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标乍听也有点担心,前段时间他和干爹一起安排赵老师的工作、安排囡囡就读,比较了解胡拥军家庭,他本是复员军人,对部队的情怀自然也特殊,对肩扛两杠两星的胡拥军很尊敬,年纪悬殊并不大,可口口声声首长。而且他认为干爹之所以如此热心帮助赵老师,其实也带了点愧疚的心理,胡拥军能十几年如一日地坚持信念,不惜自家人节衣缩食,干爹虽然因为环境改变也没从前那么俭朴,可干爹终究是好人,不能象胡拥军一样再保持崇高的节操,当然就有愧疚了,当然就要做点什么使自己心安了。杨小标自己同样也是敬佩胡拥军的,他本来从小就是靠干爹接济的,不过他始终觉得为了别人使自己和家人受苦,太崇高了,当年干爹也没为了资助他爷孙让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吧,适可而止,太无私就显得虚假,古人不是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话吗,是极端自私了点,也侧面体现了人性自私的基本常理。对于囡囡这个小姑娘有印象,接触几次觉得孩子挺懂事也挺听话,怎么会失踪呢?
于是笑着安慰:“赵老师,囡囡到底只是初中学生,怕是贪玩还是别的原因,你看才四、五点”
“不是啊,学校老师给我去了电话,说囡囡一天没去学校也没请假,我明明一早见她背着书包走了的啊,现在家里没人、学校没人,我找了几个她经常去的地方也没见到我、我早上不该骂她的”
杨小标听到电话里赵老师越说越哽咽。最后泣不成声,原来是孩子被大人骂了赌气连学校也没去,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外表秀秀气气地囡囡也蛮反叛的啊,就说:“赵老师,首长知道了吗?可以发动大家一起找找的。”
“你拥军大哥昨天就到下面军分区搞检查了。我也联系不上他,所以才打电话麻烦你,我才来春江。人生地不熟的,就麻烦你也帮我找找好吗?”
杨小标自然得答应。匆匆忙忙打了个出租车在囡囡学校附近找到了赵老师,天色渐晚,街上寒风凛冽,见赵老师满脸焦灼,嘴唇发青,也不知道是担心还是紧张,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恻隐之心油然而起,连忙问了囡囡早晨出门的衣着。打电话给宏哥让他指派兄弟们各自领几个水晶宫地男服务员四下寻找。安排妥当,也和赵老师沿街搜寻,这才在赵老师自责的絮叨中知道了些原委,原来囡囡昨天晚上放学回家就要买双新波鞋,她在学校参加了班级排球队,赵翠娥当然没答应,波鞋好看耐穿可价格也不便宜。加之囡囡正值发育长个子。也许花几十元买的新鞋隔个年头就不能穿了,苦口婆心劝囡囡打消念头。以为听话地孩子会理解,没料到囡囡第一次坚持己见,要是孩子她爸在家粗起嗓子吼几句,也就没事了,偏生老胡出差,母女俩争执起来,第二天一早囡囡还是要新鞋,赵翠娥仍是没同意,囡囡是哭着出的家门。平素中午赵翠娥在她学校吃中午饭,囡囡在自己学校吃午饭,所以直到下午班主任给她电话才知道,囡囡逃学一天,初次发生这样地事,男人又不在家,是以六神无主的赵翠娥才说囡囡失踪了。
杨小标一边劝着,一边耐心寻找,不时拿电话问兄弟们的进展,可惜都没收获,眼见着天黑下来,老天作怪还下起了雨,杨小标只得暂时请赵老师回家,不能小的没找到,大人折腾病了,赵翠娥当然不见女儿不肯回家,杨小标无奈只得给侯勇打传呼,启动派出所的人寻找,虽然侯勇辖区并不在此地,但是赵翠娥就放心了不少,危难之急还是信任公安派出所的。
杨小标见赵翠娥又冷又饿,连拉带拽地就请赵老师进街边咖啡店里,喝一杯滚热香浓的咖啡,吃点精致美味的奶油蛋糕,不至于饥寒交迫生病。杨小标自己也点了块蛋糕要了杯咖啡,在柔和的音乐、四周充满奶香咖啡香地氛围中,杨小标见到了赵老师紧抿着地嘴放松下来,也暗暗满意自己的安排,却想到了第一次和金桂进咖啡店喝咖啡,女人都有共性,即便再高兴再焦急,也会在吃喝时不知不觉矜持起来,小口啜着咖啡,小口抿着蛋糕,当然为了让赵老师更放松自然,他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地方。
不到十分钟,赵翠娥用纸巾擦拭着嘴,杨小标也不多问就让服务员买单,赵翠娥忽然小声说:“杨彪,这里的蛋糕真好吃,能不能给囡囡带一块?”
杨小标完全看不到赵老师脸上的不适应和求人的羞涩,只看到了依稀仿佛梦里见到妈妈那样的慈爱,饶是他一贯心肠挺硬也被感动,忙亲自起身去挑了两块他觉得最精致最美味的蛋糕包好,这里面哪只是两块蛋糕,分明是母亲浓烈地关爱!
虽然还没囡囡地消息,赵翠娥仍旧听从杨小标的劝说,一起回了军区家属院,老远就看见自家窗口有灯光,顾不得身边地杨小标,她马上拨腿就跑,冲进家门,不仅囡囡在书桌前做功课,胡拥军也坐在沙发上,就把囡囡搂在怀里痛哭起来。闹得胡拥军不知所措:“你怎么了,怎么了?!”随后见杨小标也出现在门口,忙站起来热情招呼:“小标兄弟也来了,快进来坐。”只是脸上的狐疑没消去。
赵翠娥哭着责备道:“囡囡,你吓死妈妈了,你吓死妈妈了!”囡囡只是不吭声。
胡拥军在客人面前觉得自己爱人太不像话:“怎么了这事,不回家做饭,进门就哭什么呢!”
