,我心里一惊,难道是胖子?我急忙向下潜去,手刚碰到那个软绵绵的物体,突然一只庞大的触手猛地卷住了我的脖子,用力将我向更深处拉去。

卷着我的触手强壮有力,有成年男子大腿粗细,上面布满了粗硬的绒毛,被这只触手卷着我全身都像触电了一般,四肢无力,一种麻麻的感觉在全身游走。我被这只触手拖着向水潭底部游去,丝毫动弹不得。隔着混浊的潭水似乎能感觉到Shirley杨在追来,但是马上就看不见了。

游了几米我被触手扔在水潭尽头的一个角落里,这时我肺里的氧气快没了,我见触手松开了就赶紧浮上水面呼吸了几口气,刚想游走,触手又一把将我拖了下去。也不知道这触手到底是什么东西,看样子体型十分庞大,不好对付。也不知道胖子现在怎么样了,不用想肯定也是被这个庞然大物拖下了水。Shirley杨不知道追来的时候有没有被这个大怪物袭击。我心里暗暗着急。

大怪物放下我之后便往回游了几米,我刚沉到潭底便触到一个物体,朦胧中像是一个人,我赶紧潜下去一看,果然是胖子。胖子看见我连忙打手势说他快憋不住气了,我赶紧扶着他浮到水面吸了几口气。胖子喘匀了气急道:“老胡,赶紧逃,他妈的这是什么怪物,太可怕了,我被那大触手一缠,全身发麻没劲,动都动不了,你再晚来会儿我就被憋死了。”我抬头看了看说道:“没地方逃,这他妈水潭根本就没有岸,这就是一深藏在地底的大坑,唯一的出路就是你滚下来的那个地道。”

胖子环顾了一下四周,黑魆魆的地下土层就在我们头上方三米高,像个大锅盖似的压在头顶上,恨声道:“他妈的,那也不能等死啊,我可不想被那怪物吃了。先把那怪物杀了,再他妈想办法出去。”说着就要翻衣服找伞兵刀,我一把拉住他说道:“别找了,东西都在Shirley杨那儿呢。”胖子瞪眼睛说道:“Shirley杨呢?”我心里咯噔一下,二话不说深吸一口气就扎到水里潜了下去。紧接着胖子也跟了过来。我打着手势告诉他Shirley杨在水里,并向怪物游走的方向指了指,胖子立刻领会,跟着我去找Shirley杨。

果然没游多远就看见了怪物庞大的身体,半透明的奶白色,圆形的身形下面长着无数只触手。原来这他妈是只大水母,目测身体直径至少五米,这么大的水母我还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胖子显然也被吓了一跳,指着水母身后一处暗影比画。我仔细一看,像是个人形,恐怕是Shirley杨遭到了袭击。赶紧游过去,果不其然,就是Shirley杨被触手电晕了。摘下Shirley杨的背包,掏出两把伞兵刀,一把递给胖子,比画着告诉他先缠住水母,我带Shirley杨上去换气。

胖子点点头,绕到水母上面,拿着伞兵刀猛地扎了下去。大水母顿时喷出一股白色的液体模糊了我们的视线。水母受到袭击,狂躁了起来,无数根大触手在水中胡乱地摆动,遇到什么物体便卷起来向体下的口器中送。他妈的这水母要开始吃人了!我赶紧抱着Shirley杨向上游去,入水这么长时间,她肺中的氧气恐怕早就耗净了。我刚抱着Shirley杨浮到半路,一只触手便卷住了我们,这只触手比较细小,没带电,但是力度仍是强大无比,顿时拽着我和Shirley杨便向口器中送。我急忙抽出伞兵刀狠狠地割向触手,几下就把触手割断了。水母更加暴躁,更有好几只触手向我们袭来。我狠了狠心,抓住Shirley杨的肩膀给了她胸前一肘,登时Shirley杨便苏醒过来,呛了几口水。

