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林执行上级命令是雷厉风行的,第二天就通知全县到县党校组织了学习,而且上午三小时学习都是曲常林亲自讲话,下午则由县委常委按乡镇包片为单位组织讨论,端的是轰轰烈烈。
对于县委的任务,杨陆顺切切实实去组织讨论,不过心里老挂念着杨宜晚上请客吃饭的事情,就把讨论地点设在了政府楼二楼的会议室。
果然在下午的讨论会上,留守政府办值班的副主任李雪峰就来通知,市政府副秘书长杨宜来了电话,一定要请杨县长百忙抽空去接。
杨陆顺去接电话,杨宜只问晚上能不能准时到市里,杨陆顺当然说能准时到达,开县去市里只有一个多小时车程。接着给卫边去了个电话,商量下如何演出好戏。
等下午讨论会结束,已经是五点了,因为县委县政府有文在先,不管大会小会都不集体就餐,只按人头给予餐费自行解决,是以杨陆顺婉言推辞了乡镇头头们的邀请,就准备去市里。
杨陆顺严于律己不仅表现在洁身自好,而且还很遵守组织纪律,不论什么时候因何事离开岗位,都要给曲常林打个招呼,象这次去市里吃个饭当夜就转回县里,给政府办蔡伏生交待一下就可以,杨陆顺出于尊重县委曲书记,还是按往常一样给曲书记办公室去电话,只是这次没找到人。就吩咐吴华说:“吴秘书。我有点私事要去市里一趟,你去通知下蔡主任和政府值班室地人。顺便也给县委办张主任通通气,刚才给曲书记去电话,办公室没人接。”
吴华答应着,为不能跟随杨县长一起去市里暗自失落,他是知道原因的,那就是杨县长没把他当自己人,于是暗暗咬咬牙,麻起胆子装作疑惑地问:“杨县长,晚上你不去映山宾馆吃饭吗?曲书记他们都去呢。”
杨陆顺看了吴华一眼。没说话,只是停止往外走的脚步,意思也就很明确了。
吴华说:“听说是下林道乡党委朱书记请客,吴常务也去赴宴的。”
杨陆顺来了兴趣:“吴华,朱书记还真没请我吃饭呢。”
吴华就显得很尴尬,说:“啊,杨县长,我、我不该多嘴。”
杨陆顺皱眉道:“吴华,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直说嘛。”
吴华就垂着头说:“外面都说朱书记违反了计划生育要背处分。甚至丢官撤职都有可能,又在请县委曲书记等县委领导吃饭,我以为您也会去的。就随口多了句嘴。”其实他得到的消息就远不是这么简单了,没想杨县长还真不清楚,看来好像是故意有人矛头引向杨县长,只是他猜不出是谁。
杨陆顺本就对朱郁葱不满,这会也多少明白吴华的意思,是暗示那个朱郁葱不给县长面子,倒要看看曲书记吃了朱郁葱这顿饭会作何处理。如果曲常林真变本加厉,他也就会拉下面子,适时让省里的黄大秘给他涨涨威风,看来曲常林这个忠厚长者是浪得虚名了,难怪尤奋斗如此不屑曲常林。看着吴华,杨陆顺同样警觉,吴华都知道了的事,我这个县长还一无所知,就连一贯消息灵通的蔡伏生也没提个醒。看来开县地同志观风的不少啊,也不好说什么。微笑着伸手拍拍吴华的胳膊。给了个鼓励的眼神就出了门。吴华从杨县长那眼神里得到了鼓舞,知道今天“无意”地多嘴起到了应有的效果。
周基政轻车熟路地到了南风市的希尔顿酒店。杨宜终于见到了杨陆顺,很是高兴:“家门,等你等到我心痛啊。”杨陆顺哈哈一笑说:“秘书长有水平,天王的歌名信手拈来啊,杰英到了没?”
杨宜说:“到了到了,只是还在家里安抚夫人,要不我们先去餐厅包厢?”
杨陆顺见杨宜在套房里等,估计也是想听听与上海交涉的情况,说:“我来之前给上海方面去了电话,卫总六点下飞机,现在六点三十五,应该到了,正好去电话问问情况。秘书长,我这就打电话?”
杨宜把虹谭造纸厂万厂长打发去餐厅包厢等,也就是急切地想知道上海方面的情况,还真琢磨如何慢慢把话题挑起,太猴急了也怕杨陆顺小看,既然杨陆顺主动,他当然高兴了,嘴巴里还矫情:“家门,你还是喝口茶歇歇气,不急着一时嘛。”
杨陆顺却说:“秘书长,你不急我急啊。”起身坐到电话机边,按了免提键,才拨卫边的手机。杨宜没料到杨陆顺说打就打,也就竖起了耳朵。
电话马上就通了,只是嘟-嘟-地响了好几下才接通:“喂!”只是效果不怎么好,刺啦刺啦地电流声显得很嘈杂。
杨陆顺冲传话器喊:“是卫总吗?我是杨陆顺啊,开县的杨陆顺!”杨宜不觉也走到杨陆顺身边,他可不想错过卫总任何一句话。
“哦,是杨陆顺杨县长啊,你好你好!”
