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来心言,却意外地来了个稀客——刘海鑫!他与周来,看车牌还是省城的。杨陆顺没有见到心言那短暂地失望就被汹涌而来的惊喜代替。
周益林解释说:“陆顺,心言本来答应要来的,临时去省组织部汇报工作去了+县长了还坚持原则,不借机敛财,我打心眼里高兴啊。”杨陆顺嘿嘿笑道:“周班长,你是我的榜样,向你学习的。”
刘海鑫插话道:“陆顺老弟,不管怎么说,你不大操大办就值得我们敬佩,四下里风气如此,你能免俗,着实了不起,当然我那老弟媳妇是贤内助,很多人就过不了夫人那关。哦,民辉陪同省委谢秘书长要参加一个外事活动,也抽不出身来,连打电话的时间估计都没有,他今天凌晨两点给我去的电话,叫我上两百元礼金,叫我代他向你祝寿并道歉。”
杨陆顺见刘海鑫在省委政策研究室一直没挪窝还能泰然处之,听说话声缓音沉,似乎养气功夫又上了一层,笑道:“海鑫兄,那我叫沙沙下来,你好好夸她。”话音刚落,沙沙就从楼上下来说:“周哥,刘哥,大冷天启动你来,真是过意不去啊,请坐下来喝口茶暖和缓和,司机同志呢?”
刘海鑫说:“沙沙,别那么客气嘛,我堂客还在问,沙沙怎么老没来春江了啊,本来她也要来,可要过年了单位都忙,就来不了。还请沙沙原谅呢。”
杨陆顺呵呵笑道:“海鑫周班长都会开车,就没带司机了,我们楼上去?杰英在跟县里的同志一起修长城,我叫他来说说话?”
周益林说:“不叫他了。他在搓麻,我们不能耽误他发财是吧。陆顺。要是没啥重要客人来,我们到楼上去聊聊,说实在的,各忙各的事,电话里匆匆聊几句。感觉都生分。”
杨陆顺说:“那楼上请,杰英在我房间里搓麻。我们去另一间。”转头嘱咐沙沙:“你就在楼下看着点啊,有事叫我。”
三人上了楼。杨陆顺说:“海鑫,我们联系得最少,离得最远,怎么样在省委大院里?”
刘海鑫呵呵一笑说:“哪里都一样是学习、工作嘛,还分省委、地区呀。陆顺,我想进省城不是为了其他,主要是想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当然在政研所也很好,我负责地那块工作量适宜。时不时能到沿海城市考察考察、能与国内经济领域的专家讨教讨教,还算怡然自得吧。倒是你陆顺。一直在基层工作,很辛苦吧,这次又离开了家乡家人,当然好男儿志在四方,别人求都求不来的好机会呢。”
周益林说:“海鑫,你的话没重点啊。要我说,陆顺这样地人就得坚持在最基层工作,灵活不失原则。我就不行了,天生的黑脸。也只能在纪委尽我地绵薄之力了。陆顺。开县问题很多,你、你要妥善处理、谨慎对待。”
杨陆顺点点头说:“周班长、海鑫,你们的金玉良言我记住了,不管面临什么困难,我都有信心去面对去解决的。周常委你说开县问题很多,能不能泄露点我也有心理准备,提前防范于未然。”话说都后面就有点嬉皮笑脸的味道,他这也是没办法。真要是周班长能预先点几个重点,他总好过他再去摸索调查。他看了蔡丽君搞是农民各项收支表格,知道开县农民的负担很重,至少是严重违反了国家保护农民地政策。
刘海鑫也帮腔道:“益林兄,陆顺的请求可以考虑。他初到开县,要整理情况考察干部再到发现问题处理问题,这个过程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没大半年拿不下,陆顺一个年轻县长,说实在地。那些老油条未必放在眼里,不搞点动静,也镇不住呢。”
周益林摇摇头说:“小道消息我不会散布,事事都一目了然也不利于陆顺在开县执政,海鑫,我这次帮了陆顺,那下次他就会有侥幸心里,不利于他成长,是不是?”难得他和颜悦色跟眼前两个好朋友说话,特别还在话语后面加上“是不是”地征求询问语气词,但杨陆顺和刘海鑫听了还是不入耳。
好在杨陆顺算了解周益林的秉性,哈哈笑道:“海鑫,我就知道要想在周班长这里走后门,是要碰得鼻青脸肿地,仔细咀嚼周班长的话,深深体会到兄弟情深啊,帮弟弟作弊的不是好哥哥,只有严格要求真心关怀才是好哥哥!”
刘海鑫暗笑杨陆顺在基层当领导不过些许日子,奉承话居然也说得堂而皇之,潜移默化就是厉害啊,在基层那个大染缸里,即便就是真金也难免蒙垢,敲打道:“陆顺,我看你说漏了一句,大义灭亲的哥哥才是好哥哥!”
周益林听出了点味道,笑呵呵地说:“陆顺我还是信得过的,就拿他三十六岁不大操大办来说,就很不容易了,我们挂在嘴巴上说拒绝腐化,做起来何其之难。改革开放经济飞速增长,我看政府机关的官僚腐化比经济增长速度快多了,钱是个好东西,可也要取之有道,有本事不要一官半职去商海赚钱当老板不是更好。看看我们有些不自觉的领导干部,吃地是山珍海味喝的是洋酒茅台,一顿吃了一头牛、一屁股坐了一栋楼。民间顺口溜就很尖锐地反映了目前存在地问题!”说到最后进入严词厉色起来。
刘海鑫虽不觉得是针对他,还能微笑点头,杨陆顺就有点坐不住了,他到开县这几天,可不就是一顿饭一头牛、屁股坐了一栋楼么,赧然道:“周常委,你的话就是警钟啊,我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刘海鑫看出了杨陆顺地窘态,心说周益林也有点不注意场合,毕竟是陆顺寿辰大喜。何必搞得人家心绪不宁呢,抬手指着周益林说:“好嘛,今天你专程冒雪到南平给陆顺上纪委教育课了,陆顺别理他。你是主人家,得招呼客人去。别老陪我们了。不是说心言要电话给你祝寿吗,去等电话去。”
杨陆顺说:“海鑫,你在省委研究经济,到时候还请你去开县指导工作啊。”刘海鑫说:“你不请我,我自己不知道去呀。你忙你的,我有计划。”
杨陆顺出了门。暗暗抹了把额头渗出的毛毛汗,总觉得周班长是针对他而言那番话。也就更坚定了以后在开县要狠刹吃喝送礼风!
