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国以来,我国财政体系体制经历了几次重大改草,建国初期是执行的苏联模式的统收统配的中央集权体制,实行达二十年之久。八十年代年开始改行“分灶吃饭”的分权体制,88年又改为递增包干、上解递增包干、定额上解、总额分成、定额补助等多种形式的“大包干”管理制度,但这些改草都没跳出计划经济财政框架。终于在经济形势的逼迫下,1994年终于向市场经济体制跨出了决定性的一步,即分税制,由行政性分权转如了经济性分权。1994年分税制改草。在中央政府与地方政府之间进行了事权与财权的重新划分。接照分税制改草方案,中央将税收体制变为生产性的税收体制,通过征收增值税,将75%的增值税收归中央,而地方只能获得25%收益。中央政府负责国防、外交、转移支付、战略性开发等预算开支。而地方政府则负责提供普通教育、医疗等公共服务。1994年分税制改草的意义,无论是相对于构建与市场经济相适应的现代财政管理体制。还是在更为科学地划分中央与地方财权关系基础,提高财政收入占GDP、中央财政收入占全国财政收入两个比重而言,都是值得称道的。
  1994年的分税制改草主要着眼于规范中央与省级财政之间的收入与支出关系。对省级以下财政体制的改草并未作明确规定。由此产生两个矛盾:一是财政收支矛盾随体制运行而越来越集中于基层县和乡,一些正常性支出无法得到保证。财力集中缺乏划分税种的规范性,财权上缺乏事权调整相配套,使县、乡两级支出基数和支出刚性增大。从而产生了省以下体制的矛盾和省以下各级政府的财权、事权关系不对称问题。二是基层财政矛盾已呈现向中央财政集中的趋势,逐渐形成支出的倒逼机制。在省以下体制无力自行调控的情况下,中央财政不得不在1资性支出、农村税费改草等方面实施专项转移支付,加剧了中央财政收入与实际可用财力之间的矛盾。在转移支付能力不足地情况下,各地由于经济发展基础和潜力的巨大不平衡。分税制后省际间财力调剂和省内县际间财力调剂的压力很大。
  1994年开始的分税制下,我国中央与地方之间的税收划分大致如此:中央税包括了增值税、消费税、关税、中央企业所得税等等;地方税包括了地方企业所得税、企业税、个人所得税、固定资产投资方向调节税、城市维护建设税、印花税、遗产赠予税等。共享税包括增值税、资源税、证券交易税等。这是分税制改草初期必须协调好中央与地方前提下的划分。
  南平县还是积极响应省市两级党委政府地号召,全县动员起来配合税制改草,该分地分,该交的交,基本在指定时间内完成了相应的改草。同时筹备国税、地税的分家。
  杨陆顺是分管财政的县长,分税制一搞,从总的收支方面就晓得,对县乡两级财政地负面影响的很大的。将增值税75%和消费税100%上交中央财政,省市又在中央集中的基础上。对共享收入和地方固定收入进行了再分成,即对县乡财力进行了再集中,而县乡政府要维持稳定。不得不使事权支出地范围再扩大。县乡政府要承担义务教育、基础设施、公共卫生、环境保护、社会稳定、行政管理等诸多职能。该做地事还得做,但收入却大大减少。本来南平财政就一直紧张。再来个釜底抽薪。县乡政府怎么办?除了乱收费就是向银行借钱维持运作了。而对上级的改草断不敢有半分违背。阻挠改草地罪名不是个人能承担得起的。
  县委是连轴开会研究讨论该怎么应付没钱地日子。杨陆顺不会变钱,也不会造钱。怎么办,县财政几乎不能保证干部职工地工资正常发放。至于其他什么开支。那是有心无力了。会议研究下来,无非就是;大幅度削减县直行局乡镇政府的办公费、接待费了。尽量保证县乡吃财政饭干职人员地工资,其它再想办法。