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家的书房里,林敢喷着酒气翘着二郎腿在喝茶,徐谦问:“老林,曹志康提供的那个车牌,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林敢说:“查到车主叫余继宏,跟张力提供的招标商名字一致,那个余继宏在春江似乎与西城公安分局关系挺好,名下的歌厅舞厅规模挺大的。最奇怪的那个姓余的还不是真正的大老板,真正的大老板是个叫彪老大的人。”
徐谦皱起了眉头:“老林,那个彪老大什么来头?”
林敢说:“谦哥,我派人才去省城几天啊,能摸到这么多情况就不错了,喏,都是一晚一晚在舞厅歌厅花大钱消费才打听到的。”
徐谦说:“问题是,那个余继宏为什么要到开县承包煤窑呢?跟杨陆顺又什么关系,这才是重点啊。”
林敢说:“谦哥,也许人家觉得包煤窑赚钱更快呢?那姓余的到开县仅仅报了名就转回了春江,也没跟县里任何人有接触,就连张力也留不住”
徐谦焦躁地说:“可杨陆顺亲口告诉我,有个老板要出大钱承包煤窑,马上真出了个余继宏,连曹志康也没讨着好,来者不善啊!张力也着急,眼见着招标会越来越近,张力那边也许还能拖延点时间,可终究招标会是县委决定的,这事闹得。”
徐谦有点犯愁,他虽是县委副书记,又是政法委书记,可插手去管政府部门的工作已经是“犯规”,还要干涉县政府煤窑的招标,甚至是破坏招标,不仅得不到其他常委们的支持,就怕曲常林还会借机生事,要泄泄从前的怨气。
但不想辙也不行。姑且不说曹志康话里话外的要挟,连他自己也舍不得煤窑的进项,轻轻松松坐家里啥也不干。一年三十几万到手,上哪里找这么好的事呢?
徐谦知道要想杨陆顺象以前尤奋斗那样睁只眼闭只眼不管不问煤窑,那是不可能的,尤奋斗当年之所以放弃煤窑。那是老尤想借机拉拢地手段,再者尤奋斗眼里还盯着更大的肥肉。当初尤奋斗有市委孙书记支持,愣是利用各种手段明里暗里拉拢县委其他常委,生生地把曲常林给架空了,于是开县成了尤奋斗的开县。
如今杨陆顺颠覆了尤奋斗所有地搞法,已是很不得人心,可巧提拨杨陆顺的王书记又远调去了廊柱市,没了牙的老虎就不可怕了。但要让杨陆顺不管煤窑的事,只能用老办法。利用曲常林打击杨陆顺,让杨陆顺所有地建议、提议统统在常委会上通不过,让政府里的副县长们与杨陆顺离心离德,让杨陆顺成为睁眼瞎子。到时候杨陆顺为了争取自身权益,就无心管事了。
徐谦在自家书房里慢慢踱着步子,绞尽脑汁想着办法,忽然眼前一亮。有主意了,如今不是在调查县粮食局挪用粮食差价款搞基建么。就从基建下手,哼哼,曲常林当初甘心当老好人,其实也是跟尤奋斗达成了妥协,分了开县基础建设一杯羹。让他女婿承建了不少工程。开县文化广场就是曲常林女婿承建的,那个不到一年就破损的广场雕塑。就很好地反映了建筑质量,可想而知其他工程必定也存在问题,而杨陆顺又是个有了问题就要追究到底的愣青头,嘿嘿,不怕曲常林不紧张!
林敢尤自在嘟囔:“不能招标啊,曹志康那小子肯定竞争不过那姓余的。都是杨陆顺,他只顾自己捞政绩,也得给咱弟兄一口汤喝嘛。”
徐谦哧地笑了起来说:“老林,瞧你那点出息,靠人打发点汤喝就满足了啊!杨陆顺花样百出,终究还得县委支持,你说要是曲常林把杨陆顺视为眼中钉,他杨陆顺还能出什么花样?”
林敢打了酒嗝,不解地问:“谦哥,杨陆顺再怎么说也是县长啊,老曲如今腰杆是硬了不少,可我看来,他跟杨陆顺关系还不错,不至于要弄个你死我活的吧。”
徐谦踌躇满志地说:“关系不错是表面现象,我们可以创造机会让他们争个你死我活!”
林敢能当上autoinsurance长,徐谦出力最大,而且利益关系使得他们如铁哥们一样,自然唯谦哥马首是瞻,说:“谦哥,你有什么高招,我别的不行,执行谦哥的指示那是绝不拖泥带水地!”
徐谦说:“我们都动起来,收集曲常林女婿承建工程的问题,然后给杨陆顺李青江去举报信,要大量的去,杨陆顺不是住武装部里吗,直接让人塞进他宿舍里,还有,让段伟散布杨陆顺搞服务员的消息,最好能找个胆子大的妹子,直接给杨陆顺堂客去电话,这样,曲常林要动杨陆顺也有借口。”
林敢嘿嘿一乐,领命而去,徐谦莫看说得坚决,其实心里也没底,看看时间还早,又给张力去了电话,叫他尽量把招标会时间延迟。如此费心劳神,徐谦也是筋疲力尽,想到自己堂堂县委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竟被个开县的小混混支使得团团乱转如无头苍蝇,看来是得找机会灭了那个流氓,迟早是个祸害!