杨陆顺定定正要去给顾书记等敬烟续茶,见成杰英开门很急促地出来忙问:“杰英,莫非县里有事?”
说:“哦,是电话,心言来的,快去接,我一手好牌转头又钻进房间里继续奋战。
杨陆顺并没着急去接电话。先给老顾几人敬烟,假装看了会牌。成杰英都急了:“陆顺,赶紧接电话啊。是市委组织部徐处长!”
杨陆顺这才去卧室接电话:“喂!”
徐心言为了给六子去电话,特意回了家。她怕让办公室同事看出异样,即便再怎么抑制情绪,听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还是禁不住鼻子发酸,喉头哽咽:“六子,是我。我祝你生辰快乐”仅此一句话,她还是啜泣起来。
杨陆顺心下不忍,说:“心言。谢谢你地祝福”可隐约听到话筒里传来吸鼻子地声音,吓了一跳说:“心言,你别这样啊,你是在省委组织部吧?”他想提醒下心言处在的环境,知道心言也是坚强的女人,一定会顾忌自身的形象和影响。
心言强按捺住心里地辛酸,说:“我在家里给你打电话的,我、我是借口不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控制不了自己地情绪,我怕见到你会我知道你有美丽地妻子可爱的孩子,我只有默默地祝福你。”
杨陆顺无奈地劝慰道:“心言,别这么折磨自己好吗,我实在、唉,是我对不起你。”只有说对不起了,还能怎么样呢。
心言却体会到了六子无奈中的甜蜜,吸吸鼻子含泪笑道:“我知道,其实是我不好。今天是你的喜庆日子,家里肯定客人不少,我就不占你时间了,我挂电话了啊!”也不等六子回话,就毅然挂掉,可随之而来地是巨大的空虚,空虚得让她不知所措,就那么痴痴地看着窗外,犹如玉雕。
杨陆顺默默地听着话筒里嘟嘟地忙音,心乱如麻,许久才挂掉电话,没想电话才挂上又猛地响起,杨陆顺有点恼怒地接起来,但还是语气轻松地说:“喂,你好,我是杨陆顺。”
“六子啊,今天你生日,祝贺你呀,可惜我赶不来替你庆祝!刚才拨电话一直占线,怕是有不少人电话祝贺吧!”
杨陆顺听出是袁奇志的声音,但也听出欢喜是真、语气里故作随便是假,估计刘建新也在,笑着说:“袁总,感谢你百忙中还记得我地生日,实在是不敢当。马上春节了,我提前给你和刘总拜年,祝贵公司新年新气象,宏图大展,发财发大财啊!”
“呵呵,杨哥就是客气,我和奇奇也祝你寿辰快乐,事业顺利,升官升大官啊!”
杨陆顺听出是刘建新的声音,怕是电话用地免提,也就笑呵呵地说:“刘总,那我们就携起手来,为各自的目标奋斗吧。刘少,你如果在北京,还请向刘老转达我对他老人家的祝福,希望他老人家身体健康!我今年怕是没机会去北京给老人家拜年了,还请刘老原谅。”
“杨哥,我晓得你才提了县长,肯定工作忙,你的话我晚上就会转达我爷爷地。你三十六岁,我不能来,等两年我三十六岁,你再忙也得请假来,我就喜欢热闹!好了,不说了,还有个应酬要去,再见啊。”
袁奇志说再见地声音也跟在刘建新后面,杨陆顺急忙说:“那你们去忙,再见啊!”得了刘建新袁奇志的电话,杨陆顺心情好了很多,虽然他不愿意太亲近刘建新,但人家好歹还吧自己当朋友,而且奇志也过得很好,那还有什么遗憾呢。
没想电话不断。先是柳江和许超美来电话道贺。接着是远在上海的卫边,然后黄晓波也来了电话,最后是小标。小标目前还在上海,一时半会要搞到大笔资金需要点时日,不过小标说春节回家来拜年。杨陆顺很高兴,至少小标终于走上了正路。
一天地热闹终于过去,小周要赶早开车不到八点就睡觉了,杨陆顺也觉得辛苦异常。听着沙沙说这天进账地礼金,索然无味,好在旺旺跟爷爷外公他们回家了,跟孩子一起聊天玩耍才觉得舒坦。
第二天赶回开县。杨陆顺挂记那一屋子的烟酒,回到二号楼套房,那么多烟酒居然就只剩下了一箱酒和两条烟,其他的也不知道是张初民弄走了还是段伟处理了。
杨陆顺虽急于想知道烟酒地去处,但又不能主动询问张初民。想想目前还没有具体工作要处理,就跟小周闲聊起来。说好今天就去周家住宿吃饭。
一根烟都没完,门外有人敲门。小周起身开门,见是宾馆老板朱贵贵和段伟。来人就是客,小周主动泡茶,而段伟则一贯地利用女人身份,小勤快得让人无可指责。
小周见朱贵贵眼光闪烁似乎有事,便很主动地说:“杨县长,我去洗洗车,一路上泥水多,怕结冰了就不好清洁了。”段伟热情地介绍:“周师傅。我们宾馆就有专门洗车地工人,就在宾馆停车场拐角,他们见是二号车就会清洁一新地。”
等小周一走,朱贵贵这个平常难得一见的老板,就笑得眼睛缝都没了:“杨县长,我听说昨天是您三十六华诞,本想去凑热闹,可我只是个小个体户。哪有什么资格去杨县长家做客呢。虽然我没去,可我还是准备了点贺礼,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杨县长笑纳。”边说边从黑色手包里拿出个信封,厚厚的少说也有三五千现金,轻轻放在杨陆顺面前地茶几上。
杨陆顺眼前猛然就浮现南平前县委书记南风前人大副主任刘刚受贿时贪婪嘴脸的照片,不过他没勃然变色,只是默不做声地望着朱段二人。
朱贵贵被盯得越笑越不自然,圆脸快成扁脸了,段伟则觉得杨陆顺是不是嫌少。以前给尤奋斗一送就是一方(一万元),该死地朱贵贵就是小气,人家杨陆顺几万的烟酒收了连掩饰都不掩饰,堂而皇之地就搬进宾馆住房,哪里看得起眼前三千块钱呢,就冲杨陆顺嫣然一笑说:“杨县长,匆忙间才知道您三十六华诞,我和贵贵都来不及准备,临时来地,小小意思,还请杨县长莫嫌弃。”
杨陆顺拿捏足了,才缓缓说:“无功不受禄,我们从前也没人情往来。是不是朱老板段经理想在今年宾馆承包费上”
段伟急忙接茬:“还是杨县长明白我们小个体户的心思,说实在的,我和贵贵一年忙到头地,不就是想多赚几个?今年承包合同又差不多到期了,不过我和贵贵想多签字几年,免得年年来麻烦领导。杨县长您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我都不好意思再向您提起。”
杨陆顺笑道:“段经理是个人才啊,把宾馆打理得井井有条,我看生意也是蒸蒸日上嘛,据我初步了解的情况,客房住宿率怕是有八成多吧,餐厅不断有人在办酒席,经常一开三十桌、四十桌的,什么舞厅歌厅也是常常满客,一年怕得净赚个百八十万吧?”