其实县委政府把费用一紧,各单位都自有保命绝招,一时间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南平县还是有个有钱单位,那就是县棉麻公司,93年因为提高收购价比往年多收了近二十万担皮棉,偏生全国计划外棉花的价格大涨,几乎超过了计划棉价格的75%,而且货源还抢手得很,如今棉麻公司的小招待所已经住满了前来调拨棉花的各路厂家业务员,看情形棉花价格还会进一步增长,原本不打眼的棉麻公司就成了县委领导眼里的香诗诗,到处都缺钱,自然就把主意打到了棉麻公司。白利民倒有点“怀璧其罪”了,身为单位头头。自然有对市场的分析判断,有对本单位经营方式的决策权,可县委的意思是让棉麻公司来救火,缓解县里的财政紧张状况,白利民当然不乐意了。眼见着棉花市场一日火过一日,总不能随行就市地把仓库里清空了吧,做生意谁不想赚取最高、最大的利润呢?要解决问题还得找领导。白利民找上了杨陆顺:“杨县长。棉麻公司是应该为县委政府解决燃眉之急,但政府不能杀鸡取卵,得养鸡下蛋才划算是吧。本来公司赚了点钱,想为干部职工修福利房,地基图纸都准备好了,只等批文到手就开始动工,为了支持县委政府的工作,我们棉麻公司都不准备提高干职福利,随时听候组织的召唤。”
  杨陆顺是为财政没钱头痛,但他手里还有个县长助理财政局长老袁,要是连老袁都没得办法解决,也就只有到县委常委会上寻求解决办法了,不过他倒是多想了一层、既然棉花价格持续上涨。那就是说在北京听到的消息是真的,何不乘东风,让南平县再增扩二十到三十万亩棉花呢。不过国家商品粮基地总指挥的名头限制了他的行动,就对白利民说:“老白。你现在来表态也晚了,不过你可以向政府提交个要求增加棉花面积的报告。好好阐明原因。最好拿出笔款子先期投入到种棉农民,从行动上支持农民扩大种棉的决心,我就好请顾书记批示了。”白利民就知道杨陆顺的心意。赶紧回公司准备报告。
  到了春耕生产的季节,省里地农业专家们又组队前往南平,这次规模就小得多。去年把应该传授的技术都教给了县乡的农业技术员们,这次来主要是统一行动,再就是暗含着监督监察的意思。
  杨陆顺催促着老白提交了报告。按程序先给朱县长批示,老朱一看报告就乐了,申请商品粮基地的杨陆顺居然也知道南平仅靠水稻不行啊,看看老顾的笑话。他还是很乐意地。也没提什么问题就批了。
  杨陆顺拿着报告去找顾书记请示,临了动了个心机。也是怕顾书记拉不下面子同意,就给马峥嵘去了个电话。请他帮忙在顾书记那里支持报告。马峥嵘哪会拒绝,天大的把柄握在杨陆顺手里呢。
  等杨陆顺进了书记办公室。马峥嵘已经在和顾书记聊着了,看手里的烟,估计也就早了那么三五分钟。
  顾宪章接过杨陆顺递上来的报告,看着看着就没了笑容,闷声说:“陆顺,那白利民也是胃口大,八十万亩商品粮基地,他就敢要四分之一去种棉花,商品粮基地的目的是什么?是解决我们国家吃饭问题地嘛。到底是做生意的,重利轻义,老马你看看。”
  杨陆顺见马峥嵘在认真看报告,就乘机解释道:“顾书记,我看这报告也还可行,商品粮基地的收购价比议价粮还高三块钱一担,而今年棉花的价格还在继续涨,一亩棉花地收入赶得上两亩水稻,农民手里钱多了,也能解决我们县地财政紧张。顾书记,还请再考虑考虑?”
  顾宪章就有点冒火,为了争取商品粮基地,他跟老朱唇枪舌剑地论战了好几次,在常委会上也保证了商品粮基地比争取贫困县要强。可才过了一年,杨陆顺就变卦了,不是徒惹袄朱看笑话?而且还怕老朱把南平县违背省里文件精神擅自缩小基地面积,要是大规模地购买议价粮去抵商品粮让农民赚差价,这事传出去了又不好解释,即便想偷偷摸摸地搞,一下就减少二十万亩水田。瞎子也看得出猫腻,亏你杨陆顺还敢把报告拿给我看,正要批评杨陆顺。
  这时马峥嵘笑咪咪地说:“顾书记,我看行得通啊,这税制改草闹得我们县财政紧张得很。大幅度削减各单位的费用已经让很多人意见纷纷了,还没算上各单位应该预算进去地应酬费,上面来了领导招待不好。我们干死了也落不个好字,现在关键就是看如何搞钱了,这也符合改草精神嘛,再说让农民把自己种的稻子交粮站,再掏钱去买便宜地吃饭米,我觉得农民们也不会不乐意地。真要扩增二十万亩棉花,就按目前的棉花行情,县里还愁没钱发工资?”