杨陆顺对杨宜微微一笑,再喊:“卫总,到家了吗?我等了你很久电话了。”
“唉,真是追魂电话啊,我才进门茶水都没喝一口,你在哪
手机效果不好,你把座机号码告诉我,我给你打过去
杨陆顺瞅着电话机上的号码飞快地报了过去,卫边重复了一次没错,就挂了电话,杨宜笑道:“家门,应该请卫总告诉号码我们。南风穷是穷了点,长途话费还是出得起地。”
杨陆顺接了杨宜递来的烟闻了闻说:“管他的呢,都按他说的搞,他是老板,牛得很。唉,也该他卫总牛,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就腰缠万贯。还要去香港搞上市公司,比我这个穷县长喉咙粗。”
杨宜用拳头搡了杨陆顺肩膀一下说:“嚯,口气酸溜溜地啊。卫总他命好,赶上了改革开放的好政策,不过他再牛也是个生意人,哪比得上你杨县长掌握着六十来万人口牛呢。”
杨陆顺说:“秘书长,那咱们换换,你去开县,我做你地位子,保证没二话。”
杨宜说:“得了吧。我一个空头副秘书长,上对市长副市长们负责,下对县里的县老爷们负责,也就一个传话跑腿的,换就换,就怕换了你骂娘,哈哈!”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打趣对方,怕是过了十来分钟,电话铃声才响起,杨陆顺说:“你看老板牛吧。硬是让市领导县领导等了他这么久。”杨宜说:“赶紧接吧。”却伸手按下免提键。
杨陆顺说:“卫总,才下飞机就打扰你,不好意思啊。我实在是心急如焚。”
“杨县长,你急我更急,我的人去开县都一个月两个月了,那么优惠的条件还拖延这么久,时间就是金钱啊。唉,国内办点事就是麻烦,这请示、那汇报的。完全没有效率。”
杨陆顺看了看杨宜,也觉得杨宜表情有点尴尬,打了个哈哈说:“卫总,国情如此,我也没办法啊。我想江工也应该同你汇报了吧,我们市里想请贵公司收购南风市郊的虹谭造纸厂,不知”
“杨县长,你有没搞错,我要买的是开县造纸厂啊。我地人都已经根据开县造纸厂地实际情况做好规划了,只等手续完毕就开始接手扩建。怎么又改主意了呢?政府都如此没有信誉。做生意首先讲究的就是信誉,你耽误我地时间不说。还要改变计划,那我们没啥好谈了,你另找合作伙伴吧。”
杨陆顺大急:“卫总,你别生气嘛,我承认我们开县政府是有不对之处,这不是跟你商量吗,其实虹谭造纸厂规模比开县造纸厂大,设备也要先进点,而且南风市熊市长也”
“别拿什么市长压我,上海市市长比南风市长大吧,也对我们客客气气,给政策给优惠让我们参与深化国企地改革,人家上海随便一个什么大厂的级别就是厅级副部长级地,杨县长,我多少也是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才答应去开县办企业的,你给我点诚意好不好!”
杨宜脸上挂不住了,也是怕话语里讨不到好,才隐忍着不说话,杨陆顺苦着脸说:“卫总,我跟你不同啊,你是老板你说了算,我上面有领导是不是,市里领导有了指示,我得按命令来是不是,还是请你考虑考虑,南风是你故乡,衣锦还乡还能造福乡里,何其风光是不是,卫总?”
“杨县长,你别拿官场那套胡弄我,我最看不得的就是官僚,你说得对,造纸厂地事就是我做主,我管你什么熊市长猫市长的,我就是要买开县造纸厂,你原话跟你熊市长说我也不怕,我在上海认识的领导比他大多了,他还没胆子为难我在开县办企业!”
这话实在太“大逆不道”了,杨宜抑制不住气愤哼出了声,转身把自己摔进了沙发,杨陆顺还在恳求:“卫总,你别发火,凡事好商量嘛,其实我心里也还是想你收购我们开县造纸厂,可计划不如变化,你、你不能让我下不了台吧。”
“杨县长,你不是花自己地钱你不知道,我去开县前后就是几千万的投资,我当然要慎重,当然要有话语权,合作还没开始,你们地方政府就变卦,叫我怎么放心把钱投过去?!”
杨陆顺陪笑着说:“那是那是,你的话,我会向市里领导汇报的,不过我还是请你再考虑考虑虹谭造纸厂,江工他们不是还在么,派他们去虹谭造纸厂看看,两下比较,再做决定好吗?”
“那好吧,我很累了,就这样吧。”连个再见也没有,径直就挂了电话。
杨宜气得在房间里直转圈:“什么玩意、什么东西,不就有几个臭钱吗。难怪他爹卫家国不得好死,我看该,全是他娘的臭德行!”