段伟心说不孝敬你们政府地大爷们,我是得赚个七八十万地,可惜要上下左右打点下来,能到手三十万就阿弥陀佛了,嘻嘻一笑说:“杨县长,我也不瞒您说,映山宾馆看起来生意红火,可、可到处伸手要钱的衙门多啊,我们一个小老百姓哪里也得罪不起,要是没了乱收费地,我们的收入自然多得多,如果杨县长帮我们把关,我们是不会忘记杨县长的恩德的。”
杨陆顺心里冷笑,偌大的宾馆一年承包费才不过区区十八万,还想继续减少承包费,好事全让你们得去了,倒是可以提高承包费减少各种乱摊派,给宾馆一个良好的经营环境,也的可以的,就微笑着说:“减少不合理收费,这个要求你不提,我也会给你把关。这样吧,你们先回去,等我拿出成熟的方案,再给你们贤伉俪好消息。这个贵贵你带走!”
朱贵贵忙说:“一事归一事,您华诞我们夫妻是应该”
段伟见杨陆顺脸色下沉,一拉贵贵泼辣地说:“杨县长叫你怎么做。你听命令就是了,啰嗦什么,杨县长才回,让杨县长休息。”转脸泼辣劲全消,笑咪咪地说:“杨县长,那您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两口子出了门径直回了前头宾馆侧楼地经理室,进门后朱贵贵把自己肥胖的身体抛进沙发。喃喃地说:“小伟,我们情报难道有误?听杨陆顺的语气,不象什么油水不进的角啊?”
段伟哧了声说:“有什么奇怪地?以前在南平。他上来下去几轮回,还有鬼的胆子搞三搞四啊?如今到了开县,环境一新,又是市委王书记钦点过来接老曲的班,他还怕谁?不把以前损失的全捞足他会罢休?贵贵,你就是想得太多,什么年轻领导想地是搞政绩往上爬,我看升官发财他两不误。看到杨县长房间里的烟酒没?四、五万啊!他有拒绝没有啊。县委办老张搬去十箱酒五十条金春江,其他地就要我们宾馆处理。这不比你送的那点钱多多了啊!”
朱贵贵看了爱妻一眼,眼神里除了爱还有丝怅然,慢慢说:“钱还没到杨陆顺手里呢,就跟刚才一样,答应得好却不拿钱,就跟没说一样,这个小县长不简单啊。”
段伟又是一哧:“现在没拿不等于今后也不拿,只是这个人比较小心谨慎。不过他连个小服务员的要求都答应,我就不信我拿不下他!”
朱贵贵唉了声说:“小伟,你看着办吧,实在不行,我们还有曲书记帮衬。我看得出杨陆顺比较尊重曲书记,改天我找曲书记说说,杨陆顺毕竟只是县长,曲书记大他一级呢。”
段伟把一个沙田子细细地剥出瓤来,精致地吃着,说:“那老家伙要滚蛋的人了。敢跟杨陆顺这新贵顶?尤奋斗都能治得他服服帖帖呢。贵贵,我算把这些当官的摸透了,人前道貌岸然,人后毫无廉耻。尤奋斗四十几都敢开18、9岁黄花妹子的苞,杨陆顺除非是阳痿。”
朱贵贵惊得弹起来说:“小伟,隔墙有耳!你就是爱乱讲。下次可不敢随便乱说话啊,我的小姑奶奶,咱们心知肚明就可以,别拿出来晒啊!”
段伟说:“你们男人没个好东西,心知肚明,偷了嘴当然不想别人知道了。贵贵你等着看好戏,看我怎么拿下杨县长!”
朱贵贵尴尬万分,嗫嚅着说:“你爱怎么就怎么,非要说出来啊,我晚上去曲书记家拜年,一起去不?”
段伟说:“我懒得去,看你说话那贼眉鼠眼的我就窝心。还有外面单位地签单得去加紧收啊,收不齐别不好意思跟我说,我去一定行!”
朱贵贵笑了起来:“小伟,你也够操心的了,宾馆上下都是你为主在管理。我得你这样的贤妻,真是福气啊。”
段伟再次哧了声说:“姓朱地,你莫挖苦我好不。我不就是以前在深当过酒店服务员吗,我要不做了你一次生意,也不得被你哄到开县来。贤妻?!哼哼你头上的绿帽子还少啊!”