  杨陆顺也顺着马峥嵘地话道:“是啊顾书记,一来可以解决县财政紧张的问题,又可以给农民带来实惠,两全其美呢。当然也不能大张旗鼓地搞。掩人耳目的必要的。”
  顾宪章灵机一动,脸上也有了笑容,制了制马峥嵘手里的报告说:“陆顺,你是基地总指挥,这事既然老朱同意了,老马也很支持,我没话说,前提是,就当我们县委毫不知情。是你们政府的行为,如何?”
  杨陆顺也权衡了利弊,既然叫政府这边承担后果,倒是有点为难,听各乡镇农技员们反映,不少农民都开始在自家责任田里栽培棉花,估计计划棉面积是不得少。但要说擅自缩减基地面积。这个问题也是可大可小,看来顾书记不愿意承担领导责任是情有可原的。杨陆顺就说:“顾书记。那我再去找朱县长商量商量?”
  马峥嵘呵呵笑道:“陆顺,其实顾书记已经很放权给政府了,不是说党政要分开么,顾书记可算得上是榜样啊。”
  顾宪章当然听得出马峥嵘酸溜溜的话的含义,但分明又是在帮杨陆顺的腔,究竟老马在搞什么名堂。莫非是鼓动陆顺犯错误?心里就暗中责怪杨陆顺没眼神。如此重大的事情居然也不知道小心点,知道的人越少风险也就越小嘛。干脆说:“陆顺,我看还是算了,棉花这玩意毕竟是市场在调控着价格。说不定年底就降价了呢?切实完成计划棉就可以了,我可有言在先。基地面积少不得,至少不能授人以柄!就这样。
  杨陆顺如何甘心,借着到市里开财政工作会议,抽个空向王市长做了汇报,当然他就没任何隐瞒了:“王市长。分税制一搞。县里几乎被抽空了,既然要保障县里吃财政饭的同志有工资发,又要让农民百姓得实惠。我不得不缩减基地水稻的面积。改种经济效益好地棉花。只要按时交足定额的商品粮,我想应该不违背什么原则。”
  王智弘说:“陆顺。南风地区几个县,说实在的。惟独你们南平不适合单一作物种植模式。当初南平争取商品粮基地,我就有担忧。幸亏你还算头脑清晰,知道弊病能尽力想办法弥补。你主动来向我汇报,我猜你这方案怕是在老顾那里没通过。来将我的军吧?”
  杨陆顺说:“王市长,顾书记确实不同意我的办法,但这个好机会我不想错过。去年我指令县棉麻公司提高皮棉收购价,不仅让农民得了实惠,也让棉麻公司增加了近八百万的利润。而且棉花价格将继续走高。前景很乐观啊。”
  王智弘笑着说:“那我支持你搞,但我有几点要求,一是必须完成年度商品粮计划任务,二是确保农民地收入要增加,三是影响减到最小范围,能把老顾的思想工作做通是最好的。”
  杨陆顺虽说有王市长支持,但县里的工作还得尽量做到,顾书记要不松口,怕是种了棉花的也要拨了苗改水稻。又去苦口婆心做顾书记的工作。老顾还是体谅杨陆顺地心情,还是老话,出了问题政府承担。相陆顺就只得去做老朱的工作,老朱倒是没其他意见,只要顾书记同意,他就拥护。
  面对书记县长耍太极推手,杨陆顺还真没了辙,干脆对基地工作不闻不问,对下面乡镇上报农民不按计划种水稻的反映,用拖字诀对付,对省里来的专家指导小组则好酒好饭招待着,全安排在县招待所。请农业局地领导陪着,没事别下乡去溜达,好在这次为头地范副所长没来,在省里攻关一项新的科研题口。加之去年地工作也确实做得到了位,也不愿意在乡里村了忙活,倒是很轻松地培训着技术员班。