县粮食局挪用粮食差价款用于机关建家属楼的事情很快就有了结果,粮食局也确实在收了建筑公司地回扣,只是五十万元回扣并没被相关领导私吞,却是给市粮食储备库添了两辆轿车,据夏局长交待,市粮食储备库的领导明开了口,得罪不起,就想了这个办法,增加了基建预算五十万,再从建筑公司提现给市粮食储备库解决了问题。
调查组把情况反映到县委,曲常林就觉得粮食局老夏等人情有可原,毕竟钱没落进私人口袋,虽说给市粮食储备库买车不符合制度,但出发点是为了粮食局长远打算着想,工作上地需要。研究来研究去,给老夏免了粮食局局长职务,保留了党组书记职务,却让局长空着。老夏暂管粮食局事务,等风声过了,找个适当时机官复原职。
如此处理。让粮食局下面的职工不干了,都伸长脖子想看夏局长等贪官锒铛入狱呢,没料到县委如此轻飘飘的处理了,于是举报信满天飞。这次把矛头对准了去年新落成的粮食局油脂厂。因为粮食局职工知道夏局长被查是杨县长先发起的,都把杨县长当成了清官,而对草率处理地县委则不信任,愤慨地职工代表就直接要求杨县长听取他们的汇报,严惩粮食局地“米虫”!
杨陆顺内心是极渴望为民做主伸张正义的,可事关重大,必须得提交县委研究处理,而他已经感觉到了在县委里的孤立,粮食差价款影响太大。县委不得已才果断处理,而一个单位存在地问题,则可以利用调查无限拖延,不过杨陆顺听取职工汇报后,还是把情况向曲常林进行了汇报。
曲常林听完杨陆顺的汇报,心里很不高兴,这些问题都是在杨陆顺来开县前发生的。好像洪洞县里没好人,你杨陆顺就是包青天再世了。眼睛看着举报材料缓缓地说:“杨县长,部门单位出了问题,是需要调查,可也得相信部门单位的领导干部,你也知道。身为领导干部在工作中难免得罪人。以为粮食局老夏这次就铁定进去了,可没想到老夏是违反了纪律。终究也是局党组集体地决定,他个人并没谋利是吧,于是就有些对老夏不满的人,借机生事,莫看他们吵得沸沸扬扬,其实真正有问题没有?我看没多大问题,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也得给人民群众一个说法是吧,我这就叫老胡老李老徐来碰个头。”
几位副书记到场,曲常林把举报材料让大家传阅一次,说:“按下葫芦冒起瓢啊,大家看怎么个处理吧。”
胡志清最先看完,皱眉道:“看戏不怕班子大,总有那么些人巴望整出些事来,好像现在单位上的领导干部全都是贪污犯,这种现象要不得,不能纵容。严重影响正常的工作秩序嘛。”
李青江说:“曲书记杨县长,我看举报材料上反映的问题很详实,如今基建方面是存在不少问题,粮食局在家属房上能转出钱来,我看也能在油脂厂基建、购买设备上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当然我不能武断地说一定有问题,但也不能不顾人民呼声吧?”
徐谦嘿嘿一笑,说:“老李,你闲着也是闲着,有问题查问题,没问题也是给我们的干部正名,曲书记,是吧。”
曲常林说:“查查也可以,但不要动静太大,我看粮食局自查自纠就可以,不是有监察室么,让他们先搞。”
散会后,杨陆顺起身要走,曲常林说:“杨县长,你留一会。”等其他人出去,曲常林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叠信件放在杨陆顺面前说:“陆顺,你看你到开县才多久,就这么多举报信,说什么的都有,贪污啦、受贿啦、作风问题啦,都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喏,这封还是昨天地,说你在映山宾馆乱搞服务员,这不都是扯淡吗。我看不仅我这里有举报信,怕是纪委、人大信访都有,甚至市里也少不了。开县有你这样清廉自律的县长,是我们开县的福气,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举报信,如果都见风就是雨,市里不断派人查你杨县长的这个问题、那个问题,你还有心情工作吗?”见杨陆顺似乎有所触动,接着说:“陆顺,我不否认县里上上下下或多或少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以前尤县长只顾响应市委的号召搞基础建设,放松了点思想上的管理,但不能说我们开县地干部就都有问题吧?杨县长,我是马上要退了的,虽说王书记走了,但也不妨碍你在开县地前程,还是老话,我们县委政府紧密团结,我们班长副班长齐心协力,搞好眼目前的工作,比什么都好。老是翻陈芝麻烂谷子的,搞出了问题,上面批评的还是你我二人。下面的同志也不安心,不利于大局啊。”
杨陆顺心里多少还是赞同曲常林地话,可抵触曲常林暧昧地态度,笑了笑说:“曲书记,我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至少举报信这么多。上面还是没派人查我,曲书记不也没因为我举报信多,就不信任我是吧。我还是相信组织和领导的。班子团结重要、县里工作也重要。我也还是那句老话,在县委和曲书记地正确领导下,努力完成各项工作任务。”
曲常林等杨陆顺一走,微笑地脸立即阴沉了下去。觉得杨陆顺说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和“在曲书记的正确领导下”两句话极为刺耳,再看看举报材料,更是眉头紧锁,跌坐在沙发上半晌无语。忽然听到敲门,传来徐谦地声音:“曲书记,我是徐谦!”
曲常林迟疑了下,换上欢快地语气说:“老徐啊,进来吧!”