这时突然一只粗大的触手卷住了我,Shirley杨见状便要救我,我赶紧示意Shirley杨先上去换气,我应付得来。Shirley杨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快速游到水面去换气。我拿起伞兵刀扎进触手,触手疼得一缩,把我卷得更紧了,快速地向水母的口器中拽去。我用力抓紧伞兵刀沿着触手猛地向后一拉,顿时在触手上剖开了一条巨大的伤口。触手疼得一颤,松开了对我的缠绕。我趁机向上游去,到达了水母的上面。刚到上面就见胖子被一只粗大的触手缠着,但是他用刀扎进水母的身体,死不松手,触手只要一拉胖子,刀就会在水母的身体上划一道口子,因此触手也不敢使劲地拖胖子,只能上下地抖动,想要把胖子给抖下来。

我上去的时候胖子正在苦苦地挣扎,眼看就坚持不住了。我赶紧游过去给了触手狠狠一刀,触手受疼松开了对胖子的拉扯,胖子赶紧向上游去换气。我肺里的氧气用得差不多了,便紧随着胖子向上游。这时突然一只异常粗大的触手猛地伸过来,狠狠地抽了我一下,登时我眼前发黑,向后栽倒。还没等我缓过劲儿来,大触手便紧紧卷住了我快速地向下拖去。我拿起伞兵刀向触手扎下,可是这条触手外皮滑腻、坚韧,我一时情急竟没有扎进去。就在这顷刻间,我已经被拖到只离口器一米多远的位置了。我清楚地看见口器像是一个大黑洞,不停地蠕动着。水母是腔肠科生物,没有牙齿,吃东西都是直接吞食,再把消化不了的东西从口器中排出。这个口器硕大无比,周围全是软体,分泌着黏液,要是一口将我吞下去,我就永远都出不来了。

触手还在拼命地拉着我,想将我送进口器里。眼看就到了口器的边缘,我甚至都看见口器里不停蠕动的肉。还没等我作出反应,口器瞬间吸住了我的脚,我一个把持不稳,就被口器缓缓地吞了进去。情急之下我用伞兵刀拼了命扎进口器的边缘,使劲太过连半只胳膊都扎了进去。这么一下,总算是停住了被口器吞进去的势头,但是大腿以下已经没进了口器里。

触手又猛地挥了过来,我用胳膊一挡,登时像是被巨物击中一样,胳膊差点儿折了,手一软伞兵刀便脱手而出。眼看就要被吞进去了,斜刺里快速游过来一个人,一刀斩在触手上,一手拼命地拉住我。我肺里的氧气几乎用光了,肺要憋炸了,眼前出现了幻觉,想要游上去换气却全身没有一丝力气。就在我马上要晕过去的时候,一双柔软的嘴唇贴住了我,随之而来的是一口氧气缓缓地进了我的嘴。我贪婪地吸着久违的氧气,慢慢回过神来。只见Shirley杨在我面前焦急地看着我,一手拉着我,一手拿着扎进触手的匕首。

这时胖子也游了过来,与Shirley杨一起合力把我拉了出来。我一脱离了水母的口器,立刻便向上游换气,大口大口地吸着氧气,好像已经有几个世纪没有呼吸了一样。还没等我吸够,又一只庞大的触手卷住了我的腰将我向下拽去。这次我有了经验,不再拼命挣扎浪费力气,而是顺势向水里游去,路过水母身体旁边的时候猛地将伞兵刀扎进水母身体,然后保持住身形。胖子和Shirley杨见了也效仿我的办法,我们三个便都用伞兵刀挂在了水母的身上。水母大概由于屡次抓我们都抓不到而烦躁了起来,突然整个身子猛地上升,快到水面的时候又猛地下降,企图把我们震下来。就在下降的时候,水母柔软的身体随着下降的浮力而漂了起来,露出了隐藏在碗形身下的长有巨型牙齿的另一个口器,和小得像西瓜一般的脑袋。说是脑袋,其实就是支配身体运作的一个神经中枢。我看见了脑袋和口器顿时心中一惊,连忙打着手势告诉Shirley杨和胖子浮上水面,我有话说。Shirley杨和胖子一脸不解,跟着我浮上水面后我急促地说道:“形势紧迫,我挑重点的说。这他妈根本就不是水母,是鬼葵!这家伙比水母凶残很多,牙齿上都带有剧毒,常袭击大型鱼类,这么大型的恐怕连鲨鱼都敢袭击。”Shirley杨和胖子听见我的话很是吃惊,不过他俩都是久经考验的人,行动力和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很多,马上就镇定下来。