  棉麻公司的新措施很是鼓舞了农民们种棉花地积极性,首先是赊销优质棉种,公司培植股地干部率各储运仓库的棉检员到农村指导农民科学种棉,及时通报病虫害防治。村干部们自家都有田土,当然也想种相经济效益好地作物,虽然乡上干部有要求,可挡不住农民致富心切,把情况向县里反映,县政府也迟迟没个治理措施。不少蹲点乡干部也只得睁只眼闭只眼,农民们虽都多种了几亩棉花,但毕竟不是政府组织的,倒也不敢胆大得把水稻全改了旱土,农民们至少得种几亩口粮吧。就是这么一放松,南平县至少也增加了十六、七万亩棉花,杨陆顺见预期目的完成得差不多,这才大会小会地紧了起来。此时棉花苗子也后半尺多高。就算有问题,总不至于拨了青苗吧。
  杨陆顺的娘偶感风寒,没想病情就越发严重起来,加之有点血压高,总不见复原,也许吃清淡嘴巴没味道。老人忽然想吃点油腻,四姐就如了老人愿整了碗香喷喷的梅菜扣肉,中午老人多吃了块肥肉,下午时分就觉得肚痛如绞,送到县人民医院一查,是急性胰腺炎,按说县医院的条件也能治得好,何况还是杨县长的老娘呢,可沙沙要在六子面前显示是孝顺媳妇。硬要转去市医院治疗,杨陆顺当然高兴沙沙能做出这样的决定,与县医院的医生商量下,觉得转院也行、就派了救护车送老人去了南风市人民医院。
  可惜老人毕竟七十五岁高龄了,胰腺炎引发了高血压、糖尿病等几种并发症,虽不至于致命,没个把月出不了院。沙沙真不愿意在医院陪护。可又是她要求到市里来的,四姐在家要照顾老爹和旺旺,沙沙只得硬着头皮照顾婆婆,好在沙沙经济还活泛,兜里有钱就住的特别看护房,老人的上厕所等脏事累事有特护去做,沙沙也就给老人喂喂稀饭茶水等轻巧活。不过巨大的医药费开支,还是让沙沙心疼不已,而且老人是农村人,也没得什么报销。杨陆顺紧张老娘,床前床后精心伺候了小半月。直到病情稳定了,才回县里上班。
  不过杨县长的亲娘生病住院,去看望的人就络绎不绝了,特别是住院的前一礼拜,天天都有好几批人去看望,但杨陆顺却是不收什么礼金。水果营养品不拒绝,沙沙眼看着大把钞票进不了口袋,心里就别提多难过了。可不敢在六子面前有埋怨,只是老杨家的亲戚来看望,沙沙就不爱。乡里人带了点点营养品来,还得打发一顿中午饭。杨陆顺还要打发姐姐们回家的路费,在沙沙看来简直是亏大了。
  徐心言肯定少不得要看望老人,借着家里离医院近,时不时带着营养丰富的清汤给老人滋补,有时甚至比沙沙还关心老人,杨陆顺都看在眼里,心里暗暗感激,却不敢露出半丝情分。反倒是当着沙沙的面,还刻意保持着距离,心言心里不是滋味,可也心甘情愿伺候老人,当然外表全然不露痕迹,倒叫沙沙觉得心言是值得交结的好姐妹。
  白利民头次去市人民医院看望杨陆顺的母亲,带了公司其他几个副经理一起,当然是想在不怎么服气的副职们面前。展示与杨县长不一般的交情,对老白,杨陆顺确实很看重。老关系不说,还主动把棉麻公司赚取的利润一股脑交给了县财政,连单位积累都没保留,估计还背了单位干部职工的骂名。原本要修建的家属房泡汤了。
  杨陆顺很热情地招待了白利民一行,连中午饭都是杨陆顺自个掏腰包。虽然菜很普通,可棉麻的人都吃得很开心,少不了要奉承杨县长平易近人。其实白利民还准备了探视病人的大红包五千元,公司的其他副经理不觉得多。前段时间县社尤主任的岳父胃溃疡发作住院,棉麻都封了三千元的红包,那么县委常委常务副县长的亲娘真正大病住院。五千不算多。白利民知道杨陆顺是不得接受,但也不能不做做表面功夫,也让杨县长在其他副经理面前有个真正廉洁的形象,当然杨县长收了更好,县里风气如此嘛。