徐谦进来敬烟说:“曲书记,政法委根据市政法委要求组织的政法干部培训班。拟于后天开课,想请曲书记在开班仪式上讲话。”
曲常林说:“后天啊,政法委办事效率挺高的嘛,既然你老徐邀请,我就去参加,那天市政法委肯定要来领导,我就不讲话了吧。”
徐谦说:“那哪能不讲话表示县委的重视呢?你要不讲话。培训班地同志们肯定情绪低落!”
曲常林抬眼哦了声,徐谦说:“曲书记不讲话。同志们心里没了主心骨,好像姥姥不痛舅舅不爱的,如何情绪高涨得起来呢。”
曲常林呵呵笑了起来,说:“那我就随便说几句,免得遭你老徐闲话。”说着起身走到门口。拉开门对秘书说:“叫你们张主任给我准备篇发言稿。后天政法干部培训班开班仪式用。”
徐谦很是高兴:“曲书记,谢谢你对政法工作的支持和重视啊!”
曲常林对徐谦没什么好感。应付着说:“谢什么,都是县里的工作嘛,我一视同仁。还有事吗?”他自己满脑子的官司,实在没心情敷衍。
徐谦却一反平常的散漫,神情带着恭敬地说:“曲书记,我、我还想向你反映点事情,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曲常林心说你又要耍什么花招?也收起笑容显示严肃:“徐书记,有什么就说,吞吞吐吐不是你的性格啊!”他亦是针对徐谦以前在常委会上明里暗里帮尤奋斗时说话从来都是很流畅上,杨陆顺杨县长给我去了个电话,话说得很好听,说我在开县有威信等等奉承话,然后就扯到开县的基础建设,又绕到粮食局油脂厂的厂房建设存在问题,我开始听得糊里糊涂,不过我忽然想起来,油脂厂是你女婿承建地,我就起了疑心,假装与之周旋,杨陆顺虽没明说什么,可我听得出他在找常委的支持票。刚才的书记会上,我才彻底明白,杨陆顺包藏祸心啊!”
曲常林不说话,只是看着徐谦。
徐谦只得继续说:“曲书记,我是这么认为的,杨陆顺明着是借口粮食局有职工去找他反映情况,实际上是针对你来的。”
曲常林平静地说:“老徐,你怕是误会了吧,油脂厂的厂房没超过预算、也顺利通过了合格验收投产,杨县长要查的是粮食局管基建地负责人,怎么是针对我呢!”
徐谦说:“我起初也没想那么多,可联想起昨天杨陆顺在电话里还讲到文化广场,几下一联系,司马昭之心,昭然若揭啊!曲书记,我以前是没很好支持你的工作,在这里我要检讨,可我还是很尊重你地,努力维护着开县县委的团结,无非是把杨陆顺这个年轻人扶上马送一程,说句你不爱听的话,还有不到两年你就退线了,难道杨陆顺这都等不了?我看杨陆顺品质有问题。这次没闹起来,我想杨陆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肯定还要闹事,我实在是看不下去,才、才说的。其实我完全可以置身事外,我就是看杨陆顺不惯,简直就是小人,得志就猖狂!曲书记,要是信您就多提防,不信就当我徐谦没说过。我就不占您时间了。”
曲常林听徐谦提起文化广场,就已经信了几分,他认为杨陆顺没了市委王书记这个靠山,就想从侧面出击再占据上风,很有可能做出如此卑鄙龌龊地事来,而且杨陆顺去联络徐谦,也很合理,徐谦以前跟尤奋斗走得挺近嘛,杨陆顺不遗余力维护尤奋斗地人,怕是与尤奋斗也达成了协议,尤奋斗自然就把他在开县的同盟介绍给杨陆顺,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徐谦居然良心发现不上杨陆顺地船。杨陆顺啊杨陆顺,你要老老实实我也就罢了,硬要挑起事端,我可捏着你的死穴!
杨陆顺临下班,接到秦志明的电话,没来由心里一紧,奇怪了,志明就在楼下办公室干嘛要打电话,难到又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问:“志明,什么事啊?”
“杨县长,今天是燕子生日,我和燕子才到开县,还没什么朋友,我又不想燕子生日冷冷清清,就想请你和基政去家里吃个便饭,有空吧?”
杨陆顺暗暗吁了口气,笑道:“有空有空,喏,正好下班,我和基政一起去。”放下电话,算算燕子二十四岁了,想起在南平县城关镇认识她,一晃六、七年过去,当年的黄毛丫头也成了人妻,就给司机班的基政去电话:“今天是燕子生日,志明叫我去他家吃饭,肯定也邀请你了吧?”
周基政说:“是啊,下午就请了我和兰平,我叫兰平准备了点小礼物,算是我们一起的贺礼。”
杨陆顺呵呵笑道:“我正愁不知道带什么礼物去呢,你办事我放心,下班后接了兰平一块去,哦,家里老人孩子得安顿好啊!”
才放下电话,蔡伏生敲门进来,笑着说:“杨县长,晚饭有着落了没?”
杨陆顺对蔡伏生不谄媚的关怀已经逐渐习惯,放下手里的文件,说:“有着落了,怎么,嫂夫人又做好菜了?”
蔡伏生说:“是杨军请客,他去了趟深圳,巴巴儿的带了些海鲜干贝啥的,请我们去开荤呢。”
杨陆顺说:“今天我就不去,代我谢谢老杨啊,你告诉他,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再上班,老杨不错,安安全全送去五百人,又联系了六百人的工作。”
蔡伏生犹豫着说:“杨县长,市里好像不乐意我们组织农民外出打工。这次杨
杨陆顺说:“因地制宜,我们组织外出的农民都是家里田土少的,没因为打工潮引起大面积抛荒。不影响粮食产量。农民也说了心里话,不困难谁愿意背井离乡呢!”
