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终于尘埃落定了,柳翠烟走在通往文化馆的路上,感觉阳光和空气都是那么地新鲜。这是她第一天正式到这里上班,虽然以前来找周剑的时候在这条路上走过多次,可是今天还是有一种全新的体验,仿佛以前从没来过,比方说路边的那些小超市和理发店她就从来没有注意过,而马路两边排列整齐的梧桐树更是从来不曾留心,仿佛它们是为了迎接她的到来而在一夜之间生长起来的似的,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翠烟慢慢走在树荫下,举目望去,满眼尽是清新繁盛的花朵。
算起来文化馆总共有十二名成员,平时能够坚持按时上下班的却只有两、三个,翠烟到办公室除周剑之外只见到了一位副馆长和一位会计。副馆长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姓付,中等身材,中等姿色,长着一张机关算尽的脸,一看就不是省油的灯。会计是个四十多岁的矮胖子,姓李,面相憨厚,一副老好人的样子。
周剑跟翠烟略作了一下介绍,带她到办公室安排了办公桌。办公桌虽然不少,却都是空空荡荡的蒙了厚厚的灰尘。周剑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无奈地诉苦:“这帮人,真本事没多少,倒是一个个真把自己当艺术家看待了,学足了那些个怪癖,平时没事我也不太叫他们来,有事时能电话联系的就电话联系,除非电话里说不清楚的,不得已把他们叫到办公室,反正我是布置完了事情就巴不得他们快些走开去,一个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有碍观瞻!”
“怎么我前几次来找你,都看见不少人上班?”翠烟奇怪地问。
“呵呵,他们要等快下班了才会来!他们是上班的时候休息,休息的时候到办公室聊天,你看,宜城这么小,反正也没什么休闲的好去处,文化馆的环境还是可以的。”
“哈……”翠烟忍不住笑起来,想想也是,她以前来找周剑大多是快下班的时候,可见那些人只是来应个卯。
“他们都是艺术家,都有理由在家搞创作嘛,我和付馆长还有李会计却是粗人,所以这些粗活一般都由我们来干。”周剑说着,扔了一本剪纸教材在翠烟桌上,故意逗她说,“你也是艺术家啊,以后也可以潜心在家搞创作。”
“哎哎哎!我可是遵纪守法的良民,牢骚怎么发到我身上来了?”翠烟及时表明立场。
玩笑了几句,周剑正色说,“今天你倒真是要早些下班,到吴部长那里去一下。”
翠烟明白周剑的意思,她调到文化馆,主要是吴部长和林市长帮的忙,现在正式上班了,应该去跟吴部长说一声。虽然吴部长工作繁忙,不一定有时间见她,但是,见不见是他的事,去不去却是她的事,礼貌上要做到这点。
“林市长那里也要去一下吧?”翠烟征求周剑的意思。
“林市长那里就打个电话说一声吧,倒不一定要亲自登门,再说他也忙,不一定有时间见你。”周剑淡淡地说。
翠烟觉得奇怪,如果说忙的话,吴部长更忙,为什么吴部长那里去得,林市长那里却去不得呢?不过看周剑这么肯定的样子,她也不好多问什么。
周剑抬眼瞅了一下对面办公室里的付馆长和李会计,压低声音对翠烟说:“这两根都是老油条了,你平时没事少搭理他们。”
翠烟大惑不解,一般到新单位,都希望尽快跟同事融合到一起,而周剑却叮嘱她少搭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道理。
“说得越多错得越多,做得越多别人越有话说。”周剑看穿她的心思,解释说,“你只要埋头做好自己的工作,不授人以话柄,上头有我跟你说话呢,其他人能不接触的就尽量不要接触。”
翠烟心想,多个朋友总多条路吧,她是新人,如果不主动跟这些有工作经验的老同志接触,工作中遇到什么不懂的问题,总有需要向人请教的时候,到时候怎么好意思开口呢?她就没有想到,在机关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始终是人心隔肚皮,即使你平时对他再好,到了关键的时候,他也不一定会帮你。
“文化馆一般也不会有什么太难做的工作,如果有,遇到不好处理的事情就跟我说,不要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没能力似的。”周剑半是安抚半是教训。
翠烟这才略略听懂了其中的道理,周剑是想告诉她,在文化馆,她唯一可以信赖的人就是他周剑,而跟别人接触不光得不到半点帮助,反而给了人家说她坏话的机会。
“你呀,就是太单纯了,没有防人之心。”周剑叹息。
“傻人有傻福嘛!”翠烟自我解嘲。
“你呀……”周剑伸手拍拍她的肩,“好好干!”