  果然,在饭桌上杨陆顺很客气的婉拒了,还不住地感谢老白等人来看望老娘,顾及人多就没板起面孔说教,只是白利民注意到沙沙是强做欢笑,很显然是有点舍不得。吃饭完了,白利民假做无意地问沙沙,老夫人住院花了多少药费?沙沙就一五一十的象汇报,全抖搂给老白等人听了,最后还恨恨地说:“以前说医院的医生护士是白衣天使,我看是白衣吸血鬼,进院交纳的三千押金没过三天就用完了,临时又补交了三千,幸亏我和你们杨县长还有点积蓄,换了真正农村的人。哪里看得起病住得起院哟。”
  杨陆顺忙解释道:“沙沙,进院的时候。你不是嘱咐医生好药特效药尽管用吗,我说节俭点你不同意,几次医院用了进口药,都给我们过目签字了的,不然我娘怎么好得这么快呢,还有特护病房就比普通的要贵五十块钱一天呢。”
  白利民及时奉承沙沙说:“杨县长。还是汪主席体贴婆婆,才住好医院用进口药撒,真要是换了农村的老人病了,先是在家握着,实在不行了就住几天院,那还得看媳妇贤惠不。杨县长,你的堂客对公婆,那是没得说,真好!”
  沙沙记恨老白不给她财路还私下告状。自然没啥好脸色。于忌惮六子,只得勉强应付。心里其实把老白骂了个狗血淋头。
  白利民心知肚明,回到县里就天天盼望着杨县长回县地消息。终于等到杨县长提前回了南平。就再次去了市人民医院,借口当然是到市供销社开会。会后顺便来看望老人。没了六子在身边,沙沙就把自己对老白的意见全摆在了脸上。老白也不介意,给老人问了好才到外面对沙沙说:“汪主席,杨姨住了半个多月院了,按说我是杨县长提拨的人。应该有所表示。我听四姐说杨姨是农村户口,医药费也没得报销,汪主席要是不反对,等杨姨康复出院后,医药费就拿我公司报销吧,你也晓得我们集体单位财务上好走帐。那天封红包也是面子上的事,我晓得杨县长不得要,可过场总要走吧?其实拿红包也都影响不好,不如我悄悄解决杨姨的医药费,总不能让汪主席劳神又破财吧。”
  沙沙内心喜悦,可脸上仍是不屑地说:“白经理,你的好心我领了,不过呢,我是杨家地媳妇,什么事都得男人同意了才敢做,免得被人说三道回!”
  白利民笑道:“汪主席,我正是奉了杨县长的命来跟你说这事的,其实凭杨县长汪主席的面子,这点小费用在哪里不是报销呢,我早说了我是杨县长提拨的人,得知恩图报,我是好不容易才找说服杨县长的呢,幸亏我还去得早,不然这差事让别人抢去了。”
  沙沙也是装模做样,出了心里地气还能不伤财,那还有便宜不占?既然医药费有了着落,她也就不客气了,从医院开了几支白蛋白营养针给县里的父母捎去,又开了大把女性滋补品,见徐心言来往得勤密,分担了她不少琐事,也就当礼品一样把从医院开出的女人滋补品送给她。见婆婆日益好转,沙沙也不管心言白天忙不忙,不时打电话邀心言上街逛商店买衣物,玩得很是开心。
  徐心言也不嫌弃沙沙麻烦,好姐妹一样陪着沙沙,至于心里究竟怎么想法,也只有她本人知道了。
