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一天起,阿乐一直很在意彩券中奖的事。

第二次出任务前,他买了很多张彩券,当晚兑奖却只中了一千块钱。

任务结束后,阿乐躺在黑市医生的简陋诊所里,让医生用酒精灯草草消毒完的铁夹子,从他的大腿里硬夹出黏在肌肉组织里的子弹。

这颗子弹挨得不冤,因为目标三个贴身保镖都是经验丰富的高手。

“……不够。”阿乐咬着湿毛巾,含糊不清地说。

“?”医生不解。

阿乐吐出湿毛巾,筋疲力尽地自言自语:“一千块钱的幸运,不够啊……”

在意的事果然变成了迷信。

迷信自己需要仰赖中奖的彩券,才能留住好运气。

基本的法则非常合理:中奖的金额越多,好运气的能量就越强。

更多的个中奥妙也不需要跟别人讨论,因为“捕捉运气”原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事,规则要如何运作,全看阿乐“梗在心中的那根刺”、以及阿乐的第一直觉。

比如,彩券在哪一间彩券行买都没关系。

比如,不能买别人中奖的二手彩券,一定要自己买到的才算数。

比如,如果完全没有买到中奖的彩券,绝对不要接任何一张单。

法则中最特殊的一个限制,算是阿乐暗暗在心中起的坚定誓言:

如果自己每次在任务前买的彩券都有份中奖,那么,不管彩券赢得的金额有多大,自己也不能拿彩券去兑换奖金,绝对,不能。

——将过剩的贪心摒除在捕捉运气之外,才能确保运气的恩赐。

阿乐买了一条蓝水晶项链,将坠饰里头的夹层放入中奖的彩券,挂在脖子上。

执行任务的时候戴着,不执行任务的日常生活也带着,培养他幻想中的幸运磁场。

没有接单的日子,阿乐没事便会买彩券。

或许是他打定主意绝不兑换奖金的关系,交换来不可思议的高中奖率。

在杀人与不杀的中间,阿乐总是可以买到金额不小的中奖彩券,并在执行任务间将所遭遇到的危机状态,与中奖的金额联系起来,在脑中模拟出只有他自己理解的运气关系图。

“有多少运气,做多少事。”

有时阿乐会在电话里对经纪人叹气:“这个单难度太高,找别人吧。”

偶尔阿乐会充满自信地保证:“最近有没有无人肯接的大单,我来!”

自从“发明”了如何捕捉运气的方法后,阿乐的心便平静了,让他得以全心全意投注在一个专业杀手应有的职业训练上。

他的枪法越来越稳,他的体能越来越好,他的判断也越来越精准。

只要有足够的中奖金额,阿乐蓬勃的自信也让以上三者联合运作的更完美。

头一次夺取价值一百万的运气后,他一个人摸进了黒湖帮在新庄开的新堂口。

花了一分钟又十五秒、扣了三十七次扳机——将整个堂口所有能呼吸的东西全干掉。

在确定中了两百一十万元的彩金后,阿乐带着愉悦的心情前往澳门。

这个年轻气盛的杀手在全新开幕的赌场里,VIP厅,当场干掉刚刚才得意剪彩完的大老板,与站在他旁边疯狂开枪的八个贴身保镖。

阿乐没有推辞掉前往墨西哥干掉一个猖狂毒枭的大单,因为他中了三百零三万的彩金。他觉得有必要感受一下何谓三百万运气的重量。

阿乐花了四天时间慢慢潜入那毒枭的大庄园,只花了二十七秒刺杀。

毒枭死了,近距离在头后挨了一枪。

但他可是花了四十八分钟慢慢走出那一片太过夸张的枪林弹雨。

久而久之,阿乐赢得了一席之地。

他可是一个名声响亮的好杀手,接的单子比一般杀手更难,也更复杂。

可惜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