“好好干?干什么?”这第一天上班,翠烟还真的搞不清应该做些什么工作。
“哈哈,”周剑笑,“文化馆就是这样的,没事的时候闲出鸟来,有事的时候忙得蛋疼。到时候够你累的!”
“啊?”翠烟吃惊,伸手捂住嘴,“你……你……”
“我怎么了?你是想质问我说粗话是吧?哈哈,我一向是这样的啊,你以前没注意罢了。”周剑故意露出得意的神色。
“不是我没注意到,而是你潜伏着隐藏得太深了,这会儿才刚找到一点当了我领导的感觉,就忍不住露出狐狸尾巴来在我面前招摇了。”翠烟也玩笑。
“嘿嘿,被你看出来了,可见我修为尚浅有待加强啊!”花了那么长的时间做了那么多工作,终于正式把翠烟调了进来,周剑悬了许久的心放下了,话也多起来,“文化馆就是这样的,聚集了一批末流作家、不懂音乐的音乐人、永远出不了名的演员,再加上像你这样沽名钓益的民间艺术家,以及我这样身无所长的官场失意者……”
“官场失意,情场得意就行了!”翠烟怕他还会说出什么自怨自艾的话来,就有意打断。她知道周剑在工作上肯定遭受过挫折,所以才会发出一连串的感慨,不然的话,以他的机智和才华,不应该只是混个文化馆馆长的位子。
“情场得意?”周剑听了翠烟的话,不由地凑近来问她,“我在情场能得意吗?”
翠烟意识到自己搭话搭得太快,有失稳重了,不知道周剑心里会怎么想,于是急忙撇清:“周馆长这么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怎么不能情场得意啊?念着你的人不要太多哦!”
周剑不接她的话,反而吟起诗来:“花开花落自有时,总赖东君主。”一边吟着诗,一边用眼睛笑笑地看着她,含意很多似的。
翠烟不敢跟他对视,低下头装出忙于整理的样子。
略聊了聊,翠烟提早下班到宣传部去走了一趟。吴帧看见她,显得很热情,虽然只是短短聊了几分钟,却给予了翠烟许多肯定和鼓励,让她心里暖融融的。从宣传部出来,翠烟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到林市长那里去坐了一下,开门的还是那个面无表情的陈秘书,陈秘书给翠烟倒了茶,冷冰冰地递过来,不等她接稳就松了手,险些洒了她一身水。凭女人敏锐的第六感,翠烟知道陈秘书对她没什么好感。
事后周剑特意问起翠烟去拜访吴帧的情况,问得很仔细,连他们之间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手势,甚至是每一个富有含意的表情都问到了,把翠烟问得提心吊胆晕头转向,生怕自己在吴帧面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好在周剑听完之后点了点头,表示基本满意。翠烟又补充说自己还是去拜访了一下林市长,周剑也没责备她,就说好,好,拜访一下也好。没事。
幸好有周剑的提醒在先,翠烟对李会计和付馆长有所防范,与他们打交道时留了个心眼。周剑说得没错,他们都是在机关里混久了的人,行为作派都带有浓厚的机关习气。虽然翠烟既没得罪他们也没对他们构成任何威胁,但是,机关里的人对待新人总是这样的,一般你刚去上班,他们都会先给你来个下马威,让你认清自己是新人的身份,而且使得尽是软刀子,如果不加提防,可能中了招都不知道,要等你有了几年工作经验,熟悉机关风气之后才能反应过来,原来自己曾经被他们欺负过。