朱贵贵也不在意,倒是很愧疚地说:“我从来没那个、看你不来,我跟堂客离婚连儿子都不要,还不是想跟你过一辈子,就怪我自己身体不争气,连个孩子都不能给你。你真要孩子,随便你跟谁,我保证当自己亲儿子一样看,要是我哄你,我就穿肠烂肚而死。”
段伟再怎么看眼前的男人不起,却也为他的真诚感动,起身坐到朱贵贵身边,摸着他的肚子说:“贵贵,你别这么说,你容忍我,我都晓得,你也四十好几了,老大都快大学毕业,你想要认回来,我不得拦你。我段伟脾气个性强,也还是个晓得好歹的人。晚上我陪你一起到老曲那里拜年。你大小是个老板,这些当官的谁没得你好处,干嘛战战兢兢地怕他们?我都有个本子,谁拿咱一分钱都有记录,真把老娘惹毛了,告到中央都不放过他们!”两口子难得温馨片刻,电话铃猛地响起。
段伟起身去接,是二号楼的服务员:“我就是,啊!你说杨县长不住二号楼了?那他住哪里去?!住司机家?你这个废物。怎么不早通知我!”听了一会,段伟啪地吧话筒砸在机子上。
朱贵贵走上前问:“小伟,什么事让你气成这样,杨县长是领导,他爱去哪我们又拦不住,你莫气坏自己了。”
段伟说:“我不是气杨县长搬走。是那服务员没眼神,还帮忙去收拾行李才打电话告诉我。嘿这个杨陆顺有意思啊,宾馆这么好条件不住偏要去司机家,莫非杨县长跟司机的堂客有一腿?”
朱贵贵哭笑不得:“小伟,瞎猜什么呢。也许他住司机家,更方便别人去送礼,马上春节了,住在宾馆人来人往地太打眼。我说杨县长聪明着呢。下级孝敬的东西就收,我们求他办事的,事情没办好。就不收,到时候事情办成了,他还担心我们不下重手送?我们还得靠杨县长照顾。”
朱贵贵忽然想起一件事,拍着自己的头说:“看我这猪记性,昨天晚上公安局舒副局长给我透信,说市里禁赌办有行动,连带还抓卖淫嫖娼地,叫我们小心
:牌还是玩妹子的,不就都不来了?那姓舒地最喜欢跟你跳舞。晚上约出来说说?”
段伟说:“这事马虎不得,我赶紧给舒局长去电话,你看看歌厅号包厢定出去没?他最喜欢那里的音响效果了。”两口子就忙活开了。
再说杨陆顺。见段伟夫妻公然来行贿,知道再住宾馆麻烦多。收拾帖就去了县委大院。请假就得销假,他自己上了县委楼,叫小周把行李送去家里。
才进县委楼,县委办主任张初民就从办公室里迎了出来:“杨县长回来了啊?是不是找曲书记,不巧曲书记到县委党校了,天怪冷地,到我办公室里暖和暖和?”
杨陆顺知道是什么事,既然曲书记不在。就笑着跟他进了主任办公室,还没坐下就有个年轻人来泡茶,给炭盆添碳,对杨陆顺神态及其恭顺。杨陆顺都有点不适应,准确地说还没适应县长身份,以前他在南平只是常务副县长,而且所有人都对他很了解,就没太敢刻意去巴结讨好。开县就不一样了,他是县长全县二把手啊,都还知道他是市委王书记接任后第一个提拨的县里领导。何况曲书记到坎不远,自然都蜜蜂逐花一样恭维他了。
张初民同样很恭敬,客气地让座,还刻意拍了拍沙发垫子已示尊重,然后又敬上一盒金春江,塞进杨县长地手提包,才说:“杨县长,昨天你生日,本想前去凑热闹,曲书记没批准,说等你回来,我们县委政府的同志再给你祝贺,这不我就没去打扰。”
杨陆顺笑笑说:“既然曲书记这么说,看哪天大伙有空。我牵头聚聚,我才到开县,张主任,以后劳驾你的地方多。”
张初民连连点头:“杨县长这么看得起我,你一句话,火里去水里来,我不皱眉头!哦,有个事情跟你汇报一下。”
杨陆顺心想来了,肯定是关于烟酒,也不接茬,只是微笑点头。
张初民说:“烟酒我统计了下,二十五箱酒、一百零四条烟,我按照去年地情况,就动用了十箱酒五十条烟,其他地我叫段伟去处理。烟酒因为是县委要用,就不能用零售价折钱,这点还请杨县长理解。具体数额是”
杨陆顺抬手打住了张初民说话道:“张主任,我知道了,钱暂时先寄存在你那里,我要的时候再找你取,你看可以吗?”
张初民很高兴,连连点头说:“只要杨县长信得过我,那肯定是没问题地了。我等会就去把钱支出来存到银行,拿现金不怎么方便,存折好使,就在我们县委大院斜对角那,就有个建行营业点。当然我用化名,都是密码支取,方便得很方便得很。”
杨陆顺客气地敬了张初民一支烟说:“那就麻烦张主任了。我刚从映山宾馆来,见到段伟,没听她提起这事啊?”
