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两分钟功夫,钟鬼灵把能让周小曼魂魄不稳的所有方法在脑袋里过了一遍,这其中要么是要求复杂的阵法,要么就是要一些稀奇古怪且体积庞大的材料,以周小曼对道术等同于零的了解看,闷在屋里靠别人远程指导布阵的可能性是不大的;而近几天周小曼与外界的联系似乎只有一封挂号信,一封信件能寄些什么呢?滤来滤去,大概有三种在远程指导下似乎可行的方法浮现在了钟鬼灵的脑袋里:

可能性一:释灵针。

自古以来,道术和医术是不分家的,其中尤以全真、清微、太一以及后世的武当最为出众,释灵针便是清微教的独特发明,后被其他教派在行医过程中广为采用。

众所周知,人体在过渡疼痛的情况下会出现休克昏厥的症状,现代医学将此解释为人体的自我保护功能,而道术则将此解释为暂时性的丢魂。

有的时候,伤者丢魂是很危险的事,例如在孕妇生产时,倘若因过度疼痛而休克,则可能导致母婴双亡的严重后果,但在有的时候,丢魂却未必是坏事:如果是单纯的、不足以瞬间致命的外伤,例如开放性或截断性的伤口,丢魂则可最大限度的减少伤者的痛苦,同时也可以避免因伤者痛苦挣扎而给救治带来的不便,释灵针便是通过在七脉中阳气的起始点惠顶脉施放“骨针”或“竹针”,减缓体内阳气运行的原理,来加速灵魂暂离身体的方法,伤者施过此针后全身阳气循环速度剧减,魂魄极易溢于体外,在尚未发明有效麻醉手段的年代,释灵针曾被众多道派视为最有效的麻醉手段,但其使用仅局限在给已经深受重伤的人施针,像现代医学那种“先麻醉后手术”是不可能的,如果肉体没有受伤,即使施此针魂魄也不会轻易离体。

此方法仅施针即可,较为简单,材料也仅为“骨针”或“竹针”,可以通过信封邮寄,但具体会不会因为从二楼跳下就丢魂尚难确定。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小曼的“惠顶”脉应该有施过针的针孔。

可能性二:裹魂丝

这是一种源于民国时期的法术,与道术的关系不大,多传于民间,据传是伪满时期由一些移民东北的日本巫术师带入中国的,此法术传入中国之初乃为邪术,后经过中国本土一些巫婆神汉的改进,其作用原理已经得到了完全的改观,抗战时期,此法大多被应用于对付冤孽冲神的症状,已然可以归为“正术”之列。

或许是考虑到男女发丝阴阳差异性的缘故,“裹魂丝”的施法者绝大多数为女性,其作用原理大致是用人的头发系在患者的胳膊上,之后在患者周围布上一圈所谓的“阴阳界”(大致由东洋人所谓的“结界”演化而来),此时,冲人身的冤孽会被裹魂丝束在“阴阳界”之中,待到时辰成熟后,便将被冲身者移出,此时冤孽便被束在了“阴阳界”之中。但倘若将此法稍加变化,把活人的魂魄驱离肉身也是完全有可能的,据陆青阳真人回忆,自己的师傅在抗战时期曾经为国民特工部门工作过,当时国民特工就曾经培训过一批女特工,利用美人计与裹魂丝相结合的手段去搞定日军高级指挥人员,即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杀人于无形,又能保证特工人员的安全。

头发丝是完全可以邮寄的,但按理说周家应该还布有“阴阳界”才对,这也是最让钟鬼灵拿捏不定的问题:自己对这种仅传于民间近乎于巫术的“裹魂丝”知之甚少,刚到周家别墅的时候,自己也曾经仔细留意过周小曼的屋子,基本上找不到被布过阵的痕迹,如果这周小曼真的中过裹魂丝,那“阴阳界”布在哪了?怎么布的…?