  杨陆顺才陪老娘到市里看病,下面就有人针对商品粮基地面积减少,不断向朱县长、顾书记反映情况。朱凡祖这次没故做聪明耍心眼,也不替杨陆顺当担子,只推说基地是杨县长具体负责,有啥问题找杨县长汇报。那些反映情况的无非是对杨陆顺有意见才敢乘着杨县长不在县里打小报告,还有些人想找省里下来地人反映情况。可惜那些人被县里地好酒好菜招待着,又有小秦不断地请他们娱乐打发晚上无聊的时间,哪会去做这样地坏人?他们的任务只是指导农业生产。保证基地培育出优质大米,至于能否完成国家任务。是县里地事。事不关己就高高挂起了。
  顾宪章听到反映,也确实不想过多干涉政府那边地工作,基地是杨陆顺负责,扩大棉花面积显然也是杨陆顺默许了的,只要能完成计划商品粮任务,管他用什么手段呢。
  马峥嵘被杨陆顺捉奸在床,写下了深刻地悔过书,原以为会成为杨陆顺攻击搞臭他的把柄,没想紧张了很久毫无动静,杨陆顺见了他也象平常一样微笑打招呼,就跟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马峥嵘的情人很快就离婚了,他也按照要求帮那男人提了副科级,列入了县工商局的梯队干部名单,又把情人从工商局调进税务局。在极快的时间里解决了后顾之忧,眼见得杨陆顺并没把他的丑事捅了出来,心里很感激,觉得是应该主动为杨陆顺做点什么,才对得起杨陆顺的隐瞒之恩。当杨陆顺在市里照顾生病的老娘。县里出现了对基地工作的不利反映,他就挺身而出。在顾宪章面前支特杨陆顺扩棉计划,还很是愤慨地说:“顾书记,县里就是有些人想看杨县长出事。今年分税制一搞。县财政就差不多被分没了,多亏杨县长做通县棉麻公司的工作,顺利地拨进七百多万到财政,不然县里都没法运作了。下面有些人吃完肉筷子一放就骂娘,这是不正之风,要不得!影响士气、影响积极性。”
  顾宪章本没往心里去。倒是见马峥嵘无端跳出来给杨陆顺讲好话,他起了疑心。去年马峥嵘还耍手段整杨陆顺,搞得杨陆顺大义灭亲。这才过了多久。两人化干戈为玉帛了?那是什么原因使得两冤家成了亲家呢?莫非他们私下达成了什么协议?顾宪章就直觉般地怀疑杨陆顺与马峥嵘某些些方面有了默契,凭杨陆顺地政治实力与马峥嵘的实力。两股势力合并最大的利益就是马峥嵘成为南平县委书记、杨陆顺为县长,这不是不可能的事。孙书记把马峥嵘搞到南平的目的从第一天他就知道。不是当县长就是接任县委书记。而他至今没得到市委半点关于他地去向的消息,莫非就是想搞走我?
  顾宪章一猜忌。就有了行动,当即就派人到下面清查,各乡镇究竟减少了多少亩商品粮水稻面积,再就是对商品粮基地的其他负责人进行了全方位的找麻烦挑刺行动,动静不很大,却针对性很强,林陆一这个搞组织出身的人多少意识到顾书记的意图,紧急地打电话向杨陆顺汇报了情况。
  杨陆顺在市里听了消息,又向小秦、方宝弟、范海波等人求证过,觉得顾书记此举是有点反常。但他相信顾宪章肯定是支持他地工作的。至于为什么会有此动作。难免不是做给别人看的,毕竟春插已过,棉苗已出。等老娘的病情完全稳定后,杨陆顺才回南平。第一件事当然是到县委顾书记那里销假。
  顾宪章先是很关心地问了杨陆顺老娘地病情,然后把一份统计报告对杨陆顺一递说:“陆顺,你们政府是怎么搞地,规定八十万亩国家商品粮水稻面积。竟然就短缺了十三、四万亩,如何完成早稻的商品粮入库计划?”