张初民脸色一变,说:“杨县长你放心,这事我会让段伟赶紧办了。那姓段的是脑子糊涂了啊,居然都不跟杨县长汇报。我看她是欠批评。不过杨县长,映山宾馆归政府办管,我还真不好插手,等会我给老蔡言语一声,叫老蔡好生管管,也太不像话了。”
杨陆顺说:“张主任,我看那段伟似乎混得很开啊,莫非以前是尤县长”他没说下去。
张初民哪会不明白意思呢,嘿嘿一笑说:“以前那朱贵贵在南边倒腾橡胶发了点小财,不知从哪里认识了段伟,就抛弃糟糠家小,回了开县,先是搞了个小舞厅,不知道怎么就搭上了尤奋斗,尤奋斗没多久提出把县里招待所承包给了朱贵贵,还强令乡镇行局招待上级领导必须去映山宾馆,当然朱贵贵也有投入,以前招待所的老旧房屋基本翻新,还搞了不少整修,县政府为了配套,还专门拨款修建了现在宾馆的主楼,装修是朱贵贵搞的,估计前后投资也有几十万吧。不过生意特别好,尤奋斗还适当减免些费用,四年来朱贵贵少说也赚了百多万吧。”
杨陆顺哎呀了一声,不是他故作惊讶,没想到映山宾馆存在四年了,尤奋斗还真的意识超前呢,不过他家沙沙开过歌厅他清楚,公款消费确实让人快速致富,倒不是眼红人家朱贵贵是百万富翁,但因为是靠公款消费这样不正当手段致富,令人不齿,说:“原来如此,尤县长地出发点还是好地,我们党和国家不是允许部分人先致富吗,尤县长树立了个榜样啊。我以后也得好好支持个体户经济。”
张初民就有点懊悔,他以为杨陆顺会恼火尤奋斗留下的烂摊子,不阴不阳地说了几句刺头话,没想杨陆顺似乎还蛮欣赏尤奋斗,就有点看不穿眼前地年轻县长了,不过他能混到县委办主任也不是省油灯,圆滑地说:“杨县长,尤县长的出发点当初我们研究的时候都清楚,扶植个体经济也是为县财政增加收入,就是那个段伟太那啥,风骚了点,导致不明白真相地群众以为尤县长受了蛊惑,中了什么美人计,哈哈。映山宾馆还是守法个体户,承包费、各项税费应该都交纳了,不然尤县长那直脾气早把朱贵贵掀出映山宾馆了。”
杨陆顺呵呵笑了起来:“张主任,你也算说到了点子上,只要奉公守法,我们就要扶持。既然映山宾馆效益好,那怎么承包费涨幅不大呢?你是老开县领导,建议什么承包价格才让我们政府不吃亏啊?”
张初民愣了下,半晌才说:“这个、我、我也不很清楚,既然效益好,加点承包费也不是问题,不是问题。”直到他吧杨陆顺送出门,一直还在回味杨县长的话,杨县长究竟是什么态度呢?
午快下班时分,杨陆顺在县长办公室里接到曲常林的顺,有空吗?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吧。”县委书记召唤,杨陆顺只得放下手里的开县94年政府工作报告去见曲常林。
县委书记办公室人头济济,书记、副书记、政法委书记、纪委书记、组织部长、宣传部长都在,还有县委办主任张初民。曲常林见杨陆顺进来,从办公桌后迎出来,热情地握手道:“陆顺,昨天是你生日,我们都没去祝贺,今天班子人基本都在,就去映山宾馆摆桌酒席,权当替你庆祝生日,如何啊?”
杨陆顺现在是二把手副书记,虽然年龄最小,可也得按照官场上的惯例来办,一把手书记可以主动来握手,其他人就得等着二把手书记的手伸出来才能握的。和曲书记握手后,杨陆顺就按着几位常委们站立的顺序,挨个握手,其他人也笑呵呵地吵着要喝寿酒。
杨陆顺知道这场合要拒绝怕是不可能了,干脆大方点,坐下说:“曲书记不说还罢,这么一说,我真是汗颜啊。我到开县这么久,还没请在座各位喝酒吃饭呢,实在是考虑不周全。今天就不搞替我补做生日,我是摆酒宴请各位。啊,拜码头,虽然晚了点,总是心意到了,为了显示我的诚意,我自掏腰包如何?还请各位赏脸。”说着冲众人拱手一邀。
曲常林笑咪咪地说:“嗨,什么拜码头,你的意思我们明白,可你也得替我们考虑考虑吧。杨陆顺县长到开县第一个生日,而且是三十六岁,曲常林那些老家伙居然无动于衷,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鉴于你在南平家乡都不大宴亲朋,我们也就小范围小规模地替你庆祝庆祝,撇开职务,在座的全是你老哥。”
三把手党群书记胡志清接茬道:“是啊,你昨天一走。我们几个就商量好了,一定要替你热闹热闹,既然你说要请我们老几位喝酒吃饭,我们不得推辞,明天你请客当回谢吧。”
得,胡志清这么一说,一顿饭变成了两顿,杨陆顺心说你也真会找借口。只好求助地望着曲常林,毕竟书记拍板大伙也容易接受,曲常林哈哈一笑说:“我很赞同老胡的意见,我们设宴祝贺你生日。明天你再回请我们,两全齐美。要是大家没意见,我们就分头去映山宾馆,初民,你负责安排,一定要体现我们地热情。”
杨陆顺只好同意,见常务副县长吴思凯没来,说:“今天思凯同志去乡镇还没回来,我叫政府办的人通知他。”
张初民笑着说:“杨县长。昨天就通知了,映山宾馆小餐厅厢。”抬手看了下手表说:“各位领导,你们先小坐会,我提前去做预备,二十分钟后就可以来了。”
一行人分坐两台车就到了映山宾馆小餐厅门口,下得车来。曲常林在前,杨陆顺稍微落后半个肩膀率先而行,其他人很自觉地按照排位两人一组跟着进来,张初民蔡伏生县委政府两大办公室主任一前一后来迎接,当然少不了美貌艳丽的段伟。
菜肴还在预备,段伟妖娆地请县里的大佬们唱歌,首当推曲书记唱拿手的《敖包相会》,而且还是慢三节奏的,一来老曲年纪大中气不足,二来也好让听歌的人跳舞。段伟知道今天的酒宴是替杨陆顺庆升。自然第一曲主动邀请寿星了,门口墙边站着地服务员也前后去邀请胡志清等人跳舞。
一曲完毕,段伟与女服务员们齐唱生日快乐歌,让在场的老家伙们暗暗感慨,年轻就是好!