杨陆顺本来暗暗欣喜,听杨宜如此辱骂去世卫家国书记。无名火起:“秘书长,你也留点口德尊重下死者吧。”
杨宜使劲抽了几口烟,把烟屁股戳进烟灰缸说:“陆顺老弟,我知道你跟卫家有点渊源,不就是卫家国把你搞进政府地么,他还给你什么好处?那个卫边也太猖狂,都不知道能吃几碗干饭了,明明是给他好处,还不识好,真不知道他在上海怎么混的。”
杨陆顺一摊手说:“秘书长。怎么
亲耳听到了,我好话一箩筐,他就是不回头,要不抽海,拜拜真神?”
杨宜撇嘴道:“他也配。”不过他也暗暗发愁,虽然挺恼火卫边地狂妄自大,可完不成领导赋予的任务、而且这个差使还是他自个儿出谋划策揽上手的,悔恨世上没有后悔药!正在苦想对策,电话又在响。
杨陆顺没接说:“秘书长,是不是找你的?”
杨宜大步走去操起电话:“喂!哦。马上来马上来,你、你没啥事就先走吧,对对。不好意思啊。”来电话的是老万,可事情没谈好,老万夹在里面就尴尬得很,于是很干脆地打发他走了,以后再赔礼道歉吧。放下电话有气没力地说:“陆顺,这事闹得,唉。杰英来了,在餐厅包厢等着的,时间也不早了,吃饭去吧。”
杨陆顺说:“秘书长,没完成任务,我还有什么脸喝你的茅台呢,这顿我请吧,喝流行的孔府宴!”
杨宜说:“吃龙肉都不香啊。”居然心里暗暗愤恨起杨陆顺来,要不是杨陆顺招这个卫边来买造纸厂。他也不会出主意让熊市长横插一杆子,如今闹得里外不是人。
本来是一场热闹地宴席。却因为杨宜地情绪不高而匆匆结束。
成杰英估计是事没帮熨帖,竭力插科打诨。无奈杨宜、杨陆顺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吃完饭成杰英要安排娱乐也被杨宜杨陆顺拒绝,就这么在餐厅散了。
杨陆顺前脚走,杨宜就去找熊市长汇报,当然汇报时没把卫边地原话说出来,但大体意思也说得很明白,熊文怎么听不出含义,哼了声低头喝茶。
杨宜战战兢兢地说:“熊市长,我要检讨,是我没做好工作,我好好了解了卫边地底细,我才知道,卫边根本不是想买造纸厂赚钱,大概是跟杨陆顺关系好,没办法才答应买开县造纸厂,我琢磨卫边也是不情不愿,正好借着这个由头,干脆就赖皮了。”
熊文缓缓说:“说说那个姓卫的。”
杨宜忙道:“卫边是南平县人,卫边地爸爸叫卫家国,根据我了解,杨陆顺以前是教师,是卫家国把杨陆顺调进乡政府的,还很重用杨陆顺,后来卫家国出了车祸死在南风市,是杨陆顺出钱出力办理的丧事,那会卫边才是个大学毕业的小年轻。后来卫边不知道怎么在外面发了财,总部设在上海地家国实业股份公司很有实力,而且涉足很多产业,专门靠收购企业股份发家的。我想买造纸厂也只是他捞钱的新手段,根本不是杨陆顺报告中说地那么冠冕堂皇。”
熊文皱着眉象是问话又象是自言自语:“那开县造纸厂那么苛刻的条件他都收购,却不收购条件优惠的虹谭造纸厂呢?”
杨宜有点语塞,喃喃地说:“也、也许他跟杨陆顺私下达成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吧,按卫边发家的历史,没好处的事他能做,资本家图的不就是利益吗。”
熊文也很茫然,仰天靠在沙发,微闭双目,杨宜知道自己该走了,可唯恐办砸了事让熊市长有看法,轻声建议道:“熊市长,是不是让卫边先收购开县造纸厂,再谈收购虹谭造纸厂地事宜呢?”
熊文坐直了身子,说:“先放放吧。”
杨宜很沮丧地告辞离去,不过他知道,杨陆顺肯定也讨不了好,连熊市长交待的事都不能圆满完成,还指望领导有好看法,何况还是前市委书记提拨起来的,就等着看你杨陆顺倒霉吧,只是他也不好过,临走时熊市长看他那冷冰冰的一眼,令他脊背发麻,忧心忡忡。
且说杨陆顺回了开县,正要上床休息,忽然想起吴华的暗示,心里一动,看看时间还早,就给吴思凯家去电话,说:“老吴,明天上午我们去计生委走走,朱郁葱的事要搞清楚。”
吴思凯当然说好,不过他马上警觉,杨县长完全可以明天在办公室提起,怎么忽然晚上来电话呢,莫非我在责怪我应了朱郁葱的请吃?他确实也有点后悔不该去吃饭的,可不去岂不是与县委曲书记、胡书记等领导不同心?难道说杨县长真要与曲书记胡书记对着干不成?!