杨小标见囡囡在家,心情就放松了。笑道:“首长,你出差不在家,囡囡不知道什么原因没去学校上课,我和赵老师以为孩子迷路了还是怎么的,到处找了很久,这下好了。囡囡在家。”
赵翠娥也逐渐恢复了情绪,担心过后就是恼怒,厉声道:“你给我老实交待。为什么旷课!”
胡拥军大概也知道了原委,当然也很严厉:“囡囡你旷课逃学?胆子越来越大了。还不站好了说!”
囡囡也吓出了眼泪,说:“你们不给我买波鞋,同学们就笑话我,说我是乡巴佬,没波鞋就不我打排球,我不想被他们嘲笑讽刺,只有不去学校了!”
赵翠娥被孩子的话噎住了,转脸对胡拥军说:“囡囡硬要买几十元一双地波鞋,我说正是长个子的时候。买了怕穿不了几天就浪费。昨天就劝了她很久,没想”
胡拥军怒道:“你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家里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有钱还不跟你买啊,家里的钱有正用!”
囡囡倔强地说:“给自己的女儿买鞋就不是正用啊,你以为把钱给别人就厉害啊,都笑你们是蠢宝!”
胡拥军大骂放屁就要上前揍人。杨小标倒是挺可怜孩子。忙拉住胡拥军解围说:“首长,孩子不懂事。多思想教育就行了,赵老师自己是老师,肯定能教育好的,妹子家家的,打不解决问题,我们到后面说话,让赵老师去批评教导。”
被自己女儿骂蠢宝,而且是针对他资助战友父母地高尚事迹,胡拥军愤怒之余难免悲伤,坐在后面房间的床上直呼哧,杨小标先是给侯勇宏哥去电话说孩子找到了,才敬烟劝慰:“首长,孩子话肯定不经过脑子的,犯不着跟孩子生气,如今八十年代地孩子都是小皇帝,独生子女嘛,平常被家长娇生惯养的,他们哪里懂得我们大人地事呢,囡囡也是有自尊心的,我看不能责怪囡囡,是她学校的同学不懂事,我看还得找学校老师说明情况,不能让囡囡成为同学取笑的对象。”
胡拥军长叹道:“孩子是不懂事,可他们不也是从大人们那里听来的啊,我晓得我自掏腰包资助战友父母会被人笑话,只是没想到竟然成了大人们教育孩子的反面典型,连囡囡都听到了,嘿嘿,我是蠢宝!”
杨小标笑道:“以前提倡艰苦朴素,现在时代不同了,条件好了,肯定就对物资要求高了,不说我们大人的穿着,就是孩子们也是五颜六色的,何况春江还是省城呢,囡囡也的确穿得太朴素了,大冷天孩子们都穿羽绒衣,我看囡囡还穿棉袄,孩子们不晓得大人们地想法,相互攀比难免拿囡囡取笑。不说现在,我小时候家里穷打赤脚读书不也被同学嘲笑过吗。”
胡拥军垂着头说:“你说地我怎么不晓得呢,都说天下父母心,我也不想太苦了囡囡,只是情况你也知道,实在也是没办法啊。”
杨小标说:“首长,其实我以前也跟干爹说过,靠你们自己的能力又能帮得了多少呢,这个三十那个五十的,说实在话,如今三五十元,真不解决什么实际问题,当然农村里多个三五十元,一月也能多吃几餐肉,可这是苦了囡囡和赵老师才起到的点点效果啊。现在市场经济,说白了就是谁有钱谁能耐,咱们部队不也开始这样了吗,就拿咱们省军区,为什么搞酒店搞公司,不就是赚钱么,还有春江到处能见到武警帮邮电部门挖电缆沟,不也是在赚钱吗,拍电影拍电视剧请部队帮忙,部队还是收了钱的,归根结底,现在钱不是万能,没钱万万不能。”
胡拥军狠狠地吸着烟,说:“小标,别说了,道理谁都懂点,可我不能违背自己的承诺,哪怕囡囡再苦,古代人都有情同朱张的美谈,我也得对得起我牺牲地那些兄弟!”胡拥军知道这个典故,是部队首长赞扬他时说地,他也问了些有学问的院校军官,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杨小标自然不晓得“情同朱张”地典故,大致也能猜到应该就是讲信誉重承诺,只是他三年兵的战友之情肯定没胡拥军生死相交那么深厚。如今是还和战友有点联系,都是些生意往来,都钻钱眼里了,自然也想帮帮这个重情重义的好汉子,可要是直接那钱给人家未免不妥,倒是不如劝劝胡拥军。利用部队便利做点什么生意,他在这方面是有经验地,就说:“首长。你是后勤的处长,职权也不小了。既然上面都走市场经济的路子,肯定是没错的,不如你也想想辙,不说硬是要改善自己的生活,多少也能让你战友父母的晚年过得舒适点。”
胡拥军地确为这些烦恼,战友们父母年岁已高,病痛自然也多,都指望部队当干部的胡拥军能解决点,甚至有的直接就写信要钱。他凭个人收入肯定满足不了。为此还得给老人道歉,杨小标地提议有点让他心动,在后勤这么些年,他也曾见到一些军官利用职权损公肥私,他从前是不屑,但要合理利用职权来做好事,能解决实际问题。未尝不可。何况他与小标也算不错的朋友,只是再好地借口也是违反纪律。他倒有点拿不定主意。
杨小标察言观色就厉害得多了,知道自己的话多少打动了胡拥军的心,接着出主意道:“首长,后勤不是有汽车队吗,平常闲着也是闲着,放出来跑点短途什么的,用赚的钱买汽油改善士兵们的伙食,既锻炼了汽车兵的技术也没占公家什么便宜,还能更好的赡养战友父母,是不是,什么营房修缮等等,都是可以的。到时候钱多了成立个基金,每月发几百生活费发几百医药费,不就老有所养了吗。”