这顿庆生宴直到八点半才结束,杨陆顺喝了半斤多茅台,还要陪胡志清等人搓麻,曲常林几个年岁大点的继续唱歌跳舞,折腾到十点半,唱歌跳舞的撤了,杨陆顺也累极了,想要撤退,可巧他又赢了千多块钱,输家怎么能罢休?杨陆顺无奈请求:“老胡、老武,我昨天累一天,今天大早就从南平赶来,到现在眼都没合一下,肚子里的酒还在翻腾”胡志清说:“12点不论输赢准时收工,我明天还得去市里打个转,杨县长你放心,晚上我赶回来喝你的答谢酒。”
杨陆顺欲哭无泪,只好硬陪,小周坐一旁也是昏昏欲睡,送来红枣桂圆肉粥当夜宵的段伟借机道:“杨县长,你也太不关心部下了,周师傅都在旁边打盹了,我看天也晚了又冷,干脆就睡宾馆吧,热水全天供应呢。”小周有点心动,12点回家怕吵了堂客孩子睡觉。
杨陆顺说:“段经理的好意我领了,你也休息去吧。别管我们了。”
段伟还特意坐在杨陆顺身边看牌,说:“我不管胡书记他们还说得过去,-家里都有堂客伺候,你就不同了,家属不在,曲书记命令我要照顾好你地生活呢。”
武劲松嘿嘿一笑说:“杨县长,最好让段伟全包了,可能干呢!”胡志清就呵呵笑,杨陆顺对门的吴思凯也乐得打晃。
段伟故做娇羞:“武部长说的有啥好笑,女人不能干还叫女人?讨个堂客粗手笨脚的怕谁也不乐意,杨县长您说是吧。”
杨陆顺盯着桌前地牌,随口说:“莫打扰我打牌好吧,赢了点钱就想让我分心点炮啊。五万”
胡志清牌一推哈哈笑道:“不好意思,胡五万的将将胡,可惜没什么牌了,我是大对对将将胡对胡二万八条呢。”
杨陆顺一面给钱一面也把自己的牌推到说:“看来我运气还真不错,小七对上摸一,亏得没打二万!省钱省钱!”
段伟就咯咯直笑,说:“胡书记,这下
了一百块啊。杨县长还说自己麻将不里手,自己胡冲消灭别人的大牌,佩服啊佩服!”
武劲松也说:“多谢杨县长救苦救难,我背了一晚上,你不放胡书记肯定自摸。见将胡啊!我又得再背一把!胡书记,别瞪我,不信你自己摸第三张牌,看是将不?”
胡志清倒也光棍.嘿嘿一笑说:“我懒得去摸,看了怄气。今天手气不好,赶紧胡了算了,别啰嗦,赶紧下把。”
段伟手快,撅起屁股就去抓牌,她本坐在杨陆顺身边,斜起去抓牌,差点把胸脯定在了杨陆顺的脸上。杨陆顺恼火地一让说:“这么大的瘾,我让位你来!”
段伟抓到牌一看果然是个二饼,笑得扑倒在杨陆顺地肩膀说:“果然是个将,一下少进四百块!杨县长太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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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志清边洗牌边乜着眼说:“知道陆顺的厉害了吧。还有厉害的没给你看
杨陆顺不接茬,专心洗牌码牌,段伟却说:“杨县长当然厉害,要不是厉害怎么36岁当县长呢。是吧,杨县长。”
杨陆顺笑道:“我是赶上了文凭是个宝地年代,不然难望胡书记武部长吴县长之项背。”
胡志清三人赶紧谦逊道:“杨县长哪里话,你被市委王书记点名来开县,是你在南平有成绩嘛。我们很折服,开县就靠你妙手回春了。”
段伟知道平常这几个人都脑壳昂得高高的,竟然也对杨县长很是恭敬,看来杨陆顺真的要好生伺候啊,越发搔首弄姿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12点,杨陆顺把赢的钱基本吐了出来。可惜武劲松背到了家,最后局面成了三吃一,足足输了一千八!吴思凯成了大赢家,怕是赢了一千三百多,就很大方地说:“今天感谢武部长啊,我也不独吞,小段,给三位领导还有小周司机来两合金春江,再请吃宵夜。去满贵火锅店吃金钱肉。”
杨陆顺坚决拒绝道:“思凯,烟我收下。夜宵就不去了,我硬要好生睡一觉,感谢感谢。”好在他们也没坚持,杨陆顺才得以脱身。
段伟殷勤地送到门口说:“杨县长,这么晚了,干脆去二号楼休息,洗个热水澡,舒舒服服地养好精神,免得夜半三更打扰周师傅爱人孩子呀。”
杨陆顺确实有点心动,浑身烟味酒臭能洗澡的确舒服,转念一想既然搬出去就不能再去享福,摇头拒绝了,连话都懒得回,免得招来更多挽留地话。也不坐车,叫小周把车停去车库,要步行回家。在包厢里闷得头昏眼花,被外面新鲜空气一刺激,精神都好了起来,看着午夜地映山宾馆依旧***通明,转脸对傻站一旁的段伟说:“段经理,宾馆生意真的很兴隆啊。”段伟赶紧说:“咳,不是快过年了么,不少在外面发财的老板衣锦还乡回来过年,才显得宾馆生意不错,等到了三、四月淡季,入住率不到百分之三十,亏老本哩。”
杨陆顺哧了声准备讽刺两句,见小周小跑着来了,就紧了紧外套,并肩和小周向宾馆大门走去。
虽说开县城区拓大了点,可一个县城终究只那么大,小周家离宾馆不到一里地,出门左拐上宾馆大街直走就到了。街灯闪亮,街道尾附近的门面住户基本都休息了,但往不到两百米就热闹起来,街道两边的歌厅、发廊、夜宵小饭店人影憧憧,载客三轮车在街道横冲直撞,加之歌厅传出的音乐声五音不全地歌声,整条街噪音很大,杨陆顺估计附近局面怕是难得睡个早觉。
小周也说:“杨县长,我堂客住进去没两天就喊吵死人,一直要到半夜两点多才安静,我今天不亲眼见到还不怎么信。杨县长,我家怕是不适合你住哟,休息不好怎么有精力工作呢?”正说着,忽然后面传来刺耳的摩托车刹车声音,两人转身看去,一台载客三轮车停在身边,穿着厚大衣的司机问:“坐车不?上车三块,到白河桥五块!”