  杨陆顺就解释道:“顾书记,早稻出米不佳,农民基本都不留早稻做口粮,我看可以动员农民把早稻全部上交了做计划任务,至于口粮嘛,完全可以消化粮食局地陈粮,价格上还要便宜些。剩余部分计划任务,将在晚稻收割时一并完成。”
  顾宪章当然知道杨陆顺的方案是行得通地,他针对地目标不完全是计划任务。木着脸说:“陆顺。即便农民省吃俭用完成得了任务,可已经违反了基地章程啊,要是省里市里追究下来,你这个基地总指挥责任不小啊。”
  杨陆顺信心满满地说:“顾书记,现在大力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基地任务实质上是从前是计划经济模式,我们县运用市场经济的观点去操作,即能让农民得利。又能完成计划任务,更能增加县里地财政收入,我想这样解释。省里市里是应该行得通的。顾书记,今年分税制一搞,县里财政肯定亏一大截,乡乡道程控电话,已经向市里求援了大笔资金。我们自己再不想办法增加收入,我担心下半年就会要拖欠全县干部职工近四个月工资啊。如今暂时动用棉麻公司的资金周转着,我们也得给棉麻公司一些政策,更大地扩充财源,才不至于被动啊。顾书记,是不是上面开始追究我们县的责任啊?我是基地总指挥,我负全部责任,我就今天的事做个检查,到时候上面来人查。就不会牵扯县委这边了。”
  顾宪章就差点答应了,有杨陆顺的检查,上面来人了责任不在县委。可以轻松过关。即便上面不查。南平财政收入能保障开支,他这县委书记自然是领导有方,但越是杨陆顺信心满满,他就越不放心,他也知道杨陆顺这番话是完全出于信任才说得这么露骨,可就是让他放心不下。心念电转,马上就有了应对办法,勉强笑了笑说:“陆顺,你这么全心为县里工作着想。按道理说我应该大力支持,基地是我们两人决定申请的。怎么能又在我们两人手里变卦呢?与其两人皆伤,还是你一个人承担起责任,我也好策应周旋。只是委屈你了。”
  杨陆顺琢磨着这番话,背心里就起了毛毛汗,幸亏他预先在王市长那里得到了支持。不然真要什么麻烦连县委都不支持,岂不是问题大了?他一心为县里为农民,却还是得不到老顾的真正支持,心里的沮丧无以言表。但还是故做轻松地笑笑。就在书记办公室写了起检查,当然也是七分为自己的决策表功、三分检讨工作不扎实到位。没保证基地规定面积。
  顾宪章拿了这份检查书,心里同样不塌实。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向市委孙书记反映。要是孙书记也毫不犹豫地支持杨陆顺,那肯定是杨与早就在孙书记处背了底。就可以得出杨马联手了。如果孙书记很震怒,至少杨马没能联合着过孙书记这关,也许是马峥嵘或多或少知道了杨陆顺的后台甚固,单方面讨好缓解矛盾也说不定。
  偏生孙书记早就得了王市长的汇报,对南平县大胆抛开计划经济走市场经济的举措,喜忧参半,喜的是南平在棉花作物上打了翻身仗,财政富足了,市里可以酌情减少点税收返还,忧地是南平步子似乎太快,完全背离了以往事事请示汇报、得了指示才付诸行动的路子,打了市委一个冷不防,问题多多。但孙书记是支持改草政策的,经过王市长说道,基本也就默许了,所以对顾宪章带有检讨性质的汇报。就没有什么惊讶,只是顺着顾宪章的话点了点南平不请示汇报的擅自行动,对顺应市场经济地搞法却给了高度地评价,让顾宪章心里冷了一截。杨陆顺在孙书记嘴里成了改草先锋,他这县委书记自然就是改草的阻碍了,再往深里一想,邓公就说过不支持改草、阻挠改革的一律下台,看来孙书记笑咪咪的讲话却是暗藏杀机!