胡拥军犹豫半晌,也可以说经过了激烈地思想斗争,最终还是没表态同意,只是犹犹豫豫地神态让杨小标感觉有戏,明子地公司不就是缺乏能赚钱的车吗,军车多好,不怕关卡费用也低,给开车的司机一点报酬,大头不就是公司和军官们分么。临走时杨小标从手包里拿出两千元说:“这点钱不多,是我个人给首长战友父母买营养品的,还请首长转交。”听着胡拥军道谢的话,似自言自语似对其而言地说:“唉,给一次也就一次!”看胡拥军表情,知道这话应该刺激不小。
送小标出门,胡拥军看到还含着眼泪的囡囡在大口吃着蛋糕,竟一点不浪费地把沾在手指上的奶油添干净,再铁石心肠也不由为之心酸,何况是孩子地父亲呢,也许他自己都不知道,有些东西在心酸之时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再说杨陆顺和沁言回了廊柱市地新家,婚假一结束就要开始正常上班,也面临着在市委工作新的分工,不求权力炙手可热,当然也不希望自己在***里可有可无,是以回家头个晚上就再次去了市委王书记家,挑了个王书记没在家地时候,借口无外乎是看望易颖珊,沁言在上海没给自己买什么东西,却是精心挑了点花哨小玩意,既不违反原则又能讨人喜欢,易颖珊也觉得好看的丝巾等小玩意适用,带着彰显自己的风度,就比那些刻意讨好却送价值昂贵的礼物的人要好亲近得多,有时候为了拒绝礼物,导致连朋友都做不成的,比比皆是。赵君豪的爱人周笛也蛮喜欢沁言从上海带来的小礼物,杨陆顺看得出礼物虽不值钱,效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而且送贵重礼物就少了很多恬淡随意。
杨陆顺婚假结束上班的第一天,得去向秘书长吕沐销假,随手奉上一罐正宗的西湖龙井好茶,迎合了秘书长的嗜好也显得风雅,吕沐看着龙井茶,笑得很满意:“陆顺,谢谢你的好茶啊。上班了,个人有什么想法啊,市委王书记指示过,你新婚后就得有分工。”
杨陆顺说:“我个人是完全服从组织的安排,如果真给机会我自己选择,我请秘书长考虑能不能让我从事文字工作。”
吕沐呵呵笑了起来:“好,我会如实向王书记汇报的,你是在党政机关工作多年的同志,市委副秘书长职务的重要性我也不赘加细说,我倒是很同意你的第一句话,是组织培养的干部,就要有完全服从组织安排的觉悟。陆顺同志很不错啊。”
杨陆顺微笑着,秘书长前面的话无非是官话套话,结尾的评语才是重点,既然有不错的评语,想必分工也会不差,他的笑容也更是笃定。
从秘书长办公室出来,回到自己办公室,王炳方已经等在里面了,杨陆顺笑道:“老王,来得正好,知道你喜欢喝咖啡,我爱人亲自给你挑了些咖啡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啊。”
王炳方说:“什么我来得正好,就等你的咖啡豆呢,中午回家好好品尝,要是真好,我亲自打电话去妇联向沁言同志致谢。”
杨陆顺见王炳方如同猫儿见了小鱼一样又闻又嗅的,不由好笑:“老王,要喝咖啡去咖啡店了,何必自己磨自己煮那么麻烦。”
王炳方一笑,大有乐在其中的意思,却神秘兮兮地说:“老弟,估计你要去负责开发区的工作。”不等杨陆顺发问,哈哈一笑拧着咖啡豆走了。
王炳方故弄玄虚,实则他也并不确定杨陆顺是不是被内定负责开发区,自打省里同意廊柱市搞开发区工业园,谁去主持大局就成了热点,市委常委会研究开发区新班子成员,市委组织部和市政府都拟定了相应人员名单,什么工委副书记管委会副主任几个职务大致敲定,唯独书记主任没有个明确说法,说白了就是市委王书记一改研究人事问题的惯例,惯例研究个新班子先得定下一把手,再配备副职,这次他听闻是倒了个个,先主要研究副职的配备。
王炳方没资格参加常委会,但他是吕秘书长的人,又是市委办副主任,和秘书长关系密切,自然就随口打听,不仅仅是满足个人好奇,也受了些有竞争主任机会的人的委托,可惜秘书长只给了他句无头无尾的话:“此非常之时,定是非常之人了。”
王炳方在市委机关工作多年,知道领导貌似无头无尾的话,实质针对性也很强,非常之时应该是指目前廊柱市的政局非常,前市委书记的案子虽尘埃落地,但余波还继续影响着廊柱,市长王谨在廊柱市任职也不过两年,市委书记王弘智更是初来乍到,偏生书记市长对市里要不要搞开发区意见并不统一,当然书记能从省里获得支持批准,就已经占了上风,可也不是绝对优势,两年时间不长,已经足够市长有批自己的拥趸。
那非常之人就好理解了,书记争取的项目势必要负责到底,那就只有委任自己绝对信任的人了,而且此人还要坚定不移地执行书记的任何指示,非常之人还要有非常之手段,其实分析到这里。非常之人已经是呼之欲出,不过就王炳方个人并不看好杨陆顺,毕竟在开县太狼狈了。偏生他跟杨陆顺接触后,觉得此人歌照唱舞照跳酒照喝,二婚吧也会带着堂客到上海旅游,为人处世不象传说中那么清高呆板,是以由此一试,只是他临走时留意了杨陆顺的表情,有点惊讶但并不强烈,似乎也有点突然,如果是真不知晓这样地反映还比较正常。到了这样级别的高官多少还是有城府的,不说泰山压顶面不改色。肯定不会太失态,喜怒不形于色才是至高境界;可要是心里有底还惺惺作态。那这个人就得多多提防了。不过王炳方内心也渴望杨陆顺能按捺不住好奇去找他追问,这样他能提供点消息,本来处得还不错。有时候话谈深了也就成了好友知交,如果杨陆顺真来找他追问,即便以后杨陆顺不能负责开发区,也会心存感激,在机关消息灵通非常很重要。只是左等没人来,右等没人来,甚至连个电话也没。倒让他自己心绪不宁地。一上午啥也没做,不禁对自己的判断有了怀疑。难道杨陆顺早就吃了定心丸?!