杨陆顺摇摇手说:“我就到家了,前面就是。”那司机也不废话,使劲蹬开摩托车飞一般地招揽下个顾客了。小周说:“杨县长,开县比南平热闹多了啊,穿戴都似乎比南平更好呢。”
杨陆顺见到街边一个闪烁着彩灯地发廊里。几个浓妆艳抹的女子冲他们招手嬉笑,再看看左右营业地发廊,里面的顾客也都肆无忌惮地跟服务员调笑,皱眉道:“基政,看到没,风气也比南平开放些,理发店的女人怕都不是理发洗发那么简单。”
小周点点头说:“其实南平的发廊也存在这样的现象,不过没开县怎么招摇。”
杨陆顺说:“小周。我到开县来,除了你没其他信得过的了,得闲你去这些发廊歌厅了解下情况,如果存在色情交易什么的,必须取缔,黄赌还有逐渐死灰复燃地毒,都是危害社会稳定发展地障碍,刚才那桌牌。就是赌博了,下次我是绝对不再参与了,小周,你也不要赌博。脚踏实地过日子好。”
两人边走边说,就要到小周住的家属楼巷口,猛然听得前面传来叫骂呼喝声,看热闹的人也立即聚拢,等杨陆顺小周接近时,叫骂声变得异常,夹杂着玻璃碎裂声、酒瓶滚地叮当声和惨叫声,围观的人一哄而散,生怕殃及自己。可又在远远的地方观望。杨陆顺这就看清楚了,灯光下十来个人追打着三、五人,有个被打地人想突围,却被一棍子砸倒在地。
杨陆顺小跑着大喊:“住手,不许打架,快报警!”小周
杨陆顺会如此勇敢地去制止街头斗殴。稍一愣神就急之下使劲去追杨陆顺,要把杨县长保护在自己身后。
行凶打人的那伙人已经取得了实质性胜利,正在肆意踢打地上的对手,听到有人要报警,顿时停了手要看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管闲事。见跑上来地只是个三十来岁的人,似乎也不认识,为头的破口骂道:“谁裤裆没夹紧露出你这玩意,我看他***谁敢报警,我废了他!”
杨陆顺正要说话。小周窜到杨陆顺身前吼道:“这是我们开县新来地杨陆顺杨县长,谁敢乱来。不想坐牢就赶快走!”犹如斗鸡一样死盯着那说话的。
那人一惊,他知道开县是调来了新县长,虽然没见过,但也忌惮得很,眼见任务已经完成,就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烦,再盯了还在喘气地杨陆顺一眼,转头就跑,其他打手也跟着为首的飞奔而去,眼见在前面巷口转弯即逝!
小周松了口气,转脸对逐渐围拢的围观人员吼道:“赶紧给派出所打电话,说杨县长在凶案现场!”有人就急忙跑去打电话了。
一瞬间打人的全跑了,杨陆顺很是恼火,而且还被当场辱骂,再见地上躺着还在呻吟的伤者,更是怒不可遏,看了一圈围观人群说:“开县的群众同志们,我是县长杨陆顺。今天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这样凶残地打人事件,令人发指,我们政府绝不姑息。还请同志们赶紧报警,给医院打电话牌救护车来。”
有个粗壮的男人马上瓮声瓮气地说:“报警没问题,救人我看算了,这几个躺地上的也不是啥好人。”
“是啊,纯粹是狗咬狗,你真的是新来的杨县长?”“杨县长,政府真的不姑息这些流氓啊?那就好了,我住在这里做点小生意都为难呢,今天敲包烟、明天拿点酒,这生意都做不下去了。”
众说纷纭,杨陆顺也不知听谁地好,吩咐小周说:“基政,看旁边有公用电话没,再给派出所、县人民医院去个电话。”又扬声说:“群众同志们,不管眼前四个受伤人员有什么过错,但罪不至死,我们处于人道主义,也得给予救治,至于-犯了什么罪恶,我们还请公安机关立案侦破。”说话间见那被砸碎玻璃大门的发廊却哗地关了卷闸门。马上就有人反映:“杨县长,这几人就是那家发廊请的保镖,专门卖淫呢,今天被砸了门面,我看是抢生意的人搞的!”“杨县长,这两年经常发生群殴事件呢,去年听说还打死两个人呢!”“什么听说,死的是我隔壁邻居家堂哥哥的表侄子,公安局不抓人,私下赔了两万不了了之”
杨陆顺心里这才明白,为什么市委王书记把开县治安问题提在紧迫解决的工作之中了,看来严重扰乱了开县的秩序,势必追究下去。县里公安口有人肯定触线,嘿嘿,关在宾馆里如何看得到这些真实情况?即便外面翻了天也会被公安口的同志隐瞒得天衣无缝吧。和气地说:“各位群众同志们,今天大家都看到了这场打架斗殴,居住在这里地居民多少还清楚事情的原委,还请同志们来做个证人,好让公安机关及早破案,还大家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
小周跑来说:“杨县长。我已经给城关镇派出所和公安局去了电话,他们答应立即派出警员处理。人民医院也在派车。”看到那四个头破血流的家伙坐在地上哼哼唧唧,没好气的说:“活该你们倒霉,撞到杨县长手里!”
说话间警笛由远至近,来了两辆闪着警灯的警车,里面唰唰刷跳出八个干警,为首的却是县公安局局长林敢,林敢认识杨陆顺。急忙跑步上前敬礼:“杨县长,县公安局快速反映队全体干警到齐,请指示,局长林敢!”
杨陆顺先与林敢握手。然后点头向排成一溜的干警点头致意说:“林局长、同志们,辛苦了!”没想那些干警异口同声地喊:“为人民服务!”围观群众都嘻嘻哈哈笑了起来。
杨陆顺多少满意这些干警的表现,说:“刚才我和周围群众一起目睹了一起严重的打架斗殴,行凶恶徒不仅打伤四个人,而且还嚣张地砸了一家理发店,如果不是我及时制止,也许会酿成更为严重的后果,多话我不讲了,请同志们赶紧着手处理。一定要严肃查处,还群众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
话不多却咄咄逼人,林敢额头就冒出了汗珠,急忙敬礼道:“是,保证完成任务,一定还开县人民一个良好的治安环境。过个平安快乐的春节!”