可能性三:拂掌玉

此物大致可归结为法器,说白了就是在鼓掌大的玉件上事先把阵局刻好,再由施法者携带前往使用的“成品阵局”,就像方便面一样,只需正确使用即可发挥作用。此物最先传于茅山派,其他的一些道派也有所采用。

在古代,不论是哪个道派,掌教都只有一个,各个道派的绝学神功也并不是所有门人都会,大部分教派的绝学都只传于掌门大弟子或掌教赏识的嫡系弟子,这就造成了众多道派同辈弟子中“同在一门,技不如人”的现象,这些“技不如人”的往往都是在掌教面前不大吃香的人。

不论哪个教派,没有经济来源都是不能生存的,一些规模较小道派若要维持开销,光指望香火钱是远远不够的,所以便面向民间承接一些祈福超度或驱鬼镇邪的业务以维持生计,这些民间业务的执行者相当一部分都是道观中“技不如人”的弟子,按照祖训,一教之掌或大弟子很少亲自出马,在这种条件下,若要碰上什么难缠的东西,掌教或掌门弟子就需要根据委托人所描述的情况估算敌情并制定对策,之后便将一些绝学的阵局琢刻于便于携带的玉佩或其他信物之上,再由弟子携带前往做法,到了后世,这种方法也经常被一些心术不正之徒用于害人,在利益的驱使下,一些败类甚至将金属或其他邪物应用到了拂掌玉之中,令其威力倍增,且使用方法也更为简单。

此方法让周小曼通过远程指导实施复杂阵局成为可能,即使周小曼不懂道术,只要按照步骤一步一步的做,抚掌玉上琢刻的阵局便会生效,且体积不大的玉坠是可以通过信件邮寄的,只不过上边会刻些什么不好猜测…

正犹豫着半截,周五金手忙脚乱的又上楼了,“我给社区医生打电话了,他们等会就到…”原来这个别墅小区有自己的社区诊所…

给医生塞了厚厚一打现金作为“封口费”后,钟鬼灵给三人鞋里各放了一张“三尺符”之后便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周小曼跟前,随后,只见钟鬼灵又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纸人,用针扎破手指后,将小纸人用血粘在了周小曼的额头上。

“钟道长…这是干什么啊?”周五金皱眉问道。

“换体法…”钟鬼灵道,“只要这个纸人别被弄掉,咱们给她输液她不会反抗的…”

见过周小曼的症状之后,这位社区医生的汗也下来了,“这姑娘…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你们应该送医院啊…”

“嘘…”周五金用手比划了个“嘘”的姿势,“刚从医院回来…让我转精神病院呢…”

“哎!头一次见到你这样当父亲的!”医生撇了周五金一眼,“不信大夫,信这些东西…”

“死马当活马治啊…”周五金也无奈,“听说精神病医院要电击啊…我一想让闺女去挨电,我这心里…哎…您快给她输液吧…”

钟鬼灵此时可没心情听他们扯皮,径自从床铺的另一边拔开了周小曼的头发,果不其然,有一个红点,像是被东西刺破后留下的。“果不其然…”钟鬼灵喃喃道,此时,大夫蹑手蹑脚的挽起了周小曼的袖子,准备用橡胶管将胳膊勒出血管后扎针头,看见周小曼的胳膊肘,钟鬼灵不由得一愣,“等等!!”

“嗯?怎么?”大夫一愣,“还有什么葵花宝典没练?”

“你才练葵花宝典呢…!”钟鬼灵也服了这大夫了,不信就不信吧,干嘛搞人身攻击啊…“这个…”之间钟鬼灵小心翼翼的用手指捻着一根系在周小曼胳膊肘上边一点的头发,发质倒是挺顺,就是有点干,像是刚做过离子烫的,“都让我猜中了…这么说…”钟鬼灵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解开周小曼脖领子的纽扣,只见一个光滑耀眼的玉坠系在周小曼的脖子上,在灯光下五彩缤纷光彩甚是夺目,看系着玉坠红绳的新旧程度,似乎是刚刚挂上去的。

“一应俱全啊…!”钟鬼灵不禁暗自佩服起了自己,“莫非…真是女人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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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