杨陆顺乍听王炳方之言,还真有点惊讶,他在与赵君豪联系时,君豪都要他去向王书记争取,那就肯定是不在市委领导首选范畴,何况他本身就没打算争取,再者说“路透社”消息虽然不是空穴来风,也都是略知线索的人在揣摩领导意图,他杨陆顺是市委王书记的老部下,按照官场惯例用自己人再正常不过了,可也弊端多多,有成绩了无所谓,出了纰漏就罪莫大焉,领导信任你委以重任你却给领导抹黑,失宠是必然的,甚至领导恼羞成怒加重处罚以正视听也屡见不鲜,他已经“牺牲”了一次,不想再栽跟头,服从组织安排看似官话套话,的确也是杨陆顺真正的想法,不求权力炙手可热,有个安身立命之地就成。不过既然外面有了传言,他自不会好奇得打听真伪,可必须赶紧把在上海联系卫边收购秀林大酒店的事向王书记汇报,本来还想等卫边有好消息再汇报的,看来不得不提前了,万一真被老王说中了,组织上领导找自己谈话后再提及,就有违沁言地原意,是为了工作而不是为了报答某人恩惠做出的被动选择。
杨陆顺在办公室前思后想,就与赵君豪联系,看能不能安排尽快见一次王书记,赵君豪以为杨陆顺急于明确分管工作,当然也出于两人私交甚密,找了个机会向王书记汇报,王弘智就让赵君豪通知杨陆顺,晚上去家里面谈。只是赵君豪转告杨陆顺时,已经快到中午下班时分了。
王炳方自己一上午在办公室没等到杨陆顺只言片语,估计是杨陆顺早就得了确切消息,感觉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干脆他借口感谢杨陆顺从上海带来地礼物,约请杨陆顺吃中午饭,杨陆顺哪有心思跟老王吃饭,笑着拒绝道:“炳方兄,一点小礼物就要你请吃饭,没必要破费吧,何况我爱人已经电话通知我了,叫我回家吃饭,她亲自下厨做了好吃地,还请老哥原谅并理解啊!”王炳方只得理解并原谅了。
杨陆顺才正式上班,单位既没小车配备,自己也没准备交通工具,不少机关小干部就买了摩托车代步,要不就是骑自行车,而杨陆顺这样的市委副秘书长还是有特权,的士费实报实销,其他没专车地副秘书长要么自己联系对口单位公车私用,要么出门打的,就连科室骨干们也少有骑车的,鲜有去挤公交车,杨陆顺到廊柱市就没打算独树一帜,有顺风车就搭顺风车,没有就坐出租,廊园经理左瑜倒是提出用宾馆的小车接送,杨陆顺不想太招摇,婉言谢绝了。
回应着认识不认识的机关干部的招呼,杨陆顺夹着包顶着风出了市委政府大院,只因市委政府大门附近不允许出租车停靠,还得走出去一段才能叫车,正走着,忽然听到后面有人在叫自己,扭身一看,竟是春江办事处的副主任张春梓,缓缓开着一辆白色地本田车冲他微笑招呼。留意车牌是廊柱地,不禁停下脚步:“是张主任啊,什么时候回的廊柱啊?”
张春梓笑靥如花:“秘书长。是不是回家呀,上车,我送你吧!”
杨陆顺客气道:“不用麻烦了,前面就有地士。我打车回家。”
张春梓薄笑微嗔,撅起漂亮地小嘴说:“秘书长,拒绝女士的好意不绅士吧,来呀!”
杨陆顺无奈摇头:“好好,恭敬不如从命。就麻烦张主任了。”绕过车头上了副驾驶,车里不仅温暖如春还沁香四溢。到底是女人车啊,又说:“幸福小区。知道路吧?”
张春梓很风情地撩了下头发。洁白的牙齿很是赏心悦目:“知道,别看我住春江,其实从小在廊柱长大。哪里都熟悉路子。”就缓缓启车而行。
杨陆顺暗道此女真是天生尤物,举手投足都很是吸引异性,定下心神说:“张主任,回廊柱汇报工作啊?有地方吃饭没,没有就去我家吧,沁言亲自下厨呢。”
张春梓说:“秘书长,还是叫我春梓吧。我这个小主任不值得一提地。沁言姐真贤惠。秘书长好福气呢,我还真想品尝姐的手艺。只是我有约在先,下次我专程去找姐玩,再饱口福吧。”
杨陆顺知道沁言在办事处跟张春梓还谈得来,今天又免费坐了美女的香车,再次邀请道:“那说好了啊,什么时候得空提前给我或是沁言去个电话,我们好热情款待。”
张春梓连连点头说:“一定一定,我还得向姐学几手厨艺呢。秘书长,我听说你要去开发区?”
第二次有人提及,杨陆顺微笑着没言语,也不好怎么回答,要说自己毫不知情,真要以后成了事实,未免被人看轻,更不可能说是,去不了就让人笑掉大牙了。
张春梓也只是启个头,也没指望能听到实在话,自顾自地说:“市里决定出售秀林大酒店,办事处怕是要换地方,秘书长,我负责搞了三年接待,让我去开发区搞接待工作吧,我有经验的。”
杨陆顺笑道:“你家都在春江,你要回廊柱,你爱人肯定不同意了。再说出售秀林不等于撤掉办事处嘛。”对于漂亮女人谈事如此直接,还是有点意外,换个男同志肯定曲里八拐地绕着说。
张春梓妩媚一笑,半侧脸看着杨陆顺说:“秘书长,我就是知道你去开发区主事,才乐意回廊柱的,关我爱人什么事,他全听我的!”