蔡伏生连连点头:“那是那是,既然杨县长不反对,还是按前次的老规矩搞。行不?”
杨陆顺说:“可以,只是这次就别大张旗鼓了,闹得其他兄弟县又去市里告状。哦,老蔡,增加个规定,外出打工的必须是成年人,别让孩子们只顾了赚钱,耽误了学习,上次去的五百人。听说有十五、六岁地,连初中都没毕业,这个关让老杨把好。”
蔡伏生又是不住点头,还拿笔记本记下了杨县长的话,正好周基政敲门进来,就说:“请杨县长放心,我一定让杨军把好关。基政是来接杨县长的吧,那我就先走了啊。”
杨陆顺没让基政帮他收拾办公桌。自己整理。周基政只好退开到沙发上坐着,问:“杨县长,我听说杨军副主任又要组织农民去深圳打工?”
杨陆顺嗯了声说:“是啊,老杨还挺热心地,我也没布置任务。他自己就在深圳厂家联系好了。”
周基政说:“杨军副主任当然热心了。我才知道,每个农民收两百元的什么培训费、体检费、办证费呢。”
杨陆顺看了周基政一眼:“那你打听到成本是多少了吗?”
周基政说:“体检费人民医院十元一个。办证费不超过五十,说是到厂里再培训,其实培训费根本就不是厂方提出的,他们自己招工不也得培训再上岗么。而且农民额外还出了车钱,路上的开销也得自己掏腰包,算算政府办组织五百人外出打工,就赚了6万多!好好地经,愣让他们念歪了。”
杨陆顺心里也是一沉,蔡伏生杨军是汇报要收取的费用,可没想到捞了这么多,蔡伏生还说端午节政府奖金太少要想点办法,办法就出在这里,虽然机关事务主要放权给蔡伏生,可未免唉,真是疏忽不得半点,就让他们钻了空子,强笑着说:“基政,蔡伏生他们这么搞,也是想给机关干部搞点福利,也是我卡得紧了点,他们当家的不容易。”
周基政诧异地张了张嘴,说:“其实农民能不费力就到深圳找个工作,总比无头苍蝇在陌生环境自己找要好得多,至少省了其他开支,有时候十天半月没找到工作,花销也不是一、两百。万一没什么见识的女青年误入歧途,更是得不偿失。”
杨陆顺无声一笑,说:“你倒会自我解嘲。走,接兰平去,免得志明等急了。”心说也只能这么解释了,钱不落私人口袋真为政府机关干部增加福利,就由他们去吧。
到了志明家,果然没其他客人,兰平准备的礼物实在,居然是两套夏天的孕妇装,杨陆顺恍然道:“好家伙,志明挺保密的啊,燕子怀上孩子都不告诉我,没把我当朋友吧!”
秦志明嘿嘿傻笑,燕子也有点不好意思,兰平笑嘻嘻地说:“杨县长,莫冤枉了志明,我上午陪燕子去妇幼保健医院检查,才确信是怀孕了,双喜临门啊,我的礼物刚刚好,实惠又有情义。”
燕子说:“兰平姐,难怪检查出来,你就带我去看孕妇装,早想好了的啊!”
这顿生日饭大家都吃得很开心,饭后王兰平就拉着周基政收拾碗筷,不让燕子操劳,看着志明和基政两家关系亲密,杨陆顺也是很欣慰。
不过接下来秦志明燕子地举动有点神秘,杨陆顺懵懵懂懂被他们夫妇请到客厅,看两人表情严肃,知道有什么事情要反映,只等他们开口。
秦志明夫妇也有点难以启齿,秦志明有胳膊肘碰了碰燕子,燕子扭了下身子瞪志明,杨陆顺看着小两口演哑剧,故意呵呵笑道:“你们两个身上一个有刺、一个长了虱子,有话就说嘛,燕子你说,以前牙尖嘴利的,结婚牙齿被志明拨了?莫当我的县长。把我当从前的六子哥,不就简单多了。”
燕子尴尬地笑起来,下意识地撩了撩头发说:“杨县长”见杨陆顺鼓起眼睛假怒。改口说:“六子哥,我和志明其实心里还是把你当自家亲哥哥一样看待的,不然今天也不敢借着生日劳烦县长来了,我、我和志明都觉得吧。还是做做工作,把沙沙姐调过来吧,你们年纪也不大,夫妻两地分居时间长了,怕、怕闲话多。”
杨陆顺微笑着说:“燕子,别吞吞吐吐了,直接说正题,是不是听到什么流言蜚语了?”
燕子牙一咬说:“六子哥,是听到了不少流言蜚语。而且还很恶毒,要换做我没结婚,还真说不出口。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什么把映山宾馆的服务员肚子搞大了,带去市里刮毛毛;什么一晚上要几个服务员陪睡;什么连朱婆娘地堂客段伟也不放过”
杨陆顺哼了声说:“岂有此理,胡说八道!”
燕子说:“六子哥,就把沙沙姐调来吧。你有夫人在身边,哪里会有这么些混账话传呢?”