县长常务副县长联袂到计生委,慌得王远方也不敢在医早就去了办公室召集人员准备迎接,都知道县长为啥事而来,也知道县长的脾性。王远方虽是尤奋斗期间被提为计生委主任的,可他也没少在曲书记那边投资感情,他明明清楚事情发展成这样,都是副主任李辉从中捣鬼,可又不得不摒弃私人恩怨,这关要没过好,得罪的不仅是搭档李辉,也许曲书记就能把他从主任位置上拨拉下来,计生委如今是个要钱有钱、要权有权的好部门,王远方也没多大政治上的抱负,能在计生委主任任上退线就心满意足了,对李辉也是尽量放权,李辉比他小了近六岁,迟早这个主任位置是李辉的,没想人心险恶,还闹这么一出,让王远方大为恼火,真是养虎为患自作孽。
杨陆顺一行人九点准时到了计生委,计生委办公楼也是同其他行局部门一样新修建的,四层楼临着大街,一层门脸儿全出租给了个体户经营,而挂着开县计划生育委员会计生服务站牌的服务站却只占了个旮旯角,玻璃门虚掩着,冷清夹杂着傲慢,与旁边商场热火朝天音乐和来来往往的人流成了鲜明的对比。两辆政府轿车从旁边挂着开县计划生育委员会等牌子的铁门进去,里面是个大院子,除去前面的办公楼,院里还矗立着家属楼等其他设施。
二号车刚停稳,王远方李辉就率领着股室干部十几人前来迎接,乱哄哄地握手问好之后。王远方请杨县长、吴常务、卢国平等政府领导上楼。杨陆顺笑道:“老王,到你们计生委就得走后门啊。”众人都附和着笑,杨县长没说错,去计生委的办公室就得弯到后面走后楼梯,前面不是商店么。王远方却听得心里一紧,撇了身边的李辉一眼,觉得李辉神情也不怎么自在。
顺楼梯上三楼进了接待室,杨陆顺坐下,先问了王远方身体情况。然后听取了近期计生委地工作汇报,直接就把话题转到了实质:“王主任李副主任,下林道乡党委书记朱郁葱生育二胎究竟有没有问题?!”
王远方咬咬牙说:“杨县长。我们计生委规划统计股负责审批二胎的生育证,由计统股提交各项材料。委务会上集体研究才批准的,基本上股室提交的材料都先经过副主任李辉的核查后才提交委务会的。”
李辉苦着脸说:“杨县长,王主任说的程序没错。我是主要负责核实,可、可我也是根据计统股报上来的材料批复的,一般来说我很信任股室同志地,基础工作都是他们在搞”
卢国平是计生副县长,计生工作出了问题,他也是责无旁贷,插口道:“李副主任,请你按杨县长的问题如实回答,朱郁葱生育二胎是不是符合计生法规!”
李辉舔了下嘴唇说:“当、当初搞材料的夏股长去年就调去市计生委了,材料都是他搞地。我也、也只是按照材料批复,有市人民医院的证明,应该是没问题地。”
吴思凯也很不屑李辉的推诿之词。杨县长都亲自来了,还不说实话。搪塞推诿就能过关?就对王远方说:“王主任,李辉副主任言下之意就是只看材料不管事实喽?”
王远方搓着手说:“杨县长吴常务卢副县长,这里我先检讨计生委工作中存在的官僚主义,但也决不是故意推卸责任,如李辉同志所言,肯定是下面干部搞材料存在官僚主义、不负责任,我这几天一直在住院,我也听说此次爆炸案件地源头,是犯罪分子马爱国不满自己生育二胎被双开,而当年严肃处理他的朱郁葱却违规生育二胎,不仅没处分还继续当官。我进医院时就请李辉同志彻底核查,应该有进展了吧?”
李辉赖不掉,垂头丧气地说:“我着手让计统股的邓静股长去复查了。邓股长也去给杨县长做过汇报。”
杨陆顺这才说话:“我是听取了计生委规划统计股邓静同志的汇报,不知道朱郁葱同志对此会作何解释呢?他有没有向计生委说明情况?”
李辉说:“我、我也找朱郁葱谈过,他、他是按照市人民医院医生做出的结论,才向计生部门申请二胎生育证的。”
杨陆顺面无表情地说:“可实际情况呢,朱郁葱的女儿目前在市里读书,成绩还不错,难道是医院证明里的痴呆?”
王远方说:“杨县长,我已经通知朱郁葱到计生委说明情况,要不要让朱郁葱来?”