Shirley杨说道:“老胡,你先说怎么杀死这只鬼葵吧。”

我说道:“藏在碗形身体下面的口器旁边有一个西瓜大小的脑袋,那是鬼葵的神经中枢,把那个脑袋切下来的话鬼葵虽然不会死,但是会因为神经中枢被破坏而无法行动。”

胖子犹疑道:“可是咱们没有称手的武器,伞兵刀太短小,那只鬼什么的玩意儿触手又太长,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这太不利于发挥了。”

我们三个一边小心地在水面浮动以躲避那些粗大的触手,一边苦想办法。突然胖子说道:“看来只能有人作出牺牲冒险了,胖爷我向来舍己为人,干脆就这样,我潜下去被触手卷住,趁着它把我往嘴里送的时候,其他的触手肯定就放松警惕了,那时候你们俩就潜到下面把那西瓜脑袋割掉。”

我和Shirley杨听完后异口同声地说:“不行!”

我说道:“小胖你算了吧,你以为这鬼葵跟你一样是单细胞生物,一次只能控制一根触手呀?人家从出生就开始几只手一起玩儿,现在早就练得轻车熟路了。”

Shirley杨听完我的话说道:“我有一个主意。背包里还有一捆绳子,大约二十米长,据我目测,差不多够把这鬼葵围起来。我和胖子负责用绳子将鬼葵的触手围起来打结,当然肯定不可能全部控制这些触手,但至少能对它的战斗力有所阻碍,老胡你就趁这时间潜到鬼葵的下面去把脑袋切掉。”

我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也只能这样了。你们两个要小心,那些触手有的是带电的。”

Shirley杨低声说道:“你也小心点儿。”

胖子催促道:“哎呀,你俩在这么危险的关头还有心情卿卿我我,赶紧动手吧!”说着就接过绳子的一头向水下扎。Shirley杨听了胖子的话顿时红了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拿着绳子的另一头也潜下了水底。

我用嘴叼着伞兵刀,深吸一口气后潜了下去。鬼葵感觉到了我们,顿时将触手挥舞了出来,四处搜寻我们的踪迹。我小心翼翼地躲避着触手的来回搜寻,顺利地游到了碗状身体的下面。这时Shirley杨和胖子也基本用绳子将鬼葵松松地围了一圈儿,我向他们俩打手势意思可以开始行动了。胖子和Shirley杨便猛地向相反方向游去,顿时抽紧绳子,将鬼葵的触手紧紧地围住。鬼葵知道受了袭击,登时狂躁起来,触手的下半截儿疯狂地扭动着,其中一只粗大的触手猛地抽在我的头上,登时我眼前一黑手脚就不听使唤了,好在胖子和Shirley杨的绳子拦住了触手的一部分力量,否则这一下我非脑出血不可。

过了几秒我缓过劲儿,看见胖子和Shirley杨都担心地看着我,我打了个手势表示没事。胖子和Shirley杨也被触手地挣扎拽得上浮下沉,眼看力气就快要用光了,我必须尽快完事。这次我小心了许多,排除杂念,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穿过触手的围攻游到下面将神经中枢切掉。触手还在漫无目的地疯狂摆动,我看准迎面袭来的一只粗大触手,拿出伞兵刀在它马上就扫到我的同时,猛地将伞兵刀扎进了大触手里。大触手吃疼猛地摆动起来,我紧紧抓着伞兵刀不撒手,一下子就被大触手带到了触手阵的内部,这正合我意。我忙将伞兵刀从触手内拔出,趁势向上浮动了一点,正好游到了触手摆动的盲区。

Shirley杨和胖子见我已经游到里面,马上松开了绑着触手的绳子,也学我的样子将伞兵刀扎到就近的触手里面,趁着触手挣扎的时候来到了碗形身体的下面。这时我已经游到了鬼葵脑袋的旁边,Shirley杨将绳子的一端偷偷系在最粗大的一根触手上,将另一端递给了我,我接过绑在腰间。眼见准备工作做完,我们三个相视一点头,我猛地将刀扎进了鬼葵的脑袋!