第二天上班翠烟去得很早,原以为会是第一个到的,没想到李会计和付馆长都已经在会客室里跟一帮文艺爱好者聊得火热了。一见翠烟进来,付馆长满面笑容地打招呼,向客人们介绍,又一再让她入座,说是一起聊聊。翠烟没什么工作经验,见付馆长这么热情,就真的坐了下来,她心想着:文化馆的工作就是要普及群众文化,跟文艺爱好者沟通沟通,也算是工作的一部分吧,既然是工作,那么付馆长要她坐下来参与,她就不好推辞了,再者,自己在旁边听听,也学着一点付馆长跟群众沟通的方式。可是等翠烟坐定之后,付馆长的脸色就跟刚才大不一样了,用一句俗点的话来说,她刚刚的表情像一块酥糖,咬都不用咬就融得满嘴都是,而现在的表情就像一块生铁,硬得锤子都砸不烂。付馆长撇下翠烟全然不作理会,谈的都是她插不上嘴的话题,这时翠烟就想抽身告辞了,付馆长也看出她想走,却一直用话压着,不给她开口的机会,等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站起来要走时,付馆长陡然从抽屉里拿出几个杯子来,向着已经站起身的翠烟说:“到对面办公室拎一壶开水过来。”翠烟只得拎来了开水,给客人一一倒上,放下热水瓶准备告辞了,付馆长又递了一个空杯子过来,拈了两片茶叶在里面说:“你喝这个。”付馆长的语气不容推脱,翠烟就不好再说要走的话了,只好给杯子里添了点水,再次坐下来听他们闲谈。翠烟一坐下来,付馆长就又摆出了一张跟水泥板似的僵硬冰冷的脸,搞得翠烟全身上下都不自在,喉咙里像哽了一团棉花,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小坐了一会儿,翠烟只觉得面部表情都已经僵硬了,却要装出很随意的样子,她一时还没有领会到付馆长是故意僵她,只以为自己年轻脸皮薄,不善于与陌生人打交道。付馆长见她如此好性儿,就越发地挑柿子软处捏了,才喝了一小口茶,就转头对她说:“给加点水。”这下翠烟明白过来了,明明热水甁就放在李会计脚下的茶几边,她不让李会计加水,却非要让她去加,这意思就是在摆领导架子,再说了,这水才刚喝了一口,也没有加的必要,这就是故意欺辱她,给她难堪。以翠烟的个性,虽然心里不舒服,还是会勉强听从付馆长的吩咐,去帮他们加水,可是有周剑的叮嘱在先,她就不能那么任人摆布了。如果她任由他们捉弄了,不光付馆长和李会计会在后面偷偷笑话她,周剑更是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她不想让周剑失望、看不起,于是灵机一动,掏出挎包里的手机,对着根本就没有响过的手机说:“这谁打我电话啊?才响一下就挂掉。”一边说着,一边装出回拨的样子,将手机紧贴在耳边,礼貌地对客人们点了个头,微笑地走出了会客室,对付馆长的吩咐置若罔闻。
也许这个办法显得过于生硬,付馆长当然知道她是在耍花招,可能在座的客人也全知道,可那又怎么样呢?知道就知道吧,至少他们以后想摆布她时要考虑考虑能不能摆布得了。
周剑听说这件事后,半是批评半是表扬地笑说:“还行,办法虽然笨了点,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寥胜于无吧,以后放机灵点。”
“以我的智商,也就是能想出这种笨办法了。”翠烟自嘲。
“这还算有进步呢,”周剑说,“我刚认识你那会儿,就这种级别的办法,你三个月也想不出来,别说在三秒钟之内做出反应了,肯定是忍气吞声任人欺负,事后再躲在被子里抹眼泪。”
翠烟承认,认识周剑之后她确实有些改变,处理事情的时候不像以前那么一是一、二是二的直来直去了,现在她会更讲究方式方法。
虽然翠烟对付馆长和李会计使的是笨办法,但是笨办法有时也能和聪明的办法起到同样的作用,甚至可能比聪明的办法发挥更直接明显的功效。后来这二人再也没敢借工作之便对她使什么阴招,最多就是背地里说几句不好听的话,当着她的面还是客客气气满面笑容。