秦志明也帮腔:“是啊。杨县长,就有那么些人爱嚼舌头,何况以前尤奋斗当县长时,就有类似情况发生,他老婆孩子都在开县。他都敢去映山宾馆乱搞男女关系。自然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如此猜测你地。杨县长,你是领导。就怕这样的恶语中伤传到市领导耳里,对你有看法啊。”
杨陆顺看着秦志明问:“志明,你是从什么地方听来的这些?”
秦志明呐呐地说:“我、我经常去乡镇,大家都知道我是跟你过来地,当着我的面,自然也是奉承话居多,不过这几天就不同了,饭桌上闲扯就总有人起头,然后你一言我一语地,虽然都是半截话,可、可意思谁都明白。有时我也帮你辩解,他们就起哄开玩笑地说我无限维护杨县长地名声,还说男人风流乃本色,何况没堂客监督等等。”
燕子插嘴道:“男人们说这些破事还遮遮掩掩,堂客们在一起就不同了,那是直通通地,有些个不要脸地堂客们还说杨县长又年轻又帅气,我也愿意跟帅哥好,何况跟杨县长好了还能得好处,不仅说你跟服务员,还说徐大陵能当上县长助理,就是把自己堂客给杨县长暖被窝得来的”杨陆顺怒急而笑:“清者自清,我杨陆顺堂堂正正,也不怕别人诋毁。志明燕子,你们的好意我明白,这世上品德败坏的人太多,人云亦云者更是数不胜数,想避免也难,当然你们的意见,我也会考虑,沙沙目前在上海陪她妈妈治病,时机合适,我会劝她来开县的。”
秦志明和燕子对视一眼,没敢把沙沙从上海打电话来旁敲侧击询问六子的事说出来,好像连远在上海的沙沙似乎也听到了闲言碎语。他们夫妇也是借口做生日,才有这么个机会面对面地劝杨县长。
一会儿周基政王兰平从厨房忙完出来,话题自然就转了,难得有这么个机会在一起聚会,大家都聊着自己地孩子、老人等闲话,倒也舒心。
时间到了九点多,杨陆顺知道燕子怀孕初期需要休养,就起身告辞,志明送杨陆顺周基政王兰平出门,燕子则赶紧给上海的沙沙去电话,告之杨县长已经回武装部宿舍了。
杨陆顺才进宿舍,茶几上电话就响了,他心情不好,可又不能不接电话,要是个普通职工,完全可以把电话线一扯,想干嘛就干嘛去,可他是县长,县长是不分上下班的,时刻都得为县里大小工作操心,抓起电话说:“你好,我是杨陆顺,请问你是?”
杨陆顺没想到居然是沙沙打来的,他把沙沙轰去上海,沙沙就没主动给他来过电话,不觉嘿了声说:“哎呀,你还记得我的电话啊,我不是听错了吧,什么事值得夫人亲自来电话啊!”
“我是来查岗的,怎么这么晚才回宿舍,忙什么去了杨大县长?”
杨陆顺呵呵笑道:“去志明家吃饭,好消息,燕子怀上了。秦志明乐得傻呼呼的,跟我当年差不多!”
“吃个饭要这么久,不知道人孕妇需要休息啊。”
杨陆顺说:“你们女人就爱吓紧张。我当年搞过计生乡长,她才刚怀上,又不是要下地干活,没那么金贵。沙沙。咱妈咱爸身体都好吧!”
“没你爸妈好,我妈能活到六十五就不错了,我爸也是不听劝,咳咳喘喘地还不戒烟”
杨陆顺听出沙沙话语里的悲伤,忙劝道:“沙沙,现在医学昌明,又是上海地高级医院,咱妈肯定长命百岁,咱爸是得严加管管。一定要戒烟,多锻炼。”
“说得好听,你多管管你自己吧,又是烟又是酒的,烟酒都是对健康没好处的东西,你们男人偏生都爱那玩意,以前我还不理解。感情是素质太差,因为抽好烟喝好酒就是有面子有派头。我到上海算明白了,人家有派地只喝红酒,那才叫品味!”
杨陆顺说:“国情如此,你想叫个才解决温饱的人去喝红酒,也不现实。沙沙。等旺旺放暑假。我带他去上海玩。哦,沙沙。我问问你地意见,愿不愿意到开县来?”
“什么?让我去开县,以前我去开县,你象赶瘟神一样,生怕我损坏你杨县长地形象,怎么又想我去开县了?是不是有难言之隐啊!”
杨陆顺有点尴尬,说:“嘿嘿,沙沙,我也只是问问你的意见,我知道我以前态度不好,我也承认我有私心,我一个人在开县,没个夫人管着,流言蜚语多!”
“我说怎么好心让我去开县,感情拿我当挡箭牌啊,我告诉你杨陆顺,我是不会去开县地,你在开县只管风流快活,我、我眼不见心不烦!”
杨陆顺说:“沙沙,我可没有风流快活,千万别胡思乱想啊,今天燕子在劝我,要把你接到开县来,我觉得也应该,两地分居时间长了,对我们自己我们的旺旺也没好处是吧!”
“要是燕子不劝你,你就不接我到开县来?我看你杨陆顺心里根本就没有我,我算是看穿你了,用不着我就把我轰去上海,如今需要挡箭牌了,就假惺惺地关心起家庭孩子了”
杨陆顺听到沙沙哭泣,以为她在上海受了什么委屈,莫非是工作不顺心?忙劝慰道:“沙沙,你是不是心里有啥事啊,有什么你告诉我,要是在上海呆得不开心,回来就是了,啊!”