接下来的事就不关杨陆顺多少了,可医院地救护车始终没来,小周咬牙切齿地说:“还白衣天使,简直就是冷血!”杨陆顺没理会,鉴于自己在场反倒让林敢局长放不开手脚,招呼一声先走,带着小周径直回家了。
殡仪馆的家属楼在街道门面房的后面,虽然进了屋关上了门,依旧听得到街道传来的音乐声和汽车喇叭声,尤为刺耳地是载客三轮车。那金属感的刹车声简直穿刺到人心最深处!正由于环境如此嘈杂,杨陆顺和小周进屋也没惊动王兰平母子俩。
杨陆顺第一次来,家里的家具基本是南平的老旧货,只是墙壁雪白窗明几净的还蛮不错,三间卧室一溜排开,最里最大的房间自然留给了杨陆顺,小周单个住个房子,杨陆顺很奇怪,悄声说:“基政,你儿子读初中了吧,怎么还跟你爱人睡?”
小周有点尴尬:“以前南平房子小,我经常回家晚,王兰平瞌睡浅,吵
难再睡着,她还有点胆小,不敢一个人睡一个房间,没和兰平睡一个床,弄了个单人床”
杨陆顺悄悄一笑说:“难怪你儿子那么怕羞,得少跟母亲一起,沾染了女人味不可惜了个小男子汉么。不说了,带我去洗漱,耽误了一个多小时,你明天不着急起床,要养好精神。哦,明天你不用出车,仔细到下面打听那群凶徒的来历。”
小周被杨陆顺的关怀感动了,不容易啊,都是正处的县长了,对一个小司机如此关心体贴,还精心解决家里困难,除了好好工作,实在想不到什么办法报答杨县长了。
第二天杨陆顺到办公室,杨陆顺破天荒把吴思凯叫到办公室说:“吴县长”吴思凯忙说:“是吴副县长!”杨陆顺笑道:“那你得叫我杨代县长,称呼嘛,简单点没什么。是这么一回事,我昨天晚上从映山宾馆去司机小周家休息,碰到了一起严重地当街打架群殴,那帮家伙穷凶极恶,拿着木棍酒瓶胡乱打人,还砸了家理发店”
吴思凯知道打断领导讲话不礼貌,也顾不得那些,插话道:“杨县长,昨天、哦,应该是今天凌晨一点半左右,我接到了公安局林敢的电话,当时我就去了现场,而且还到公安局旁听了问话。大体原因就是有个人去那家理发店理发,也许是收费贵了还是没理好,争吵了几句,那人咽不下这口气,就纠集一群人来闹事,理发店可巧老板来了几个朋友,就被打了。据受伤者称并不认识打人的是谁。林敢马上就会来汇报处理情况,我们一起听听?”
杨陆顺说:“我就不听林局长汇报了。你的常务嘛,公安口归你分管。不过我认为开县治安成问题,马上春节了,县里还不太平,招老百姓议论,春节我看要多派出警力维持治安,特别是服务业集中地地方,入物资宾馆街。要保证二十四小时有巡逻岗哨,从上午八点开始,直到凌晨两点,必须有正规编制的干警带队。局里还要设置领导流动哨,做到哪里发生问题,三、五分钟必须有局领导到现场处理。吴县长,原本我还想去公安局就此事召开个会议,我看你去主持就行了,我地大概意思就这样。”吴思凯说:“行,那我上午推掉其他事,去公安局部署部署。”
杨陆顺站起来伸出手说:“那就辛苦你了,思凯。晚上记得早点去映山宾馆啊。我估计武部长急着找你报仇呢。”
吴思凯连忙握住手杨陆顺的手笑道:“我怕他?我们政府对县委,从来就不胆缩!我们好好合作,晚上杀他们个片甲不留!”呵呵笑着还把左手盖上使劲摇。
杨陆顺也呵呵笑着抽出手虚点吴思凯几下说:“思凯同志,你的胆是尤县长壮大的吧?”
吴思凯笑得更大声地说:“不瞒杨县长,尤县长胆子是够大,不过当初在物资宾馆大楼承建问题上。我就敢跟他顶牛,政府常委会研究两天,还是按我的建议去搞的,这才不到两年,机关里全知道。”杨陆顺点点头,吴思凯说了声没其他事就去公安局了,这才出了门。
杨陆顺就留意了,吴思凯把这事说出来应该不是显摆,估计还有深意,证明不是靠尤奋斗还有更多事情理由更充分。看来得寻寻物宾馆大楼地底。
吴思凯其实更郁闷,他多少有点后悔不该说什么政府对付县委不胆缩的话,不管杨陆顺是想搞好开县还是比尤奋斗更败家,都不关他的事。记得当年尤奋斗到开县时,他只是个农业副县长,当初对尤奋斗不抓农业不管工业不理文教,只搞计生就很看不顺眼,哦,计生工作是上面的重头工作你尤奋斗就舔领导沟子,什么政策、资金、人力都没理由地倾斜给计生工作,乡镇地计生办都起了楼房,全然不管学校的危房。偏生这样讨好领导就得逞了,地委孙书记就一屁股坐到了尤奋斗这边,几次政府跟县委打擂台,连政府其他副县长都觉得尤奋斗搞得太过分,偏生地委孙书记就偏袒尤奋斗,他本是不服尤奋斗的,被尤奋斗整了两次,不由他不低头,最后尤奋斗还就提了他做常务副县长进了常委,被修理的屈辱和被提拨地恩典,让他也逐渐茫然起来。物资宾馆大楼是开县县庆重要工程之一,不仅要建造出开县唯一的八层高楼,连带配套工程足足三千多万,尤奋斗要给市里某个头头亲戚的建筑公司,他觉得开县建筑公司安全有技术有资格承建,两人在会上争执很久,也不知道为什么尤奋斗就退让了。直到大楼开始正式施工,他才知道开县建筑公司早就不是集体性质的了,而是挂靠在闲建设局地私人承包公司。老板就是曲书记的女婿。这一变故让他平白无辜地成了曲书记的枪,也正是这次与尤奋斗毫不退让地争执,让他威信大起,可也挨了尤奋斗地修理,不过他埋头工作,这才扭转尤奋斗的看法,支持他提了常务副县长。这一的变故也直接导致他成为领导的真实拥,这个领导就广义了,管你是大领导小领导好领导坏领导老领导少领导,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