杨陆顺摇头笑道:“春江是省城,比廊柱各方面好多了,人都往高处走嘛。”既不承认去开发区,也不承诺什么。
张春梓假意带点撒娇口吻说:“秘书长不同意,我跟我姐说去,哼。”那意思神情就是姐夫不仗义,小姨子不乐意。
杨陆顺暗暗苦笑,看来我去开发区几定是事实了,王炳方这么说,张春梓大老远从春江来给我顺风车搭,其实要说张春梓搞接待工作那真没得说,不仅她本人素质高,还有多年从事接待工作的经验,何况如此漂亮的女人,市委政府肯定有领导抬举她,小办事处的副主任哪有开发区分管接待实在呢,再说她主动挑明,怕也是有领导应承了,只不过是来疏通路子,他其实答不答都不重要,答应了是个顺水人情,不答应得罪人,或许人家张春梓并不在乎谁是开发区一把手,换谁也许都是这样,看来前面那句熟悉路子含义丰富啊,就哈哈大笑道:“你是算准了我怕夫人啊,我真要能去开发区,别说你不提要求,我说不定还主动从办事处挖人呢,任人唯贤嘛。”
张春梓故作惊喜,眉目闪现出令男人行动地光彩:“秘书长,那小妹就在家等好消息了。”亲自开车送到楼下,在杨陆顺要上楼时从后座提溜出一个精美的纸袋,说:“秘书长,我还急着有事,就不上楼打扰了,这是点小化妆品,我姐托我留意地,给我姐拿上去吧。”杨陆顺见小小纸袋也没推辞,接在手就上了楼。
开门进去见客厅门口鞋架上多了外人地鞋,杨陆顺还看见沙发上的女人包、茶几上的茶杯,心知家里有客人,又听到厨房有声音,就笑着推开厨房门:“唷。好热闹啊,这不是忻忻主席吗,稀客稀客!”只见沁言忻在看一个中年妇女做菜。原来是请了保姆。
沁言见陆顺回家,笑着说:“下班了啊,忻替我们请地保姆张大姐。”
忻忙道:“秘书长回来了啊,我特意找了好几个保姆,还在自家用了几天,才推荐给沁言的。张姐子很勤快地,做饭拿手,带孩子更没得话说,张姐子。这是杨秘书长。”
张姐就放下活计,没忘了关小火。才恭敬地鞠躬道:“秘书长您好!”
杨陆顺看到张姐装着朴素却很整洁。而且还蛮细心,虽然不怎么情愿家里多个陌生人,但沁言也没反对。他还能说什么,笑道:“张大姐别拘束,进了一家门就是一家人,是吧,呵呵!”
忻也笑道:“张姐,我说得不错吧,秘书长很平易近人的。徐主席更是贤惠。在秘书长家做保姆,是福气!”
张姐陪笑着说:“秘书长和徐主席都是好人。都是好人。”
沁言见张姐有点手足无措,就说:“忻,我们去外面吧,别碍了张大姐做事。”
忻附和道:“是的是地,厨房油烟重,我们女人无所谓,别让秘书长沾了油污,君子远庖厨!”
杨陆顺觉得忻到底是领导,说话还能引经据典,笑笑没接茬,他还真有替沁言下下厨的愿望呢。
宾主落座,忻说:“秘书长,你是大忙人,沁言也有一摊子工作,我和高主席地提议沁言为副主席,上面还在考虑,不过绝对没问题,最迟也就明年年初解决了,考虑到沁言不久要怀孩子,我和高主席也商量过了,在妇联不让沁言太辛苦,多点时间好照顾秘书长和孩子。”
杨陆顺见忻言辞太恭敬了,不免有点拿态,说:“忻主席,你和高主席是沁言地领导,我的原则是,个人服从组织安排,何况沁言身为妇联干部,还得以工作为重,个人困难能克服就克服,不能拿了工资不做事吧。”
沁言只是听,虽然不是什么以夫为纲,但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尊重丈夫,何况陆顺说得很对,她个人确实想为家庭多奉献,终究拿不上台面地,要对得起工资嘛。
忻听秘书长说官话,也很配合地说:“我会把秘书长的话向高主席汇报的,不过我和高主席还是本着关心同志的愿望出发,只是女人婆妈了点,倒忘记了工作原则,还请秘书长多批评。”
杨陆顺呵呵一笑说:“忻主席哪里话,我现在是沁言爱人地身份向妇联领导提了点个人意见,哪有那么严重,我可不敢批评主席唷。”
忻也跟着笑,对沁言说:“秘书长说话好风趣呢,难怪沁言提起秘书长就一脸幸福的笑容。”
沁言笑道:“忻,你提起你爱人,也没见你哭啊。哪天请你家法官到我家做客呀,我占了他夫人这么多时间,得补偿补偿!”杨陆顺也说要请吃饭。
忻当然高兴了,说:“我那口子成天在法院忙活,早出晚归地,孩子基本都在奶奶家吃饭,既然是秘书长沁言邀请,再忙也得抽出时间地。”
一会张姐弄好了饭菜开饭,杨陆顺和沁言都觉得张姐手艺不错,而且做事干净熨帖,想必忻是真费了心思的。吃罢了饭,忻等张姐收拾完就结伴走了。
沁言送客人转回,依偎在陆顺身边说:“张大姐中午、晚上做两餐饭,按着我们的要求上午来时带菜,家里地卫生洗涮都包了,工钱也不高,晚上还是回自家休息,一月固定三天假期,有急事也可以临时请假的。”
杨陆顺听闻张大姐不在家睡,带点玩笑口吻说:“那还好,无端端我们的两人世界多出个人,我还真不乐意呢,房子太不隔音了。”
沁言当然知道陆顺意指何事,用头拱了他一下说:“知道你就会这么想,以后我怀孕了,张大姐才搬来住,我的确是太不能干了,也不好拒绝忻的好意,陆顺,我真的不是贪图安逸。”也许是触及了隐痛,脸色没了开始的脉脉柔情。
杨陆顺摸着沁言地头说:“我怎么会怪你呢,有时候拒绝别人地好心确实很难,再说你怀孕了,还是要请人的,先熟悉了,以后也好照顾你。何况我怕是”准备把外面传闻自己要去开发区地消息说说,却被敲门声打断。
沁言就起身开门,见是个陌生的中年男子,那人笑得很恭谦:“请问是杨秘书长家吗?”