“我心里没事,是你有事!你、你、你不是个东西!”
这话把杨陆顺骂糊涂了,他本也就心情不好,原想跟沙沙聊聊电话忘掉那些不愉快地东西,也冒火了:“沙沙,你究竟怎么了,我杨陆顺堂堂正正做人,怎么就不是东西了啊!”
“你还嘴硬,你、你的亲家母(姘头的意思)都打电话到我办公室了,她、那个臭不要脸的东西,竟然叫我成全你们!呜呜呜,你、你还不承认!”
杨陆顺只觉得嗡地一声,头就晕了,联想到志明燕子的话,看来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谣言,而且还胆大妄为地去骚扰沙沙,厉声道:“沙沙,我杨陆顺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什么亲家母全属子虚乌有的谣言!”
“你还狡辩,要是打电话的人气势汹汹,我倒还怀疑,偏生那个妹子哭哭啼啼,说为你流了两次产,她、她还告诉我名字了,叫马小红,就是你们开县映山宾馆二号楼的服务员,她说她才19岁,杨陆顺你真”
杨陆顺气得五内俱焚,可又不得不劝说沙沙:“沙沙,我真不认识什么马小红,我以前是住过二号楼,我就是发觉不对头,才搬去武装部招待所地,我认为这是针对我杨陆顺的阴谋,我请你冷静思考思考,我杨陆顺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没闲功夫去搞三搞四!难道你宁愿相信个陌生人也不信你丈夫!”
“哼,男人有几个好的,我二哥建设什么都比不上你,他都在外面搞亲家母,我、我也想骗自己,可我就是相信那个马小红的话,杨陆顺,别以为我汪溪沙没了你就活不下去,我、我要跟你离婚!”就咔地挂上了电话。
杨陆顺再拨过去,拨了一次又一次,只是无人接听,看来沙沙是伤心欲绝了,或许等沙沙发泄了心里的怨气,理智起来就不会再提离婚的,可究竟是谁如此恶毒,制造这种低级却杀伤力颇大的阴谋呢?
杨陆顺看着手里的举报信,是昨天晚上回武装部宿舍时发现的,被人送门缝里塞进来的,一共三封,字迹明显不同,而且举报的内容也不竟相同,但都是举报文化广场及周边文化馆、图书馆、工人文化宫等建筑的质量问题、造价过高的问题。有封举报信还愤慨地说举报信寄到政府信访办就如同石沉大海,毫无回音,这才把举报信直接塞进门缝,让杨县长不被下面官僚蔽塞言路。
杨陆顺确实也没见到类似的群众来信,也没听到信访办同志有类似情况的汇报,政府部门对此类信件自然也有处理规则,本待要打电话让李雪峰副主任来问问情况,李雪峰分管政府的信访办,转念一想,既然信访办没整理出材料汇报,怕是有些顾忌,还得先了解了解事情原委。就叫吴华进来。
杨陆顺说:“吴秘书,文化广场是县庆工程之一吧,还有文化广场周边的文化馆、图书馆、文化宫等建筑,是那个建筑公司承建的啊?”
吴华当然得据实回答,即便想隐瞒也不敢,不只是他一个人知道,可以说开县政府机关单位很多人都清楚,杨县长是随处都可以验证的,赶紧回答道:“杨县长,好像是省城的某个建筑公司承建的。”
杨陆顺皱了皱眉头,说:“既然是省城的建筑公司承建的,按道理建筑公司是有实力的啊,怎么文化广场周边的建筑被人指责质量不过关呢,还有大型雕塑,这才多久,就开始出现破裂损坏!”
吴华说:“杨县长,建筑公司虽是省城的,可实际上施工单位却是土把式。雕像是从外地订购的,据说同样是省城建筑公司经办的。”
杨陆顺哦了声说:“层层转包?”
吴华说:“应该是吧,县庆工程很多。而且时间也比较紧,都是大建筑公司承接后在发包的。”
杨陆顺再问:“吴秘书,那承接文化广场的省城建筑公司是国营建筑公司。还是个体建筑公司?”
吴华咬咬牙说:“是私营的建筑公司,总经理就是县委曲书记地大女婿!”
杨陆顺沉重地点点头,挥手让吴华出去,看来这些举报信明着是针对黑心的建筑公司。暗地是指向曲常林啊,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曲书记利用自己是县委书记的影响才使得他女婿地建筑公司能揽到这些工程,然后层层转包,坐收利益,这才导致工程质量不合格,甚至不合格的工程还要追加资金,肥了个人却损害了国家利益。可为什么举报人为什么不向市里反映,却给我这个职位比曲常林还低的县长呢?难道是因为自己在果断处理粮食局基建问题上的鲜明态度。让开县人民看到了希望?可自己目前在开县地处境又能不能追查下去呢?
杨陆顺怔怔地看着举报信,觉得一向处于下风的曲常林都分了开县县庆工程一杯羹,那尤奋斗岂不陷得更深?如果说县委县政府的两个主官都不能独善其身,可想而知开县官场多么浑浊,事态发展下去,恐怕开县之大将容不下我杨陆顺了,可明明知道了问题却无动于衷。又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良知与人民群众的信任呢?难道真要越级向省委反映?!杨陆顺又缓缓摇头,就算通过省里解决开县的问题。他自己怕也要落个尴尬局面。
电话猛然地响起,让杨陆顺惊醒,抓起电话:“喂,我是杨陆顺!”
“杨县长,我是徐谦啊。没打扰你忙吧?”