周剑说,国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你不把他当奴才,他就要爬到你的头上来当主子,所以,如果自己不想当奴才,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对方踩下去。
翠烟既不想当主子,更不愿当奴才,她只想做一个正正常常的人,可事实上是,在她不当主子的时候,就无形中成为了别人的奴才,而当别人自愿充当她的奴才时,她又身不由已地成为了主子。比如说岷山中心小学的校长胡光林,以前翠烟在他手下工作,受尽了他的非难,自从翠烟调到了文化馆,?就有事没事发一些祝福的短信,不知道是心中有愧呢,还是惶恐不安,怕翠烟以后为难他。不过他还算聪明,知道不能打电话,打电话翠烟不一定会接,接了也不会给他什么面子,他只能借助短信表达一下友好,其实也是自我安慰。可是他就不想想,要得罪的人都已经得罪了,再做这些事后工作都是白费功夫,无端地让人更看不起。翠烟每回看到是胡光林发来的短信,连内容都没兴趣瞧一眼,就直接删除了。
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工作中的烦恼并不能成为生活的全部主题,她们更看重的还是家庭生活。如果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女人可以完全放弃事业,反过来,如果有一份成功的事业,女人却不能完全不顾家庭。
翠烟的工作稍稍安定了一些,夫妻之间却出现了越来越多的问题。一年前柳小颜曾经预言她和陈岚的婚姻亮红灯,那时候她对她的说法不以为然,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得到了印证,而且问题还是出在她身上。她完全不能再接受丈夫的亲昵,只要一靠近他的身体,全身的鸡皮疙瘩都会竖起来。
柳小颜对翠烟的这种状况不无鄙夷,轻描淡写地给出一个定义:“你这种感觉,俗称‘变心’。”
“变你个头啊!”翠烟瞪了柳小颜一眼,她知道柳小颜不是一个可靠的人,然而她再找不到第二个更可靠的,“人家跟你说正经的,你就别拿我穷开心了。”
“我也是说正经的啊!”柳小颜声音上扬,“并不是非要有第三者出现才算变心,你对一个人,从渴望到不渴望,从思念到不思念,这都属于变心。”
从渴望到不渴望,从思念到不思念。别看柳小颜没读多少书,说出来的话还是富有一定的诗意和哲理的,平时那些时尚杂志没白看。
翠烟记得陈岚第一次亲吻她的情景。那时候他们还不算很熟悉,两人常常在一些不同的场合中遇见,翠烟喜欢拿陈岚的名字来取笑,故意拿腔拿调地叫他“岚岚”,说他取了个小姑娘的名字。翠烟一叫,陈岚就随手捞起作业本、圆珠笔来打她。她喜欢看到他生气、红着脸、装得很凶的样子,像一条虚张声势的幼犬。有一回,当她又一次拿他的名字开玩笑时,他没再捞起东西打她,而是趁着旁边没人,飞快地跑过去捧着她的脸吻了一下,吻得她魂飞魄散心乱如麻。
那时候她还不叫柳翠烟,她叫柳亭,自从改了名字之后,他们夫妻之间就没有琴瑟相和地交好过,她所有关于快乐的记忆,似乎都停留在柳亭这个朴实无华的名字里。
“说真的,烟儿,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喜欢周剑?”柳小颜喜欢叫她烟儿。
“你呢?你喜欢吗?”翠烟记起那天无意中看到的日记,忍不住反问她。
“我……”柳小颜有一刻的失神,“我跟他不熟。”
翠烟浅浅地笑了:“记住,我们两个性格迥异,甲之熊掌乙之砒霜。”
柳小颜听不懂,疑惑地看着翠烟。
“总之,你喜欢的,我一般都不会喜欢就是了。”翠烟补充说,“反之,我喜欢的,你也一般不会喜欢。比如说周剑,比如说陈岚。”
“那倒不一定……”
“有什么不一定的?难道你会喜欢陈岚吗?”翠烟故意逗她。