沁言见对面单元门大开,疑惑地问:“是杨陆顺家,你是对面的新住户?”
“是啊,我刚买下对面的住房!”
杨陆顺听闻是新邻居,对邻居不能太冷淡,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虽然改革开放后住单元楼邻居感情远不及从前,可同一层又是对门对户的,总少不了有接触,就起身迎了过去,说:“新邻居啊,进来坐会?”
那人也不客气,沁言连忙给邻居拖鞋,那人换了鞋进来给杨陆顺敬烟落座后才自我介绍:“秘书长,我叫陈大建,是虹鼎区建设局的建筑业管科科长。很荣幸和秘书长做邻居啊。”
杨陆顺听他说是建设局建筑业管科的,心说不对吧,业管科的科长是实权人物,难道区建设局就没给自己的建筑业管科科长分配住房?
杨陆顺见沁言给陈大建泡茶,显然已过不惑之年的陈大建居然起身双手接杯子,还不住向沁言道谢,觉得此人太过尊重领导,笑着说:“陈科长,都是对门对户的邻居,就别太客气了,老陈,坐下说话,什么时候搞装修啊?”既然是邻居,少不得寒暄几句。
陈大建说:“没准备大搞,贴个地面砖,墙壁刮点涂料就差不多了。本来我在单位分了房子,可儿子要结婚,又不想跟我们一起住,只好再买个房子了。”
沁言奇怪地问:“陈科长,你儿子都要结婚了?看不出来呀。”
陈大建笑着说:“我今年四十五周岁了,50年的,知情下放时是想扎根农村,结婚也就早点,二十不到就有孩子了,我儿子还是晚婚呢,呵呵!儿子跟我是一个单位,媳妇也是。”
杨陆顺笑道:“老陈,你四十五了?保养得好不显老啊!应该把新屋给孩子们结婚嘛。”
陈大建说:“市里房改搞得早,各区县单位都不再允许建福利房,都得买商品房住,到底我参加工作时间长,也有职务,享受的补贴高,一家子都在单位上班,现在年轻人结婚花销也大,能省就省点,我女儿还在读大学,负担其实蛮重呢。”
这样的解释也还合情合理,杨陆顺说:“老陈,你儿子什么时候结婚,到时间记得请我喝酒啊!”
陈大建忙说:“哪敢启动秘书长啊,明年正月十八的日子。”
沁言说:“这么大喜事,我们是邻居,什么启动不启动的,应该去讨杯喜酒喝的。”
陈大建就感激地说:“那真太感谢了,到时候我一定把请柬送来。秘书长,我就不多打扰了。今天请了泥工贴地面砖,我还得去看着点。”
杨陆顺送到门口,看过去果然有人在往对门搬一箱箱的地面砖,陈大建还大声嘱咐:“你们都轻着点,莫吵了左右邻居。”
杨陆顺坐回沙发,说:“幸亏不大搞装修,不然好长时间不得安静。”
沁言说:“不安静也没办法,我们装修不也吵得很吗。何况苏勇还晚上赶进度,如今我们楼上楼下都已经住人了,我放心不少。最担心我怀孕期间有人搞装修,就麻烦了。咦,那袋东西是什么,你带回家的?”
杨陆顺说:“哦,张春梓说你拜托她买的化妆品,今天我碰到她,就带回家了。”本来想说是坐张春梓的车回家地,不知为什么话到嘴边没说出来。
沁言拿在手里看了看。是她比较喜欢而且是常用的夏士莲雪花膏,她并没拜托张春梓买什么化妆品,晓得张春梓无非是送点小玩意搞好私人关系,与她送小礼物给别人用意差不多,也就没戳穿,拿着进了房间。
杨陆顺大声:“你要午休啊?”
沁言说:“大冬天午休也就在火笼上眯会了。喏,两点半上班,上床挺麻烦的。”
杨陆顺说:“那你来,我有话跟你说。”
沁言放好东西。出来坐在陆顺身边问:“什么事?”
杨陆顺说:“你没听人说市里要派我去开发区负责?”
沁言摇摇头说:“还真没人跟我说过,你听谁说的?哎呀,那得赶紧把卫边收购秀林大酒店的事向王书记汇报。卫边有消息了吗?”
杨陆顺呵呵大笑,伸手搂住沁言亲了她额头一下,说:“我们两公婆真有灵犀啊,我就是要跟你说这事呢。”
沁言也笑起来:“当然心有灵犀了,不然怎么是夫妻呢。那看来你到开发区很有可能了。没什么把握的话,谁会乱跟你叨叨呢。”
杨陆顺说:“是王炳方说的,他是市委办副主任。和吕秘书长关系密切。我也觉得很有可能。所以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把秀林大酒店的事情向王书记汇报,不过这不是主要地。我个人真不想去开发区,怕忙起来没时间陪你了。”
沁言大为感动,陆顺的话令她充满了自信和欣慰,显然陆顺把她放在了事业工作的前面,这正是她苦苦等待多年的爱情和生活,差点就要同意陆顺的话,不过既然丈夫这么无私地爱她,她也不能就自私地全盘接受,就说:“陆顺,如果是上面征求你的意见,那就你自己决定吧。要是上面指派你去,就算再不情愿,也得去,还要圆满完成工作任务。你是我的全部,可男人不能太恋家,不求飞黄腾达,本职工作要做好,我可不想成为你敷衍塞责的借
这不是杨陆顺希望听到的话,他的确不情愿去开发区,要是沁言也赞同,真要是王书记点将,他也能拒绝,说:“沁言,我不是拿你敷衍工作,确实是怕忙起来没时间顾家呀,你计划要孩子,可你是高龄产妇,我不能不挂念,不能不关心啊。”以前他第一次做父亲,本来沙沙年纪不大,加之有自己亲姐姐在照顾,他那会事业心又强,很是没尽到做丈夫做父亲地责任,未免不是沙沙决意离婚的原因之一,如今他心态不再是从前,沁言也没个亲人在身边,请的保姆毕竟是外人,哪会尽心尽力呢,担心因此造成夫妻矛盾,不得不多加考虑。
陆顺越是关爱,沁言越觉得愧对丈夫的挚爱,甚至带点哀求地口吻说:“陆顺,你说的我明白,可哪有男人不把心思放在工作事业上的呢,再说你是我精神上地依靠,我只要知道你爱我关心我,就满足了,吃得好坏穿得好坏不重要的,也不是要把你栓在家里栓在身边的。别说这些了,卫边有消息了吗?”