徐谦?杨陆顺一时摸不清政法委书记来电话的含义。笑着说:“哦,徐书记。没有没有,我在看点材料,有事吗?”
“呵呵,是这样的,杨县长,我是个直脾气,你到开县时间不长,也许不很了解,李青江老李他和我共事多年,他就了解我。当然你到开县时间不长,我还有老李也不太了解你,当然肯定是大事讲原则小事讲团结的好县长。呵呵,不过我仗着大炮性格,我是有什么就说什么,对了就坚持错了就承认,老李就比不了我。”
一番话让杨陆顺听得莫名其妙,不过也笑着附和:“哦,哈哈,我跟你接触几次,你是比较爽快地一个人,老李是纪委干部,说话当然得谨慎,他的话能决定一个干部、一件事情的性质嘛。”
“呵呵,杨县长不愧是真才实料的大学生,说话就是透彻,不像我,蒙了个大专文凭,其实还是小学水平。话题扯远了啊,是这么个事情,昨天老李给我去了个电话,说是文化广场雕塑问题,引起很多检举,莫说老李觉得蹊跷,只要是眼神不坏的,都看得出毛病,花岗岩质地的雕像居然没一年就裂口开缝的,还有剥落掉块儿,花岗岩是什么,最坚硬地石料嘛,花了公家一百多万呢,弄了这么个破玩意当我们开县的形象标志,不是胡弄傻小子么。老李说了一大堆文绉绉地话,我就不一一重复,不过我是听出来了,老李想调查,可又怕研究时没人支持,我还以为老李是拉我的赞成票,没想到老李绕绕弯弯提起了你,我再憨也明白了,老李不只是拉我的票,也想拉杨县长你的票,还要我当说客,这不我就打了这通电话。”
杨陆顺心想这些塞举报信的人真是令人敬佩,还以为只给我塞举报信,估计李青江家也塞了不少,这也难怪李青江要先拉支持票,显然老李也知道文化广场是曲常林女婿地手笔,书记会5票,有三票赞同,曲常林还得避嫌,那么肯定就能通过,不过真提到书记会上,自己支持老李,就等于是与曲常林决裂,这么做总比自己单枪匹马去搞要合组织程序得多,脑子里这么思考,嘴里也没停:“哦,徐书记,问题严不严重?老李那边究竟掌握了多少材料?”
“问题严不严重。我也没底,老李逢人只说三分话,我也搞不清纪委掌握了多少材料。不过老李地习惯是没个真章也不会轻举妄动。再说了,共产党办事就怕不认真,认真起来,几下就抖搂清了。你不也说了吗。老李的话决定一个干部一件事情地性质,开县纪委还没有冤假错案!要不你给老李去个电话,你是二把手副书记,也该是关心支持纪委的工作。”
杨陆顺听了最后一句,哑然失笑,平常不觉得,这个徐谦还真是个大炮,话也说得太直白了,什么该是关心支持纪委工作?!呵呵一笑说:“徐书记。我知道了,我会找时间与老李谈谈的。”
放下电话,杨陆顺更验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不仅是开县人民群众看到了希望,怕是类似李青江这样的正直党员干部也看出我杨陆顺是个洁身自好讲原则的人,这才有了徐谦地联络,别说。心里多少还是有种满足感,确实一个耗费百多万的大型雕塑居然存在严重质量问题。里面肯定猫腻不少,就算你曲常林没涉及半分钱利益,也跑不了监管不力、造成国家财产重大损失的渎职过失!虽然有县长书记争斗嫌疑,可毕竟不是为了个人权力相争,自己也是顺应事态自然地发展做出地相应正确地举动。何况才动了基建问题。就有无耻之人打电话去沙沙处诬陷自己的生活作风。肯定也是触了某些人的神经,或许通过自己强硬态度。能震慑住某些人的蠢蠢欲动。
如此这么着替自己地行为做解释,就拿起电话拨纪委李青江办公室的电话:“李书记?在办公室啊,我是杨陆顺!”
李青江刚上班就接了徐谦的电话,就停了其他事,专门留在办公室等杨县长的电话,虽然等了两个小时,还是就真的来了,让他对徐谦的话又信了三分:“哦,我是李青江,杨县长你好,找我什么事吗?”
杨陆顺自然不能象徐谦一样直来直去,说:“李书记,粮食局监察室自查自纠也有几天,情况进展得怎么样了啊?”
李青江说:“杨县长,虽然监察室的纪检人员有纪委派驻的,但进展不是很顺利,只是查到承建油脂厂的施工队,是转包四次地土队伍,目前那支施工队又去外地接工程了,已经派人去调查。粮食局负责基建的同志还算配合,账目目前还没查出问题。”
杨陆顺叹了声说:“老李,一个工程居然就转包四手,不正常啊,层层发包,层层获利,施工的不偷工减料、工程质量不差才怪呢,开县县庆工程那么多,类似情况肯定不少啊。”
李青江听到县庆工程,觉得心砰砰乱跳,说:“是的杨县长,类似情况确实不少,我、我这里收到不少举报信,都是反映县庆工程问题的。”
杨陆顺心说李青江不是不直爽,有些话确实不能直来直去,说了就要承担相应责任,不是普通人那样可以信口开河的,语气也就沉重了些:“老李,我这里也有,基本都是反映文化广场的。”
李青江舔了下发干地嘴唇说:“杨县长,我这里的同样是反映文化广场地,其、其实文化广场落成后,我就连续收到举报信,当时看不出什么问题,就没做反应,不过情况越来越严重,而且文化广场及周边建筑都是县文化局搞的,我、我看是应该采取点行动了。”
杨陆顺没接茬,而是在等,他必须等李青江起头,他才能旗帜鲜明地支持,他要起头,就怕传出去被人闲话是县长与书记争权夺利而下的黑手!