杨陆顺看了吴思凯一眼,吴思凯只得说:“王主任,既然朱郁葱在计生委,就请他来说明下情况吧。”
朱郁葱昨天请曲书记胡书记等县委领导吃饭,不是瞧不起杨陆顺不请他,而是知道杨县长不吃那套,在饭桌上吃吃喝喝也没提起此事,他琢磨曲书记胡书记能出席,也就暗示给他面子,何况政府的吴常务也一桌喝酒吃饭的,想来会是大事化小地,所以计生委通知他来,也就没啥顾忌地来了,被带到接待室,看到政府的县长常务副县长分管计生的县长都在,多少心里有点打
听得计生委王主任问询,朱郁葱就照以前就编好地话说:“杨县长,前年也就是九三年四月,我儿女骑自行车上学,不小心摔在地上,伤了头部,当场就昏死过去,送到县人民医院抢救,人民医院认为伤势严重,就转院去了市人民医院,经过从省里请来的脑颅专家手术治疗,我女儿地性命算是保住了,可就是一直昏迷,医生担心成为植物人,或许就一辈子醒不了,我没放弃,半月后我女儿奇迹搬地苏醒,可、可因为脑子受伤严重。连父母都不认识了。可以说完全没了自主能力,就是俗话说的傻了。在市里调养了两个多月,没什么进展,因为经济原因,我负担不起了,才出院。可好好的个妹子就傻了,我堂客终日是以泪洗面,在这样地情况下。下林道乡计生办地林站长认为我符合二胎生育的政策,而且我当时也就三十七。我堂客比我还小一岁。还能生育,就这样向上面递了申请。组织上看我兢兢业业为党和政府工作多年,给予了很大同情。很快就给了我二胎生育证。没想到我堂客怀孕六个多月了。我那大女儿却逐渐神智清醒起来,而且还恢复得挺快。这下就为难了,怀孕六个多月,本来我堂客又是高龄产妇。流也流不得,引产也危险。只好生下来。我也知道不符合政策,就把儿女送去了市里读书。杨县长,我真的不是有重男轻女思想借口来违反政策生育二胎。
我二十三岁就入党,二十六岁在乡政府担任领导职务。我受组织培养多年,还自学考取了大本文凭,我是有党性有原则地干部。绝不是故意藐视计划生育国策啊。”
杨陆顺不为所动:“朱郁葱同志。我想再次问清楚,你女儿是不是痴呆。是不是真正符合二胎生育政策!”
朱郁葱稍有停顿,说:“杨县长,目前我大女儿智力已经恢复如常。这是医学上的奇迹,是我和我堂客及计生办地人都没预计得到的啊!杨县长,我真不是”
杨陆顺微笑道:“我听说你带着堂客去市里花钱请医生做B超鉴定孩子的性别。是男地就生,是女的就流!”
朱郁葱神色微变。却还是大声说:“杨县长,没有这样地事,是有人诬陷我。”
杨陆顺说:“那你运气真好,就知道二胎会生儿子,果然就是儿子嘛。”
此话一出,不仅朱郁葱脸显不服,就连吴思凯等人也觉得杨县长言语太苛求,生男生女那是运气,不能说生了儿子就认定朱郁葱刻意作假。
朱郁葱把脖子一犟赌气说:“杨县长,我一直认为儿子女儿都一样,不能说我生了儿子就认定我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他心里也在慌张,看来曲书记没吓唬他,是要抓他做典型,事关自身,不由得他不嘴硬。
杨陆顺从包里拿出几张稿纸,说道:“朱郁葱同志,你当我是外地人到开县时间不长,就好欺骗?爆炸案一出,我得知前因后果,就派人做了调查,或许县里地人不怎么清楚,可下林道的人都不是没记心地。确实你女儿是发生过摔伤头部的意外,也因伤势严重转院去市人民医院治疗,可你女儿从头到尾只是有脑震荡地后遗症,短暂地神志不清、记忆力减退是有,但绝对不存在痴呆,更没什么昏迷长达半月,你爱人还在学校很高兴地告诉同事,你女儿福大命大,摔伤了头也没影响智力。但到了乡计生办搞二胎生育申请,你和家人就开始到处散布女儿痴呆智力低下,连女儿初升高考试都不许参加,把孩子送去县里的外婆家,有她同学地证明,你女儿还抱怨父母不该说她傻,她自尊心受不了。最后我还知道,你带你爱人是找市中医院的周姓医生做的鉴别胎儿性别地B超。”
朱郁葱听完脸色苍白,就连吴思凯等人也大为诧异,事情发生不过几天,杨陆顺就调查得这么清楚,计生委的人都拿眼睛看计统股的邓静,邓静也感觉到异样,可惜不能当场分辨,她确实去给杨县长做过调查汇报,也只是出于公事公办讲了些她知道的情况,如今委里领导都怀疑她,叫她以后如何在计生委立足,惶急之下眼泪都出来了。吴思凯则有点惭愧,他还是比较信任计生委和朱郁葱的,没想到底被朱郁葱地花言巧语蒙哄了,或许县委曲书记、胡书记也都被朱郁葱给骗了吧。
朱郁葱面对杨县长的质问无言以对,只是垂头不说话,王远方不能不检讨:“杨县长,我们计生委工作有疏忽,没彻底查实清楚就通过了审批,我当时也在委务会上同意了的,虽然我也是被下面同志工作中地不严肃所欺骗,但我还是请求组织处分,我负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
最为懊恼地是李辉。他出个馊主意搅出这么大事情。还牵涉出两年前审批二胎生育证工作的失误,只好跟着做检讨,只是把责任推给了原来计统股地夏股长。卢国平身为分管计生工作地副县长,也有领导责任,看着大大小小的干部依次做检查,杨陆顺心里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材料层层上报,
负责的干部真正核实。
无疑给了朱郁葱之流可乘之机,如若不是马爱国搞出爆炸案,他们也就得逞了。于是借题发挥狠狠批评了计生委的官僚主义。
杨陆顺从计生委出来。和吴思凯去给曲常林汇报情况,曲常林自然也没想到朱郁葱确实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倒是暗暗对胡志清不满,要不是你老胡出面担保朱郁葱,他是不会去吃饭的。虽然对于朱郁葱在下林道乡的工作很是满意,也不能轻易在计生如此敏感地问题上保朱郁葱,但对杨陆顺如此多事也是不满,时过境迁了还翻什么陈年旧账呢,而且市里马上要召开计生工作表彰大会,坏事传千里啊。却也不能不理会,正是因为马爱国四处告朱郁葱的状无果,导致爆炸案的发生,在市里他也看到市委章副书记和熊市长对杨陆顺格外地保护,什么杨陆顺同志专心搞经济工作啊、什么杨陆顺同志到开县时间不长啊。也使得他不敢敷衍了事,万一没按杨陆顺的意思处理他又捅到市里怎么办?