杨陆顺也觉得委屈,那会在南风坐冷板凳,沁言描绘将来两人的新生活不是这样地,难道女人都只需要男人事业有成就行了,他想为家庭多做点倒成了恋家,恋家貌似是个褒义词。何尝不也是讽刺男人胸无大志婆婆妈妈呢,再想劝说沁言几句,只是看得出她不想继续就这个话题谈下去,心一软说:“卫边说去香港少则一星期就决定,他没联系我,也许还在考虑吧。”
沁言说:“陆顺,我们悄悄想办法,即便卫边同意不同意也无关紧要。成功了,算是出于对本职工作负责的态度,并不是哗众取宠讨好领导,不成功,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现在万一王书记指派你去开发区,你再把秀林大酒店是事摆出来,就算能替王书记排忧解难,未免也给王书记造成不好看法,好像交易一样。你也当过部门领导也主政过一个政府班子。你是不是欣赏那些为工作不计得失报酬的同志呢?肯定是欣赏地,即便某些同志有能力,可什么都算计得清清楚楚,你肯定会用他,但绝对不会重用。”觉得有点离题,忙又转回来说:“现在外面传你要去开发区。不论真假,都得向王书记汇报了,大不了我们多给卫边做工作,尽力而为。几个亿地收购不是小生意,就算不成功,王书记也会理解的。”
杨陆顺笑道:“既然你也同意。那我们晚上就去王书记家吧。”
沁言说:“我就不去了,你是去谈工作,又不是去攀交情。易大姐对我们很客气,到底市委书记家应酬太多了,我跟着去,难免打扰易大姐休息。我就最烦这样的应酬,推己及人。没几个人愿意自己的下班时间还被人侵占的。”
杨陆顺带点玩笑口吻说:“人家想去巴结还没机会呢。”
沁言说:“陆顺。你真有在政界大展身手的愿望,再不情愿我也乐意去交际去应酬地。人生一辈子,我们要做太多自己不愿意做地事了。”
杨陆顺听出沁言话里地伤感和无奈,对沁言无时无刻都存在情绪变化已经见惯,适时还能激发他男人地柔情,不由说:“沁言,至少我不会让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的。”
男人成熟温存的关怀,最能抚慰女人的多愁善感,于是沁言心情平复起来,深深沉醉在爱情之中。
晚上杨陆顺如约到了市委王书记家,赵君豪开门见杨陆顺两手空空,不由开玩笑地说:“空着手是不是准备好拿点什么走?”
杨陆顺笑着说:“我是替你省口水,免得你不让我进门。”
赵君豪呵呵笑了起来,做了请的手势,就前面带路,穿过客厅直接上二楼,在书房门口停下,赵君豪悄声说:“有话赶紧说,老板很疲倦了,我就在楼下等你,一起吃点夜宵。”也不等杨陆顺说话,就轻轻叩响了书房门,敲了几下,就自顾开了门,杨陆顺知道肯定是说好了的,没哪个秘书胆子大到可以不经过允许随便进出。
书房里大灯小灯都开着,空调也开着,很是明亮温暖,杨陆顺见王书记只穿了件黑色羊毛衫在书桌前看东西,意外的是看见王书记竟然带着眼镜,心说南风地区最年轻的行署专员也显老态了。
赵君豪语气很轻松:“王书记,杨陆顺来了。我去泡茶。”杨陆顺招呼道:“王书记,您好!”
王弘智没抬头,伸手指了书桌旁地沙发,说:“来了?坐吧,看完这点再谈啊。”
杨陆顺说了声打扰王书记工作了,就坐在沙发上,接过赵君豪的茶笑笑,赵君豪抬腕指了指手表,那意思很明确,再次提醒杨陆顺,这才出去。
好一会杨陆顺清晰听到王书记长吁了一声,见王书记摘掉眼镜,知道谈话即将开始,灯光下的王书记并无倦容,倒显得脸庞棱角分明,很是刚健。
果然王书记把眼镜放下起身走来,杨陆顺连忙起身。王弘智走到杨陆顺面前,并没握手,而是仔细端详了杨陆顺的脸,见他笑得真诚不谦卑,心里很满意,伸手拍了拍他的胳膊,说:“坐,你爱人徐心言来了吗?”自己则坐在杨陆顺侧面的单人沙发上,不想给杨陆顺太大压力。
杨陆顺也很感激。觉得王书记现在就象久没见面地兄长,充满着关切和爱护,坐下后才说:“徐沁言没来,怕影响易大姐休息。”早就见茶几上烟灰缸湿漉漉的,估计王书记此前待客抽烟了,就拿出金春江敬过去:“您抽一支?”