李青江其实也盼杨陆顺挑明了说,可等了一会也没听见杨陆顺说话,心里就有点犹豫,慢慢说:“杨县长,要不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谈?”
杨陆顺自然不依,呵呵笑道:“李书记,坐下来谈,谈什么?纪委虽然也归县委领导,可纪委有纪委的办事章程,我政府还大堆工作等我去处理,我也官僚一次,纪委不在我分管范围嘛。”
李青江被杨陆顺笑得脸上有点发烧,也为自己的前怕狼后怕虎地顾虑脸红,明明知道有问题。身为纪委书记不去调查已然失职,难道自己真是头憨牛,得让人牵着走?何况杨陆顺已经让徐谦捎了话做后盾。纪委起头也符合组织原则,也正体现了杨县长坚持原则地一贯作风啊,再者见面谈是能完善细节,可就显得偷偷摸摸有搞阴谋的嫌疑。倒让光明正大地正义之举蒙了羞,咬了咬牙说:“杨县长,那我就在书记碰头会上起头了。”
杨陆顺挂了电话,心里很沉重,他听得出李青江话语中蕴含着莫大的压力,他清楚,起头好起,收场难收!
接连一星期,杨陆顺曲常林都在市委集中组织下学习《邓小平同志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学习纲要》。这是中央要求全党处级以上领导干部学习《邓小平文选》和建设有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的重要辅助材料。同时也通报中共中央决定,由中央纪律检查委员会对陈希同地问题进行审查。再次把领导干部廉政建设提到了首要工作位置。一星期的封闭学习,白天听课、晚上集体讨论,没有片刻的放松,连市委政府等四大班子领导也无一缺席,体现了市委市政府地决心和重视。
从市里回县的第一次书记碰头会,曲常林简单交待了学习过程。准备晚上召开县委常委会,先组织科已上干部学习中央精神。再扩大到全县党员干部。杨陆顺没在曲书记讲话后发言,他早看见李青江严肃的神情,那是在蓄积待发。
加强党建教育是胡志清的分内事,接着曲书记地话也做了部署,接下来是李青江。附和了几句对主题的话。马上就拿出几封别着信封的信说:“曲书记、杨县长,纪委接连收到反映县文化广场的举报信。要求对文化广场的大型雕塑存在的问题,进行调查!”
曲常林脸色不变,见坐得最远的徐谦挤眉溜眼的,虽早有心理准备,还是不由期待般地看看杨陆顺,说:“李书记,文化广场又有什么问题了?具体说说。”
李青江就按照准备许久的思路,缓缓道来,主要是针对县文化局基建办,虽说以前县庆工程有个大地领导班子,但各单位实际监督工程的却是各单位内部的基建办,县庆工程存在严重的质量问题,基建办就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曲常林耐心听完李青江的汇报,望住杨陆顺问:“杨县长,说说你的看法?”
杨陆顺目无表情地说:“粮食局基建地问题还没搞清楚,又冒出文化局县庆工程的举报,看来县里地基建是存在不少问题,文化广场的雕像我也知道点情况,四月份我就批了次维修款,当时也问了文化局的同志,为什么花岗岩的质地如此容易损坏,文化局说县里居民素质不好,人为损坏的,究竟是人为还是李书记反映地质量问题,我看还得调查清楚。楼房地质量问题不容易看出来,偌大个雕塑摆在那里,不给人民群众一个说法,我看也说不过去。”
胡志清正犹豫难决,徐谦抢先说:“查查也好,免得谣言满天飞,不过我觉得吧,纪委出面有点大题小做,哈哈,我个人意见,个人意见。”杨陆顺看到徐谦笑意盎然,心说这个徐谦哪里是个直脾气,说话也油着呢,不过总还是支持调查,只要查,肯定是查得出问题的。
胡志清见有三个人支持,心里还是比较维护曲常林地,打圆场说:“老李,目前重点工作是抓紧时间学习省市的新精神,落实上面布置的任务,文化广场的事先放放,先放放。”
曲常林强笑着说:“李书记说的有理、胡书记说的也没错,那就两不耽误,上面的精神要学习要贯彻,文化广场也得赶紧查,杨县长说得好,得给开县人民群众一个说法,至于怎么查,我看让杨县长组织相关部门人员调查,如果涉及到党员干部违纪的,交纪委,涉及违法犯罪的,直接交autoinsurance!”
杨陆顺推辞道:“曲书记,我直接抓不太好,我看还是让吴思凯同志牵头吧,他分管城建这块。”
曲常林哦了声说:“那也行,就让思凯同志牵头搞吧。唉,搞个县庆折腾完了县里的底子,如今赶工期赶进度的后果出来了吧,这都是教训啊!是要好好查查了。”
杨陆顺虽狐疑曲常林过于开明的态度,可也没急于行动,只是交待吴思凯先物色好人选,过了这段思想教育学习后,就着手展开调查。
可万万没料到,数日后,市纪委市人大组队派人到开县来调查年初开县人代会“杨陆顺贿选”事件,一时成为南风地区几十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惊天大案”!
第二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