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易死的第二天,慕容雪从苏州回来。

 上官睿看着面前消瘦如骨的女人,这个与他纠缠了十几年的女人。他的确把她拖进了地狱,萧易的死,无疑是让她如油灯,已经面临着枯竭。只是,看着眼前这个眼底已经没有任何光亮的女人,看着她红着双眼,满眼血丝站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上官睿突然间觉得自己这些年,有多错。

 他看到了慕容雪比自己更痛苦,看到了慕容雪失去心爱的人痛苦,而且比他还要惨烈。明明这是他要的结果,看到慕容雪比自己昜痛苦,可是,为何没有一丝快乐的感觉。在听到萧易死了的那一刻,他心中涌进的无尽的懊恼。

 他的狭隘逼的他们走到了这一步,而且没有机会再毁棋重新来过。

 “对不起。”

 上官睿发自肺腑的一句对不起,他与她,追究起来,究竟是谁错的更多一些。是他因为上官家的利益,主动的走近她。是他侵入了她的生活,又要潇洒的离开跟安然在一起。她的做法再过激,再无理,终是他开的端。

 如若说错,他岂不是最错的那一个。只是太多的事情,为何一定要到不可挽回的时候才会幡然醒悟。

 安然是如此,慕容雪亦是如此。

 “有时间吗?我们去离婚行吗?”

 慕容雪没有接受上官睿的道歉,只是安静的仿佛没有生气的跟上官睿说。

 上官睿点点头。

 坐在上官睿的车里,有多少年没有坐过他的车了。慕容雪坐在车里,然后目光一直飘渺的注视着窗外,直至车停在民政局外。当手上拿着离婚证的时候,慕容雪的眼泪哗然而落。用力的握着离婚证按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上,呜咽出声。

 在情绪平复后,慕容雪擦干了眼泪,看着上官睿说道:“我可以去看看笑笑吗?”

 上官睿已经没有任何说不的想法,两个人又再次上了车。上官萱这个时候,正在上课。听到老师说,爸爸来看她了。

 “爸爸。”

 上官萱走到办公室外,敲了门,听到让她进去时,立刻推开门走了进去。已经十一岁的上官萱出落的很是美丽,在走进班主任的办公室的时候,一眼看到坐在沙发上的两个人。在看到上官睿的时候,开心的扯开小脸,甜美的笑容在小脸上绽放着。但是当看到上官睿身边坐着的慕容雪的时候,上官萱的眼睛闪烁了一下。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往沙发边走去。

 这间学校,是s市最好的小学。而上官睿也在里面眷了一间音乐室,一间教学楼。要一间办公室见上官萱轻而易举的事情。

 上官睿看到上官萱站在原地,并没有立刻上前,于是站起身走到上官萱的面前。

 上官萱立刻伸手抱住上官睿的腰,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慕容雪,然后靠在他的怀里小声说道:“爸爸,为什么…妈妈在…”

 妈妈两个字,说的有些生硬,感觉很久没有叫过妈妈这个词了。

 “笑笑,妈妈有话跟你说,去让妈妈抱抱。”

 上官睿摸着上官萱的发丝,温柔的叮咛着。上官萱摇摇头,抿着唇有些委屈的说道:“我不要。”

 “笑笑,听话。”

 上官睿的声音严肃了一些…

 “我怕…”

 上官萱终于把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而上官睿的心一紧,坐在那里的慕容雪心更是一紧。自己的女儿怕自己,这是多么失败的事情,她,这些年,做人做的究竟有多失败。

 “妈妈不会伤害你。”

 “真的吗?”