  顾宪章上车后就木起了脸,连司机小黄也大气不敢喘,更不敢提议到某处某处放松放松了。
  分税制一搞,侯勇的歌厅几乎就没了什么公款消费,个个单位都削减了绝大部分费用。保留部分仅够几个头头应付几次上级检查的应酬费,下面地人基本算是锁了喉,没奈何只好降低收费标准,甚至某些熟人收得更便宜。就这样勉强维持着不亏本,利润几乎是微蹭一至极了。侯勇除了自认没财运倒霉外,实在怪不得任何人,最后实在没辙了,也不顾苏明明反对,就开始在歌厅包厢里放黄色录像招揽生意,只保留了几个女服务员招呼正当的唱歌生意。放通宵录像的包厢就交给了街道上的小混混在管理。
  侯勇硬起头皮搞了两万块给建设,总不能自己倒霉还拖个人下水吧,建设也没客气。钱在自己包包里才放心,侯勇看着豪华地“王中王”有苦难言。即便转让,南平还没个人愿意接手。
  这天侯勇正在歌厅经理室和明明闲聊天,建设有事来商量。什么事,汪建设得了人家地好处想走妹夫杨陆顺的后门,他还是晓得自己并不招妹夫见待,知道侯勇缺钱用,就想跟侯勇合伙赚点介绍费。
  找汪建设帮忙地是南平一私人建筑队的包头何江,县建设局下面有县建筑一公司和二公司,基本包揽了南平地大小建筑工程。为什么还能让私人建筑队有混头呢,得归罪于落后地管理与高昂的建筑成本。何江知道汪建设是杨县长地舅哥。虽然也知道汪建设被亲妹夫撤职了,心里以为是做给外人看的,打探到县棉麻公司要在今年兴建两座锯齿棉扎花厂和绵籽油脂厂,既然三个工程一起上马,他才有机会分一杯羹,可没个领导发话。他有什么本事拿到工程呢?
  侯勇闻讯大喜,他实在太缺钱了,才帮杨哥捉了马书记的奸,给介绍个工程,杨哥应该给面子。从建设那里挖出是何江想包工程,当即就摇头说杨县长为人正直,越是去讲好话走后门,怕越不得同意,给汪建设浇了老大盆凉水,有心去找沙沙,可惜妹妹在市医院伺候婆婆没在眼前,只晦气有钱都没运气赚。
  侯勇耐心等杨陆顺从市里回来,借口问老人病情就上了门,闲聊一会话题就转到正事上了:“杨哥,听说棉麻公司今年要建两座锯齿扎花厂和绵籽油脂厂?”
  杨陆顺笑着说:“你消息够灵通啊,我县多少年来一直是简陋的皮辊加工技术。影响了棉花纤维的长度、强度,杂质也多,造成棉花质量上不去,在国内市场竞争能力不强,如今我国锯齿棉扎花技术日益成熟。所以我们县也将在今年赶建两座年加工能力三十万担的锯齿加工厂。绵籽油脂厂属于配套工厂。绵籽是个宝啊。棉短绒、绵粕都可以再加工利用,棉油可以食用啊。”
  侯勇说:“还真要建啊,我都没听到过消息,还是一个建筑朋友提起才知道。我那朋友叫何江,以前也是建设局的小干部,见建筑市场加开了。他也拉起了队伍,不过生意不太好,县一、二公司几乎包揽了南平的建筑工程。私人队伍不容易拉到工程。莫看他队伍不大,但技术力量还是蛮强的,去年到临江承包了三座麻纤厂,也是六、七百万的工程呢。”
  杨陆顺笑着说:“是不是何江请你上门当说客啊?何江我去年见过,村里搞村小基础设施完善的时候,他包了沙镇五个村小的施工。听教育局的同志说。工程质量很不错,没有偷工减料的现象,还是有点技术,一边包临江县的麻纤厂,又包县里的小工程。个体户是应该扶植,不过有一条,质量必须保证,造价也要合理。”
  侯勇拍着大腿说:“杨哥,你说得太对了,不管谁建,都要质量合格、造价合理,县里的两个建筑公司吃惯了皇粮,技术应该没啥问题。
  关键那价格就有点狮子大开口了,就拿我们新建的看守所来说吧。明明预算八百万,修到最后追加了三百多万,唐局都跟建设局的马局拍过桌。
  杨陆顺说:“这事我知道,有什么办法呢,不给自己县的建筑公司,去请外县的?说出来都好笑嘛,什么时候我跟白经理说说,要是价格真适合,干脆三座厂房全包给何江,市场经济嘛。我当然要花最少的钱办最大利润的事嘛。在商言商,也是对我们县建筑行业增加点竞争。”
  侯勇就笑得一脸稀烂,暗自得意自己小进一笔,多少可以缓解下明明紧绷的神经了。杨陆顺见侯勇眼神飘忽,似乎在算盘什么,心里也有了警惕。不过只是把何江介绍给老白,并不想得什么好处。反而是为棉麻公司利益着想,就算猴子想找何江捞什么好处。也是他们私下的交易,唉,水至清无鱼啊!