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跟一百年后的人类世界,在外表上几乎没什么两样。
时间考验了很多事,让很多专家亲眼看见他们的预言成了放屁。
没有可以飞上天的汽车,因为没有人说得上来要让汽车飞上去做什么。
手机也没有出现立体影像通话的接口。
机器人还是没有真正的思想。
石油依然是最主要的能量来源。
复杂的气候从未被任何科技力量控制过。
当然了,移民火星还是科幻小说里的梦想,只是已经很少人写小说。
癌症跟艾滋病也没有新的疗程或特效药,从事相关研究的人都被视为笨蛋。
……拥有最好脑袋的科学家花了太多时间在发呆,就跟其他人一样。
医院的候诊大厅,大家围绕着一个正在哭闹的小孩子。
小孩子活蹦乱跳的,一下子吵着要看卡通台,一下子想要喝可乐,围观的大家都感到十分新奇,争着要摸摸捏捏小孩,七嘴八舌讨论。
「好久没看到小孩子了,真有活力呢!」
「要喝可乐啊?想喝就买给他啊!不过就是冰糖水嘛,印象中很好喝的。」
「哈哈,上一次看到小孩是什么时候,我都没印象了呢。」
「叫什么名字?乖,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小强?好可爱喔。」
「是生什么病呢?牙齿蛀了,安心啦,蛀了还会再长嘛。」
「来!叔叔抱抱!哈哈哈这小孩这么不怕生啊……哈哈哈哈哈……」
不一会儿功夫,医院大厅的电视早切到动画史瑞克,而小孩子的身旁堆了可乐、汽水、零食跟一大堆小玩具,乐得不吵不闹。
其中一个围观的民众,张婶,不禁感叹……
如果曾曾孙跟曾曾孙媳妇愿意生小孩,她就不必挤在这里看别人家的孩子。
不管是一百年前还是一百年后,年轻人都有年轻人的想法,管多了就生气。
在五十岁那年过世的张婶,今天只是依循着过去五十年的习惯,回到以前工作的医院「闲晃」,接下来要晃的地方还有公园,之后才是回家。
认真计算起来,今年是张婶第一百四十九岁。
张婶年轻不懂事,十七岁就怀了老大,酒没醒就上工的丈夫又在她怀老三的时候,不幸在工地坠楼过世。
年纪轻轻她就失去丈夫,靠着白天在早餐店帮忙、在饭店里整理床铺洗被单、晚上在医院里拖地洗盘子,独自扶养两个儿子跟一个女儿长大。
她很努力,子女也都很争气,三个都上了大学,其中一个还飞到美国拿了博士学位,当了教授。
在么女跟么女婿选好日子结婚那天,张婶在医院里昏倒了。
醒来的时候,等待她的是血液报告跟核磁共振图,还有一个噩耗。
「张婶,很抱歉告诉妳这个结果。」医生叹气。
同样都在医院工作,就算没说过话,看也看熟了。
医生知道张婶的身世,非常同情。但除了同情,医生也无能为力。
「请先不要通知我的家人,我想参加我女儿的婚礼。」张婶恳求医生。
那晚,赛门布拉克登上了全世界媒体的头版。
张婶落寞地读着报纸,真希望这样的奇迹也发生在自己身上。
为期一年化疗很辛苦,张婶瘦了二十公斤,憔悴了。
倚仗着一定要看到孙子的毅力,张婶千辛万苦撑了下来。
就在张婶病危前一个礼拜,医院里所有该断气的人全都奇迹似苏醒过来,据说这个现象同时出现在世界各地,造成巨大的恐慌。
一开始张婶从护士那里听到这个新闻时,还以为是儿子女儿串通护士骗她,直到她自己看到电视上各新闻台的报导,她才燃起希望。
「妈,妳放心,妳一定会复活的!」
大儿子抱着刚出生的孙子,轻轻摸着张婶的脸颊。
「妈,没道理其他人都复活了就妳不行,妳一定要有信心。」
二儿子紧紧握着张婶的手,激动地流下眼泪。
「医生?」张婶眼神迷离地看着医生。
「我……我无法保证。不过,过去七天以来,在本医院过世的病人、车祸送命的伤者,在死后苏醒过来的机率是——百分之一百!」医生微笑,不知道在臭屁什么。
「我,好想看到我的小外孙喔。」张婶摸摸女儿鼓起来的肚子。
「妈,妳一定可以亲手抱抱他的。」女儿擦掉眼角的泪水,微笑。
三个小时后,张婶在家人的陪伴下阖上眼睛。
心电图剩下一条没有反应的线。
家属痛哭,祈祷,于是张婶在众目睽睽下睁开眼睛。
心电图还是仅剩那一条死气沉沉的线。
「我……好像又活过来了?」张婶呆呆地说,难以置信。
原来,刚刚那一刻短暂的无意识沉睡,就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