 “真的。”

 上官睿的眼神让慕容雪相信,爸爸,从来不会骗她的。而且爸爸也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自己,即使是妈妈。所以,爸爸说妈妈不会伤害她,一定是不会骗她。

 迈着小步子,往慕容雪的面前走去。在离慕容雪三步之远的地方停下来,上官萱的眼神不敢看慕容雪的脸,只是低着小声的叫了一句:“妈妈。”

 慕容雪心里难受,看着离自己远远的女儿。她连靠近自己都不敢,心中酸涩的厉害。

 “笑笑,妈妈,能抱抱你吗?”0

 慕容雪站起身,拉近了跟女儿之间的距离,声音里带着一丝期盼的问着上官萱。

 上官萱后退了一步,有些害怕的向站在不远处的上官睿,眼神里带着求救的讯息。但在看到上官睿那鼓励的眼神时,上官萱不得不转过头再看向慕容雪,然后伸出双臂。

 慕容雪抱住上官萱,女儿的身上软软的。慕容雪闭上双眼,头抵在上官萱的黑色发丝上,不知不觉,女儿都已经长的这么大了,她最欠的,是女儿。

 “笑笑,以后要乖乖听爸爸的话,长大了要好好孝顺你爸爸,妈妈从小就没有好好照顾你,对不起。”

 眼眶红的厉害,声音也越发的哽咽着。上官萱看着慕容雪的模样,心中又是怕又是一种陌生的感觉。手小心翼翼的摸着慕容雪的脸,轻轻的叫了声:“妈妈,别哭。”

 慕容雪隐忍在眼里的泪水,涌了出来。别过脸,用力的咬住唇瓣,很努力的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再抱了抱上官萱,然后松开。

 慕容雪头也不回的出了办公室,而上官睿摸摸笑笑的头发说道:“晚上爸爸来接你,去上课。”

 说完后,也跟着离开。

 “有什么打算?”

 上官睿跟慕容雪的身后,斟酌着字眼的问着。

 “跟萧易结婚。”

 慕容雪的声音很轻,手扣在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的按了一下。

 上官睿愣了愣,然后看着慕容雪,有些隐隐的不安…

 “我不会做傻事,我只是想要嫁给他。想做他的妻子,哪怕…”uehw。

 慕容雪有些哽咽,默默的停顿了一下,没再继续说下去。

 “我自己打车去机场就可以了,拜拜。”

 慕容雪和上官睿走出学校,慕容雪静静的开口道拜拜。

 在走了几步后,慕容雪顿住,转过头看着上官睿:“上官睿,为自己的人生不顾一切吧。我已经失了幸福的资格,希望你可以幸福。以后,麻烦笑笑就麻烦你跟安然照顾了。”

 慕容雪在说完后,拉开计程车的门坐了进去。当车启动开离,上官睿站在原地看着车消失在车流里。坐在车里的慕容雪,咬着唇瓣看着手中的离婚证…

 “萧易,我要做你永远的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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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简易的婚礼,在扬州那个美丽的地方。慕容雪身穿洁白的婚纱,抱着萧易照片站在神父的面前。

 慕容雪画着淡淡的瘦,整个人看起来气色好了许多。但是那消瘦的模样,婚纱已经是改了又改才能够穿在身上。

 在神父的面前,慕容雪轻轻的坚定的说出我愿意。身后的萧母靠在萧父的肩膀,哭的不能自己。手捂着唇,眼泪不停的往下滚。慕容雪在和萧易结了婚后,走到萧父萧母的面前,叫了声爸妈。

 萧父萧母,哽咽的应允着。

 婚礼后,是萧易的葬礼。接着就是萧易下葬的事情,萧易下葬的那天,下着急很大的雨。墓地里的人都来来去去,慕容雪看着萧父萧母,一身黑的她未哭,站在雨里对两个人说道:“我想再陪陪萧易。”

 萧母这几日伤心过度,萧父带着萧母去休息。而慕容雪在两个人离开后,一个人站在萧易的墓碑前站了很久。

 雨,依然在不停的下着。

 第二天,天空放晴。整个墓地被暖暖的阳光笼罩着,万物都带着清新的气息,有扫墓的人从远处走过来…

 扫墓的人在经过萧易坟前的时候,发现了萧易坟前的慕容雪,静静的靠在那里,闭着双眼。早已经冰冷的没有温度,她的头靠在墓碑上的照片上,嘴角带着幸福的笑容。

 如果,生不能在一起,那么与你一起共穴,来生,我们再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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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s市

 “安然?”