“我是说,我是说……”
翠烟知道她想说的是“我喜欢周剑,不一定你就不喜欢”,但她说不出口,她怎么能说得出口呢?那样卑微的一份感情。
翠烟陡然对表姐心生怜悯,握了她的手说:“总之,我保证,不会跟你爱上同一个男人。”
柳小颜眼里涌现出一丝感动,很少在她脸上见到这样情真意切的表情,翠烟觉得她们做了二十几年的姐妹,只有这一刻真正互相体验到了姐妹之情。
“说真的,除了陈岚之外,你从没对别的男人动过心吗?”柳小颜很难理解像柳翠烟这种从一而终的女人。
翠烟想起前几天在街上碰到的那个男人,她的第一个男人,也是曾经生生死死爱过的,而现在她却像避瘟疫似地躲着他。这种感觉是不是也俗称“变心”?
她对这个男人“变心”,是因为这男人抛弃了她;她对陈岚“变心”,是因为……不,不,她没有变心,她怎么会变心呢?陈岚是她的丈夫,她说过要安安稳稳跟他一辈子的,她不会变心。
可是……她再也没有办法把赤裸的感情坦露在他的面前了,她曾经坦露过,把整个的人整个的心完全交付在他的手里,而他不小心把她的心掉在了地上,她被摔疼了,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防范地信任他了。
她要怎么办呢?她是爱他的,而她又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毫无保留地去爱,可爱情一旦有了保留,还能算是爱情吗?特别是像她这种敏感单纯的女人,要怎么去适应一份掺假的感情?
“这世界上的东西全都是假的,你这样想想,可能心里就平衡一些。”柳小颜开导翠烟说,“看过老金的《倚天屠龙记》吗?那里面有一段特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讲的是一个女人爱上了强xx她的男人……”
翠烟差点没把满嘴的茶水喷出来,瞪大眼睛说:“不会吧?那不是……那不是那什么吗?”
“你是想说变态吧?”柳小颜替她补充,“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这么常用的词语,连小学生都时时挂在嘴边。”
翠烟有些窘迫地低下头去。
“其实我们每个人身上都存在一定的变态因素,换句话说,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期待着一种能够自我满足的变态方式……”
柳小颜还想继续发表她的高论,翠烟已经听不下去了:“别一杆子打死所有人啊,你变你的态,别把大家都扯上。”
柳小颜并不生气,还是一副九段高手的姿态:“什么是性?性就是一种男人对女人的侵略行为。男人天性是喜欢侵略,女人天性是喜欢被侵略,性爱的愉悦就是建立在这种天性的基础之上的。所以说,男女之爱,实际上本身就是一件挺变态的事情……”
“你不就是比我大几个月而已嘛,又没结过婚。?翠烟的言外之意是说她的理论可信度不高。
“哎!你还别不信!我前几天在网上看到一个帖子,是个男孩子写的,说百分之九十的强xx案都是顺奸,他以自己的经验来说,如果女人没有反应,男人根本进入不了。所以女人其实是喜欢被强xx的……”
柳小颜越说越来劲,嗓门也越提越高,翠烟紧张地扫视着四周,看有没有什么人在留意她们。
柳小颜喝口茶润润嗓子,给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我改天找陈岚谈谈。”
“谈什么?”翠烟紧张得坐直了身子,“你可千万别乱来!”
“山人自有妙计,姐姐办事你还不放心?”
翠烟心想,你有哪点是能够让人放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