曲常林思忖良久,吴思凯看着曲书记阴沉不定地脸。以为曲书记吃了朱郁葱的饭多少要策略地大事化小,再看杨县长一副笃定神态。还真搞不清状况了。
曲常林终于开口了:“杨县长,没想到朱郁葱还是打了擦边球,我是知道他女儿出过事,还挺惋惜的,既然是这样,我看请老胡、老李来听听,研究研究怎么处理。”
吴思凯对杨陆顺就吃不透了,既然曲书记就事论事,那胡书记更得严厉公正以后显无私了,谁都晓得当年提朱郁葱为下林道党委书记时,胡书记在常委会上跟尤奋斗拍过桌子。
一会胡志清和李青江前后进来,这次杨陆顺让吴思凯汇报情况,因为这就是书记碰头会,徐谦是没在县里,到市里开政法委工作会议了。吴思凯就按着杨陆顺给曲常林汇报地原话,稍微加点个人措辞,在四位县委书记副书记面前做了综合汇报。
胡志清听完汇报,顿时脸色铁青,狠狠地抽着烟说:“我是看错了人,我是看错了人!”
李青江说:“这是严重的违纪行为,要严肃处理!”
曲常林问:“既然杨县长已经把情况几次搞清楚了,看如何处分?大家都发言表个态!”话是问大家,眼睛只看杨陆顺。
杨陆顺说:“虽然情况大致清楚了,我还是建议纪委和计生委联合组成个调查组,把事情彻底查清楚,至于朱郁葱怎么处理,我看不适合现职工作了。”不适合现职工作,就是调离了。
胡志清更是咬牙切齿:“杨县长处分得轻了,这样肆意妄为的家伙,我看双开一点也不为过,他当初能开除马爱国两口子的工作,县委也可以开除朱郁葱两口子的公职,法无二法,一视同仁!”
李青江很支持杨陆顺地建议,说:“是要调查清楚,凡事涉及弄虚作假的,都要给予严肃处分。”
曲常林不太相信杨陆顺轻描淡写地说句“不适合现职工作”就是处理意见,也许正等着县委处理太轻好施压,直接对李青江说:“老李,朱郁葱是正科级干部,完全让计生委去调查不合适,我看可能还涉及到计生委的某些同志,纪委派人为头组织调查算了,计生委也不用插手。”
散会后,吴思凯陪着杨陆顺回政府楼,吴思凯开玩笑地说:“杨县长,你在开县耳目众多啊。”
杨陆顺当然他所指为何,淡淡地说:“何须耳目,这样的事,老百姓眼睛最亮,我知道的情况,都是从马爱国交待的材料里发现地,我想马爱国孜孜不倦地告状,收集的材料肯定是真实的,果不其然,我随便说说,朱郁葱就无话可对,他也肯定以为我不会信口开河。”
吴思凯恍然大悟,笑道:“杨县长,我都以为你事先做了周密地调查,没想是这样,哈哈!”