这是鬼葵最脆弱的地方,也是最重要的地方,突然受到袭击的鬼葵疯狂地挣扎起来,无数根触手拼命地摆动,我紧紧抓着刀柄死都不松手,随着那根粗大触手的前后摆动,在鬼葵的脑袋上划出一条条深长的伤口。

眼看脑袋快被我划烂了,大触手猛地一抽动,我立刻失去控制向长满大牙的口器中撞去。妈的!我心里一惊,鬼葵的牙齿有剧毒,我要是撞上就完了!可是触手刚才那一下抽动实在是力道太强,我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不了我的速度,割绳子也来不及了,惯性依然会把我送进口器里,让我成为这巨大鬼葵嘴里的一顿饭。眼看离口器越来越近,不停地收缩扩张,露出几百根尖利的牙齿,我不禁心下一凉:完了,看来我是折在这里了。

突然一股后拽的力量猛地让我的身形停住,我赶紧转身向口器的反方向游去,抬头一看,竟然是Shirley杨和胖子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拽住了我。我马上割断身上连接触手的绳子,奋力向脑袋游去。Shirley杨和胖子也赶紧一同向脑袋游过去。这时的脑袋已经残破不堪了,因为神经受到破坏,很多根触手已经垂下去不动了,这就给了我们很好的机会。我继续将刀插进脑袋拼命地割断神经,胖子和Shirley杨也抽出伞兵刀使劲地割着。触手也随着脑袋被破坏渐渐地晃动小了,幅度也小了,鬼葵的脑袋就像一团烂布一样。慢慢地,鬼葵终于不再挣扎,软软地沉到了水底,我们三个相视松了一口气,都感觉手脚酸软,想举起胳膊都难。Shirley杨有气无力地对我说:“老胡,咱们该去那个洞里看看了,那应该是唯一的出路,只是不知道洞里是不是还有什么危险等着咱们。”

胖子纵使体格再健壮也累得不行,扒着水潭壁上一块凸起的石头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听到Shirley杨的话说道:“甭管什么危险,那洞必须进。他妈的胖爷为了这洞里的东西差点儿把命搭上,最后要是还半途而废了那不亏大发了。”胖子发了狠劲,说完深深吸了几口气就沉到水下向洞口游了过去,我和Shirley杨自然也相继跟着。

进了洞才发现,这个洞与来时的密道正好相反,走势是逐渐向上的。走了没多远,我们就已经高出水平面,到了干爽的密道里。密道的倾斜角度依然很大,只是密道壁上被凿了很多凹陷,正好方便攀爬。我们三个刚刚与鬼葵搏斗完,身体酸软无力,爬起来费劲了些。但是想着离秘密越来越近,心里却也是咬牙坚持着。

爬了大约一个小时,地势终于趋于平缓,胖子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Shirley杨也靠在墙边闭目休息。经过了刚才两战,我们三个都已经疲惫不堪。我拿出狼眼照了照前方的路,看起来还有一段距离需要攀爬。突然Shirley杨叫道:“老胡,你的眼睛怎么了?”

我的眼睛已经肿得完全睁不开了,用手摸起来像是一个大核桃,硬硬的、热热的,不时还伴有一阵阵麻痒的感觉。我能想象到自己现在的样子有多吓人。我说道:“没事,刚才被食人蚁咬了一口,可能水潭的水太脏了,有点儿发炎了。”

Shirley杨在包里翻找消炎药,找了半天没找到,可能刚才在水潭里丢了。没办法只好用干净的纱布将我的眼睛蒙起来,防止更多的脏东西污染。胖子看我的样子大笑道:“老胡你现在整个就是一海盗!”我没好气地说道:“胖子,你现在整个就是一乳猪。”胖子的衣服都被食人蚁咬得破破烂烂的,露出大部分的肥膘,又在水里泡了半天,现在整个人被泡得亮白水肿,就像煺了毛的乳猪。

Shirley杨一边替我处理身上的伤口一边说道:“你们两个真是什么情况下都能逗得起嘴来,也不知道是说你们心理素质过硬好还是说你们两个没心没肺好。别乱动。老胡,我感觉这个地道快爬到头了。”

我顺着地道向上看去,前方黑洞洞的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是我同Shirley杨一样预感谜底就快揭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