 程涵蕾看着跟在秘书后面的安然,着实吃了一惊,立刻站起来迎了过去…

 “有没有打扰到你忙工作?”

 “说什么打扰。”

 程涵蕾完全没有了干练,皱着鼻子对安然的腰上捏了一下。没捏到什么肉,程涵蕾心揪了一下。秘书已经离开,两个人坐在办公室里一边的沙发上,秘书很快就送进来两杯茶。在缭缭的烟当中,安然端起茶轻轻的吹动着杯面上的那片片绿叶。

 “怎么会突然过来?”

 程涵蕾不想透露过多的担忧让安然负担重,故作轻松的语气开口。

 “我离婚了。”

 安然的表情太平静,但是那缭绕的烟雾还是让眼前起了一层雾。七年的婚姻,即使没有爱,却有着依赖,有着喜欢,有着忘不掉的回忆。他是这世上最爱她的男人,只是命运总是爱拿人开玩笑。

 一眼便是千年,有些事情也许早就已经注定了。

 程涵蕾眼神里的担忧开始有些控制不住,一向不是不善于言词的人,但是,此时看着安然,言词却是觉得匮乏。

 “我没事。”

 哭也哭过了,她和丘泽都知道,是真的回不去了。不是不想好好的过下去,而是两个人之间的间隙被两个人不经意间拉的太深。再多的迁就也填补不了那深深的沟壑,她知道,丘泽依然爱自己,只是他累了。

 她也累了,在这场婚姻里。

 舍不得放手的,不仅仅是他,还有她。

 但是,他们却不得不放手。只有放手,才能给彼此一条活路。不再那样窒息的活着,不愿意看到彼此痛苦。未来再牵扯着,丘泽会在她和爸妈间,左右为难。她心里知道,丘泽因为爱自己,可以不去计较很多事情。竭回进他。

 但是,丘家可以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这已经是极限。他们不会接受一个不爱自己儿子的女人,他们不会接受一个给了他们儿子那么重伤的女人。

 “安然…”

 程涵蕾的声音很轻,眼神里透着一丝心疼…

 “这一次,我是真的没事。我尊重丘泽的选择,虽然有着不舍,但是发生的这些事情,我跟丘泽已经没有办法再一起走下去。一切都会好的,真的,涵蕾,一切都会好的。我会好好的。”

 因为他说,让她好好的。所以,她会好好的。好好的生活,好好的让自己过的快乐一些。好好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

 她是净身出户的,什么也没有要。所有的一切,都放在了那房子里。

 丘泽没有亲自过来和自己签离婚协议书,只是把签好的离婚协议书让张律师拿到了家里,让她签了。

 当签下自己名字的最后一笔的时候,还是有一滴液体在纸上晕开了。

 一路走来,点点滴滴。他们逃不开命运的捉弄,也没有争过命运。所以,最后的他们,分开了。

 她一个人去了丘家,被挡在门外的她一直站到蓝苑让她进去为止。客厅里,蓝苑坐在那里,用着冰冷的眼神看着自己。不管他们有多怨恨自己,她终是欠他们一句最真诚的对不起。不管拿掉孩子的原因是什么,她终是在七年里一无所出。愧对丘家,她不仅亏欠了丘泽,更是亏欠了丘家。

 这七年来,丘渊和蓝苑都是用着一颗真心待她。事情发展到今天,不管是怎样的指责和怒骂,她都应该受着。不管如何,在她的心中,真的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父母一般对待。知道他们并没有为难小泽,没有让小泽因为她和丘泽离婚而有任何的错待…

 “小泽,你告诉他了吗?”

 每年见到小泽,都是一年比一年的成熟。

 “先到你这里来看看你,之后我会去看看小泽。下周一我和丘泽会去离婚,然后…我想去云南转转。”

 安然眨了眨眼睛,把眼底的雾气给眨散了,抬起头,静静的看着程涵蕾。

 “你,不去找上官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