王弘智接过呵呵一笑说:“抽一支,你也抽吧,你太拘束。放松点啊,你爱人叫徐沁言,叫徐心言顺口了。你爱人也太拘束,颖珊很喜欢你家沁言的,难得来一次,就应该一块儿来嘛。颖珊说沁言给她在上海带的纱巾很时髦,才带了几天,学校女教师几乎人人都买了条,哈哈!”
杨陆顺心说您地服饰也影响机关同志啊,您穿西装打领带。上上下下都西装革履,您天寒穿风衣,市委大院就有款式颜色各异的风衣潮流,保持一致嘛,也笑着说:“王书记,我和沁言去上海。可不是专程为易大姐买纱巾的。”为了尽快进入正题,也为了迎合王书记叫他放松,也故意带了点语不惊人死不休地意图,不然怎么会说出如此没上下的话呢。
王弘智再次哈哈笑了起来。说:“哦,那是你们夫妻搞浪漫,旅游去了。时代进步了,人们的生活观念也起了变化,中国人的生活不止是吃饱穿暖,而是要向高层次发展,旅游好,比铺张浪费大摆筵席好!”
杨陆顺说:“王书记,此次去上海旅游也是次要的。”
再次否定了领导地话。王弘智好奇心上来了。他知道杨陆顺为人,不是卖弄口舌之辈。就静等下文。
杨陆顺卖足了关子,急忙说:“王书记,我和沁言本来想在南平陪陪老人的,得知市委决定出售秀林大酒店,为开发区工业园筹备资金,虽然我不清楚市委地全盘计划,可我也是市委副秘书长,职责范围,想到上海有个朋友想搞实业,就去碰碰运气。”
王弘智以为杨陆顺是专程为了分工前来,其实他早在把杨陆顺调来廊柱,就已经定下杨陆顺出任开发区工业园管委会主任工委书记了,开发区是他主政廊柱地重要项目,不仅是要搞属于他王弘智的政绩工程,也要通过开发区工业园项目再次振兴廊柱市地工业,使得廊柱市经济再创佳历史新篇章,以前在南风地区各方面的落后掣肘了他雄心壮志,难得省委领导给予机会,让他大展身手,他的宏伟蓝图就是以工业发展带动全市,而开发区工业园只是漫漫历程的开端,偏生政府王市长不赞同,两人分歧不小,但开发区势在必行,虽然已经得到了省委支持,并已通过开发区项目审批,开发区的一把手必须顶住各方面压力完全执行他地指示,这样他才能放心,不可能市委书记把全部精力只放在一个点上。
也只有把开发区交给杨陆顺,他才真正安心,杨陆顺的坚毅耐劳实为罕见,本身正气廉洁,更有坚定不移执行上级指示的原则性,此刻不需要杨陆顺灵活多变权衡利弊,要的就是贯彻他的精神执行他的决策。即便杨陆顺能力有所不及,哪怕弄得人怨天怒也无妨,大不了开发区进入正轨,再给杨陆顺安排合适工作,何况杨陆顺撤职仕途前景黯淡是离婚地主要原因,他心里始终存有歉意,只是不适合也不能向杨陆顺表达,对于这样忠心耿耿、任劳任怨、不计个人得失的好部下好同志,他认为只有委以重任才是最好的补偿。
是以王弘智并没急于安排杨陆顺分工,而是延长到杨陆顺婚假结束,一来是时机不成熟,不可能初来乍到就安排如此重要的工作岗位;二来也希望新地婚姻让杨陆顺身心都能得到适当修养,重新振作重新充满斗志。显然杨陆顺恢复得很好,就算杨陆顺不主动提出分工请求,他也要亲自找杨陆顺谈话,可他万万没想到,他做出出售秀林大酒店的决策后,杨陆顺就主动替他排忧解难了,杨陆顺这份无私的敬业精神,饶是他官场打拼多年历练出了冷静沉稳深厚地城府,此时也觉得眼睛发热,一股暖流传遍肺腑,连说话声音都微带颤抖:“陆顺,你去上海是为秀林大酒店的事宜?”
杨陆顺自然想不到王书记刹那的内心震撼,也看得出王书记确实紧张秀林大酒店,忙说:“是的是的,我跟上海的朋友谈了市委的决心,我那朋友也有点心动,马上就飞去香港做准备,应该就是近两天跟我联系了吧。”想起卫边地慎重叮嘱,再补充一句:“我那朋友是香港人。”
王弘智马上恢复了情绪,不论成功与否,就是杨陆顺这片心意,就得好好鼓励,高兴地说:“陆顺,不管你那香港地朋友能不能成功收购秀林大酒店,我们廊柱市都热烈欢迎他来参观旅游,你都是大功一件!你再详细说说你香港朋友地情况。”
杨陆顺见王书记很感兴趣,还许诺大功一件,不能就这样泰然接受,说:“王书记,我那朋友叫卫边,是南风地区南平县人,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搞金融证券发家致富地,有钱了就搞了个香港居民身份。”
王弘智听卫边这个名字很熟悉,皱眉想了想问:“是不是要去开县投资造纸厂的上海老板?”
杨陆顺说:“就是这人,我其实也怀了点私心,上次请他到开县投资造纸厂,浪费了他不少人力物力却没办成,在商言商,他信任我才去开县的,倒让他亏了本,觉得对不起朋友,想到市里要出售秀林,而卫边财力足够进行收购,再凭他港商身份,横竖都是赚钱的买卖,这才起心去游说。”
王弘智再次大笑,说:“你这点私心对市里来说,就是很大的公心了,陆顺,本来我要提名你担任开发区管委会主任兼工委书记,还担心有阻力,这下你能联系港商到廊柱来投资,没任职就为开发区出谋划策了,舍你其谁?!你尽快联系卫老板,务必到廊柱来,我亲自热情接待!”
杨陆顺一听该来的终于来了,看王书记情绪高涨,再也不敢说扫兴的话,只是谦虚地说:“王书记,我去开发区怕辜负您的信任啊。”
王弘智手一挥,气势磅礴地说:“怕什么,有我和市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