杨陆顺说:“老吴,你说究竟是应该相信层层上报地材料、还是普通群众百姓的呢?这个问题,值得我们思考啊。”
吴思凯想笑,不知怎地心里忽然沉甸甸的,竟然找不出话来应答,就这样跟着杨陆顺走着。
委行动很快,没几天就把朱郁葱违纪作假生育二胎的了,不过结论很可笑,完全是下林道乡计生站林站长一手搞出来的,包括到市医院花钱走路子搞假的医疗证明、给县计生委打的虚假报告。朱郁葱只是被动接受了这个林站长的拍的马屁,典型的被拍马屁的手下人拖下的水。当然也查出下林道乡计生站罚没款账目混乱等问题,只是没找出林站长个人经济上有问题,也就只能追究行政责任,自然是撤职、行政记过处分了。
县上研究朱郁葱的个人处分,在书记碰头会上也研究得七七八八了,胡志清借着是那个姓林的家伙出坏点子,朱郁葱只是一时轻信了谗言为由开脱主要责任,还列举了朱郁葱在下林道乡担任乡长、乡党委书记期间的种种成绩,经济上的廉洁、工作上的勤勉及作风上的清正,语气颇为惋惜神情很是沉痛。
杨陆顺只是强调朱郁葱不能继续现任职务,他清楚违反计划生育的党员干部受到的处罚是很严厉的,根本不需要他具体指出,如果县委处理得马虎,捅到市里都要追究县委的责任,何况还是正科级的乡党委书记呢。
李青江就要严肃处理朱郁葱,还举了其他兄弟县类似的例子,那都是毫不留情地撤职开除公职。
徐谦就附和着胡志清的意见,认为朱郁葱也是一时糊涂,加之被人误导以致犯错,还坦言朱郁葱是个不错的基层领导。在爱护干部、培养干部上稍微宽松处分不违反原则等等。
曲常林见杨陆顺没坚持严肃处理,就决定让朱郁葱停职反省,调离原单位,暂时把编放到县委办,是个缓兵之计,反省一段时间,等风声过了,上面不注意了,再安排朱郁葱也比较方便。由于李青江认为处理得太轻。就再加降两级工资。接着就研究接任下林道乡党委书记的人选。胡志清自然没脸再提他地人,曲常林很顺利地提了个他满意的人选。计生委的李辉也调离了原单位,去经委当了个派名靠后的副主任。轰动开县的计生委爆炸案引出的事端就这么消弭了。
县里这样的处理,杨陆顺也觉得差不多了。总算了却了马爱国的心愿,虽然处置得不算公平,好歹也把朱郁葱的党委书记给撤了。而且他在会上多少有点暧昧地态度,不染指人事工作,也显得他心态端正,尊重了曲常林和胡志清。
是以曲常林事后听到胡志清埋怨杨陆顺无风三尺浪的牢骚时,也客观地替杨陆顺做了解释,毕竟计生工作是县政府抓的,不拿到桌面上处理,也过不了市里地关。
朱郁葱违纪生育二胎导致了撤职处分,追根究底还是马爱国闹出了动静,惊动了县委头头才能如此迅速得到处理。下林道乡鱼尾村有个退伍兵叫夏小明,他全都瞧在了眼里,他复员回村务农两年。一直被乡、村里的“苛捐杂税”弄得喘不过气来,几次想撇了田土外出打工。只是他是家里地独子,姐姐们又嫁得远,老父母身体不好需要照顾,才不得不在家和堂客耕种着责任田。今年新来的杨县长真正落实了中央的农村政策,大幅度减轻了农民负担,让他很敬重杨县长,对于乡里村里存在地问题,也曾经写信给杨县长反映,可惜从没回音,最让他和村民们气愤的是,两年前的粮食差价款还是白条,乡粮站总是各种借口不予兑现,而乡村收税又不能做抵,目前春耕生产才结束,种子化肥雇佣农机支出了一大笔钱就基本掏空了农民们的口袋,乡上村里又在催屠宰税。于是他鼓动村民,要学马爱国搞出点动静来引起县委领导的重视,或许能兑现以前的白条。
就在下林道乡负责鱼尾村点的崔党委带领干部再次到村里催税时,夏小明为首的百多个村民就闹腾起来了,要求乡里出面让乡粮站兑现拖欠两年的粮食差价款来交纳屠宰税,崔党委要能解决白条问题,不是早解决了,何况粮站的差价款又没打到乡财政上,要找就只能找粮站讨要,夏小明知道政府最怕农民闹事,也晓得自古就法不责众,大骂崔党委吃着农民地血汗钱不替农民出头办事,一时群情激愤,有了带头的,农民们也都胆子大起来,抛掉从前的畏惧懦弱,纷纷责骂,还有地要扬起锄头打人,崔党委吓得脸色发白,村支书村主任等村干部还要维护乡领导,也被连推带搡撵出了村委会,夏小明代表村民说:“崔党委,我们只要兑现手里的白条,然后交纳乡上地税款,你叫村干部去粮站把负责的找来,看什么时候解决。”
崔党委脑子也活泛,知道农民火了不定干出些啥来,还是乖乖顺着农民的意,先脱身了再说,要算账以后有的是机会,就放下架子陪着笑脸,拿起村委会的电话给粮站拨了去,粮站的吴站长听说农民要兑现白条,他哪里有那么多现金,去了不仅不能解决问题,怕是自己也要搭进去,挂了电话,就给乡政府去了电话求助。下林道乡新任党委书记当然不敢冒然出头,就让乡长想办法,乡长则指派农业副乡长带人去村里调解,没想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
也被村民扣押了,农业副乡长在电话里说什么时候把发了,才放人。没办法,党委书记和乡长只得带着派出所干警去村里,农民在村外放哨的见有警察,也在夏小明的鼓动下拿起锄头扁担,准备对峙。
于是一百多号男人坚守在村委会办公室里,外面则是村里的老人小孩,差不多在家的几百人把个不大的村委会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党委书记与乡长在外面扯起喉咙劝说,夏小明只说要兑现白条。不然坚决不放人,党委书记晓得他原来的乡也存在粮食差价款的白条,却没想到下林道乡拖欠了两年还没兑现,暗怪朱郁葱活该撤职,多少也得替农民解决点嘛,找来乡粮站站长询问,确实是县粮食局没往下拨造成地。就问鱼尾村究竟欠多少?粮站站长说应该不少,九四年每担差价为九元三毛三分,九三年的是每担十元零五分。全村少说也有好几万吧?党委书记骂道你***赶紧给钱啊。粮站站长哭丧着脸只喊没钱,而且全乡十几个村都没支付,不能开这个口子。乡里也不愿意垫付。而且还暗暗对粮食局不满。
夏小明在在里面见书记乡长等领导在外面交头接耳半晌也没商量出个结果,就大声喊:“你们解决不了问题。让县上杨县长来解决!”村民们也学着纷纷嚷着要县上杨县长解决!
党委书记毕竟初到,不想担责任,闹成这样没钱肯定难以收场。何况乡里即便拿钱垫付平息鱼尾村,难保其他村不照样学样,犯不着替县粮食局擦屁股,党委书记一咬牙一跺脚,也不跟乡长商量,就喊:“乡亲们,你们听我说,让我进去给县上杨县长去电话,千万别激动,千万别闹出流血事件!”
既然党委书记要给县里去电话。村民就让出道来,党委书记也不管其他,直接就给杨县长去电话说明了情况。夏小明也借着电话反映了些问题。
杨陆顺听完,脸色就难看极了。也为自己的失职而沉重,到底是与农民群众接触得少,连县粮食局打了两年的白条都没察觉,同时也觉得下林道乡突如其来的农民闹事有蹊跷,两年都忍了,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爆发?放下电话,杨陆顺没给粮食局去电话责问,而是给曲常林去了电话:“曲书记,我是杨陆顺。刚才下林道乡党委书记周波给我来电话反映情况,鱼尾村农民不满粮站拖欠粮食差价款,扣押了乡政府干部,说不给钱就不放人”
杨陆顺话还没完就听到话筒里曲常林气恼地声音:“下林道又出事了?怎么搞的,杨县长,下林道怎么又出事了呢!”
杨陆顺说:“据下林道乡党委书记周波汇报,出事的鱼尾村九三九四两年的粮食差价款都是白条,而且全乡十三个村都如此。我看不应该是下林道乡粮站地问题,而是县粮食局的问题了。下林道乡拖欠了两年,是不是其他乡镇也存在白条呢?究竟粮食局卡了多少粮食差价款,截留的钱又做了什么?都是很严重地问题。”
“还用说,肯定是尤奋斗留下的尾巴,肯定是。
杨县长,我不管那些,你政府地事你去处理,我、我不想下林道再出什么惊动全县的事件!”
杨陆顺听得出曲常林的怨气,可也容不得他多想,当即让吴华给县粮食局去电话,让粮食局地局长副局长马上到县长办公室,又让蔡伏生联系农业副县长谭朝阳赶紧从乡里赶回来,吴思凯在办公室没外出,也一并通知到办公室来。
很快粮食局的夏局长雷副局长就气喘吁吁地进了办公室,看见县长常务副县长严阵以待,神色就很慌张。
杨陆顺指了指他办公桌对面的沙发说:“夏局长雷局长,你们先坐,想想究竟什么事劳驾两位局长来。”说完就低头看手了的材料,故意制造紧张气氛。吴思凯也只是礼节性地冲他们点点头,就低头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办公室里气氛很凝重,夏雷二位局长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神里看到了惊慌和焦灼。
直到谭朝阳推门进来,杨陆顺才再次抬头,谭朝阳接到蔡伏生电话就问了情况,见夏雷二人神色紧张地并肩如同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着不敢乱动,是又气又好笑。
杨陆顺说:“老谭,没想到粮食局居然拖欠农民两年的粮食差价款,我来了也半年多了,要不是下林道鱼尾村农民闹事,我也一点不知道情况,搞得很被动啊。”
谭朝阳说:“杨县长,九三年的粮食差价款打白条,我知道,吴常务也知道,是尤奋斗尤县长同意了的,当时粮食局的新办公楼基建款不到位。临时截留粮食差价款应急,不过当初定地是,九四年一定要全部发放下去,粮食局的夏局长当时在会上拍了胸脯地,怎么九三年的没发放,连九四年也打白条呢!”最后两句是责问夏局长,语气也难听起来。
夏局长紧张得直冒汗,结结巴巴地说:“杨县长,是、情况是、是这样的。九三年按、按照县委县政府统一规、规划修建新办公楼,因、因为工程预算有点超标,所、所以就”
天也没就下去。
杨陆顺说:“雷副局长。夏局长说不清楚,你来说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